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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零九章 祭火炸裂(1 / 1)

不及公输鱼过多思量,便有几个高阶掖奴过来张罗召集人手。

只因皇帝下了令要在祭台上架火玲珑,掖首姚丘一个手势安排下去,下面的掖奴们就得赶紧忙乎起来了。公输鱼也在被召集之中,不得不跟随而去。

好在这里是钦天台,火玲珑本就是他们所出,架设所需用的一切物什齐全,很快就被掖奴们从库房中搬运了过来,再轻手轻脚、整齐有序地从侧方阶梯送上祭台。

公输鱼托着几块柏木,坠在队尾,刻意放缓了脚步,看着几乎是近在咫尺的皇帝。

没想到,第一次入宫,便能有机会如此近距离地靠近皇帝。

在如此近的距离内看皇帝,倒诚如外人所言那般,能感觉到一股颇具压迫力的尊贵之气。

就是这个天下第一尊贵之人,让她有了与常人不同的十七年成长经历,让她不远千里来到帝都,让她走上了脚下的这条不归之路……

她突然生出一个奇怪而大胆的想法虽是隔着数名常侍军和掖奴,但在这个位置,以她手底的暗器威力,拼上此身,取皇帝性命也并非没有可能。

她有点好奇,若此刻杀了皇帝,那么,她所谋之事、成玦所谋之事、眼前的这场祭祀、还有日后的一切,都将会产生何样的变化……

寒光微闪。周围的空气,忽地凝重起来!

成玦似有感应地心头莫名一紧,忙举目看向祭台——并未有任何异样。

公输鱼没有动手。她要的,从来就不只是皇帝的性命。

祭台上,钦天寺丞手里举着龟卜跳来跳去,煞有其事地计算着方位、颐指气使地指挥着搭建,阡陌、角度、高度、数量、多少……

火玲珑终于搭好了。

与数名掖奴一起,被钦天寺丞指挥得如转圈陀螺般不得停歇的“拼装工”公输鱼,眼中竟是流露出了一丝赞叹

这火玲珑,是榫卯结构的框架,下面有两层的活动板,可灵活添加或抽减柏木茅草桐油,以控制火势强弱;上面有钢刺横穿、龙骨为枷,防止受刑者因受不了灼烧极刑而逃跑;细看四周框架的边缘槽道,似乎还应设有挡板,不让外人见受刑者死状。

可,此次搬运过来的材料中,明显没有挡板。

看来,这是有人刻意安排了,就是要众人观看此酷刑。由此更加可以判定,今日这场祭祀,从黄香折断,到妖邪之说,再到提议火祭,全都不是偶然,而是一步步设定好的诡计!

单从木工设计角度来看,这火玲珑堪称为一件艺术品,可想想它是作何用,以及它背后所承载的诡谲心思,又让人感觉有种脊背森凉的不适,以及眼看着一件艺术品被亵渎的惋叹。

公输鱼不禁瞥了钦天寺丞一眼杀人而已,一刀毙命便罢了,你轻松、人家也不痛苦,非得劳心劳力、费时费劲地研究这些繁琐花样,是折磨人有瘾吗?真是变态!若有机会,就该让你自己也尝尝这死法……

她一边腹诽一边收拾,正欲随着其他掖奴们一起离开,不料,竟被那个遭她诅咒的钦天寺丞给叫住了。

“你等等。”

公输鱼心里一颤不是吧?我在肚子里骂你你也听得见?莫非你真能通神……她还没颤完,便看到了钦天寺丞递过来的火镰子。

原来是要她点火。

嘿!帮你架了柴,还要再帮你点火?小爷我日后得做多少善事,才能补回今日损的阴德……公输鱼暗自咧嘴切齿,明面上却也只能恭敬地接过火镰子、乖乖地去点火。

干茅草蘸了桐油覆在柏树枝上,遇到明火,“轰”的一下便燃了起来!

竟是吓得公输鱼一个趔趄,险些失足摔倒那熊熊烈火,赫然如她当日在国子寺,御通感木、寻藏贤阁密道时,所遇到的摄魂赤焰一般!!

好在火一燃起,祭祀舞者们便开始手持法器、摇铃起舞。黑衣巫舞、彩旌图腾,助了那火,更现狰狞,瞬间就吸引住了众人目光,并没人注意到一个被火吓着的小掖奴。

公输鱼就那么怔怔地站在一边,手持火镰微微发抖,那祭火映在她的眸子里,烈烈灼灼,好似惊艳摄魂的地狱妖花,正张着血盆之口,等着吞食献祭之人的肉骨。

所幸这祭火并非那日赤焰,并没有那个不由公输鱼控制的“自己的声音”发出,遂,渐渐地,她便也恢复了平定。

不过刚刚与她一起上来干活的掖奴们早已全都退下了,她若此刻再走,会显得非常突出,万一被台下眼尖的某蛇发现就糟了,于是,她慢慢地后退了几步,站到了一直在祭台上随侍的掖奴们身边,如此,便不再显眼了。

在烈烈祭火的映照下,皇帝的脸愈发地阴郁,而周围那些自私冷漠且各揣鬼念的脸,则是更显森谲。

哭闹不休的鹂妃,被钦天监们押着,逃不得、动不得。

钦天寺丞见气氛烘托得差不多了,便走到鹂妃跟前,比划、念叨了几句,像是一名屠夫,在杀猪之前,满脸慈悲地跟猪说,我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你好,你要心存感激。让人看了,不禁感觉到一种满是寒意的讽刺。

随后,钦天寺丞挥出一个手势,随即闭目掐指,默念祈词。

几名寺监得令,拖起瘫软如泥的鹂妃,便要往火里丢。

突然,“砰”的一声巨响!

祭火炸了一下,声音极大,像是阴晴不定的神祇,抬手掀翻了供桌,冲着那些向它献媚之奴表达不满。

无缘无故的,这祭火为何会炸?

众人吓得纷纷后退。

唯有一人未退,反倒迎着烈火前行,盈盈款款,至皇帝跟前,飘飘下拜。

公输鱼定睛观瞧走上来的这名少艾女子,与那些云髻飞天、金银满头、被锦缎绫罗包裹的宫眷们极为不同。她一袭浅粉色纱裙,以简单的珠钗丝绦为饰,反倒是更加衬托出了清丽秀雅,如擎辉芙蓉,卷合出水,自在香、任天真。

她是何人?

皇帝回答了这个问题——见此女上前下拜,皇帝亲手将其拉起,眼神里是遮掩不住的宠溺“此处危险,再雎跑上来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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