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另一边妦缈和冥厺风餐露宿赶往淮阳城后,慕九韶悄悄接应两人。
“太子殿下,我们家主人呢?”
妦缈是个急性子一下马就直奔主题。
惹得冥厺用胳膊肘撞了一下她,眼神示意,出门在外不比雀隐楼,要记住规矩!
慕九韶见状倒是平易近人,“无事,不要暴露身份。快随我进来。”
他没有摆什么太子殿下的架子,眉目之间同样流露着对阿姐的担忧,连忙带二人去了偏院。
自从沈故渊几人接连走后,院子又显得空荡荡的。
妦缈沿途闻见久久不散的腐尸味,忍不住干呕。
冥厺则皱眉,拿银针封住了嗅觉。
他心下一沉,看来淮阳城的局势比想象中恶劣。
仿佛看出两人在想什么,慕九韶重重叹了一口道:“都怪我轻信了假药方,更加严重的变异爆发了好几次,若不是父皇加派人手,怕是……”
他说不自责是假的,若当时没有那般急功近利,到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天政帝派遣雀隐楼的人来还交代了一件事。
火烧淮阳城!
虽是下下策,但是目前看来是隔绝毒蛊传染的唯一策略。
慕九韶也明白,现在只能快刀斩乱麻。
妦缈和冥厺也不知道怎么接话,互相看一眼,默契地一言不发。
没多时,三人步入一个略显整洁的院子。
还未待妦缈推门,青天白日便从里传来了靡靡之音。
慕九韶眉峰蹙起,更加确定内里不是阿姐,现在这种情况居然在扶琴作乐!
得到太子殿下首肯,冥厺直接不客气地打断屋内调情暧昧的两人。
“大胆!谁让你进来的!”
林楚楚装公主上瘾了,颐指气使的模样格外熟练,扮演慕长欢的破绽不知不觉变大。
但在旁边萧平关看来,情人眼中出西施,只感觉她率性可爱。
几乎只是一眼,冥厺目光毒辣瞧出林楚楚脸脖交接出的隐蔽缝合痕迹。
“不是主人。”
他言简意赅道。
慕九韶和妦缈心领神会,对这个冒牌货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
“萧世子,天政帝有令,让我们尽快撤离。”
这话是朝萧平关说的,虽慕九韶对一直围着冒牌货转悠的世子也没什么好感,但还得如实告知。
“为什么要走?”林楚楚抢先一步问了出声,她脸上带上惊慌,算命的老头可提点过自己,京都近日会大乱。
萧平关有些奇怪她反应过大,但同样问了一嘴。
慕九韶不喜多言,神色不悦。
偏偏林楚楚是个不识相的,她责怪地瞪了眼慕九韶,“怎么回事?才几日对阿姐就是这种态度了!”
知情的几人纷纷暗叹,这冒牌货脸皮真厚!
妦缈看不顺眼有人顶着主人一样的脸胡作非为,她示意冥厺给冒牌货点教训。
后者也不是吃素的,眼神一凝,骨节分明的手从布兜中掏出一瓶药水,掩耳不及迅雷泼在林楚楚脸上。
“啊啊啊啊——!”
“你们对瑶光公主做什么了!”
屋内顿时乱做一团,林楚楚脸部被液体腐蚀得直冒烟,吓得惊声尖叫。
萧平关又惊又气,急忙端来水盆泼在林楚楚身上,希望缓解症状。
可惜林楚楚被淋成落汤鸡,脸上的灼烧感反而愈演愈烈。
“太子殿下!您不管管吗?”萧平关心急如焚,丧失理智,指着冥厺质问慕九韶。
如此无礼的举动简直在变相挑战皇威。
慕九韶面色发冷,看来自己要好好考虑这位世子的价值了。
他无视林楚楚的凄惨哀嚎,淡淡而立。
这让萧平关感觉到不可思议,露出难以置信表情。
这一幕却只让妦缈不由好笑。
“萧世子,你好好看看你旁边那位,是我家公主吗?”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萧平关要是再执迷不悟,也没人可以帮他了。
“你什么意思……”
在嘴边的话还没说完,萧平关回头定睛一看,心中大骇。
只见原本的慕长欢仍旧不断哭嚎,面容已经完全腐烂,可惊奇的是脸皮下面竟还藏了一张脸。
林楚楚!?
萧平关吓得踉跄几步,神色震惊不已。
“萧哥哥……”林楚楚疼得听不清周围人的对话,还装作慕长欢博取同情,“小弟为何这么对本公主…呜呜呜呜……”
除了萧平关,其余几人看林楚楚的目光里充满嘲讽。
“不可能。”
备受打击的萧平关愣怔盯着冒牌货,嘴里喃喃自语:“那我们的孩子怎么办?”
“孩子?”
慕九韶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脸色不好。
眼前这女人纵然是冒牌货,但之前确实顶着阿姐的头衔,萧平关居然敢做出如此越矩之事!
妦缈顿也皱眉,“萧平关你话说清楚!”
完全受不了这么大打击,萧平关脸色灰败,忆起前几日亲密举动对象忽然变成林楚楚,心里一阵恶心。
冥厺也不多言,上前几步不顾林楚楚的挣扎,强行把脉。
感觉到指甲脉搏跳动的频率稳息,他脸色一僵,一字一顿道:“是喜脉。”
妦缈一时看萧平关的眼神就像看一个畜牲,还好不是真的公主在这儿,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连带着慕九韶的神情也不对劲儿了。
萧平关回过神来,连忙解释,“不是,是公……”
他又看了眼恢复本来容貌的林楚楚,说到这儿,一口老血差点没吐出来。
“是林楚楚喝醉了强行……臣不是自愿的,臣只是当她是瑶光公主!”
言辞间流露着不知情的冤枉和心酸。
呵,男人!
妦缈都嫌弃这话脏耳朵,同为男人的冥厺也听不下去了。
边上的慕九韶正盘算着回京如果向父皇参萧平关一本。
“萧哥哥!你那夜可不是这么说的!”
林楚楚尖锐刺耳的声音插了进来,她缓过神来,原本的脸因为液体刺激坑坑洼洼一片,发髻散乱狼狈堪,神情激动癫狂。
“林楚楚,你闭嘴!”
萧平关完全不想再回忆当时场景,看着眼前疯疯癫癫的女人,他眼底满是刺骨嫌恶。
林楚楚接受不了萧哥哥的态度转变,名为理智的弦断了,她疯魔般吼叫,“我为你付出这么多!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对我!”
她手握桌上的匕首,双目赤红,死死盯着负心汉。
“够了。”
慕九韶不悦皱眉,示意雀隐楼的人动手,不打算看这场闹剧演下去了。
妦缈闻言干净利落打晕林楚楚,将其五花大绑之后准备带回去审问。
冥厺则是外出备好马匹,又检查一番四周,打算让太子殿下撤离后,烧毁一切。
出乎意料的是萧平关像看不懂眼色一般,坐上撤离马车后,若无其事问道:“太子殿下,还请问真正的瑶光公主去哪了?”
气氛一瞬间跌入冰谷。
寻找慕长欢的事,天政帝全全交给沈故渊,只是让雀隐楼的人好生协助太子控制蛊毒。
妦缈、冥厺所知并不多,但都忧心忡忡。
如今一个妄图和公主行苟且之事的男人这么问,无疑在雷区打滚。
妦缈见太子不耐的表情,便放心大胆内涵了一句,“萧世子还是管管自己未出世的孩子吧。”
这话无疑在往萧平关伤口撒盐,杀人诛心。
果然,后者立马安静了,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远在京都的沈故渊不久便收到这则消息。
他抬手将密函扔进火盆中,淡黄色火光跃动,沈故渊冷峻的脸庞浮现一丝冷笑。
萧平关这局,偷鸡不成舍把米。
不过沈故渊也没时间幸灾乐祸,如今长欢仍旧下落不明。
他英气的眉头紧锁,周身气压阴沉。
冥冥之中感觉长欢就在附近,可怎么就找不见呢!
沈故渊负气拍桌,一掌下去管事眼观鼻鼻观心,明白沈府又要添置桌椅了。
忽然,思绪万千的沈故渊愣住了,等等他忘记了一个人。
“来人,去查白云司最近动向!”
“是。”
沈故渊左眼皮跳了跳,内心怀疑又加了一分,往日与瑶光公主相关的事,白云司这厮总要来插一脚。
可这次,不管是长欢前往淮阳城,还是多日不回公主府,白云司都毫无动作。
不对劲儿。
他拾笔的指尖收紧泛白,眼眸微动。
边上的管事瞅了眼主子,心底不禁叹气,主子这是用情极深呀,这些日子茶饭不思地找公主。
而打探消息的暗卫没多会便回来了。
“回大人,公主府的眼线说,白云司早就搬离公主府,不知去向。”
几乎是一刹那,沈故渊心跳狂动,这件事绝对和白云司脱不了干系!
“査,继续査!”
“是。”
与此同时,唐景瑜正拉着秦青鬼鬼祟祟在一处宅院外转悠。
“你确定是这儿吗?”
秦青不情不愿跟着,这要是走错了,她堂堂郡主还要不要做人了?
已经生不知鬼不觉迷昏了第七个可疑的人,唐景瑜拍拍胸口,自信嘚瑟道:“放心吧,绝对是这儿!你看看这宅院周围全是废院,却还有人蹲点守着,这不是明摆着有猫腻吗?”
秦青一个白眼怼了过去,“之前那个地方你也这么说!”
她虽嘴上不饶人,还是乖乖帮唐景瑜一起将昏迷的人拖到暗处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