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长欢成功气走太后,但很快得到了报复。
沐浴更衣洗去晦气之后,慕长欢刚传了膳,凳子还没坐热乎,一群人就嚣张地闯了进来。
“太后有令,今日不提供膳食。”
为首的嬷嬷狐假虎威地指挥着一众宫女手脚利落地收走才摆好的御膳。
才拿上玉箸,都没碰上菜,慕长欢见状冷笑一声,“呵,堂堂太后玩这种手段是不是太降身份了?”
嬷嬷第一次见这么没规矩的人,气得满是肥肉的脸抖了抖,脂粉跟着掉了一片。
她掐着嗓子,故意拿乔道:“当今太后再怎么样,也比你这个注定饿肚子的逆谋犯要好!”
言语间,嬷嬷故意招呼了一下正端着燕窝粥往外走的宫女,她拿过粥盅径直倒在地上。
与此同时,不知哪跑出一只浑身肮脏的野狗急忙舔舐散溅在地的燕窝。
慕长欢眼眸一冷。
边上见证了慕长欢教训林楚楚的奴才纷纷替嬷嬷捏了一把汗。
真是不知者无畏!
而嬷嬷还不知道自己在朝阎王爷挑衅,她是宫里老人,自视甚高,对这传闻中性格乖张的摇光公主没有丝毫畏惧。
“哟,这条狗怎么和公主抢吃的呢?”嬷嬷矫揉造作地佯装惊讶,还假意踢了一脚野狗。
“啧啧啧,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虎落平原被犬欺吧。你说是吧,公主?”
慕长欢已一日未食,胃中火烧难耐,绵延密集的灼烧感袭来,她不自觉蹙起秀气双眉。
一股无名火越烧越旺,偏偏此时还有不长眼的东西……
她缓缓抬头,眸色渐深,如寒雪溅雨。
嬷嬷被看得遍体生寒,说话都舌头打结,但是强撑面子道:“公主要是怕饿,早日去地牢吃牢饭吧,不好吃但管饱!”
周围奴才闻言皆对不知死活的嬷嬷默哀。
果然,一瞬之后,偏僻的宫殿内爆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啊啊啊!杀人了!”
嬷嬷疯疯癫癫跑出宫门,发饰簪子歪斜,发丝零乱,死死捂住的颈脖间不断涌出鲜血,从指间流出,看上去极其骇人。
她身后跟着一众同样吓得魂不附体的奴才随从。
他们哭丧着脸,神情还有些呆滞。
那真的是养尊处优的公主吗?
真的不是江湖杀手吗!
众人几乎被慕长欢毫不拖泥带水的冷血攻击惊到呆滞。
还没一柱香,幽禁慕长欢的宫殿几近没有侍从。
能不在这当值的奴才跑得脚底抹油;不能走的哭爹告娘托关系都要转任职的宫殿。
有些甚至宁愿去当洗脚婢,都不愿在这凶煞的宫殿多待一时片刻。
完全不清楚自己闹出这么大动静,慕长欢正暗自懊恼冲动之下用掉最后的暗器。
她伸手摸了下小腹,阵阵磨人饥饿感传来。
不由自嘲一笑,没想到重活一世,她混到饿肚子的地步。
也不知道是不是饿昏头了,慕长欢竟然闻见食物的香气。
而且还是街头巷尾中她最爱吃的蓉莲酥。
慕长欢若有所感,抬头嗅了嗅,立马皱眉。
不对,不是错觉!
“是谁?”
对着虚空,慕长欢警惕喊了一声。
此人武功在她之上。
她暗自摸了一根玉著防身,神经紧绷,摸不清对方实力,毕竟自己完全察觉不到这人的方位。
就在慕长欢警觉地环视四周,准备唤第二声时,一道白色身影从房梁一跃而下。
“好了,不逗你了。”白云司无奈扶额,语调却充满宠溺。
他的长欢什么都好,连武力值都不是普通女子能比的。
白云司似有若无瞥了眼慕长欢藏在袖子中的玉箸,笑得更加无奈。
“白云司?”
慕长欢呆愣了一瞬。
她眼睁睁看着一袭浮纹白锦袍的男人唇间带着温润的笑意,手中拿上散发香甜气息的油包纸。
在思考为什么白云司会出现在这儿之前,慕长欢肚子先不争气地叫了一声。
“咳咳……”她掩饰性咳嗽几声,耳垂泛红,脸上发热。
再怎么说白云司也是年纪相仿的外男,如此失礼,慕长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的欢儿,真是可爱的紧呀。”
白云司握拳凑唇边,忍不住轻笑几声。
幸好他来得巧,不然这么罕见的一幕就该错过了。
慕长欢直想翻白眼,谁就你们家的了?
不要脸!
耳垂却莫名更加发烫。
虽心里腹诽,但望着和平日在她面前态度截然不同的白云司,慕长欢不敢贸然开口。
对方明显不想再隐藏高深的武功。
而且……
慕长欢综合前世记忆,早也知道白云司就是鼎鼎有名的刑天盟之主
她眸光微闪,思绪发散。
可不一会,千转百回的顾虑猜测又在骤然浓重的糕点香气面前烟消云散。
白云司温柔裹杂强势的声音适时传来。
“喏,再不吃可就要冷了。”
慕长欢被突然放大的俊脸吓一跳,一时重心不稳,从凳子后面摔了下去。
想象中的撞击石砖的疼痛感没有袭来。
反倒落入一个结实的怀抱,耳边稳定有力的心跳声混合着丝制衣袍来的温热,慕长欢整个人被白云司的气息包裹着。
一种无言的暧昧蔓延开。
慕长欢心率加快,大脑一片空白。
“小家伙,你要是再在我怀中待着,我可不保证我不会做些什么出格的事。”
看着呆呆的慕长欢,白云司忍不住恶趣味地逗弄道。
闻言,慕长欢立马退后了好几步,如同防着洪水猛兽一般。
她摸不准白云司的目的,但不等同于自己就得放任对方任意戏耍。
“白云司,有什么事直接说,没必要和本公主虚与委蛇。”
正好整以暇整理衣袖的白云司,笑容僵在唇边。
慕长欢言语中浓浓的不信任感毫不遮掩。
白云司只觉胸口闷闷的。
半响,他才恢复温润公子模样,不疾不徐道:“长欢,你只要记住,我对你的心意从未作假。”
清冽温雅的男声此刻透着一股磐石不移的坚定。
语罢,未等慕长欢答语,白云司将提前准备的糕点塞给她,顺带将一个巴掌大小的盒子放置桌上。
由始至终白云司没有提一句带慕长欢离开的话。
因为他知道,慕长欢要走早走了,宫殿外的侍卫可困不住她。
但这一擅自离宫,便坐实摇光公主谋反的罪名。
白云司深深看了眼比往日张扬多了一份内敛的慕长欢,没有多言而后闪身离开,就如同他的到来一般鬼魅无声。
空空荡荡的宫殿又再度只剩一人。
慕长欢捧着油包纸,神情复杂。
肚子的饥饿感迫使她没再纠结白云司莫名其妙的话。
想着人家也不至于毒害她,慕长欢拈起一块糕点喂进嘴里。
甜而不腻,入口即化。
她无意思扬起嘴角,三下五除二解决完了一包蓉莲酥。
平复了难耐的饥饿感,慕长欢这才注意到桌上白云司放置的东西。
定睛一看,她惊讶道:“千机盒?!”
慕长欢之所以如此诧异,是因为千机盒乃长于机巧的墨家绝作,当初问世之处,就在民间掀起一阵抢夺的腥风血雨。
千机盒绝妙之处在于小小盒匣中隐藏诸多暗器机关,使用者只需动动手指,就能在十步之内悄然无息取人性命。
“传闻中遗失多年的千机盒,居然在白云司手中。”
摩挲着质朴的铜制盒身,慕长欢喃喃自语,既而一阵后怕。
白云司若真想要她的命,恐怕早……
慕长欢背后泛寒,对白云司又多几分忌惮。
白云司前脚离开皇宫,后脚就回刑天盟张罗着营救雀隐楼余党,若是他知道慕长欢此时所想,必定一口老血梗在喉,暗骂她小没良心!
这边天政帝正忧心忡忡,心神不宁地等消息。
雀隐楼若真是出了奸细,那太后一网打尽是迟早的事。
他坐在御书房愁得鬓角多了几抹灰白,而派去打探信息的暗卫迟迟未归。
暗号暴露,雀隐楼主干力量凶多吉少呀。
桌上西洋进贡的沙漏一点一滴流逝着,天政帝心也越来越慌,欢儿已经陷进去了,若是雀隐楼再一夕覆灭……
他都不敢往下想。
正当天政帝不安地在御书房来回踱步时,风尘仆仆的暗卫回来复命了。
“陛下,好消息!”
跪地一身黑的暗卫眼神中藏不住喜悦,“有人暗中帮助雀隐楼的人逃匿,目前还没听说太后那边抓到除奸细以外的人。”
“当真?”
天政帝一扫阴霾,喜上眉梢,激动得手有些颤抖。
“属下岂敢欺瞒陛下。”
暗卫知道自己同僚没事,同样喜形于色。
回过味的天政帝又急忙追问:“是谁在暗中出手相助?”
在他的印象中,确实不应该有什么江湖势力非亲非故来助他雀隐楼。
暗卫也有些不解,但如实禀报:“是一群自称天行者的人。属下去查了一番,他们恐怕都归属于刑天盟。”
“天行者?刑天盟?”
天政帝皱眉重复念叨几次,却想不出个所以然。
推测欢儿可能知道些内情,天政帝先压下疑虑,派人去偷偷告知慕长欢此事。
虽不明缘由,但如今一块大石头已经落地,他当前要担心的是怎么应对明日朝堂上那群迂腐的士大夫。
天政帝疲乏地捏捏鼻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