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了春熙的全部资料,慕长欢略微看了眼,便开了口。
“春熙,你家有个弟弟,患有心症,每月需要以人参入药,方可保住性命。三月前他病情加重,需要用千年人参续命,你求了贵妃,贵妃只给你十两银子,旁人说你是哭着离开宫里,但却抱着人参回家去,这人参是哪里得的?”
这话一出,春熙浑身一紧,身子开始簌簌的抖了起来。
她根本不敢看向慕长欢与贵妃。
低着头跪在地上,一遍遍地重复着“公主,贵妃娘娘,我没有害娘娘,我没有!”
她没有么?
看她这样无助的模样,倒是很让人心疼。
春熙抬头一直看着宝怡,眼中都是失望,不解还有困惑,那双眼睛里有太多的情绪。
看着她的目光,慕长欢忍不住想想如果她真的是奸细,那一定是很厉害的人。
“娘娘,我从小伺候您,您最了解我了,虽然您没给我人参,但我也不恨您,是我自己没有本事,与娘娘无关。”
春熙身子微微发抖,她看着宝怡,可是宝怡却将脸无情的转开。
“那你倒是解释啊,人参是从哪里来的?”
春熙是夏家的家养奴婢,八岁进府,从洒扫丫鬟开始一路做到了夏妩的贴身侍婢,这丫头定是个可靠的才会被带到宫里来。
可她却有些奇怪,夏妩进宫带了四个丫头,其中两个没了,按年纪来说本该是春熙坐在宝怡的位置上,可现在春熙却是个二等宫女,贵妃还没给她机会让她考女官。
难道贵妃对这个春熙有什么不满?
慕长欢转头看向贵妃,她脸色一寒,将其他人都撵了下去,这才说道“这丫头总是挂念她弟弟,并不安分,每月都要亲自出宫给他弟弟采买人参制成药丸才能安心回来。”
这有什么?
贵妃略微挑眉,“她曾多次偷拿了本宫的银子,本宫对她很失望,但也只是鞭策,若非如此也不会在她求本宫救她弟弟的时候只给了十两银子。”
什么?
这一次,春熙声音立刻拔高了,“娘娘,奴婢从未偷过您的银子!”
没有?
贵妃脸色不好,直接招了宝怡进来。
“本宫不想同她对账,你将当初的事情,账目一一对上!”
宝怡翻开了账本。
“去年年末,你偷走娘娘的一对儿珊瑚耳环,今年年初四,你入宫借着为娘娘梳头偷走了娘娘的玉梳,三月……”
一笔,一目都十分清晰,可春熙确实一次又一次的摇头。
她看着眼前的宝怡有些不敢相信。
眼中的慌乱逐渐变成了一种崩溃。
账目很多,可是每一笔都很清楚。慕长欢曾经抄家,所以很清楚这些东西都是值钱的,但又不是很值钱,以贵妃的地位,只怕是数目很大。
但日积月累,大概也能价值千两以上。
到此为止,证据确凿。
贵妃重重一拍桌子,“本宫知道你弟弟身体不好,每月需要大量银子续命,也知道你只有他一个亲人对他十分看重,一次次的赏赐你金银,可没想到你竟然暗中做这些。”
贵妃扶着腰肢站起身来,“即便如此,念着从小到大相伴的情分,本宫也只是记着,没让人戳穿,让你在宫里待不下去,可你怎么敢谋害皇嗣,你可知道只是死罪!”
春熙抬头看着贵妃,眼中是懵懂和精英的眼泪。
她有些发懵!
“娘娘,春熙没有!”
慕长欢微微盘着手上的珠串,这事儿本是别人家的私事,不该掺和进去,可如今为的是皇嗣,是陛下的孩子,她便不得不掺和进去。
“春熙姐,你不要在执迷不悟了,证据确凿,你狡辩也是没用,只会让娘娘徒增伤心,你还是将实情都说了,也许娘娘会看在你伺候她一场的份上对你弟弟多加照拂。”宝怡拉着春熙轻声劝她。
这话一出,春熙在看向身边的宝怡,心中刺痛。
“原来,娘娘一直都在护着我!”
贵妃也有些生气,她转头说道“你还是实话实说了吧,也要多谢这段时间宝怡一直在帮你说话,要不然本宫也未必能容你到今日!”
是么?
春熙拉着宝怡的手,攥的紧紧的。
“宝怡,你我姐妹多年,我应该谢谢你,帮我这么多,以后我弟弟就拜托给你了!”
说完,春熙便要咬舌自尽。
可她根本没得逞,她刚一闭嘴,身后直接出现了一个影子,一拳打在她的颈部,整个人便昏了过去。
其他人都在心惊,只有慕长欢略微挑眉。
“本宫在这儿,想死可没那么容易!”
说完,慕长欢不顾其他人的反对直接将春熙抬了下去,单独关押起来,等她醒了在开始审问。
“将她弟弟接到宫里来。”
这话并不是对着春怀他们说的,而是影子,他只是一闪人就不见了。
宝怡的脸上有些愠色,可最终她什么也没说,慕长欢也没在问只是将其他的尸体全都清理一遍。
既然调查出了真凶,慕长欢也不必在杀人了。
只是这一天不到的时间,整个凤仪阁便抬出去了五六具尸体,瞧着所有人都心惊担颤的。许多人都被下破了胆子,听到慕长欢便浑身发抖。
其中最惨的就算是尚仪阁的两个女官,他们从慎刑司出来时浑身发抖,当日便请了假,休养去了。
司膳倒是坦荡,行了礼便问慕长欢最近想吃什么,她亲自给慕长欢做。
慕长欢嘴角一笑,直接吐出了七八个菜名。
“公主生性体寒,这东西公主吃不得,还有山药虽说滋补,但与公主脾胃不和,公主还是少吃为好,不如下官将山药换成了芋头,味道也许更好。”
她知道慕长欢不吃山药。
所以,从一开始她这样淡定,就是因为她清楚这从头到尾就是一场戏。
不过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只要她不被慕长欢抓到把柄,就能子啊宫中活下去。
慕长欢回了自己的房间,唐景瑜忍不住跟了上来。
“公主办事确实利落,不过我倒是好奇,为什么不在等一段时间在动手,何必要这样急切,刚一回宫便大张旗鼓的调查。
这一次,慕长欢都解释,反而是秋韫说道“我们公主不在,又特意摆了大架出宫,便是缩小范围,将原本是贵妃的人留在了宫里,大家都惧怕公主的威严,定要趁着公主不再才敢行动,所以昨日就是最好的时机!”
唐景瑜立刻精神了,直接说道“这就是老虎不在家,猴子成大王。”
慕长欢略微打了个响指,秋韫便将唐景瑜这个不会说话的家伙给拖下去了额。
敢说他们公主是母老虎?
该打!
慕长欢手指撵开了春熙的证词,春怀瞧着慕长欢的目光问了句。
“公主觉得有问题?”
慕长欢没吭声,只是手指轻轻捻着,回了句。
“她的眼神很奇怪!”
眼神?
春怀不懂,虽说春熙到最后都没有承认,可她畏罪自杀就是最好的证据了,再说一个天天偷主子东西的奴婢死了也没什么好在乎的。
怪不得她一直没有成为女官,若到时候这事儿传了出去,或者她偷到外面,贵妃还要不要做人了?
还好,现在知道这件事情的只有慕长欢而已。
春怀和秋韫显然是不会将这事儿说出去的,她们跟在慕长欢这么多年这件事情都做不到,早就死了!
慕长欢揉了揉头,眼神微眯着。
“告诉童玉生将春熙关在宫内柴房,他找个隐蔽处藏着,本宫担心今夜有人要灭口。”
灭口?
春怀听了心下微惊。
当初那位户部尚书不就是被人灭口了么?
天牢都没能保住他的命,这凤仪宫露的像是筛子更不能相信了。
不过,春怀同童玉生吩咐了,可她回来还觉得不对。
“公主,咱们不是将所有人刚刚晒过一回么?难不成这里面还有人藏的更深。”
慕长欢看着手上的这份纸,想要同她说清楚,可忽然想要卖个关子,便笑了声。
“本宫也希望自己想错了,所以要让童玉生亲自守着,眼睛都不能眨一下,所有靠近柴房的,都要按住,这个春熙要么是首犯,要么就是证人!”
听了这话,春怀也警惕起来,再度出门的时候神色都不一样了。
慕长欢手指盘着珠子,不小心便摸到了最后的那个坠子,那是沈故渊给她刻的坠子,上面很是圆润并没有任何生涩的感觉,这说明他不但打磨的很细致,还亲自用手盘过,只有这样才会有如此好的手感。
他总是这样细致,可他又总是又那么的野心。
他是那样的矛盾,有那样的鲜明。
慕长欢将手指放在了小腹上,不仅开始好奇,他这一次打算怎么办?
“宝宝,你爹出征去了,这宫里有些可怕,但不要怕,娘亲会保护你的,永远保护你!”
这一日她很是辛苦,抓奸细是个费时费力的活儿。按照她的估计,今夜还有一场硬仗,她要先休息一会儿才是!
午夜,整个凤仪阁静悄悄的,一个灵活的身影从宫女房走出,她贴着墙根小心地向着后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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