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珏在自己面前规矩很重,慕长欢到时能看得出来,平日司徒菊对这些丫鬟应该是极好,纵得她们口无遮拦,否则他们不敢在客人面前如此放肆。
这是为什么对自己偏生如此的看重,是她猜到了自己的身份吗?
自己原本还想要同小陶套近乎问些话,可现在她怕是问不出来了。
司徒珏准备了金陵当地的美食,特意送到山上来,知道他是远道而来,还问了他的口味,想要尽地主之谊。
“酸甜苦辣咸,人生百味,总要一一品尝过,都说金陵人美美食多,今日可算信了,怪不得大哥不常带我出来,我这般不安定的性子,只怕若是日日在这温柔乡,怕是要乐不思蜀。”
两个丫头同时笑了声,但只有司徒珏一人笑不出来。
她轻轻抿了下唇,温声细语的向她介绍每一道菜的来由和特色,但他却一点也不吃。
她不动慕长欢也不懂,僵持了一会儿,司徒珏才说道“我那病需得日日用酒和着鹿血做药引,大补之物却过于腥辣,一时没什么胃口,不能再陪着二公子,吃这些东西,二公子自便。”
听她这样说,慕长欢便是微微一笑,转头对着春怀点点头,她即刻上前,一一试过了毒,又都让人亲自试吃过,这才将筷子放在了慕长欢的手上。
可这一套忙活下来,菜都凉了。
小陶也是急性子,有些恼怒地说道“我家小姐好心请你吃饭,难不成你还觉得我们会下毒陷害你吗?如此小心谨慎,还出来做什么?”
“住嘴,”司徒珏上一次并未真的动气,如今却是真的气着了。一贯温柔的神色此刻也露出了气愤。
“慕容公子实在抱歉,我这丫头今日太过狂背了,都是我平日中的她越发骄狂,今日当着你的面狠狠重罚,并不是要打你的脸,而是让这丫头永远记住客便是客,主子永远是主子。”
对着慕长欢微微颔首,随即吩咐了一声,“今日你一再犯错,看来是不想留在我屋子里了,明日我回了母亲,送你出门子!”
“不要!”
小陶哭了一声,手指攥着他们家小姐的衣角,便死死不肯松开了。
“小姐,我不敢了,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她一声接着一声的凄苦哀求,然而司徒珏皆是不为所动。
小陶没了办法,只能扑倒慕长欢的面前,“二公子我知道错了,今日是我太过狂背了,因为前日您赢了我家小姐,她病痛了一夜,我心疼小姐,对您心有怨恨,这才处处为难,出口伤人,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您原谅我一次,求您帮我向小姐说说情吧。”
“好,我给你求情!”
慕长欢对着司徒珏嘴角轻笑着,“丫头护着你,这是一件好事,如今话已然说开,想必他也不敢了,今日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再给他一个机会,如何呢?”
司徒珏脸色微红,却是很快点头,只是问了句,“公主求情自然没有不用的,不过我也有个请求,上次我们那一局棋回去复盘良久……”
顿了顿,司徒珏才说道“我不是在推脱或者别有用心的想要耍赖,只是我复盘之后觉得那一盘棋我输在了心上,不知为何面对公知,我的心乱了,竟然连错三步,最终导致无可回头。不论如何我是败了,但我更想要知道自己为何会败,这根本不是我该有的水准?”
慕长欢嘴角一抿,并未搭话。缓了片刻才说道“二小姐可想过,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这话一开口,司徒珏的脸色绯红。
便是身旁的小陶也想要暗骂慕长欢的无耻,可她刚刚得了教训,暂时不敢开口,此刻正紧闭着嘴,看起来很是可怜呢。
“你说在这样胡说,我便不理你了。”
司徒珏一扭身子,作势要走,慕长欢赶紧拦着,说道“你找我下棋,求之不得,若要复盘,我也可以陪你,不过别再说我赢了你这事儿,回去之后,我同兄长说了,能赢纯属侥幸,我还以为是你故意不想在担着神童的名声,不想成为家族向陛下献媚的工具,这才求着一败,原来是我想多了。”
听到慕长欢说了这话,司徒珏的脸上露出一副古怪的神色。
他竟然都看出来了,也都想明白了,她的身份真的是那个人吗?
慕长欢同司徒珏确实在宫中相伴过一段时日,但那时候他们两个年岁还小,都说女大十八变。若非今日看到她远望的模样,慕长欢怕也想不起来两人之间还有这样一段关系。
“司徒家世代都是陛下的忠臣,司徒珏虽是女流之辈,但陛下要我为家国牺牲,也是甘愿的。”
第一次试探,慕长欢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慢慢转着茶杯,暂时放过了。
两人下棋,偶尔聊天,慕长欢瞧着她眼中的欢喜倒不是假的,她真的是个棋疯子,平日瞧着只是个普通的女子,容貌并不如她姐姐司徒瑾那样精致,可当她手执黑白棋子的时候,眼中会迸发出自信而热情的光芒。
那种光芒让她看上去无比的闪耀。
慕长欢撑了下手臂,嘴角微微一笑,当她变得放松的时候,便是慕长欢可以趁虚而入的时候。
捏着手上的玉石,轻声地开口,“二小姐这步棋下的很是精妙,算一妙手,解了我的围困又将我陷在困境之中,果然妙极了……”
听到慕长欢这话,她随即抬起头,可只是一眼,慕长欢的探神术便侵入了她的脑海之中。
放松愉悦都会成为慕长欢进攻阶梯,她进入了司徒珏的世界之中,此刻外人都无法在打扰他们两个人在精神层面的会晤。
之前,玉星元就说过,探神术不可常用,容易伤了自己的神,如今她是不得不用。
想要快速的找到突破口,慕长欢只有一个司徒珏。
“这是什么地方?”
司徒珏有些意外地看着眼前的棋盘,然而慕长欢却没有吭声。
果然她的世界里更多的都是棋盘,至少在最开始的世界里,都是在四方的黑白世界。
慕长欢轻轻敲了一下桌面,在下一刻进入了司徒珏更深层的精神世界,在这里还是棋盘,是那一日她赢了她的时候,落在自己下最后一子的时候。
说是不在意,其实心里复盘了无数次啊。
在进入第三重,这一次,就连慕长欢也会觉得有些艰难了,以前她只要探索旁人的前两重就够了,可是司徒珏的封锁太过严密,棋盘就是她的伪装。
好不容易寻了个空隙,可是进去的瞬间,便看到一颗红红的药丸,她吞下去,身体开始发愣,头开始剧烈的疼着。
反复……
啊!
司徒珏忽然叫了一声,随即彻底昏了过去。
慕长欢在她最隐秘的世界里,看到了一个对她来说有些背后发凉的人,云苍蓝。
她给了司徒珏一颗红色的药丸。
难道她同李珑一样,都是被蛊虫控制,而她为什么呢?
为了保住神童的身份?
可她本就天赋异禀,慕长欢仔细回想着那个时候,还有两个人,司徒将军还有司徒瑄。
司徒珏忽然昏倒,小陶吓了一跳,刚刚要去喊人,慕长欢便拦下了。
“她赢了,想必是累了,你扶着小姐回去睡一觉就好了,她怕是整夜的复盘,神经紧绷着,如今终于赢了便也绷不住了。”
小陶听了这话,在试探了一下司徒珏的呼吸和脉搏果然是正常的。
“怎么今天就赢了?”小陶嘟囔了一声,还是扶着他们家小姐,回去休息了。
慕长欢则是向曹直言发了个消息,询问关于司徒瑄的事情,他可是最擅长知道什么隐秘的。
在那个世界中是司徒瑄伤的很重,可以看出是将司徒瑄和司徒珏做了交换。
这就是司徒珏想要举报司徒家的原因么?
为了报复他们舍弃自己,让自己每日每夜的承受这样的痛苦?
这样一想,逻辑是通顺的。
只是……
这不像是司徒珏。
慕长欢当晚没有收到曹直言的消息,反而是在后山泡澡,只是她没想到司徒瑄也来了,而且死皮赖脸的非要同她在一个池子里面泡着。
你礼貌么?
慕长欢还好穿了小衣,否则真是要曝光了身份。
推脱说是自己不喜欢与人同浴,司徒瑄却像是没听到一样,毫无顾忌地说道“我们家是北方人,以前泡澡都是要大男人一起泡的,不然谁给你搓背?你们琅琊也是北方的,怎么和我家不一样?”
嗯……
慕长欢想了想用一张浴巾盖在了自己的胸口,这才坦然地说道“也许是我家不够北方吧。而且我的母亲乃是江南人,规矩多,养我也比较精细。”
瞧着司徒瑄似乎不服气,慕长欢即刻说道“两个臭男人有什么好一起洗的?”
然后司徒瑄就误会了,拍了拍手说道“进来吧!”
什么进来?
谁进来?
还没等慕长欢反应过来,身边忽然多了好几个小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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