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星和程宁一起回了皇宫,一个去前殿,一个去后宫,分别向各自的主子复命。
寝宫内,云逐月正在逗小女儿玩,见绿星回来,便随口问了句“怎么样,有调查出什么线索吗?”
绿星神色凝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云逐月心里大概有了数,让乳母先把女儿抱出去,随后示意绿星跟自己去内室。
“是遇到什么为难的地方了吗?”云逐月问她。
绿星犹豫着回“主子,我……我在那附近的胡同巷子遇见一个怪老头。”
“怪老头?”云逐月脑子略略一转,便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怀疑那个老头和最近的事有关?”
绿星道“主子,不止是怀疑,我觉得那个老头可能就是在背后捣鬼之人。”
接下来,绿星详详细细地将刚刚遇见的怪事尽数禀告给自己主子。
云逐月听罢,蹙眉久久未语,好一会儿,才问她“你确定他念的是我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绿星点头“千真万确,主子,我听得清清楚楚。”说着有点自责地垂下头,“不过那老头的手段着实有些古怪,我追丢了人,未能把他逮住。”
云逐月缓了神色,宽慰她说“这不怪你,能查出线索已经很不容易了,至于那怪老头——”
她若有所思地一顿,眸子掠过一道深沉的光,“我倒是想亲自会他一会。”
绿星一愣“主子,您的意思是……”
“走,我们即刻出宫,倒要查查看那是‘何方神圣’。”云逐月换下宫装,另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裳,准备出宫追查那人的行踪。
等一切准备妥当,准备出殿门的时候,绿星却迟疑着劝“主子,要不然咱们跟陛下那边说一声,若能多些暗卫随行,也安全些。”
绿星对主子的衷心自不用说,那怪老头的路数着实有几分怪异,她自己也就罢了,可主子身份尊贵,若有个闪失,那可怎么是好。
也正因此,绿星才提议跟皇上禀报一声。
可云逐月却道“不用了。”
绿星张了张嘴,还准备再劝。
云逐月也看出来她的担忧,便开口解释道“绿星,我知道你担心我的安危,但此事一日不解决,我就一日难以心安。若只冲着我来也就罢了,可那幕后之人要是将黑手伸到乐平和乐安的身上,那可就麻烦了。”
“可主子,”绿星不解,“这与禀报给陛下并不相悖呀,若有陛下的暗卫相护,行事岂不是更稳妥?”
云逐月笑笑,轻叹了口气“傻丫头,要是陛下知道了此事,定不允许我出宫去以身犯险。”
她话音稍稍一顿,又道“可那人明显是冲着我来的,若我现身,自然能更快地引他出现,如此,事情也才能更快地解决。”
绿星听了无话反驳,可内心还是有一丝担忧的。
云逐月微微一笑“好了绿星,别愁眉苦脸的了,那等只会背后装神弄鬼之人,想来手段也只一般,伤不到我的……再说了,不是还有你在吗。”
绿星抿了抿唇角,终于下定决心“主子,我一定会尽全力保护好您的。”
“好,那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出宫。”
主仆二人又来到了那个胡同口。
绿星用佩剑往里指了指示意,“主子,我就是在这里头跟丢那人的。”
云逐月思忖了一会儿道“咱们暂且别进去,先问问有没有人见过那老头。”若能问出他的住址,那更是再好不过了。
绿星颔首应下,两人便耐心询问起路过的行人。
可一连问了不下十来个人,人人都说没见过这老头,倒还真稀奇了。
云逐月蹙紧了眉,沉思着接下来的对策,绿星有心安慰主子,可想了想,又怕打搅主子思考。
正一筹莫展之际,绿星余光不经意扫过胡同尽头的大槐树,那树下赫然站着之前那古怪的老头!
绿星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立刻提醒道“主子,那人出现了!”
云逐月顺着绿星手指过去的方向,也看见那个头发花白的老头,那人背过身,眼瞧着就要离去,云逐月即刻道“绿星,我们跟上去。”
两人到底还是进了胡同。
说来那胡同也蹊跷,分明是白日里,却半个行人也没有,寂静到可怕。
云逐月和绿星追了一段路,忽地在一个拐角处把人给追丢了。
这种胡同巷道就跟迷宫似的,四通八达绕来绕去,光是她们目之所及就有好几条分叉的小巷道,也不知道那老头走了哪一条路。
云逐月心下暗道了声糟糕。
可就在这个时候,那老头阴沉的面孔从一个拐角闪了出来。
云逐月一惊,不可否认,她刚刚确实被这古怪的老头吓了一跳。
绿星护主心切,立刻将主子挡在身后,厉目怒视那老头“你到底是何人?装神弄鬼地想做些什么?”
老头根本理都不理她,目光冰冷冷盯向她身后的云逐月,嘴里开始念念有词地不知说些什么。
绿星气恼地骂他“喂,你这人难道耳聋了不成?”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她身后却忽地传来一声痛苦的呻吟。
云逐月双手捂着太阳穴,感到头疼欲裂,她本能地感觉到应该是那个老头捣的鬼,艰难地抬了头,见那老头的语速越老越快,与之而来的,她头疼的程度也越来越难以忍受,简直恨不得撞墙来缓解这份痛楚。
绿星意识到主子的不对劲,立刻拦着,焦急道“主子,主子您这是怎么了?”说罢又拧头恨恨地盯向那老头,“我看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若我家主子有事,我定不会放过你!”
老头眼里闪过一丝轻蔑,却依旧不理会她的话,只念咒的速度更快了些。
云逐月感觉自己头疼得几乎要炸开,她再也忍耐不住,恍恍惚惚地想去撞墙,猛地一下甩开了绿星的手,朝墙上撞去。
绿星瞳孔一缩,大呼“主子不要!”
这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男人有力的臂膀挽住了意识不清的云逐月,厉声吩咐程宁擒住那老头。
程宁飞起一脚,把那老头踹倒。
没了那咒语的侵扰,云逐月意识稍稍回笼了些,头疼的感觉也渐渐有所缓解,只是浑身仍有被灼烧的痛感,令她不由微微蹙了眉。
祁墨萧关切地扶住她,低头问“怎么样,还有哪儿不舒服吗?”
云逐月不想他担心,摇了摇头轻声说“我已经好多了。”随后略有些困惑地望向他,“对了,你们怎么会来这儿?”
祁墨萧道“程宁告诉我,绿星在此处碰到个怪人,我当时听说后,准备去找你商议,却发现你并不在寝宫,想来是出宫来查这人,我便带人也跟了出来。”
说着,祁墨萧吩咐程宁把那老头押过来。
程宁对待被踹倒在地的怪老头可一点儿也不客气,直接将其拖着带到了主子跟前。
祁墨萧沉眸看向他“你到底是何人?”
老头吐出一口血沫,目光阴冷“是来报仇的人。”
“报仇?”云逐月仔细辨认着他的长相,发现根本就不认识,更遑论什么结仇,便皱眉道,“你确定自己没找错人?我何曾与你有过仇怨?”
那老头冷冷地笑了下,嗓音像破风箱一样沙沙的嘶哑“你们这些贵人,压根不把我们当人看,自然以为自己什么错事都没做过。”
他目光像毒蛇一样盯着她“你可记得,你曾经踢翻过一群人的饭碗?”
云逐月仔细地在记忆中搜寻着,隐约对这事有个影子,可当时确非她存心之过,匆忙道过歉后,等回头有机会带了银子来补救时,却早已不见了那群人的身影。
她道“那件事确实是我的错,若有对不住你们的地方,你们想要补偿也可,实在不需要做出这种事。”
那老头听了她的话,讥讽一笑“你以为的小事,确实差点害了我们的命,如今不过一报还一报,有何不妥?”
“背地里伤人,你还问有何不妥?”祁墨萧冷眼望他,若不是他刚才及时赶到,恐怕月儿此刻已经撞到了墙,后果不知有多凶险。
光是这一件事,祁墨萧对他就没有好脸色。
可云逐月却出口劝他“别,此事确实是我亏欠了他们。”
她望向对面衣衫褴褛的老头,说“既然事情已经说开,你们若需要任何补偿,只管告诉我,我一定竭尽全力地补救,以抵偿我当日无心之失给你们带来的损失。”
老头道“那好,既然如此,你让旁边持剑这人离远点。”
这持剑之人,自然指的就是程宁,他道“你休想耍花招。”
云逐月心中有愧,示意程宁道“你且先将剑收起来。”
程宁不情愿,可皇后娘娘的命令却不能不听,于是只得将佩剑插入鞘中,规矩地站在一旁。
那老头见此景冷嗤了一声,面色也不见多欣喜,只是慢慢爬起身,佝偻着身子站着。
云逐月瞧他狼狈的样子,心下稍稍不忍,道“你有什么要求就说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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