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日的时间,王弗灵的脸色却白得吓人,浑身冰凉瘆人,若非那胸膛还在起伏,简直与死人无异。
他的身上传出一种极淡的酸臭味,让一众王家人不由地微微蹙起了眉头。
王弗灵身体僵硬地走到篝火旁,缓缓蹲坐了下来。
不知是否是临近了篝火温暖的缘故,他的脸色好了一些,多了几分红润的血色。
“雾鬼既然没有回来,那么大抵是死了。”王弗灵悠悠叹了一口气,徐徐说道。
“那么家老让我寻的那位特殊诡仙”一个王家族人欲言又止。
“算了,就此了了吧”王弗灵意兴阑珊地挥了挥手。“既然人都死了,那位特殊诡仙,也无需再请了。”
“只是可惜了我王家的机缘没想到那雾鬼竟是如此不堪。”
王弗灵眼中带着深深地遗憾与不甘。
值夜的王家众人当即再次陷入了长久的沉寂。
“呜呜呜”
深山中的风声旋即响起,似怨似泣,缥缈空灵,如同女人哀怨的哭声般,在整个营地上空回荡着。
那山风寒冷,如同刀刃一般刮皮而过,彻骨地冰寒。
“这该死的天气”
一个王家族人裹紧衣物,嘴里忍不住嘟囔着。
然而话音刚落,一道尖叫声刺穿深夜的静谧,划破长空,在整个营地上空回荡。
“啊!!!”
几乎是尖叫声响起的瞬间,数十人影从帐篷中飙射而出。
“不好!”王弗灵脸色顿时一变,那腐朽干枯的躯体一瞬间爆发出了无与伦比的速度,化作一道黑影朝着那声音蹿去。
一众王家族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脸上满是严肃,当即起身跟了上去。
其他家族的族人听闻动静,也在数息内爬出了帐篷,火把点燃,瞬间有了光亮,顺着声音跑了过去,入目的便是一具干瘪的尸体。
这具尸体皮肤紧绷干枯,有些地方已经干枯得皲裂开来,他张着嘴,好像是在怒吼一般。
数位各家的主事早已齐聚于此,一脸阴沉地盯着这具干尸。
木召忠俯身仔细检查着这具干尸,半晌终于站了起来。
“全身血液都被吸干了。”
众人心底一寒。
他们不由想到了衙门的夜尸。
那些白天为人?然而夜晚就会化成毫无理智只有杀戮本能渴望饮血的野兽!
然而衙门的人自从进入蜃界便一直龟缩在村子西边的小树林中?而十七家族这些人为了防止那些夜尸的侵扰,特意选择了村子东边的一片空地扎营。
二者之间相差几十里路?怎么可能是夜尸侵扰?
木召忠的目光一转?落到了一旁的王弗灵身上,目光之中满是冰寒。
“王前辈?今夜是您轮值,可有什么想说的?”
“今夜轮值?老夫并未发现异常。”
王弗灵脸色难看?声音嘶哑,今夜是他轮值的第一夜,就出现这么一件事情,这让他王弗灵的脸面搁在哪里?
“方才是哪位发现这具干尸的?”木召忠并未多言?扬声问道。
一位年轻的诡仙战战兢兢地走了上前?颇为畏惧地看了眼那具干尸,小心翼翼道:“是我。”
“我本是想要出来小解,没想到竟然发现了这种东西”
“可有看到什么可疑之人?”木召忠阴着脸问道。
“没有。”那人摇了摇头。
“既然如此”木召忠沉吟了一下,抬头望向各家的主事。“烦劳各家的主事上前认尸,确认一下这具尸体的来历”
清晨转瞬即逝?百般诡异尽数消失,村子里恢复了短暂的祥和。
林若虚走出了小院?望着天边那一缕金色的朝阳,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屠杀开始了。”
他的身形一闪?脚下轻柔没有任何脚步声,悄然溜进了一户人家的屋里?在村民毫无防备地情况下猛然出手?割下了他的首级。
他感觉自己冥冥中好像摸清了这村子里的诡谲?他看到过疤脸诡仙三步枯骨的场景,虽然场面诡异,但同时也印证了他的猜想。
那种感觉就仿佛村民们心中存在着一个底线,若是逾越了这处底线,村民们也会在白天化诡,公然杀了那逾规之人。
若要活,便不能逾规。
林若虚并不知道杀村民算不算逾规。
但这其中还有另一重漏洞那便是让村民尚未自知便将之致死,就不会触发这道底线。
所以今日的屠村与之前在罗盘世界里不同,这里的屠村需要的是更隐秘,更悄无声息。
杀戮,在这清晨的静谧中悄然进行。
因为用幽炎清理尸体,短时间里并没有引起村民们的注意。
以林若虚远超常人的身手以及那食气境的修为,悄无声息地屠戮村民,实在是再简单不过了。
这场屠戮持续了许久,足足到中午,林若虚才将这最后一位村民的脑袋拧断。
“噗通”一声!
随着林若虚松手,这位村民一头栽在地上,那眼睛圆瞪,好似看见了什么让他愕然的场景。
这座村子重新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寂静到耳边只能听到风吹草叶沙沙作响。
林若虚正准备抬脚离开,忽然间一个踉跄,险些一头栽在地上。
好不容易站直身体,他的眼中却闪烁着深深地震惊。
就在方才,太极玉突然开始示警。
虽然只是初始的一点点温热,但他感受得到,太极玉的温度正在一点点地升高。
那种好像刀架在脖子上面的紧迫感不由地在心底散开。
他不知道这危险从何处而来,但这冥冥中的危险已经容不得他多想。
他奔跑在无人的桃源村里,跑到丧事小院,一把掀开那漆红棺材,将那里面的尸体背了起来。
他不知道这方法是否可行,但既然是太极玉搜寻的生路,这也是现如今他掌握的唯一生机。
直至最后一位村民被屠戮,他冥冥中感觉到自己好像将这方世界得某种东西破坏了。
因为那东西的损坏,整个蜃界好像沙漏中的细沙一般,开始了分崩离析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