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西回到侯府并没有第一时间去见林晚,而是先去沈长宁的书房请了安,又去大夫人房门外请了安,最后回到自己院子里用了膳,又去了自己的书房待了一会才去了林晚那里。
有些事做的人或许无心,但是看得人就不一定不多想了,如今正是沈暮西如履薄冰的时候,他还不能放弃侯府这个保护伞,所以得把所有的心思都藏起来。
六月的天,虽没进入酷暑,但是偶尔的几声知了声已经带来了几丝燥热感,林晚此刻正喝着厨房做的冰莲子粥,三冬在旁边给她扇着扇子,四周的门和窗户都打开着,阵阵凉风不时袭来。
“小姐,您好歹也摸摸琴啊,您都闲坐在这半个时辰了。”三冬有点恨铁不成钢,明明明日的比拼这么重要,为何这小姐却一点都不着急。
林晚喝完最后一口粥,递给旁边的小丫头,接过三冬递过来的帕子擦擦嘴,笑道,“皇帝不急太监急。师傅没来,我瞎折腾什么。”
碧荷坐在门口处的木凳上听着主仆二人的对话,心里一阵不屑,明日公主必定赢定了,今日这林晚的琴声让碧荷觉得自己都能跟她打个平手,更别提自家公主了。
“什么师傅?”沈暮西还未进屋就听到主仆二人的对话,问道,“我来的是不是不是时候?”
林晚赶紧起身去迎人,笑道,“怎么会,暮西表哥永远都是人间雪的贵客。”说完笑着和沈暮西并肩走进屋子。“三冬,看茶。”
“暮西表哥今日终于有空来看我了吗。”林晚眼巴巴的委屈道,似乎两个人真的很久没有见面了一样。
沈暮西摇摇头,手里一本书轻轻碰了碰她的额头,“明明才见面不久。”
林晚狡辩道,“可是那不是人间雪啊。当然不一样。”
沈暮西知道说不过她,便将手里的书递给她,“吃饱了吧,先把这本书看看。”
“什么书?”林晚好奇的接过书,翻了一页便扔了回去,嫌弃道,“这种我只看得懂宫商角徵羽的书,不适合我。三冬早就让我看过了,不行。”
沈暮西好脾气的把书摊开放在桌面上,掀开第一页,语重心长道,“自作曲连曲谱都不认识,明日里你谈的曲子再好有几个人会信?”
这点林晚倒是没有想过,她只觉得只要弹出一曲好曲子便是赢了比赛,但若真的平乐公主不相信这是出自自己,让她把乐谱写出来也不是不可能的。
“那你别讲解的太枯燥了。”林晚左思右想还是接受了这个建议。
事实上,说话好听才学高的人讲解一个枯燥的东西,也会讲解的很枯燥。林晚强打着精神劲,一杯一杯的灌茶水,好歹把沈暮西讲的话全都输入进了脑子里。
沈暮西也讲得口干舌燥,喝了口茶,皱皱眉头,“这茶是换了吗?似乎更苦了。”
三冬以为是自己泡茶出了岔子,急忙跪下,“大少爷,茶没有换过,奴婢不敢的。”
林晚把书放下,又尝了口茶,没什么问题啊。忽然想到自己每日早上冲的茶立马都放了些蜂蜜,开口道,“起来吧,不管你的事,是暮西表哥只习惯我泡的茶而已。是不是?”
沈暮西微咳一声,红了脸,说道,“赶紧看会,待会我弹琴你写出乐谱。”
林晚开心的把手重新放回眼前,回道,“好的,这点小事难不倒我。”
原林晚的脑子就是好用,就算是不喜欢听不进去的内容,她的大脑却已经自己记住了,林晚把书翻了一遍就放在桌面上,看向沈暮西,“表哥,弹吧。”
沈暮西小的时候就听闻林晚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只是她太不听太傅的话,所以天赋没有被好好利用才会变成现在传闻的草包,如今自己见识到了也有点感叹,天赋这东西真的是羡慕不来的。
沈暮西试着随意弹奏了一个片段,让林晚感受了一下,又谈了第二遍,林晚便开始下笔写乐谱了。在林晚写着的时间里,沈暮西又弹了第三遍,然后把林晚写完的乐谱拿来检查一遍。
林晚现在的字和在国清寺见到的手抄佛经里的字完全没有丝毫进步,但也是能看的下去的字了。板眼,调号等都写对了,只是排序和位置还有待改进。
“怎么样?”林晚凑过去一副求表扬的样子。
沈暮西点点头,顺着林晚的心思说道,“算是入门了。”
“怎么,表侄女,我来晚了而已,也不必换师傅吧。”朗朗笑声打断了二人的交谈,两人都看过去,是沈长风如约而来。
林晚和沈暮西作为晚辈都赶紧前去迎接,沈暮西虽不知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三叔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但是林晚身边是没有什么不可能发生的事。
沈长风笑呵呵被迎了进来,笑着看向沈暮西,“暮西,最近如何,入朝为官不易吧。”
沈暮西恭敬地回道,“世上之事皆不易,没什么好抱怨的。”
沈长风坐下,打量着这不常见面的侄子,比阿东只大了两岁却已经进了朝堂,还是三元及第,人的命有时候就是这么不公平。
“行了,也不说这些题外话了,”沈长风收回目光,说道,“表侄女,你们刚刚在做什么?琴技可有进步啊。”
林晚把自己刚刚写的琴谱递过去,“表哥在教我琴谱,现在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
“哦?”沈长风看了眼沈暮西,有礼貌的站在一旁,“我记得暮西一向不喜搭理旁人事务的,当年小北让你给他写首诗都被你赶走了。”
沈暮西记得那件事,也就是那件事以后他明白了有些事自己不得不做,有些人不得不靠近。此刻被提起却已经是云淡风轻之事,“幼时表妹帮过我,此刻只是投之以桃报之以李。”
“怎么,二人渊源这么早?”
林晚接过话茬,打断道,“其实都是沈涵北惹起的事端好了,三伯父,这琴你还教不教了,您来了之后就一直对表哥问长问短的,我这主人公干晾着半天了。”
沈长风意识到自己关心的过了,说道,“行吧。那关于立意你确定好了吗,你说说我帮你参谋参谋。”
话说起来容易,真做起来还真有难度。林晚这号称行走的cd机的脑子一时半会竟然调不出来一首古风送别曲子,而且关键是一想到古风,就止不住的响起沧海一声笑。
林晚大话都放出去了,现在只能硬着头皮上,从有歌词那段开始谈起,顺便把歌词也小声地唱出来了。
沈长风听得甚是入神,一边听一边用手指在桌子上敲着牌子,待林晚谈完好久才回过神来。
缓缓开口道,“曲子是好曲子,虽然你弹得很慢,但我感受到这曲子的豪迈与洒脱,说实话阅历每个三四十年的人做不出这种意境的曲子,说吧,那位高人那里听来的?”
林晚没想到他一下就听出来了,讪讪的笑道,“以前在临安城听过一个过路的卖艺人弹得。”
“如今哪里找得到他?还在临安城吗?”沈长风赶紧问道。
林晚赶紧回道,“死了,得了病,临死前弹给我听了首曲子。”
“可惜了,”沈长风惋惜道,“若是来了畅音阁必然大有作为。”
林晚稍稍松了口气,暂时逃过一劫,果然现代的东西不能随便放在古代用,自己现在可真得认真思考一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