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海忍不住屏住呼吸,静静等待着老太傅的反应。
他知道,只要老太傅不知道这件事,那个媒婆和所谓的太傅府世子就是假的。
在两人眼巴巴的等待中,老太傅顿时皱眉,语气嫌弃“什么阿猫阿狗竟然也敢冒充我儿子?我儿子是太傅府世子,是这个京城里除了皇室子弟最尊贵的存在,即便要说亲,那也是找青梅郡主那样的京城贵女,怎么可能让什么不入流的媒婆去介绍亲事!”
“是是是,您老人家息怒,我们也知道是有人冒充,所以才特地过来告诉您的,您看这事是交给谁去办?”李四喜随声附和,回过头看了李四海一眼。
到了这个份上,要是李四海还不明白这其中的骗局,那才是真的傻到家了。
老太傅冷哼一声,“这件事你们不用管了,我派人解决就是,不过这事一个巴掌拍不响,你们秦府的女子也不要太异想天开了,我儿子怎么可能看上一个乡下来的丫头?你们要是不想攀高枝,也不至于被人骗。”
这番话说的既不给面子又让人难堪,摆明了没想着和和气气把这事解决了。
李四喜听得微微蹙眉,本着不想得罪太傅府的想法,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是微一点头,“是我们家的姑娘傻,信了媒婆的花言巧语,还请太傅不要放在心上。”
“你们用不着跟我赔礼道歉,回去好好想想如何教训你们家的姑娘,再这样下去还会被人骗,心比天高可不是好事,不送。”
老太傅背过身,看都不看他们一眼。
李四喜心里有气,还未来得及压下情绪,就看到身边的李四海上前两步了。
“你这老太傅说话也太不讲道理了吧?就算我女儿是乡下来的,也没有攀高枝的心思,不过是那人冒充太傅世子主动靠近罢了,何况他们根本没见面,是我听媒婆说了此事觉得不太可能才来确认的,别把你家世子想的太好了,说不定我们见了根本不稀罕呢!”
李四海也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嘲讽,却仍然不觉得解气。
在他心里,李春雨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娘,在太傅府这些人眼里却变成了想要趋炎附势的心机女子,实在是可笑。
听完这番话,老太傅彻底怒了,“怎么,说你们还不服气了?你女儿本就是高攀不起我儿子,何况要不是你妹妹来京城,你们现在还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你站在太傅府里我都嫌脏,还不快滚出去?!”
“我还觉得你脏呢,你是太傅又怎样?你和我们一样是两条胳膊两条腿的人,谁又比谁高贵?哪怕我们是乡下人,也是靠着自己种地生活,和你们京城人有什么区别?”李四海被气得失去了理智,叉着腰开始跟他争吵。
眼看着局面就要失控,李四喜连忙上前拉住他,“大哥,咱们走吧,别跟他们这些京城贵人掰扯太多,他们看不起乡下人是深根蒂固的想法,吃着老百姓种出来的粮食,却反过来看不起老百姓的人太多了,你计较得过来吗?”
她虽然不赞同李四海闹成这样,却也知道老太傅说话太过分,必须杀杀这个人的锐气才行。
李四海咬咬牙,就算心里再生气,也只能一甩袖子转身离开。
在他走后,老太傅已经发狠的冷笑,“秦夫人,我真没想到你们一家人这么看不起太傅府,今日竟然不服气我说的这番话,怎么,你们家的那个姑娘这么好,连太傅府世子都看不上,有本事让京城人都看看长得是如何天姿国色,还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太傅大人,我无意与您多说什么,今日登门拜访只不过是好心告知有人打着太傅府的名号招摇撞骗,我们一家子都没有高攀太傅府的意思,您也大可不必把话说得那么难听,这样会伤了大家的和气,告辞。”
李四喜并不想和这样的人多说,京城里的人骨子里看不起外来人,尤其是他们这些乡下种地的。
不过她觉得人并不分三六九等,所谓人上人,也只不过是有权有势,比其他人穿得暖吃得饱罢了。
老太傅眼睁睁看着她快速离开这里,甚至连张嘴反驳的机会都没有,气得双手都在发抖。
不过多时,一个打扮华丽的老夫人出现在正堂,由两个丫鬟搀扶着进来。
看到他气成这样,老夫人叹了口气,“又跟谁置气呢?”
“秦府的人,被自称是我们儿子的人骗了,竟然登门来提醒咱们务必抓住骗子,要不是他们心比天高,妄想着真能嫁给咱们儿子,有骗子会去找他们吗?我可从来都听说骗子骗的是平常人家黄花大闺女,京城贵女一个也没有,那是因为她们本就在高枝上,不存在攀不攀的心思。”
老太傅坐在桌边,气得重重放下茶盏。
“苍蝇不叮无缝蛋,这件事他们秦家要是不明白,咱们就让他们明白明白,老爷觉得如何?”老夫人说着,眼里就闪过了一抹凶光。
老太傅突然抬头,盯着她沉吟道“这么多年来就属你最有主意,这件事你看着办,能给儿子出口气就好。”
另一边。
李四喜根本不知两人在里面商议了什么,看到李四海气闷的样子就忍不住叹气。
“我都说了很多回,人家太傅府眼高手高,看不上春雨这样无权无势的姑娘,现在咱们来验证,你总该信了吧?”
李四海咬咬牙,“我当然信了,不只是太傅府,京城里那些有权有势的人家都看不起老百姓,都想着咱们贪图荣华富贵,我们以前虽然过得拮据,但谁也没存过坏心思,谁也没想靠着谁出人头地,他们这样看低老百姓,实在是太过分了。”
“我就说京城繁华,却也有想不到的人心险恶,你不要太放在心上,只要记住以后不要妄想让春雨嫁这么好就是了。”
说到此处,李四喜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太傅府。
太傅自认为是京城里最德高望重的存在,因此无论如何都是高高在上的。
今日被她一个女子如此说教,还不知道要如何气急败坏,说不定还要在朝廷之上使绊子。
还是冲动了,不该那么挤兑太傅府的。
李四喜心里想着,始终轻松不起来,和李四海分别后就想着回府里好好提醒秦若寒注意些太傅府,别被使了绊子。
可等她回到府里的时候,秦若寒还没有回来,倒是有两个她不认识的陌生男人坐在后院里,看起来很是拘谨。
飞鱼看到她回来,连忙迎过去,“夫人,你总算是回来了,这两个人自称在外面看到了告示,想做你铺子里的伙计,我看着他们很老实,就让他们进来等待了。”
“我明白。”
李四喜摆摆手,“去泡壶茶来。”
她安排一句,径直走向两个略显紧张的男人,“就是你们想做我铺子里的伙计?”
“正是,想必您就是秦夫人吗?小的名叫旺财,今年十八,这位是我的弟弟,叫旺福,今年刚十六。”年纪大的哥哥热情介绍,可还是肉眼可见的紧张和局促。
李四喜点点头,好奇地打量两人,“我还没遇见过你们这个年纪的伙计,你们应该准备读书考状元,为何会相信做伙计来谋生?”
“家里有个得了病,每月都需要很多银子的妹妹,因此我们哥俩索性找个活干,能挣银子给妹妹治病,夜里也能抽空读读书,不碍事的。”旺财笑得露出了一口白牙,看起来很是单纯。
李四喜不免有些惊讶,“原来是因为这个,看来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不过你们这么小,做事还没有经验……”
“我们可以学,别看我们是读书人,但以前也扛过沙袋,力气很大,什么脏活累活都能干。”
旺财连忙拍拍自己的心口,保证到“只要夫人肯用我们,我们肯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那你们说说吧,为何偏偏选我这个还没开业的铺子?京城里急需伙计的地方不少。”李四喜饶有兴趣的看着两人,心里已经下了决定。
如果这两人真能干,倒是可以留在铺子里试试,毕竟开汉堡店这样复杂的事,还是要勤学好学的年轻人干起来最适合。
旺财咧开嘴笑了,“我们看了看,其他地方的银子每个月只有五钱,只有夫人你这里每个月是三两银子,这对我们来说可是一笔大财。”
听完这番解释,李四喜觉着好笑又新奇。
原来是为了银子多才来的,足够诚实。
她来回打量着兄弟俩灿烂的笑容,过了半晌才起身道“既然你们家里有困难,你们也急需银子,从今日开始就跟着我干吧,就算铺子还没有开起来,从今日也给你们算工钱,不过你们不能闲着,接下来有三件事交给你们去办。”
她顿了顿,从袖子里掏出一两银子,“这算是预付给你们的工钱,你们可以安心做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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