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宗族的大堂内坐满了人,脸型狭长的三叔公率先开口道“你们说这念丫头是个什么意思?她来了族里七日,却是闭门不出,便是连人都不肯见!”
坐在他下手位置的四叔公喝了口茶,问道“不是说回来拜祭先祖吗?”
三叔公冷瞥了他一眼,“什么拜祭先祖?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得了陛下的厚爱才来这一手,我看十有是与我们炫耀的!”
“三哥想多了吧,咱们都是一家人,念丫头好就是我们好,她不会这么做的!”四叔公是个有些矮胖的小老头,他的脸微圆红润,看起来有几分憨傻。
三叔公一脸嫌弃,冷哼了一声,转脸对坐在正位的东方家的族长道“二哥,您倒是说句话啊!当初东方轩夫妇亡故,咱们对念丫头可没什么照拂。
谁曾想,陛下竟真的还记挂这个孤女,如今她一朝得势,会不会报复我们……”
“够了!”一直沉默的族长低声喝道,他虽是头发花白,但精神抖擞,威严犹在,一直喋喋不休的三叔公立刻闭上了嘴巴。
“念丫头是长房长女,她能做太子妃,是我们东方家的荣耀,容不得你胡言。”
顿了顿,他抬头看着三叔公,眼睑微垂,开口道“今日便是念丫头祭拜的最后一日,我让霏儿和雯儿在祠堂门口候着呢,姐妹之间自是应该多多亲近才是……”
祠堂门口,五小姐东方雯早已等的不耐烦了,她坐在椅上,命婢女为她撑着伞,抱怨道“三姐姐,族长为什么要我们来等着东方念啊?
我听我祖父说了,她这次回来便是没安好心,我可不想看着她与我炫耀!”
东方霏一直望着祠堂的方向,听东方雯抱怨,才轻声笑道“族里就你我两个年岁相仿的姑娘,念姐姐回来我们来见见是应该的。
再者说,念姐姐以后便是太子妃,我们应当恭谨才是。”
东方雯嘟起了嘴,皱着眉嘟囔道“她命可真好,无父无母还能做太子妃……”
东方霏蹙起了眉,正想开口说她两句,只见有小丫鬟脚步匆匆的走了过来,声音略有慌乱的道“太子殿下来了,族长让二位小姐快去拜见!”
……
东方祖祠中,面覆轻纱的浅梅正坐在榻上不停的揉搓着手里的帕子,将一条本是平整服帖的锦帕揉成了一团破布。
这几日她以要潜心祷告为由,不见任何一人,可东方族中今日来一个夫人明日来一个小姐,搅得她越发的心慌。
浅梅双手合十,闭目跪在东方先祖的牌位前,泪光盈盈的祈祷道“求各位先人保佑小姐此行顺利,让她尽快归回洛阳吧……”
“咚咚咚!”
屋外传来了敲门声,浅梅吓得一抖,手中的帕子都被吓得掉在了地上。
“谁……谁?”
“大小姐,奴婢奉族长之命请您去正堂。”
“我暂时还去不了,你回吧!”浅梅竭力克制着嗓音的颤抖,故作强势道。
“可太子殿下来了啊,他在正堂等着接您回去呢!”
“什么?太子殿下来了?”浅梅惊声尖呼起来,她刚站起身,脚却一软,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门外的婢女听到了屋内的声响,忙叩门问道“大小姐,您没事吧?可用奴婢进去?”
“不用!不用!我还要换一件衣裳,你先回去禀报吧,就说我一会儿就到!”
门外没了声响,浅梅费力的爬了起来,抽着鼻子抹着眼角的泪珠,好不委屈,“臭小姐,你是想害死浅梅啊,你若再不回来,浅梅就再也不理你了……”
……
东方霏和东方雯闻讯之后不敢耽搁,忙理了衣裙发髻便前去正堂拜见。
刚进正堂便见一紫衣男子端坐上位,族中几位叔公正小心讨好的围着他说话,而他或是颔首或是轻嗯,神情淡漠疏离,却不显骄纵无礼,反是高贵尊华。
但见他面容冷峻,鬓若刀裁、眉目清远,明明相貌独绝,却因他的冷厉漠然让人心中生怖,不敢望之。
东方霏一时怔住了,她一直以为东方家的儿郎已十分优秀了,可此时站在御清烨面前便犹如萤火对月光,黯淡而渺小。
直到身边传来东方雯的行礼问安声,东方霏才恍然回神,忙跪下拜见。
“平身吧。”声音一如他那般清冷疏离,却又莫名的带着致命的诱惑。
“太子殿下远道而来,用过午膳再走吧……”
东方族长垂立,态度恭敬,御清烨却是微微抬手,打断道“无需烦劳,本宫突然拜访才是失礼。不知东方大小姐何在,本宫会护送她一路归回洛阳。”
本是想让御清遥帮他善后,结果反是越发麻烦。
前去唤东方念的婢女出来回话,待听到东方念还要梳洗一番,御清烨的眉轻轻蹙了一下。
东方霏立刻注意到了,眸色微动,缓步上前道“想必太子殿下诸事繁忙,不如臣女去催一催大姐姐,免得误了殿下的要事。”
御清烨尚未开口,门外忽的传来一道柔柔的女声,“不必劳烦,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