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毛大雪随着北风呼啸釜山,吹得树木飘摇。
鬼域少见风雪,如今年这般大的,更是一次也无。
后良一手按着木板在窗户上,另一只手捞起地上木棍,斜着支在木板上。
卡好这一根,又接连拿起几根,全部支好,方才迎着风雪走进屋里。
“快喝口热水。”
肚子圆滚的妇人扶着腰,为后良递上热水。
“谢谢婶子。”
接过热水喝下,后良又看了一眼房间里的火盆,道,“婶子,外面风雪虽大,但屋里有火盆,还是要注意通风。”
被后良唤作婶子的孕妇点点头,道,“我都记得,记得,你也快些回去,一会天就黑了,路更不好走了。”
后良点点头,拿起一旁的毡帽戴在头上。
“村子里若有什么需要帮衬的,托村民找我说一声就好,不要不好意思。”
“好好,婶子记住了,记住了。”
后良见她敷衍,有些不满“今日若不是我来,这风口堵不上,你是有冻死可能的,一尸两命,婶子怎么不长心。”
被后凉骂了,那女人也不生气,只是眼睛有些红,小声道“村长都说了,不让大家麻烦你,让你少来,免得影响你的前程。”
后良微怔,疑惑道“他这是什么话,怎么就影响前程了?”
那女人不再说话,只是神色有异。
“有什么事,婶子你就跟我说,这样半遮半掩的,我只会跑得更勤,那才耽误修行。”
“婶子……婶子也不清楚具体原因,只是听人说,你那车夫找过村长,从那以后,村长就……”
后良恍然,合着是那个叫白皮的多了嘴。
“这事我知道了,婶子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
后良说完,扭头走出屋子。
风雪迎面刮来,后良按住毡帽,顶着风雪走出村子。
“砰砰砰……”
把车厢敲响,白皮从里面走了出来。
“回去?”
他向后良问道。
“回去。”
后良上了车,白皮便赶着马车迎着风雪,踏上归途。
风雪大,行路难,好在老马识途,倒未出事故。
到了家门口,后良下了车,本想跟白皮说几句话,想了想,便又什么都没说,只是摆手让他离开。
当晚,后良去了杂役执事那里,直言需要一个专职的车夫。
“我没有魂花不能修炼,可白皮需要修炼,我想着从村民中找一个车夫,你觉得如何?”
后良不想开罪白皮,毕竟自己走后,村里还要他管,总不能让他有了怨气。
执事倒是好说话,答应他明天就给找一个。
这事在后良看来,也就到此为止了。
谁想执事却不满白皮对后良不恭敬,给白皮劈头盖脸一顿骂不说,还扬言后良走了,也不然他再做巡游使。
白皮不明就里,只当后良说了他坏话,与那执事合起伙来欺负他。
这事他越想越气,越气越想,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如此折腾到深夜,起床喝了点小酒,一时恶从胆边生,天一亮,迎着风雪上了山。
吭哧吭哧的爬到山顶,找到釜山执事的小院,敲响了院门。
不多时院子里出来人,问他何事,他只说举报新来的巡游使。
等了好一阵,身子都有些冷了,院门终于打开,他便低着头,跟着走了进去。
又在前厅等了一会,终于釜山执事大人走了出来,他“咕咚”一声跪在地上。
“你举报的是那后良?”
执事大人漫不经心的询问。
“是,我举报后良。”
白皮兀自气愤的说道。
“你举报他什么?”
这话问的白皮一愣,突兀的,他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执事大人见他许久没有答话,第一次没用余光看他“举报什么,说啊。”
说啊……
说啊……
说啊……
这两个字无限的在他脑袋中回响,他却只是木然的跪在那里。
“哼,不知所谓。”
执事大人怒哼一声,起身便要离开。
白皮打了一个冷颤,他知道这要是让执事大人走了,自己肯定没好。
“我举报……举报他不守规矩,每日往魂豕村落去……去那里……去那里……没干好事。”
憋了半天,也没想出具体什么事,只能莫须有了。
执事大人倒是看得明白,知道这人肯定没什么实质性的内容,可他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可是他不满自己只有一个女人,去那里找女人了?”
“啊?”
白皮惊讶的抬头,看到执事那冰冷的目光,福至心灵道,“对,他自家婆娘生不出来,便去那里找人。”
执事大人脸上,总算绽放出笑容,他又重新坐下“肯定不只这一件事吧,还有什么事?”
“他教村民读书识字,还帮那村民修整房屋,兴建公厕……”
“这不算错事。”
执事大人又收敛了笑容,打断了他的话,道,“他是巡游使,想想这方面,他有没有失责。”
有了执事大人点拨,白皮思路再次清晰起来。
他做过多年巡游使,对这职务倒是熟悉,略作思索,便找到后良的错处。
“他入村,从不看村册,也从未核对过村册,这是失职。”
“巡游使当按期把观察所得整理成册,我……我从未见他整理过。”
“大体……大体只有这些了。”
白皮说着,小心的望向执事。
“有这三条,加上之前那件事,够了,你在这等着。”
执事大人脸上绽放笑意,他站起身向外走,末了又回过头。
“把思路屡清楚,一会有大人来了,可别这般结结巴巴,说不清楚。”
“小人明白,小人明白。”
白皮跪在地上,不停的点头回应,直到余光看那双脚走出屋子,才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此时他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大仇得报的快感,也为自己的将来担忧。
想那后良,无论如何也是记名弟子,纵然有所失职,这层身份剥不开。
而只要这层身份还在,那后良终有一日能报复他。
可此时若是翻供,那得罪的就是釜山执事大人,这位他更得罪不起了。
思来想去,也只能一声叹息。
怪,只怪自己猪油蒙了心,喝了几杯马尿,不知自己斤两了。
“只盼着执事大人,将来能保下我。”
这般期盼着,白皮便又开始整理思路,努力把后良的“罪行”,咬的死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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