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耽误了一天,贺琛才从他哥们儿那儿收到消息。
他几个哥们儿搁“飞黄腾达”装修公司附近蹲了一天两个晚上,都没见着聂瀛的人影。
他们就奇怪了——
这姓聂的是铁打的吗?
他不出来吃饭,不会饿吗?
他哥们儿搁电话里,跟贺琛说了个可能性:
“就是到现在,我们也没见这个人。我怀疑啊,你要我们盯的这个人,他可能不在公司。”
“不是吧。”贺琛想要的可不是这个结果。“他们公司是不是有其他门儿?”
“哪个门儿,都有我们的人。”他哥们儿说。“我们都盯死了的。也有可能是我们看漏了。那个人长啥样,我们也是听你说话,连他的照片都没见着过一张。”
贺琛说:“我感觉他还是很好认的啊。小方脸儿,长得白白净净的,个子不太高,一身的娃娃气。最明显的特征就是少白头。”
当时他问起时,他爸就是这么跟他形容的。
他觉得自己要是见着了这个姓聂的,一定会一眼就能认出来。
而且,他也跟黎冬描述过这个人。黎冬说有印象。
不过,余笙半点儿印象也没有。
重生前,她只见过步入中老年时期的聂瀛。
她所知道的聂瀛,虽然头发花白,却很显年轻,五十岁左右,看上去跟三十多的人差不多。
这会儿的聂瀛,也就二十来岁。
没有查到聂瀛的消息,贺琛很是沮丧。
尤其是黎冬再来医院问他时,他都不好意思抬头看人。
贺琛吞吐道:“我都已经布下天罗地网了,一点儿消息都没有。我想,那姓聂的这会儿可能不在公司。他会不会是出差去了啊。”
黎冬点头。
他也觉得有这个可能。
聂瀛不可能宅在公司里好几天不出来吧。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何况这都快两天了。错过好几顿了吧。
“一切都是我的猜测。”贺琛说,“我打算今天下午,亲自去他公司看看。”
黎冬不赞同他这种做法,“你去他公司?你无缘无故的去他公司,那不是打草惊蛇了呀。”
贺琛振振有词说:“我找他装修房子,他还能不出现?”
他说话的口气中带着仇恨。
黎冬真担心他见了姓聂的之后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不管咋说,雨山乔园的风水布局被改成镰刀煞,聂瀛虽然没有亲自出面,但这个事多多少少跟他有关系!
他撇不清!
黎冬安抚贺琛:“你去不合适,还不如我去呢。”
“你去?”贺琛想不到他会因为啥光顾“飞黄腾达”装修公司。
黎冬说:“我那房子,是他那公司给装修的。我回去随随便便搞出来一点儿问题,去他们公司闹上一闹。他还能不出来见我吗?我当天要是真见不着他,那说明他可能真的不在公司。我要是见着他了,我说不定还能因为这个,把他带到雨山乔园去。”
听后,贺琛觉得他这个主意真心不错。
“那我再雨山乔园等着你们!”
黎冬摆手,“你不用出面。我先试探一下。”
贺琛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答应。
主意打定后,黎冬没有直接回雨山乔园。
他先是跑舒家一趟,从舒夏那儿找到聂瀛的名片,这才会雨山乔园的房子里乱搞了一通。
看着满地的积水,黎冬很有成就感的叉起了腰。
这下,他有理由打电话给装修公司的老板了。
黎冬拿起电话,照名片上的号码打过了过去。
电话一通,他口气很不好:
“喂,是‘飞黄腾达’装修公司的老板吗?”
“我是。”电话那边传来一个很年轻很小心的声音,“请问你是...”
不等他话音落下,黎冬便一通抱怨:“你们给我家装修的什么个玩意儿!安的那水管子天天往外面渗水,整的屋子里潮湿的不能住人。我刚娶进门儿的媳妇儿都生我的气搬回娘家住了!你过来看看,我好好的一个新房,今天回来一看,地上全是积水!”
电话那边,声音又小心了几分:“请问你住在哪里?”
“雨山乔园!”黎冬粗声质问他,“你不会忘了吧?”
“不会啊...我记得给雨山乔园装修用的都是最好的材料呀...”
“不会?”黎冬冷冷的哼笑一声,“我严重怀疑你们偷工减料了!我花那么多钱,给我整个破管子!今儿你要是不给我整好,我上你们公司闹去!我告诉你,我可没有什么耐心!”
他字字句句都充满了威胁说的味道。
电话那边的人忙不迭说:“我这就去看看情况。那个先生,到时候可能还要麻烦你出来接我一下。你们那个园子,不太好进。”
“真是麻烦!人赶紧来给我家修好就行了!”
结束通话后,黎冬把屋里的残局就这么晾着,然后出门到保卫处去。
他以雨山乔园的名义,从警队领养了几条退役警犬。
这几条退役犬刚开始来的时候都病恹恹的,精神状态都不是很好。但是在保卫处的照顾下,现在都养好了,一个个意气风发的。
它们也知道自己的工作就是守护这个园子,每天都会在园子里巡逻。
保卫处的老陈,十分喜欢它们。
黎冬来的时候,老陈正逗狗呢。
“小黎啊。”见他过来,老陈格外高兴,“你弄来的这几条犬,真是好样的。只要把吃的给它们安排好,都不带让人操心啥的。”
“哎。你现在感觉轻松。”黎冬有些惋惜的说,“这些犬都是经过高强度训练的,比一般的家犬还要通人性一些,但是正因为它们经过高强度的训练,寿命都不是很长。尤其是到它们老了,这病那病的。”
老陈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他同情又心疼。
他不知道这些还好。
“真是可怜啊!”
黎冬不忘提前嘱咐老陈,“陈叔,待会儿来个人,你还是老规矩,让他登记好信息,然后其他啥话都不要说。”
老陈点头答应。
过了半个多小时,雨山乔园大门前来了一辆车。
老陈忙出去,对车上的人说:“哪来的?”
“装修公司的。我是被这儿的住户叫来的。”车上的人说。
黎冬出去打量车上的人。
娃娃脸,少白头。
没错。
这就是聂瀛了。
聂瀛在车上,也注意到了他,还发现黎冬的脸色很不好。
“陈叔,这人是我叫来的。”黎冬装模作样的对老陈说。
老陈配合他表演:“你在这儿半天,原来是等人啊。不过还是老规矩啊,只要不是这里的住户,谁叫来的人都要先在我们保卫处登记信息。”
黎冬不友好的催促车上的人:“赶紧登记完给我修水管去!我们家都水漫金山了!”
聂瀛下车时问:“你总阀关了没?”
“你当我傻呀。总阀不关,它不是要一直冒水吗!”黎冬双臂环在胸前,一副气势汹汹很不好惹的样子。
聂瀛不在多说什么。
他去保卫处登记完信息,回到车上拿了一袋子工具,然后跟黎冬进了园子。
路上,黎冬气愤的抱怨:“这段时间,真是晦气,哪哪都不顺!”
他注意到聂瀛脚步放的很慢。
聂瀛四下张望,表面上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他们已经走进了镰刀煞的局。
黎冬感觉,聂瀛是在确认这个局有没有变化。
他皱眉不悦道:“你看什么呢!”
聂瀛匆忙收回目光。
他紧了紧身上的工具包,“我就是看这么大园子,好像没住几家人啊。”
“现在就我一家了。”黎冬说,“我也是才买到这儿的。买了之后,我就后悔了呀。我跟我爹娘都是农村人,平时就喜欢串门儿找人聊天。住到这儿以后,我平时工作忙,我是还好。他们一老跟我抱怨在这儿住找不到说话的人,一直嚷嚷着要搬走搬走。”
聂瀛笑了一下。
他却是奇怪道:“之前我来装修,我看还有两家有住人啊。”
“有一家人是过来度假的,暑假一结束,人就回去了。”正好经过贺家。黎冬抬手指了一下,“这家人今年也不好过,老的少的跑医院住去了。比我们家还倒霉些呢。”
聂瀛的目光忽闪一下。
这时,黎冬身上的手机响了。
是贺琛打来的。
“冬哥,方便说话吗?”
“你有话赶紧说。”黎冬道,“我这儿正忙着呢。”
贺琛压低声音,“那姓聂的还真是一直住公司里呢!我朋友今天看着他从公司出来,开着车走了。他这会儿应该在你那儿吧。我就纳闷了,他天天在公司,靠什么度日啊!”
“行了,我知道了。没啥别的事,我挂了啊!”
贺琛嘱咐:“那你小心点。”
结束通话后,黎冬烦躁的对有点心不在焉的聂瀛说:“你赶紧给我弄好。要是哪还有毛病,我还找你。我可不想这房子在我甩出去之前,就毁我手里!”
聂瀛怔了一下,“先生,这房子,不是你新买的吗?”
黎冬:“新买的就不能卖了吗。打我住进来,我就没顺过。我爹娘天天跟我嚷嚷,要是换你,你受得了啊。我这房子连买带装修,花了我不少钱。结果现在闹成这样,你说是不是得不偿失。”
聂瀛附和点头。“你要是想出手,我可以给你找到接手的人。”
“我现在就想你赶紧把管子给我修好。”黎冬说。“卖房子的事,不着急现在说。”
他把聂瀛送到灾难现场,又埋怨了一通。
聂瀛检查了一下,又翻了翻工具包。
“那个先生,不好意思啊。我没想到管子裂了,没有带新管子来。我得回公司一趟,取个新管子过来。”
“真是麻烦。我就问你,今天能不能搞定!”黎冬声音拔高。
聂瀛低眼想了一下。
很快,他抬眼道:“要不然这样吧。我给公司打个电话,先确认一下公司还有没有这个型号的管子,有的话,我让人送过来。没有的话,那今天真的修不好了。最快也得明天了。”
“你该咋办咋办!”黎冬不耐烦的挥了一下手。
聂瀛把工具包放屋里,然后借了黎冬的手机,出去打电话。
见他有意避开自己,黎冬便感觉他这通电话很有可能不是打给公司的。
既然不是打给公司的,那会是打给谁的呢?
几分钟后,聂瀛回来,将手机还给黎冬,并充满歉意的笑了笑。
“先生,不好意思啊,会耽误一段时间。不过我保证,今天一定会给你修好的!”
“那就行!”黎冬收回手机,很嫌弃的看了一下湿漉漉的地板。“我真是一刻都不想在这儿多待!你赶紧给我修好!”
他踩着湿漉漉的地板,出去了。
黎冬拿了余笙家里的备用钥匙,去了阁楼上。
从阁楼的窗户,可以看到他家门口的动静。
聂瀛鬼鬼祟祟的从他家里出来,东张西望了一阵,然后——
竟向这儿来了!
还真是奇怪。
聂瀛往这儿来做什么?
黎冬轻手轻脚的下楼去,才走到楼梯口,就听见一阵“咔嚓咔嚓”的声音。
那明显是谁在按快门拍照的声音。
黎冬快步走下楼梯,看到聂瀛在外面。
他手上,端着一台照相机。
看他出现,聂瀛有点惊慌失措,连照相机都没来得及收起来。
“你干什么呢?”黎冬不确定他都拍到了什么。
但他可以肯定的是,聂瀛对这个房子别有居心。
聂瀛苍白又心虚的笑了一下。
“我前几回来的时候,就觉得这里的风景不错,后悔那时候没有把这里的美景带回去。今天好不容易有机会,就想多拍几张风景照带回去。”
“你什么毛病?这儿哪有什么风景,你对着这屋拍什么?”黎冬质问他。
聂瀛指着院里的杂草,和墙上的藤蔓。
“这个房子,好长时间没打理了吧。长了好多藤子,挺漂亮的呢。拍下来都可以做背景了。我们公司很多装修灵感,都是这么找来的。”看黎冬一副将信将疑的神情,聂瀛转移话题,“先生,你不是这家的人吧。”
“这是我老妹儿家呀。”
聂瀛一副恍然的表情,“原来你们两家是亲戚啊。那怪我多想了。”
“你多想啥?怀疑我是撬人家门的小偷啊!”黎冬发作。
聂瀛掩饰性的笑笑,“不是...”
他无力辩解。
黎冬本来想听从余笙的建议,到阁楼上拿几本有关于玄学的书看看,顺便监视一下聂瀛的动静,没想到他监视的目标人物居然跑到这院里拍照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