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英追到自家的三轮车,并没有立刻拐回。她扶着车把脑子一动眼睛一转,骑上车往下榆村的郭家去了。她这个老大姐得好好跟老幺妹说说老四家的事。
桑英着急忙慌的把桑丽丽从郭家接来了。
桑丽丽可不是因为三哥家盖房子的事过来的。她是来为老大姐打抱不平的。
“有话不能好好说啊!不管咋着,你也不能拿砖拍大姐啊!”桑丽丽一来就跑到桑平干活的木架子下面指责他。“大姐脸上血渍拉乎的,来我们家的时候错点儿把我婆子吓晕过去!”
桑平在上面说:“大姐说的话,你听听就行嘞。你要是信了,就说明你蠢。”
桑丽丽有些生气,望了一下木架前的红砖墙,愠怒的目光仰落到桑平身上,“早就听说你要盖房子,你盖之前跟我们商量一下诶。一声不响的就把房子盖起来嘞。还让三嫂跟你一块儿忙活…”
“我跟你们有啥好商量嘚。我又不跟你们过日子。”桑平不假思索道,“咋,你也想等房子盖好拖家带口搬过来跟我们一块儿搭伙过日子?”
桑丽丽仰头说:“谁要跟你们一块儿住哦!我公婆家的房子都好好的。我就是搞不懂啊,家里的房子住得好好的还花钱盖新房子。你们手里那点钱攒住不行啊,等你们造完了我看你们花啥!”
“你懂个屁!”桑平停下手里的活儿,蹲在木架板上居高临下望着她。“要不是为了给你添嫁妆,我早把房子盖起来也早半年把你三嫂娶进门嘞。你自己说说你耽误了我多少事。你跟着大姐一块儿来伤我的心,你对得起我么。”
桑丽丽羞愧不已。
那一年她风光大嫁,全仰仗三哥把所有东西都置办得妥妥贴贴。她带着丰厚的嫁妆嫁到下榆村的郭家,至今在婆家都有面儿的很,成为众女子羡慕的对象。因为这些,婆家的人在外人面前也很有面儿。这就是一荣俱荣的道理。
就在她无言以对时,桑平又说:“就这一片,你随便拉个人问问,今儿大姐咋搁这儿闹嘚,谁都能跟你学上一两句。”
桑丽丽扭捏起来:“三嫂哩?”
桑平绷着脸,“找你三嫂弄啥?”
桑丽丽软声说:“来都来嘞,我看看三嫂嘛。”
桑平直接撵人:“没事你就哪来的回哪去,她可没功夫搭理你。”
余笙惦记着给空间里的果蔬授粉的事,今个儿看到油菜花田里有好些只勤劳的小蜜蜂光顾,就带着云妮儿去抓。
彭奶奶却告诉她,这些蜜蜂大部分不是野生的而是附近的蜂农养的。
余笙就求了彭奶奶带她去拜访蜂农,打蜂农那儿回来的时候带了一瓶蜂蜜和一块蜂蛹巢,一回来就看到桑平在和桑丽丽拌嘴。
看到三嫂回来,桑丽丽撇下三哥。
“小姑~~”云妮儿朝她飞奔过去。
桑丽丽惊喜不已,抱着小侄女原地转了两圈,“云妮儿会开口说话啦!”
“丽丽。我这几天忙,也没顾得上去看你。我正盼着你来呢。”余笙顾不得放下东西,就拉着桑丽丽往医馆去,让医馆姓孔的老先生给小姑子把脉。
先前孔老先生给开了二十天的药量,桑丽丽一顿都没落下吃得就剩最后两副,本就想着这两天过来一趟。
孔老先生:“情况好多嘞,但是药还要接着吃。”
桑丽丽乖巧说:“一直吃着呢,就剩两副嘞。我婆子都说我吃了那个药以后脸色好多嘞。”
孔老先生:“你这个还没来月事吧,那我不给你开多,再给你开五天的,加上你剩的那两副,刚好一个礼拜的。吃完就先停一阵子,这个月你要是没来那个,就过来找我。”
桑丽丽感觉到好事马上降临,心中满是迫切和期望。她拉着余笙的手问老先生,“那我三嫂情况咋样?”
孔老先生笑:“她精神得很。天天往这头跑,搁我眼皮子底下转悠。”
听先生这么说,余笙不大好意思,桑丽丽却是安心的很。
今儿的这五副药,孔老先生少要了她们几个子儿,不过在她们要走的时候又把她们叫回来。他看一眼余笙一直捧在手上的那罐蜂蜜,用手指头敲了敲案上的茶缸。
余笙心领神会,笑着过去往老先生的茶缸里倒了些蜂蜜。
“倒的有点多,您再往缸子里头添些水。”听先生应了一声后,余笙又说,“孔先生,我小姑子这胎要是能保住,小宝宝落地那天我给你包红包。”
“她先怀上再说。”孔老先生古灵精怪的向桑丽丽摆了一下手,“为了我这个红包,你回去可要跟你老公加油干呐。”
桑丽丽羞臊坏了,低着脸拉着三嫂往外走。
“急着走弄啥。”孔先生又叫住她们,提着壶往茶缸里添了水,期间说道,“小余,我看你这小姑子是个好样的。你那大姑姐真是让人没法说——”
桑丽丽脸一变,拉紧了余笙,“三嫂,是不是大姐欺负你嘞!”
余笙:“没有没有。”
“大姑姐上午搁这儿闹多厉害,旁边的人看着都生气。幸亏小余是个脾气好的,这要是换个人还不一定能受的住。关键是你嫂子有着孕哩,万一气坏身子动了胎气咋办。”孔先生这话是对着桑丽丽说的。“我看你是真心疼你嫂子才多嘴跟你说这些话。你跟你们家老大姐毕竟是亲姊妹好说话,可别让她再搁这儿闹嘞,好好劝劝她。”
这会儿桑英还在外面的路边坐着呢,守着三轮车,对每一个经过的人虎视眈眈。
姑嫂俩坐外面说了今晌午的事。桑丽丽才知道大姐那一头的血是咋回事。
小姑子脾气一上来,冲到大姐跟前耍嘴。余笙拦都拦不住。
“到门上就搁我面前哭,说你那头上是三哥拿砖拍的,我还真信了你的鬼话为你来这儿找三哥说理!给你耍得团团转,我真是蠢!”
桑英跟她对吵起来:“你为我?说的好听!你要死为我,你早把我带医院看去嘞!”
桑丽丽恼火:“我要送你去你不去嘞,非要拉着我过来看三哥地头上盖的房子!咋,房子没盖到你家地头上,你不乐意了是吧!你不乐意也没办法。三哥的房子盖起来,跟你一块砖头的关系都没有!”
桑英站起来拿出理直气壮的样子。
“丽丽,我还就跟你说,你三哥盖的这房子就该是我的!你出门子的时候,他贴那么些钱给你,你是风光嘞你是得意嘞,你们想过你姐没有——”说到这儿,她还把自己说委屈了,红着眼流着泪讲着自以为是的道理。“姐出门子的时候带的嫁妆还不到你的百分之一,老四他就该拿这个房子赔偿我!”
“我呸,你好意思说这样的话!你非要跟我说这个,那我跟你算算,三哥娶媳妇儿的时候,你给三哥随钱了没有?一分钱没随,还觍着脸去吃席,也不怕桌上的人笑话你!”桑丽丽叉着腰不遗余力的继续怼,“都是长辈往小辈身上贴钱,你光想着家里所有人往你身上贴金!你嫌你出门子的时候带的嫁妆少嘞,那你去爹娘的坟头上说去,你找我三哥要算啥!我三哥是你弟弟不是你爹!再说是你看不上爹娘给你介绍的对象,把自个儿贴薛大海身上的,挺着肚子带着货嫁过去的时候你还笑得跟朵花儿似的!还想爹娘倒贴多少钱把你嫁出去?你自个儿找的罪自个儿受去,别来殃我们!”
桑英气得脸红脖子粗,突出来的眼泡子怪吓人。她头一伸就要往桑丽丽身上撞。
桑丽丽敏捷的躲开。
桑英一怒之下爬到工地最高的那个木架上,对着底下的人扬言说道:“我还就不怕让人笑话嘞!不让我搁里头住,我让你们盖不了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