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等了半天不见张晓珲跟萧元锦过来见他,走出主殿往偏殿,想去看看这两个人啥情况,该不是又闹别扭了罢?却看到殿门紧闭。
他招手示意守在偏殿门口的小内侍过来问道“定海侯跟公主可是吵架了?”
他堂堂天子,可不会去做什么偷听的事情。
“禀皇上,应是没吵架。”小内侍说道。
“那他们说了什么?”皇帝又问。
“小的听不清楚。”小内侍答道。
皇帝本想过去敲门,又想到这俩人好不容易凑一起,便交代小内侍让张晓珲跟萧元锦不必去见他了,他们爱上哪上哪去,随后他自己往皇后宫中走去。
皇后宫里也有电话,本来打电话告知就可以了,可这是大事,大喜事,皇帝要亲口告诉皇后。
皇后宫里的长案上摆满了各种珠宝首饰,有镶满了珍珠的珠冠,每颗珍珠都有拇指头大小,这些珍珠大多都是华夏商船从大洋洲的岛上与当地的土人交换回来的;还有整串的红宝石蓝宝石,每一颗宝石都打磨出许多个面,闪闪发光;还有好比绿玻璃紫玻璃似的或是两种颜色混杂的好几副翡翠手镯,这些都是新出的珠宝品类。
长案另一侧则是做工华美的传统首饰,每一件都由好几种材质镶嵌而成,比如一朵黄金团花上就镶嵌了两圈各色宝石和一圈珍珠,一根黄金蜻蜓发簪上的蜻蜓翅膀和背上都镶嵌了红珊瑚珠子,两根触角上还串着浑圆的珍珠,看起来惟妙惟肖,这些传统首饰也满满地占了一丈长的长案大半的位置。
长案地面上还摆着好些匣子,匣子里面装着黄金玉料所制器皿,比如一套茶具从茶壶到杯子都是黄金打造,每个杯盖上的提钮都是一颗圆溜溜的红宝石。
皇后和孙嬷嬷在一样样仔细检视着这些首饰珍宝,她俩手上都拿着放大镜,力求不漏掉任何一处瑕疵。
“禀娘娘,皇上来了。”门外的小内侍急急忙忙进来禀报道。
“知晓了。”皇后直起腰,轻轻锤了一下自己的后腰,皇帝刚好走进来,看到她的这个举动说道“朕都跟你说了不要太劳累,老胳膊老腿的,有事就让宫女们做就好。”
他病了一回就明白,人是得服老的,哪怕他是皇帝也一样。
“陛下怎么过来了,有事打个电话喊臣妾过去就好。”卫皇后说道。
老头子明明精神头不错,偏偏把政事都丢给儿子,也不知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总是让她不由得多想几分。
“打电话说不清楚,再说了,有了电话走路不知不觉便少了许多,于养生不利。”皇帝说道。
卫皇后在心里翻个白眼,养生养生,莫非你还能养成小郎君不成?嘴上却说道“陛下平日便多走一走,那八段锦可练了?”
这八段锦是卫国公夫人教她,听说是安平娘亲教给她的,后来又出了一本画册,上面详细讲解了八段锦的每一招每一式达到何种功用,练习时须得注意何种禁忌。
“每日都跟着广播练呢!”皇帝说道。
他原本不耐烦练这慢悠悠的八段锦,他年轻时学的那么多剑术权法难道还不够练的么?结果安平父亲听说了劝他试着练一练,说这八段锦乃是后世八百多年不断完善的一套养生功法,还帮他纠正动作细节。
加上他如今也不适宜做过于刚猛的动作,这八段锦动作舒缓,练起来倒是正好。
“我听央央说那广播里的声音是安平他爹的,他一个读书人竟也肯做这些事情么?”皇后说道。
“自然是安平要他做的,这些声音录制都是安平带人在做,他们有一个录音棚,不熟悉的人进去做不好。”皇帝解释道。
“安平这孩子,真是什么都会做,我听熙儿他娘说,她竟然开始去烧窑,说是想要做出像盐一般白的瓷碗。”皇后叹道。
这安平第一次出现在她们的视野中就是剖腹取婴,当时觉得毛骨悚然,可如今自己孙女也干了同样的事情,便也就罢了,可安平又去烧窑了,从剖腹取婴到烧瓷窑,天马牛不相及的两件事,她就是敢想敢干。
皇帝也有同感,按说张家都是现代人,可据他所知张德源夫妇俩就不如安平懂的东西多,甚至张大郎也不如他妹妹懂的多,当然也有可能张大郎把时间都用在出海去了。
“你这摆得满桌满地的是在做什么?这是新添置的么?”皇帝看着一大桌子的首饰珠宝,还有地上的金玉器皿,不禁微微皱眉。
这些物件可换成多少根铁轨啊!他如今处处省吃俭用,尽可能多的把钱省出来修铁路,华夏疆域越发宽广,日后要修的铁路可多了去了,人烟稠密的地方可由民间筹钱修建,但是偏远地区想修路就得由国家财政拨款了。
“你也来瞧瞧,这都是我给央央准备的嫁妆,她今年就要成亲,嫁妆不赶紧准备可就来不及了。”皇后说道。
听说是给萧元锦的嫁妆,皇帝的眉头也不皱了,孙女的终身大事呢!何况要嫁的还是张大郎。
“嫁妆就这么些少了,再多添这么多吧!”皇帝说道。
“不止这些,前日昨日我都选了不少,只是我瞧央央日常穿戴灰扑扑的,只怕她戴的也不多。”皇后说道。
“不戴放着也好,你坐下,朕有事要跟你说。”皇帝说道。
“何事?”皇后跟皇帝走到一旁的茶几边坐下。
“央央今日进宫了,她想让朕给她赐婚。”皇帝说道。
“跟张大郎?”皇后问道。
俩孩子遭了一回大难,这是想通了罢。
“你也以为是张大郎吧?朕本来也这么以为的,她自己要招的驸马却是呼丹。”皇帝故意卖关子。
“呼丹也不错,只要是她自己愿意的就好。”皇后点头说道。
世间事总不能样样如意,没想到张大郎都这般舍命救孙女了还是不愿当央央的驸马。
“朕才刚要落笔,张大郎来了,你猜他为的何事求见朕?”皇帝说道,眉宇间隐有得色。
皇后无语,这老头病了一回真成老小孩了。
“我猜不出来,陛下您请讲。”皇后说道。
“他要求娶央央!哈哈哈哈!你说是不是可乐?”皇帝笑着说道,他可是忍了好一会了。
“真的?那央央怎么说?”皇后也面露喜色,虽说呼丹她也还满意,但这是在没有张大郎的情况下,张大郎不光是央央心悦的人,最重要的是他可是大乾海军主帅,堂堂定海侯,华夏广阔的疆域都由他带着人去开拓,这样的人成了央央的女婿,那他们萧家的江山也就更稳了!
“真的不能再真,他为了娶央央都给朕磕头了,央央的心思你还不知晓?这回是张大郎主动求娶她,她哪有不愿意的。”皇帝说道,“这就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俩个孩子都是有大福气的,把钦天监喊来,这就让他给俩孩子选日子去。”
皇帝满心欢喜,畅想着未来的日子,只觉得自己年轻了好几岁。
“我怎么觉得您比自己成亲还欢喜?”皇后看着喜不自禁的皇帝疑惑地说道。
“那是自然,我自己成亲有何……”皇帝应道,说完了才反应过来,“瑶儿!朕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哎呀!咱俩从小就订了亲,成亲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不像张大郎跟央央,你看这俩孩子多不容易对吧?”
皇帝在皇后的白眼下急急辩解道。
真是老糊涂了,怎么就说漏了嘴了呢?
“行了,陛下欢不欢喜也都过了几十年了,孙女都要嫁人了,臣妾反正挺欢喜的,央央跟张大郎呢?你给他们赐婚了他们也没过我这来啊!”皇后说道。
她跟皇帝是少年夫妻,还一起上过战场并肩杀过敌,两人相处也比一般的帝后多些随意。
“朕还未给他们赐婚,赐婚圣旨倒是写好了。”皇帝说道。
“那便让礼部的人送去吧!显得隆重一些,不然就像五郎跟安平似的,都没几人知晓,看五郎一直也没成亲,又有人托我问了。”皇后说道。
“不急,等钦天监选好日子,我把日子填上再送不迟。”皇帝笑咪咪说道。
在帝后二人在谈论张晓珲和萧元锦婚事的时候,俩人终于从偏殿走了出来,张晓珲牵着萧元锦的手走到门后,停下来又抱了一下萧元锦才打开门。
“禀公主,禀侯爷,皇上留话,让您二位想上哪便上哪,不必去见他了。”小内侍不敢抬头看张晓珲跟萧元锦俩人,低着头把皇帝的话复述给他们。
虽然地位不高,但毕竟是跟在皇帝身边服侍的人,他多少也是知晓张晓珲跟萧元锦之间的纠葛的。
“辛苦你了。”张晓珲说道,萧元锦拿出两张一千文钱的华夏币递给小内侍,勤政殿这边她的侍女不能进来,她也会带着些银钱赏赐给内侍们,现在带着纸币也方便。
“谢公主赏赐!”小内侍高兴地双手接过这两张崭新的纸币,这般大面值的纸币他还是第一回收到,公主定然是觉得自己守门守得好!
“大郎哥,咱们去见皇祖母,我先给她打电话。”萧元锦对张晓珲说道。
因为听多了旁人这么称呼张晓珲,萧元锦也自然而然地这么喊他,说来也怪,虽说张晓珲只比她大了不到两岁,可萧元锦总觉得他比自己大上许多,她不知道的是,张晓珲确实觉得萧元锦比自己小很多,比自己妹妹还小多了,就是个小女孩儿,细算起来,在现代也还是个高中生呢!
“好。”张晓珲点头,他是外男,需要通报得到准许才能进入后宫。
结果电话打过去,皇后那边破天荒说不用她过去了,让她跟张晓珲出宫,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去。
“皇祖父在皇祖母宫里,让咱俩不用过去了。”她看着张晓珲说道,小脸熠熠生辉,接电话的孙嬷嬷悄悄告诉她,皇祖父和皇祖母正在商量她跟张晓珲的婚事呢!
“那咱们出宫。”张晓珲也回应她的目光,即使他们并没有任何肢体接触,但他们之间自有一种旖旎的气氛环绕着,俩人不需太多语言,一个眼神便能明白彼此的心意。
他们并肩出宫,宫门外除了萧元锦的护卫和侍女,还有萧元灿跟他的护卫。
“属下参见公主!参见侯爷!”护卫们齐刷刷下跪,他们其实是向张晓珲行礼,自从萧元锦得救,他们已经把张晓珲当成了救命恩人,不然若是萧元锦没了,那天跟着萧元锦的都得陪葬,现在他们只是受到了一点皮肉之苦而已。
“起来罢。”张晓珲淡淡说道,这些护卫中还有好几个是上回跟他打架的人,他们不能说不忠心,实在是他们的马不如萧元锦的马快,张晓珲决定发电报给吉布提那边的人去找阿齐兹,让他帮忙买几匹上好的阿拉伯马给萧元锦的护卫使用。
“谢侯爷!”护卫们大声应道,许多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他们的小公主心愿得偿,他们比自己得了一级赏赐还高兴!
萧元灿长长地舒了口气,他今日从武备学堂回府,看到姐姐的奶娘冯嬷嬷悄悄抹眼泪,追问之下才知晓姐姐进宫的事情。
于是他把姐姐屋里的画像拿下来,再把放着张家哥哥的匣子带着赶去了定海侯府。
谢天谢地,他的姐姐不会跟他们分开了。
“姐夫!”他走到张晓珲身边喊道,脸上带着调皮的笑意,他本来也就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人,正是喜欢玩闹的时候,这声“姐夫”他老早就想喊出来了。
饶是张晓珲老皮老脸的,也被这声“姐夫”喊得红了脸,他一时愣住,不知该应还是不该应,毕竟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被人喊“姐夫”。
“走吧,咱们一起吃饭去。”最后张晓珲这么说道。
姐夫跟小舅子之间向来是灌酒与被灌酒的关系。
“我要回学堂了,你跟姐姐去罢!”萧元灿笑着骑上自行车跑了,一路不停地按着铃铛,“叮铃铃”的声音撒了满街。
他的护卫们也都跟上,十几辆车在街上汇成了一道车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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