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期的蹴鞠原本就是用于军事训练,后来才发展成了军中的娱乐活动,我国男足虽然拉胯到几乎成为拉胯的同义词,但是我国古人极其沉迷蹴鞠,沉迷到什么程度呢?
史书中最早记录蹴鞠的竟然是《史记》记载了扁鹊的一位病人,因为太迷恋蹴鞠,病重了仍然不尊医嘱继续外出蹴鞠,因此即便是遇上扁鹊这样的良医仍然挂了。
既然这么多人沉迷蹴鞠,自然就出了不少高手,其实大乾也一样,来到京城以后,张晓珲才发现蹴鞠运动蓬勃发展,各类控球技能跟现代足球别无二致,也建有专门的足球场叫“鞠城”,鞠城东西两侧有围墙,南北盖大殿,除了每铺草坪,比现代足球场讲究多了,但那是最高级别的足球场,类比鸟巢,次一点的大多在军中校场,普通人还是在某处空地过个脚瘾。
张晓珲因为太忙,此前不太有时间参加军中将士们组织的蹴鞠对抗,但是他毕竟喜欢足球,有时路过也看上两眼,基本上对大乾蹴鞠运动的水平了如于心,毕竟大乾又没有专业的蹴鞠运动员,水平最高的也就是军中的蹴鞠队了,而军中蹴鞠水平最高的,就是卫靖领的黑旗军,而张晓珲跟黑旗军一起行军打仗了那么久,对他们的战术打法也大概摸透了。
因为他如今的编制也在禁军,因此禁军组建今年的蹴鞠对抗赛队员时也被编入队中,对于京城禁军来说,这是一年一度最重要的大事,组队的最终目标就是不被黑旗军虐的太难看,鉴于此前的队员都被锤怕了,因此不免寄希望于新加入的成员,所以筛了一遍,张晓珲不出所料地入选了。
而且因为他在蹴鞠队的职衔最高,组队以后自然而然成了队长,毕竟蹴鞠这样长时间极高强度的对抗还得是年轻人才能保持充足体力,而既然是年轻人,职衔就高不到哪去,不是每个人都是卫小将军或者是张小将军。
按说禁军蹴鞠队员并不觉得张晓珲有能力做他们的队员,因为蹴鞠的制作材料不算便宜,而且还易损耗,一般都是城里人才玩,而张晓珲在乡下长大,应该是不太有机会玩蹴鞠的,可世事难料,枪炮那玩意别说城里了,宫里都没见过,张将军也弄出来了,谁敢说他就没玩过蹴鞠?
果然集训几次下来,禁军蹴鞠队员没有一个不服张晓珲这个队长的。
黑旗军蹴鞠队的队长自然就是卫靖,但是他很少下场,一方面用不着,另一方面也是给别人多些展示的机会,因此开场锣声响起来后,他仍旧坐在条凳上不动,张晓珲却在禁军队的首发阵容里。
除了没有守门员,因此球门更小之外,大乾的蹴鞠规则跟现代足球差别并不是太大,当然,毕竟要表现为军事对抗,更加注重团队作战,场上人数也更多一些,两边各有十六名队员在场上。
裁判也有一主两副,连手中的小旗子都一样,而且他们吹的都是陶瓷烧制的瓷哨,声音虽然不像现代的哨声那样可以响彻整座足球场,但在场上足够了。
比赛开始了,观众席上吱吱喳喳的小娘子们安静下来,跟现代足球很少女性观众到现场观看不同,大乾的这场国家层面举办的足球对抗赛女性观众超过了一半,且大多都是未婚的小娘子,这是她们可以光明正大地观看小郎君们的仅有机会,让她们到场观看蹴鞠比赛也是她们的家族有意无意的做法,通过这样的对抗展示,让家里的女娃们对男人的人性了解得更多一些,有利于她们日后的婚姻生活。
毕竟说一千道一万,不如让她们自己看一遍,而残酷的战场往往更能体现出真正的人性,小娘子自然不能到战场上观摩,那蹴鞠赛就成了最好的观摩机会。
不管是黑旗军还是禁军,两边都有队员是家在京城的,相对来说还是禁军的多一些,而且家世也更好,家人有资格进入鞠城观看比赛,因此禁军队虽然年年被虐,场中的忠实球迷还是远远高于黑旗军的,而黑旗军的球迷大多是真正的球迷,这类人还往往伪装成禁军队的球迷,每每在禁军队被虐时都痛心疾首高呼“若是老子下场定能如何如何”其实心中暗爽那种。
要说球技其实双方都差不多,但因为黑旗军经常在实战,而禁军最多只是实操,因此气势上禁军已经输了一大截,再加上黑旗军平时的训练强度也远大于禁军,因此禁军被虐根本就是肯定的事。
此刻场上的势态也是如此,虽然双方都还只是热身,还没开始进入真正的对抗,但是皮球大多数都是在禁军队的半场传递,好几次都接近了球门,而黑旗军大概是不想让禁军过于丢脸,同时也是为了这场比赛更有看头,并不急于在一开始就破了禁军的球门。
年年都差不多,看台上的众人也都心中有数,要不是为了看清楚场上的小郎君们哪个长得最好看,小娘子们其实都无所谓看不看了,又开始交头接耳聊起天来。
“咦!进球了!”突然有人喊了一声,声音里满是不敢置信。
“这么快就进球啦?嗐!禁军队真是一年不如一年!”刚刚走神了一小会的人说道。
“不是,是禁军队进的球。”有人又说道,场上也起了一些骚动,但并不明显,因为大多数人都没注意刚刚发生了什么。
“就是说啊!往年禁军队也没那么快进球啊!”那人又答道。
“哎呀!不是,是黑旗军进的球。”又有人试图纠正这人的认知。
“那肯定是黑旗军进的球啊!难不成还是禁军进的自己的球吗?”那人又答。
“是禁军进了黑旗军的球!”终于有人完整表述出来。
“什么?”那人瞪大眼睛往场上看去,果然看到计分员正给禁军记分,而场上的禁军队员高兴地抱成了一团。
这这这……!
前所未有啊这是!
看台上的观众这时也才纷纷留意到了这一事实,明明方才还是禁军队被黑旗军压着打,怎么禁军突然就得了一分?
大伙都暗恨自己方才的走神,没能亲眼目睹这一大乾蹴鞠史上的历史性时刻。
而萧元锦却是看得清清楚楚,张晓珲在禁军半场这边截到球后,在禁军队员的掩护下一人直接带球突破了黑旗军的球门!
她激动得心脏砰砰直跳,强行压制住才没跳起来,她旁边的张晓瑛却不管不顾地站起来一把抓住她的手激动地说道“哇塞!我哥进球了,我没看错吧!我哥进球了!”
“没看错。”萧元锦微笑答道。
她看得清楚,那皮球被安平兄长截获后,他的脚仿佛有吸力一般总能让皮球顺着他的意思滚动,直到最后他飞起一脚把皮球踢进球门。
黑旗军的队员大概也没想到有这一刻,一时间都有些懵了,正围拢在卫靖旁边听他说话。
“你们这个球输得不冤,别忘了进球的是谁,他们的总体实力还是不如我队,打起精神来,干死他们!”卫靖也没多说什么。
接下来球场上的对抗就开始激烈起来了,张晓珲成了黑旗军的重点防守对象,场上险像环生,观众席上人人屏声息气,眼睛紧紧地跟着球移动,小娘子们也都忘了看小郎君们长得如何了。
萧元锦紧张得脸色苍白,额上甚至渗出了汗水,她不自觉地抓住张晓瑛的胳膊,张晓瑛自己也很紧张,但她毕竟是成年人的心性,总也能沉得住气,转头发现萧元锦脸色不对,忙问道“公主可是有何不适?”
萧元锦勉强笑道“没有,就是第一回看这般激烈的蹴鞠,有些紧张。”
被重点盯防的张晓珲很难再找到突破进球的机会,但是黑旗军想要突破禁军的球门也不是那么容易,因为他们分出了更多的力量去对付张晓珲,球场上形成了缠斗的架势。
开始有队员因为强烈的对抗受伤,好在都不是什么大事,都是摔一下磕到了某处的那类,而且所谓的太医院人手不足完全就是屁话,伤员下场后往往不等张晓瑛跟萧元锦过去看看就已经围了一圈人,她俩也就乐得安心看球。
受伤的队员都是禁军的,从这一点就能看出来他们确实不如黑旗军能冲抗揍,比赛快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张晓珲又截获了球,这次他不再试图带球突破,过了中线抓住一个空挡飞起一脚远射破门。
现场观众都惊呆了,这是什么神仙操作?
但是这个操作对张晓珲来说挺平常的,他其实比场上这些小伙子最少多踢了十年球,脚上功夫比他们好了不少,而且也喜欢玩远射,反正他们当年踢球也不需要为国争光,怎么高兴怎么来。
而在现代远射之所以不容易破门,是因为留有足够的时间给守门员判断足球的走向,可以在足球飞进球门之前把球截住,可蹴鞠没有守门员啊!这就给了张晓珲可乘之机。
黑旗军负责盯防张晓珲的队员也呆在原地,只能徒劳地看着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准确无误地进入己方球门。
球场上爆发出乱七八糟的各种声音,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有人喊“进球啦!进球啦!”有人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拉着旁人问道“进了吗?可进球了?”
大多数的人都神色激动,这是禁军多年来……不,是从未有过的光辉时刻!
“不行了,我不能看了,太紧张了。”六皇子妃摸着肚子感叹道。
“可是有不适?要不要请太医瞧瞧?”萧景烨还没从刚刚的震惊回过神来就听到媳妇的话,赶紧问道。
“并无不适。”六皇子妃答道,只不过她刚刚不小心一下子站了起来,站的过于猛烈了些。
而萧元锦跟张晓瑛是相反的反应,张晓瑛是站起来大喊“好球!”
萧元锦则是用双手捂住了脸。
不然她怕被人发现自己眼里的星光,那只为他一人闪耀的星光。
卫靖也站了起来,听到张晓瑛的喊声,往她这边看了过来,原本有些凝重的心情在看到张晓瑛的兴奋雀跃后烟消云散,他甚至还笑了一下,搞得他旁边的黑旗军替补队员看到他的笑容后还莫名其妙——
将军平日就不爱笑,怎么今日连输两球还笑起来了?
于是顺着卫靖的目光看过来。
哦,原来是看到了安平郡主,将军实在是可怜啊!明明已经荣升郡主未婚夫,郡主却还是一心向着自家兄弟,哎!此事不能细品。
进了球后也到了中场休息的时间,张晓瑛想给哥哥吹几句彩虹屁,奈何她哥好像没看到她坐这里似的,离着老远就从另一头走到休息区,反而是别的禁军队员会从她俩面前经过,有意无意的偷偷看两眼萧元锦。
张晓瑛……!
她转头往她哥那边看去,只见蹴鞠队员们围在她哥周围,人人脸上兴奋难抑,只有她哥神色平静,甚至还有些严肃。
算了,她就不过去打扰他们了,彩虹屁可以晚上回家再吹。
下半场一个令所有现场观众意想不到的情形又出现了。
黑旗军一方卫小将军亲自下场!
娘哎!
没想到她们竟然能有一日亲眼目睹卫小将军蹴鞠,这是多少京城小娘子的梦想啊!就算嫁不成能多看看也解馋不是,可那么多年她们年年都满怀希望而来又满怀失望而去,却没想到今年看到了。
也是,黑旗军都输了两个球了卫小将军再不上场,这是不打算要黑旗军的威名了吗?
果然卫靖一上场球场气氛完全不同了,竟隐然带着凌然杀气,禁军队员因为经过了张晓珲的提醒也意识到卫靖将会亲自下场,而他们其实从未见过卫靖踢球,对他的球技究竟如何心里完全没底。
“不怕,按照此前的方案,下半场咱们不求胜,只求稳。”张晓珲说道。
这场蹴鞠对抗赛的,其实现在才真正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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