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峰在东府住了下来,就住在张晓瑛看中的那个一进的小院里,他自己就一个人,本来想在外院随便选一间屋子住着就行了,张德源坚决不同意,一定要他住进内院。
这个培训是因为邺城守备李暨将军在战后总结里专门提到了战场救护的显著作用,引起了兵部的注意,本来想让张晓瑛直接在京城培训的,上书到皇帝那里后,皇帝说道“若是有旁人可以替代的就不要让安平去了,她的时间宝贵着。”
就这样,李峰来到了京城,而且他来到第二天就开始投入工作,好在教材什么的他都准备好了,那幅人体血管分布模式图他现在闭着眼睛都能画出来,比起张晓瑛,他也可以更容易地使用大乾土著们容易理解的语言来讲课。
大乾军队那么多,一批培训结束都得来一批,短时间内他肯定是回不了邺城的,甚至留下来也是大有可能的。
日子很快又到了殿试的那一日,张府众人终于重视起来了,连张晓瑛也没有睡懒觉早早就爬起来,盯着她爹焖了一大碗米浆粥。
这殿试从太阳升起开始答题,一直可以写到到太阳下山整整一天,保持足够精神是很有必要的,她看过各种殿试花絮,据说考生们为了避免上厕所解手,进殿后一整天都不吃不喝,换了张晓瑛别说答题了,饿都饿晕了。
其实殿试允许考生自带食物的,清朝就有一个考生带了一兜馒头,边考试边啃馒头,最后竟然还中了状元。
张德源也带了两个馒头,水就没带,只带一个小杯子,考场须知里说是给考生备了水,也有一包点心,就是量很少。
这次李峰跟张晓瑛都一起送张德源去皇城,因为张晓瑛天不亮就要出府,护卫们早早就做好了准备。
出到外院时四名萧卫加上二十名卫国公府的护卫等在门口,李峰完全目瞪口呆。
娘哎!养这么多护卫得费多少银子啊!光是粮食都吃不少呢!难怪日日有人送吃的进府,往日他还觉得疑惑,这么多吃的都上哪去了,平日也不见府里有这么多护卫啊!
还得发月银呢!这些护卫看着就不一般,跟他日常见到的那些有钱人家的家丁完全不一样,这一个月得多少银子咧!
外甥女可真是个金疙瘩呀!不,比金疙瘩还宝贵,哪块金疙瘩得这么些人护卫呢?
还是萧十二赶车,张晓瑛跟她爹和李峰都坐在车里,李峰看着原本是他家的旧骡车旁边跟着大队人马的护卫,实在是说不出的滑稽可笑,可他又想起了这辆车的怪异之处,便也不问姐夫为啥不换车的事了。
殿试的人就少多了,张德源这浩浩荡荡的一队果然引起了人们的注意,京城的考生们也认出了那些卫国公府的护卫,正疑惑着卫国公府啥时候出了能参加科举而且中榜的人啦?就见了那辆旧骡车。
这旧骡车旁边跟着四名萧卫和大批卫国公府的护卫都成了京城一景了,如今大伙也都知晓那是安平县主的座驾。
据说安平县主之所以一直使用这辆旧骡车不换成新马车,是为了时时提醒自己是庄户出身,不能忘本,戒骄戒躁踏实做人。
而卫国公府的护卫们也不由得抬头挺胸意气风发,没想到他们也有来赶这科举的热闹这一日,往常他们基本上都是当作看不见,爱谁谁。
张德源下车前又确认了身份材料全部带齐,现在没带齐还可以赶回去拿,进了皇城门口就不能出来了。
“好了,我进去了。你们回去吧!”张德源说道。
一大群人乌泱泱地,谁家都没他家来的人多,跟自己春闱时真是鲜明对比。
“好,爹,你放轻松了考,我下午再过来接你。”张晓瑛说道。
“原来会元是安平县主的爹这事是真的啊!。”旁边有人说道。
“这还能有假,京城都传开了。”另一人答。这两人应该是送家里人来赴考的,如果是考生肯定就上来打招呼了。
张德源无语,都考中会元了也还被喊成安平县主的爹,他还有没有出头之日啦?
“仲鸣兄,安平县主。”有人过来打招呼。
卫五六眼睛微眯,来人是周乐浦,他满脸笑容,一边打着招呼一边给张德源父女行礼,熟稔中不失恭敬。
“彦之贤弟。”张德源给他还礼,“祝贤弟得愿以偿。”
周乐浦会试排名第五,名次很不错了。
“同祝仲鸣兄如愿以偿。”周乐浦也笑道。
已经上榜了,祝什么金榜题名那叫多此一举,就只能祝如愿以偿,想中啥就中啥。
跟闺女小舅子别过,张德源跟周乐浦一起走向宫城。
今天巍峨的宫城显得特别的庄严肃穆,门口多了许多禁卫,还多了给殿试的考生验明身份察看文书的礼部吏部刑部的官员。
严密繁琐的查验程序完成后,有专人把考生引导到了考殿外等候,考生们都到齐后,按照会试成绩排名站好后列队进入考殿,张德源是会元,自然站在第一位。
进了考殿考生们就直接在自己的座位旁边站着等候,座位也是按照会试成绩摆放,张德源的位置离御座最近,他还是挺紧张的,这可是皇帝啊!虽然自己的两个娃回家都说皇帝看着还不错,可那也是皇帝!
也没等多久,有人大声提示“皇上驾到,行觐见大礼。”
皇帝就在考官们的陪同下走进了殿前的御座坐下,目光在殿里下拜的人群里扫了一眼,在看到张德源时目光停了一瞬,不自觉地往他的鞋子上看去。
听说这张大郎跟安平的爹连放榜都顾不上去看,出来接捷报时还带着满腿泥,如今看来可真是个泥腿子呢!瞧这脸黑得,满殿的人也没谁黑成他这般。
张德源也能感觉皇帝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对此他当然有心理准备,且不说自己一不小心又考中了会元,自己两个娃早就入了皇帝的眼,他不注意到自己才是怪了。
他行礼时越发恭谨,郑重又肃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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