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力道有些大,苏默她被迫仰着头,微微蹙眉道“说完了吗?别在这里打扰我修剧本。”
凌墨寒的下颌倏的崩紧,神情里带着一丝忍耐,眼神阴鸷。
他看起来气得不轻。
苏默想到最近两人水火不容的关系,又想到他以前对付人的手段,心底微微一颤。
微微颤—抖的眼睫,早已经泄露了她的心思。
凌墨寒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做,甩开手就转身大步离开了。
苏默伸手轻抚着自己的下巴,长长了舒了一口气。
一个女人敢在一个男人面前作威作福,不过是仗着这个男人喜欢她。
而现在的凌墨寒在想些什么她都不知道,又哪儿敢在他面前放肆,哪里敢期望他像以前一样的纵容她?
刚刚那一瞬间,她真的有点担心凌墨寒一气之下会把她的下巴卸下来。
好在,凌墨寒还是没那么狠心。
她之前以为凌老爷子醒过来就好,那样一来,凌老爷子就能证明她的清白。
凌老爷子是醒过来了,可是却痴傻了。
凌锦绣的话犹在耳边,凌墨寒的话她也听进了心里。
她的人生信念,从来不是将自己的一生交到一个男人手里。
尤其这个男人心里在想什么,她还完全猜不到。
而她面临的可能是莫须有的罪名,和牢狱之灾,她不能将这些寄托在凌墨寒身上。
她之前也以为她能相信凌墨寒。
可是,凌墨寒的话明明白白的放在那里,她不能信他了。
她要为自己谋划。
前几天苏博轩登报和她脱离了父女关系,但她的户口还在苏家。
苏默找到了柳红梅的电话。
电话接通的时候,那头传来柳红梅疏离的声音“苏小姐,有什么事吗?”
这就叫上“苏小姐”了?
苏默唇边扬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我想把我的户口迁出来。”
她需要拿到自己的户口本。
”凌墨寒早就把你多户口迁出去了,他来找的老爷子。”
这事儿,也是前几天苏博轩要和苏默解除父女关系的时候,柳红梅才知道的。
凌墨寒早就将她的户口从苏家迁了出来?
苏默挂了电话,就跑到凌墨寒的书房里去找她的户口本。
毕竟,户口本需要用的地方还多。
凌墨寒最近没进过书房,但还是有佣人每天打扫。
他的书房很大,苏默找来找去,最后就将目光落到他办公桌底下那个上锁的抽屉。
苏默伸手去拉,发现拉不开。
她不怎么动凌墨寒的东西,自然也不知道他的抽屉钥匙在哪里。
苏默想了想,直接下楼去的院子里找了块砖头。
保镖和佣人一看苏默找了块砖头,皆是面色紧张的围了过来。
“少夫人,你要做什么……”
苏默扫了他们一眼“心情不好,拿进去砸东西玩。”
一众保镖和佣人“……”
没人再拦苏默,她就拿着砖头去了凌墨寒的书房。
保镖虽然没拦她,但却注意着她的动向。
看见苏默拿着砖头进了凌墨寒的书房,保镖就给凌墨寒打电话“少爷,少夫人拿着块砖头进了书房。”
“她去做什么?”
“……她说心情不好,砸东西玩。”
“哦,随她去。”
保镖“……”可能就是这就是传说中的,有钱任性吧。
……
书房里。
苏默坐在地上,拿着那块砖头对着那个上锁的抽屉拼命的砸。
凌墨寒用的东西,自然都是顶好的。
苏默费了好大的劲,才将抽屉砸开。
她将石头丢到一旁,拍了拍手拉开抽屉,里面安静的躺着一个户口本。
苏默打开来看,户主果然就是她的名字。
她连忙将户口本拿出来,正要起身离开,余光却瞥见了抽屉里面还放着一个精致的长方型小盒子。
小盒子看起来十分的精致讲究,材质上乘,一看就是订做的。
这足以表明,盒子里的东西对凌墨寒而言有多珍贵。
里面会是什么东西呢?
凌墨寒还藏得这么紧……
对他来说一定很重要吧。
苏默伸手想打开盒子看看是什么东西,可是她的手才伸到一半,又停了下来。
最终,还是好奇心战胜了她。
她打开那个精致小巧的盒子,发现盒子里面竟然是一支看起来十分陈旧的钢笔。
钢笔上有品牌的标志,这个牌子苏默认识,是她小时候很流行的,记得那时候学校做奖品送钢笔就是送这个牌子的。
这个牌子的钢笔很平价,早些年就已经停产了,不做钢笔了。
没想到凌墨寒竟然会珍藏着一支。
其实这支钢笔并没有珍藏价值,当年也是大批量生产的,而凌墨寒却放专门订制了一个小盒子藏着这支钢笔……
这个盒子还比钢笔值钱不知道多少倍。
苏默拿出手机上网搜了一下这个牌子的钢笔停产的日子,粗略算了一下,发现这只钢笔,凌墨寒至少珍藏了近十年。
十年前凌墨寒也才十六七岁。
是女孩子送给他的?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苏默烦躁自言自语“谁送他的钢笔关我什么事!”
反正她已经要和凌墨寒分开了。
苏默抿着唇,将那只钢笔放了回去,清理了现场,才起身回到了房间。
她将户口本、护照、身份证全都放在了一起,藏了起来。
……
晚上,凌墨寒破天荒的在晚饭时间回来了。
苏默坐在餐桌前,正要吃饭,凌墨寒修长的身影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带着一身湿冷的气息,在苏默的对面坐了下来。
张婶连忙拿了副碗筷给凌墨寒。
不是说最近都很忙吗?还有时间回来吃饭?
看来她白天偷偷跑进他书房砸抽屉偷户口本的事,是藏不住了。
果不其然,两人相安无事的吃完了饭,凌墨寒才幽幽的开口“都去我书房砸了些什么东西?”
苏默心思一转,就知道是那些保镖告的状。
一群大男人整天告状算什么本事?
苏默抱着自暴自弃的想法,直接承认道“抽屉。”
反正凌墨寒迟早会知道,掖着藏着也用。
凌墨寒闻言,面色骤然一变,不发一言的起身就往楼上走。
苏默看着他的背影,心绪复杂。她从来没有看见凌墨寒这么失态过。
苏默仰头,眨了眨泛酸的眼睛,平复了一会儿,这才起身追了过去。
书房门大开着,凌墨寒站在办公桌后面,手里拿着那个装着钢笔的小盒子。
苏默环抱着双臂,半倚着门框,语气难以自控的有些发酸“一只不值钱的钢笔这么宝贝,谁送的?初恋情—人?”
凌墨寒压根不抬头看她,只是细微小心的擦拭着那支钢笔,随后又小心翼翼的放了进去。他没有再将盒子放进抽屉里,而是直接锁进了保险柜里面。
苏默见状,攥紧了双手,抿着唇回到了卧室。
眼不见心不烦!去他—妈的男人。
凌墨寒进了卧室,就看见苏默正在翻一本杂志,一页看不到三秒就翻了过去,一看就不是在认真看杂志。
他走到她跟前,一把将她手里的杂志夺了过来。
“给我。”苏默伸手去抢,仰着头挑眉瞪他。
凌墨寒扬唇,笑意冰冷“你以为偷了户口本,就能让我放你走?”
“我又不是你的宠物,我想去哪儿就去,凭什么要得到你的允许?”苏默抬了抬下巴,一脸的倨傲,毫不相让。
凌墨寒唇边的笑意加深“你大可以试试。”
他眼里的自信,看起来刺眼极了。
她还什么都没做,他仿佛就已经看穿了一切,觉得她一定会一败涂地。
苏默心生烦躁。
这种烦躁不仅仅是因为她知道自己斗不过凌墨寒,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她意识到了自己的势单力薄。
面对凌墨寒,她一点反抗的余地没有。
这一晚,是凌老爷子出事之后,凌墨寒第一次在家过夜。
两人各自占据着的床的两边,没有亲密的拥抱,也没有语言交流。
翌日清晨。
苏默和凌墨寒几乎是同时醒的。
苏默比凌墨寒先下楼,大厅里站着一个保镖。
他见到苏默,恭敬的叫了一声“少夫人。”
“有什么事吗?”苏默猜到他可能有什么事,就走了过去。
保镖这才将一个特快文件袋递给了苏默。
苏默盯着文件袋看了两秒,隐约猜到里面是什么东西。
然后,她才伸手接了过来。
她打开文件袋,发现和她刚刚猜测的一样,是法院传票。
凌老爷子的伤,已经构成了刑事犯罪,而苏默现在是孕妇,只能采取取保候审的措施。身后有脚步声响起。
苏默知道是凌墨寒下来了,她回头,扬了扬手里的法律文书,语气嘲讽“凌墨寒,这里也有你的一份力是不是?”凌墨寒依旧是肃沉着一张脸,沉默着走了过来。
苏默勾了勾唇,将法院传票随手丢在一旁的桌子上“所以,接下来我只要待在这个鸟笼子里等待开庭的那天,站在被告席上,任由你们凌家这群人诋毁就行了,是吗?”
凌墨寒站在她面前,气息凛冽,压迫力十足。
随即缓缓启唇说道“不会。”
苏默有一片刻的怔愣。
凌墨寒注视着她,又重复了一遍“不会发生那样的事。”
苏默笑了笑“随你怎么说。”
反正她已经不相信凌墨寒的话了。
事到如今,她不会再像个傻子一样去盲目的相信凌墨寒了。
昨晚她还觉得稀奇,凌墨寒怎么会突然回家睡觉。
原来是今天会有法院的传票寄过来。
……
吃过早餐,凌墨寒又出门了。
也许是去公司,也许是去医院。
反正最近凌墨寒都有办不完的事。
苏默站在二楼的落地窗前,看着凌墨寒上车离开,才拿出手机给权菲菲打电话。
“菲菲,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事你说。”权菲菲对她一向是有求必应。
而苏默也不会向权菲菲提过份的要求。
“找记者或者狗仔来凌墨寒的别墅。”
权菲菲一听她要找记者,心底一紧,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默默,你要干什么?”
“我有自己的打算。”苏默顿了顿,又说“你别担心,我有分寸。”
权菲菲听她这么说,也就不再多问。
挂了电话,苏默静坐了一会儿,就开始在房间里摔东西。
她将房间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
她砸东西的动静将佣人引了过来。
房间里满地狼藉,苏默手里举着一个台灯,正要砸到地上。
她冷着一张脸,神情里的凛冽坚决,让佣人们想到了凌墨寒。
苏默将手里的台灯猛的扔到地上。
砰——台灯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