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霜筠抱着食盒出去,那小子还扎着马步,只是喉咙滚动,在咽口水。
“告诉我你是谁,糕点咱们一起吃啊。”顾霜筠故意拿起一块糕点在他眼前晃。
“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
“那就算了。”顾霜筠收回糕点,盘腿坐下,抱着食盒吃得津津有味。
“咕咚。”小男孩狠狠咽了一口口水,眼睛不由自主地朝顾霜筠瞟过去。
“喂,我告诉你我是谁,糕点就给我吃?”
“那是,小女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不要脸,是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小男孩咧嘴笑着在她对面坐下,伸手就往盒里取了一块糕点,咬了一口才说,“我爹是镇国大将军霍海,我叫霍禹,尧舜禹的禹。”
“不要脸,你能有大禹那么能耐?”
“我是男人,肯定比你们女人能耐!”小男孩挺起胸膛。
“呵呵。”顾霜筠假笑。
“怎么?你不信?我们打赌!”小男孩跳起来,“如果今后我比你能耐,你……你得给我磕头认错。”
“好啊,要是我比你厉害,你要给我磕头!”
“一言既出。”小男孩伸出小手指。
“驷马难追。”顾霜筠同样伸出小指。
勾小指,大拇指盖章,赌约便成了。
近午时,学堂下课,许玉颜来接顾霜筠一起回家,顿时傻了。
“霜筠妹妹,你……你……”她惊得说不出话来。
“我打了一架。”顾霜筠说得云淡风轻,挎着小包,抬头挺胸如获胜还朝的将军般往外走。
许玉颜一时怔愣,又赶紧追上去。
“你受伤了,咱们得快点回去,找大夫给你治伤才行。咱们都是女娃,要是脸上落下疤可如何是好。”
“不会吧?会落下疤?”顾霜筠对自己的脸很自豪,这是一张小时可爱、大时娇美的美人脸。
见她被吓到,许玉颜露出笑容,“也不定会怎么样,咱们快些回去请大夫来瞧。”她取出帕子,替顾霜筠擦拭着脸上沾着的泥土,“你以后可不许和人打架了,女孩子得温柔恭顺才好。”
“别人来打我,我当然要打回去。”顾霜筠自己把帕子拿过来,擦到那块青紫处,疼得她呲牙咧嘴,顿时,一个利眼扫向后方的霍禹。
霍禹两眼不自在地别开,脸上火辣辣地疼。
他已经听见两姐妹的谈话,内心也是愧疚难安。
从两人的神色,许玉颜猜到与顾霜筠打架的必是霍禹,她不再开口,直到两姐妹上了马车。
“那个霍禹不是好人,你以后躲着他点,要是他再敢打你,你就同我说,我让娘去找他家里人。”
“他敢打我我就打回去,今天我可没输。”顾霜筠不以为然。
“你不知道,霍禹身份不同,他要是敢在学堂闹事,娘去找他家里人,他绝对会被处罚,不敢再招惹你。”
这话倒是令顾霜筠惊讶了,“谁都为着自己的孩子,霍家人专门胳膊肘往外拐啊。”
许玉颜不屑地嗤笑,“霍禹不一样。霍禹的爹是镇国大将军霍海,他时常在边关打仗,几年才回京城一趟。结果就去年,霍禹的娘得恶疾突然去世,不过我听娘说不是死了,是和人私奔,霍家为了面子说是恶疾去世,还有说霍将军常年在边关打仗,霍禹不是霍将军亲生的,是他娘和别的男人私通生下的。”
看了眼认真听着的顾霜筠,许玉颜骄傲自己消息灵通,又继续说,“霍家为了掩盖主母不贞洁的事,只能把霍禹这个暗亏吞下,对外还是说霍禹是霍将军的儿子,其实啊,大家都心知肚明,霍禹迟早被霍家赶出去。”
顾霜筠看着许玉颜,这时候她脸上全是对霍家的不屑,还有幸灾乐祸,这样的她,倒是让顾霜筠看到一点,前世逼自己喝下毒酒那个许玉颜的影子。
“霜筠妹妹,你在听我说话吗?”许玉颜见她呆呆的,加大了音量。
“听着呢。”顾霜筠随口答,别过身去。
许玉颜只当她被这些黑暗内幕吓到了,提醒她,“这些事不是咱们小女孩该知道的,你心里清楚就是,以后离霍禹远点,可别把这些事往外传啊。”
“我知道了。”顾霜筠答应着,靠着车壁,不想看许玉颜的脸。
许玉颜也不管她,拿出今天课上学习的诗文看起来。
蒙学每天只有半天课,每七天放假一天。
这一天假期,顾霜筠和萧虚怀约见面,地点是顾霜筠的一个南北杂货铺子,也是萧虚怀最喜欢的一间铺子。
“这是上一季的账本,你瞧瞧。”
店铺后院的石桌上,萧虚怀将一摞账本堆在顾霜筠面前,笑得十分得意。
“看你的模样,赚了很多哦。”顾霜筠随手翻开最上面一本。
“那是,翻倍的涨。”萧虚怀在顾霜筠对面坐下,见她直接就往最后有字的一页翻,诧异问“前面的你不看?不怕我做假账?”
“我要是怕你做假账就不同你合作了。”顾霜筠咧嘴一笑,“还有,我不看前面是因为账本……”她吐了下舌头,“我看不懂。”
“你看不……”萧虚怀惊叫,“咱们谈合作的时候,你告诉我你十九间铺子一年营收三十万两,你看不懂账本还能知道这?”
“我看不懂账本,但我看得懂最后的结算,每年最后都会有个总的结算,我把它们加一加就成了。”
萧虚怀扶额,“难怪你要找我合作,你这么个小丫头,要是你自己管,哪天铺子被人卖了你都不知道。”
“对呀,咱们合作一起赚钱,瞧,我出铺子,你出人,咱们不就赚了吗?”
萧虚怀摇头,为自己有这么个合伙人哀叹,又庆幸这小丫头找上自己,让自己有了第一桶金。
“唉,不看了,你直接告诉我赚了多少吧。”顾霜筠推开账本,她实在静不下心来看这些数字。
萧虚怀再次摇头叹息,认命地拿过账本给她说明。
“获利最丰的就是南北货铺子,我在海上以及西域那边来的商人手里收购奇珍。他们手里大批少见的奇珍,苦于没有合适的门路,但我有啊,我出头收购,给他们的价足以让他们满意,再把那些个奇珍卖给京城权贵,转手就能翻好几番,单是这一季,就足足赚了万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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