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雨凝是被一通电话吵醒的,手上的输液管已经被拔掉,她不知睡了多久,头脑昏沉,看了一眼时间才知道已经是傍晚时分。
“叮铃——”
刚刚自动挂断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温林业,温雨凝扶额,缓了一会儿才接通了电话。
“喂,你又想……”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喧闹打断,听筒里声音嘈杂,明显是在争执着什么。
“雨凝!雨凝,你救救爸爸,爸爸可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了,爸爸还不想死,你救救我,救救我!”
温雨凝猛地坐起身,腹部的痛刚缓解一点又被牵连到,钻心的疼铺天盖地的袭来,可她却无暇顾及,“你别慌,发生了什么?”
“贺明尧,是贺明尧。”话筒滋啦,传来温林业惊恐的声音,“他找人绑架我,说还不上钱就卸了我的胳膊。”
“雨凝,你帮帮爸爸,我可是你唯一的亲人了,我不想当残废啊。”
贺明尧……
难道刚刚只是她做的一场梦,贺明尧根本没来过,根本没答应她要去什么东风街?
电话里的惨叫渐渐变得尖锐,温雨凝闭了闭眼,垂下的手握成拳,沉声开口“我现在就去找贺明尧,谁要是敢动我爸,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他!”
这话是说给那边的人听的,她知道,他们在监听温林业的手机。
电话被挂断,温雨凝缓舒出一口气站起身,刚打开病房门就被迈步进来的贺明尧抵了回来。
男人掐着她的脖子,稍微一用力就能要了温雨凝的命。
“温雨凝,你竟然敢联合别人一起来骗我?你真是,好大的胆子!”贺明尧不知哪来的怒气,抵在女人脖颈上的手收紧,一阵强烈的窒息感瞬间涌上心头。
温雨凝下意识的挣扎,手掌打在贺明尧的手臂上,软绵绵的没有任何威胁作用,她的脚离开了地面,惨白的脸涨的紫红。
苏云茶伏在墙边看着,眼中满是兴奋,心中叫嚣着狠一点,再狠一点,最好能直接送温雨凝上西天。
贺明尧松了手,温雨凝立即无力的跌坐下来,大口呼吸空气,剧烈的咳嗽着,仿佛要把心肝脾脏胃都倾倒出来。
好大一会儿,那股濒死的窒息感才消失。
温雨凝靠在墙根,仰头看着贺明尧,眼角浸了红,衬的整个人愈发憔悴可怜。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觉得恶心。”
男人冷哼,声音无情刺穿温雨凝。
觉得什么恶心?自己爱他恶心吗?
温雨凝收回目光,偏头苦笑,缩了缩脚,离贺明尧更远了一些。
男人将温雨凝的动作尽收眼底,不知被惹到了哪儿,眉头一皱,心中怒气更胜,酥痒难受,似是要把他整个人灼烧。
“离得远有什么用,我看见你这个人,知道你温雨凝还活着就觉得恶心!”
温雨凝一顿,心脏被一条毒蛇咬着,毒液浸透心脏,从里到外,全部化成一滩恶臭的坏水。
“贺明尧。”她喊,声音沙哑的厉害,“你放了我爸爸吧。”
卑微的祈求,她温雨凝低到了尘埃里,只求贺明尧放过自己唯一的亲人。
“放过他?”贺明尧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眉峰微挑,“你知道你爸干了什么吗?他造成的损失,就是把你温雨凝卖了都赔不起。”
空气静止,仿佛凝固了一般,两人僵持中,貌似有什么东西碎了,温雨凝拼命的想挽回,却无济于事,最后还把自己弄得满身伤痕。
她虚脱无力,强撑着站起身,第一次无视了贺明尧的眼神,喉咙疼的厉害,火烧一般,她拿起一旁的杯子想喝点水。
杯口还没碰到干涩的唇,一个方形物迎面砸过来。
温雨凝躲闪不及,下意识的抬手,东西砸到她的手腕,伴着杯子落地的声音,“啪”的一下摔在地上。
是东风街的包子。
杯子是保温杯,没有碎,但里面的水渐出来,沾湿了温雨凝的病号服。
原来不是梦,他真的去帮自己买了包子。
温雨凝抬头,眼中汇聚起点点光亮,刚燃起的希冀下一秒就被贺明尧一句话怼回来“温雨凝,我真是瞎了眼才会被你这不走心的小伎俩骗到。”
什…什么意思?
温雨凝扬起的嘴角落下,眼神中满是疑惑,另一边,贺明尧的话还在继续。
“你现在这副样子是做给谁看?我什么都知道了,连装病这种事你都干的出,温雨凝,你就这么不知廉耻吗?”
不知廉耻?
哈~真是好一个不知廉耻。
贺明尧竟然以为她现在所有的痛都是装出来的,真是可笑。
“明尧?明尧你在哪儿,明尧……”
门外传来声音,温雨凝眼神微动,向门口看去,她听出来了,这是苏云茶的声音。
贺明尧也听出来了,所以才会立即上前,小心翼翼的将她护在怀里,低身询问“怎么出来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苏云茶啜泣了几声,秀美皱着满脸委屈“你不在病房,我怕,明尧,我们的小胜是不是……”
话没说完先落泪,不得不说苏云茶装可怜的本事真是炉火纯青的很。
温雨凝心中冷笑,扶着桌子重新倒一杯水,仰着头灌进喉咙,恰巧错过了贺明尧看过来的视线。
“没关系的。”贺明尧心中愤恨,故意要气温雨凝,对苏云茶就更加温柔,“我们还年轻,以后还有很多机会,只要你没事就行了。”
“明尧,我,我害怕,我想你…”苏云茶窝在贺明尧怀里,眼神偷偷睨着温雨凝,心中得意,喉咙里的啜泣声却越来越大。
“我刚刚梦见小胜了,他拉着我的胳膊喊妈妈,说他好像看一看这个世界啊,可是…可是…都是我没保护好他。”
苏云茶的哭泣响彻病房,温雨凝全当没听见,指尖磨砂着杯壁,眼圈泛红。
她的孩子,也没来得及看这个世界一眼啊…
“茶茶,你听我说,小胜是来跟你告别了。”
温雨凝看见贺明尧一下下的扶着苏云茶的后背,声音温柔的仿佛能滴出蜜来,“别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你不哭,我带你去吃灌汤包好不好?”
苏云茶拽着贺明尧的衣服擦眼泪,眨着泪眼应了一声好。
两人相拥着离开,病房内只剩下了温雨凝,和凉透了的、已经被捏变形了的包子。
末了,温雨凝蹲下身,拆开包装,一口一口混着泪,将凉了的包子吃了下去。
真好吃啊,和当年一样。
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吃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