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听闻华姝引领着京都的衣着风尚,这也太漂亮了吧?”
苏氏看着眼前人偶身上穿着的衣裙,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伸手触摸一下,不太确定的道“这衣服,是蜀锦所制?”
之所以迟疑,是因为那布料摸着像蜀锦,看上去却像是江南人常穿的云锦,
颜色艳丽却又不俗气,是寻常的蜀锦没有的贵气。
温婉欣赏的点头,“不愧是南浔苏家人,一见到这料子就认出来是蜀锦,世子妃是第一人。”
这话温婉倒是没骗人,华姝的有些衣服是只需看不许摸的,
这也就注定了大部分对布料有所研究,却又不精通的人会误将这布料认成云锦,
不过这一点,就没必要和苏氏说了。
人都喜欢听好话,苏氏这大才女也不例外,
内温婉如此夸奖,她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也是上手触摸过后才确定是蜀锦的,
若只远远观看,我定会将其认成云锦。”
温婉微笑,“云锦固然好看,但却透风,凉爽,只适合在炎热的南方地区穿,
蜀锦厚实保暖、质量好,可缺点也正是厚实,
传统的蜀锦承袭了蜀地羌人织布的习惯,
喜用撞色激烈的花色,我让染布的师父用云锦染色的技艺去染蜀锦试试,
没想到还真成功了。”
她脸上有着得到意外之喜的兴奋,两只眼睛都在放光。
“也就你能想到这种法子了!”
苏氏满目惊喜的赞叹了一声,然后不可置信道“这些,都是给我们准备的?”
温婉点点头,客气道“东西不多,也不知道大家会不会喜欢,
这不是拿出来让世子妃掌掌眼嘛?您先看看,有什么不合适的,我再让她们去换。”
“不用了!”
苏氏连连摇头,“没什么不合适的,简直是为我们一家量身定做的,
我本来还想跟你客气一下的,但现在,我决定自作主张,替大家接受了你的礼物!”
说着话,她狠狠吸了口气,笑道“实在是你的礼物太合大家的心意了,拒绝的话,我不太舍得。”
看着端庄大方的人突然开起这样的玩笑来,就会格外的有信服力。
温婉明知道对方是开玩笑的,还是心情愉悦起来。
莞尔道“世子妃觉得合适就好,我稍后就让人送到侯府去。”
下人们捧着礼物退下,苏氏收敛了笑意,
正色道“阿婉妹妹可知,今日我们上门所为何事?”
温婉摇摇头,“温婉愚钝,还请世子妃明示。”
苏氏也不绕弯子,郑重道“几天前我祖父自查家中生意时,
发现上供朝廷的一批年货被人动了手脚,且苏家近两年的生意都存在着极大的隐患,
若非祖父意外发现,这些事情一旦披露出来,苏家定会大祸临头,
而祖父是得了我的提醒后才决定去亲自检查的。”
苏氏说着,起身对着温婉行了一礼,
郑重道“阿婉妹妹,你救了苏家上下数百条性命,请受我一拜!”
温婉岂会真的受了苏氏的礼,忙起身扶住她,
“世子妃这可折煞我了,苏老先生这些年不知道帮了国公府多少忙,
我不过是投桃报李罢了,如何能受得住您如此大礼?”
知道温婉并非虚情假意之人,苏氏却坚持行了这个礼,
完了才道“我知你并非施恩图报之人,这泼天的恩德也不是一言两语就能还的了的。
不过,你这个朋友我却是交下了,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吱声,
在靖北的地界上,我说话还是有几分作用的。”
好好的侯门世子妃说这话时竟然有一种帮派大佬收小弟的做派,
温婉哭笑不得的点头,“那我就先谢过世子妃的好意了,日后若是有需要,一定上门叨扰!”
“怎么还叫我世子妃呢?”
苏氏不满道“你与二弟婚事还远,不能随他叫我一声大嫂,
怎么着也得叫一声姐姐吧?
一口一个世子妃,听着就生疏的很。”
温婉这才反应过来,这位出身儒商世家的世子妃,
能在靖北候府这种地方混的如鱼得水不是没有理由的,
就她身上这股爽快劲儿,定能赢得长公主和靖北候甚至是很多靖将士们的喜欢。
因为她自己也很喜欢这个爽快又温柔的女人。
于是温婉便眉眼弯弯的叫了一声“苏姐姐!”
“哎!”
苏氏满意的应了一声,两个人齐齐笑起来。
谢渊渟抱着绾绾和自家兄长对视一眼,双双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无奈,
感觉今天来就是给她们两个当背景板的。
一顿饭用的宾主尽欢,临别之时绾绾抱着温婉的脖子哼哼唧唧的不肯撒手。
苏氏看的心里直泛酸,“这死丫头平日里惯会使小性子,
被不熟的人碰一下都要哭,跟你倒是亲近!”
“是嘛?”
温婉倒是欢喜的很,抱着绾绾想个抱着心爱的玩具的孩子,
亲昵的蹭着小丫头软乎乎的脸蛋,得意道“小绾绾最喜欢大婉婉了是不是?”
小丫头也喜欢被温婉亲近,咯咯笑着拍手,“喜欢,最喜欢大碗!”
还不到三岁的小孩子说话没那么利索,温婉带着玩笑意味的自称在小丫头嘴里便成了大碗。
温婉窘的一脸黑线,身边几个人则笑的合不拢嘴。
一路说笑着将人送到门口,就有人策马而来,
马儿尚未停稳,东阳就急匆匆跳了下来,
匆忙道“公子,快去救救白藏吧,他要被打死了!”
嬉笑中的几个人全都严肃起来,谢渊渟厉声道“把话说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东阳喘着粗气儿看了一眼一旁的谢中渟,
才语带怒气道“是辽东来的弟兄们和靖的将士起了冲突,
白藏去劝架没劝成,一时冲动和人打了起来,雷副将便说白藏有违军纪,要责白藏八十军棍。”
东阳话音一落,谢渊渟和谢中渟双双变了脸色。
八十军棍下去,非死即残,这等严惩,靖中只会对叛徒、贻误军机的重罪犯才会用。
白藏是犯了多大的罪才会被罚的如此严重?”
温婉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果断道“我和你们一起去,以防万一。”
八十军棍下去,白藏肯定得受不少罪,有她在,起码比那些粗暴的军医靠谱一些。
靖北候府与靖大营相距不远,一行人一同出城,
到分叉口,谢中渟命人送苏氏母女回府,他们几个片可不敢耽搁,直接到了大营。
一马平川的原野上白色的帐篷错落有致的分散在各处。
所有的帐篷被一圈篱笆围起来,便形成了靖的大营。
大营内不得策马,连靖北候这个主帅都不得例外。
谢渊渟一行人下马,由东阳带路,匆匆赶制一间帐篷。
还在门外,就听到了白藏压抑的痛呼声,还有槐序愤恨的声音,
“他们太过分了,你为什么不反抗,傻乎乎的趴在那里任由他们打你?
你知不知道你的腿可能会废了?”
槐序性子冷清,平日里能一个字说清楚的话绝不会用两个字,
可对身边的几个伙伴却是看的比命还重的,尤其是白藏,性子跳脱的跟个孩子一样,
槐序素来将其当成弟弟一样宠着,哪儿看的下他受如此折磨。
没想到素来冲动鲁莽的白藏却忍痛道“他们是冲着公子来的,
公子一来就立了一功,抢了他们的风头,
不让他们在我这儿出了气,他们迟早得找到公子头上,
咱们公子白顶了一个靖北候府二公子的名头,
可人却多年不在靖北,毫无根基,拿什么跟这些地头蛇斗?”
帐篷外的谢渊渟兄弟二人脸色难看至极,
谢渊渟是痛心自己的弟兄竟然为了自己白白受这种欺辱,
而谢中渟则是没想到自己的下属竟然如此小人行径,这让他如何面对弟弟?
语气艰涩的叫了一声“二弟。”
就见谢渊渟摇了摇头,道“大哥不必解释,我都明白。”
他们兄弟二人自幼亲厚,不分彼此。
但下面的人却不这么想,谢渊渟突然回来,且一来就打了个开门红。
在外人眼里,那个开门红就是谢渊渟给谢中渟的下马威,他回来就是和谢中渟夺权的。
雷宵是谢中渟的副将,也是他的心腹,
如此作为,如白藏所说,是在泄愤,也是在给谢渊渟下马威。
帐篷里,槐序正在给白藏检查伤口,听到动静一扭头,惊的跳了起来。
第一反应就是给白藏盖被子,要死了,温大小姐怎么会来的?
白藏方才光着屁股,温大小姐应该没看见吧?
不等槐序腹诽完,白藏嗷的一声叫了出来,“该死的!你谋杀啊?”
八十军棍打在身上,白藏是半途疼晕过去,又痛到醒来,想睡都睡不着的,
那感觉,可想而知。
军营里的被子又厚又糙,猛地砸在身上,那酸爽,白藏都疼哭了。
槐序假装没听到他的哀嚎,讪讪的叫人,“世子、公子、温大小姐你们怎么来了?”
白藏一听“温大小姐”几个字,牙关一咬,所有的哀嚎都吞进了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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