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才跟着我大哥多久呀,大嫂就开始跟他一起忧国忧民了。”
女子被闹了个大红脸。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大哥他忧心的东西,我自然也会忧心,景瑜哥同样为江山社稷而奔波,你不也是在背后支持?”
楚楚没在敢回嘴。
她这大嫂跟她哥一样,嘴巴厉害着呢。
将人扶到房间睡下之后,楚楚也回了自己的房间,睡了不到半个时辰才出大厅,刚好就撞到了赶回来的楚木。
“大哥她,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出了什么事情?”看到对方楚楚就皱起了眉头。
她大哥现在越来越能够掌控自己的情绪了,尤其是在家人面前,几乎从来不会露出负面的情绪,影响家人。
可是现在她大哥的眉头紧皱,压都压不下去。
“你跟爷爷奶奶今天过来,我没去接你们,害怕爷爷奶奶过来接我呢。”
“大哥,这么久没见你,你当妹妹我傻啊?这话哄爷爷奶奶可以,哄我可哄不着,周围没有人,你就不能对我说实话吗?”
楚木跟楚楚并肩而走,到底没在瞒着她。
“西昌使臣团那边出事情了,今早接到密报,西昌大将军在边境遇刺,只有一墙之隔,他便可以穿过国境。”
楚楚的心不断的往下沉。
大哥的意思是在说有人在边境卡着官卡,特意行刺了西昌的大将军,只要对方还没有过国境,还没有过城门,就说明对方依旧还是在东临的国土之上。
从南召王爷,到西昌大将军,这一桩桩一件件,总感觉有人在背后把控着。
为的就是不让东临平静。
“那……大将军他……”
“死了,身首异处。”楚木的脸色尤为难看,“西昌大将军在边境驻守几十年,跟我们东临打过一场又一场的战役,对于西昌人来说,他身上战功显赫,是西昌百姓的信仰,现在人死在我们东临,西昌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一将功成万骨枯。
要成为一国大将军,这其中的艰难有多难得。
西昌骤然损失驻守边疆的大将军,那西昌绝对不可能善罢甘休
再加上南召王爷也在东临境内失踪。
到时候两国合伙朝东临开战。
战火一起,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东凌必将大乱。
背后刺杀西昌大将军的到底是些什么人?
竟一再挑起边关的不和,这其中又藏着什么样的目的?
楚楚只感觉头痛的厉害。
她晃了晃脑袋,随即脑海中出现了那封战书。
楚楚瞬间浑身冰冷。
那人在背后做了这么多,不断的挑起事端,真的只是为了一场游戏吗?
不可能。
事情不可能那么简单。
这背后必定有极大的阴谋。
“大哥,你收到的密信上面可说了,要如何处理?”
“暂时没有多说,不过我猜想,我们跟西昌南召那边,势必会再次走向谈判桌。”楚木叹气,“西昌那边固然会愤怒,但是要打仗也不是说打就能打的,他们那边损失了大将军,我们这边却还有张松在,他们能跟张松相比的将才却不多。
至于南召那边,靖王失踪,下落不明,只要他能平安回去,会比西昌好上不少。
萧景瑜在密信中已经跟楚木说了顾沉的事。
“那这么说萧瑾瑜很有可能会陪同小师弟去西昌,亲自与西昌皇室交谈?”楚楚这句话虽然带着疑问,但是他可以确定。
现在皇室中,除了管襄可以跟西昌皇交谈,其他的皇室子弟都没有资格。
管襄要去西昌,那么萧景瑜势必要陪同。
但是,还有一个南召王爷失踪。
不知道南召那边,又有谁过去?
楚木没有回答楚楚,他并不知道怎么回答。
京城那边会做什么样的决定,现在还不知。
他们能做的就是等。
也只能等。
两人并肩而行,前面已经是客厅了,客厅里楚老太,楚老头等楚家长辈们都在,大家品着茶,吃着糕点,笑意满满的,正在谈论孩子生下来以后取什么名字。
楚木跟楚楚同时将面部表情修整好,强行压下沉重露出笑脸来,才跨进了大厅。
“爷爷奶奶想到什么好听的名字了吗?”楚楚问道。
“没呢,没呢,想不出来,咱们几个大字不识一箩筐,想不到什么寓意好的字,还是让阿木亲自取名,要不然咱们去寺庙里求一求。”楚老太。
他们家孩子的名字除了楚楚的,都是找的寺庙里的方丈求的字。
“爷爷,奶奶,爹,娘不用那么麻烦的名字可以晚些取,我跟小雪商量过,等孩子出生就先取个小名叫着,咱们乡下人家不都是这样的吗?”
“行行行,那感情好,徐小明我们几个老家伙最拿手了,随口就能取出好几个了。”
长辈们笑眯了眼。
丝毫没有感觉到孩子身上的沉重气息。
楚家小辈们相视一眼,就懂了各自眼神里的意思。
陪着长辈们聊起轻松的话题。
与此同时的京城。
皇宫里气氛压抑。
金銮大殿之上,满朝文武,分立两侧。
上首的龙椅之上,皇上黑沉着脸。
整个大殿氛围沉闷压抑。
萧景瑜站在太子的身边,没有出声。
管襄看了他一眼,侧身环视众人,“南召王爷失踪,西昌大将军遇刺,事情都发生在我东临边境,现如今两国皇室震怒,两国随时都有可能发兵,攻打我国,各位大人可有解困之法?”
朝堂一片沉默。
管襄再次看了萧景瑜一眼,在他的眼神下,再一次开口,“张松大将军曾经多次跟西昌大将军交手,如今他遇刺身亡,两国形势一触即发,大将军对此有何看法?”
张松出列,拱手道,“回殿下,西昌大将军多年来镇守边关,在西昌百姓中地位极高,此次他遇刺身亡,西昌上下镇这件事情不怕难以善终了,臣认为此事是有心之人,在背后挑拨离间,但不管形势如何,我东临泱泱大国,绝不会惧怕西昌,到时候要战便战,臣随时披甲上阵,护我东临国威。”
他身后的武官,出声附合。
“大将军说的极是,我东临国富民强,难不成还怕了他西昌不成?”
“要战便便战!&nbp;”
“人虽然是在我们东临出的事,但是事情究竟为何到现在还没有调查清楚,如果他们要将矛头对着我东临,这就是不辨是非!想要欺负我东临,休想!”
“臣亦附议,要战便战!”
整个大殿之中响起一片铿锵声。
萧瑾瑜看向张松,“大将军对我东临忠心耿耿,战,我东临当然不惧!但是大将军有没有想过,一旦掀起战争,受苦的定然是百姓,且会让幕后之人得偿所愿,做收渔人之力,如此一来,我东临岂不成了他人手中的棋子?简直是贻笑大方!”
此话一出,附合声渐渐低了下去。
张松再次拱手道,“萧郡王所言极是,臣终日镇守边关,布阵打仗自然是不在话下,然而对于这些弯弯道道实在是糊涂,无法为皇上分忧,老臣惭愧。”
龙椅之上,皇上脸色一沉。
真是一只老狐狸。
都这个时候了,还在那里装模作样。
在百官面前表忠心,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屁用都没有。
“将军乃是我东临的镇国大将,镇守边关,护百姓安稳,将军功不可没。”管襄淡淡道,随机又看向了左国公,“不知左国公有何看法?”
左国公站了出来,“回皇上,回太子殿下,神的态度始终如一,不管皇上跟殿下作何决定,神必定拥护。”
“臣等但凭皇上吩咐!”
这般的早朝议事,已经持续了好几天,每日的结果都一样。
从最初的争相热议到现在的无话可说,没有任何进展。
散朝之后,皇上叫了管襄跟萧景瑜前去御书房。
师兄弟二人的脸色都是如出一辙的沉凝。
“满朝文东陵号称泱泱大国,结果遇上这样的事情,没有一个人能给出有用的意见,要么主战,要么主合,全是一群废物!”管襄怒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那里端着小心思,我要是破了人还能全?”
看着下方冲动易怒的儿子,皇上叹了一口气,将视线看向了萧景瑜,“景瑜,这件事你怎么看?”
“回皇上,国乱是揽权的最好时机,有心思的人情就不错过,他们都不傻,人人心里都有一把秤,现在三国的形势紧急,事情都发生在东陵境内,不管原因如何,我们的士兵要给西昌跟南召一个交代,特别是西昌,出使西昌,势在必得!”
皇上赞许的点点头,随后又看向不争气的儿子。
长叹了一口气。
……
今日的早朝,散的比往日要迟。
等皇上跟管襄,萧景瑜离开后,群臣从前门散去,一路上都在交头接耳,议论着这件大事。
表情肃穆。
张松跟左国公并肩而行。
“将军在朝上所说的话,真是感天动地,铿锵在耳,老夫对将军的一片爱国之心甚为佩服。”
“左国公也一样,国难在即,左国公能放下对萧景瑜成见,亦叫老夫钦佩。”
左国公笑笑,“国难在即,我等自当同心一气,抵御外敌,这是自家恩怨,自然应该放下。”
“左国公说的极是。”
两人在外面好一顿扯皮,在金銮殿外长城的阶梯才分道扬镳。
很快,朝廷就颁下了出行诏。
而这个时候,楚家人正焦急地围在房间门口。
房内时不时就传来一声抑制的痛吟声。
“哎哟,都这么久了,怎么还没生下来?那个稳婆到底行不行?”楚老太在门口记得团团转。
楚老头站在旁边也是担心的不行,“你说你当初生他们几个的时候跟母鸡下蛋似的,一会儿功夫就出来了,怎么到了小雪这里要那么久?不会出什么事?”
“呸呸呸,你个乌鸦嘴!”
里面的人痛了老半天,孩子生不出来大人也跟着遭罪。
里面每传来一声痛呼,楚木的脸色就白了一分,“这个稳婆是一早就选好的,在府城极聚口碑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这句话能安慰长辈,却安慰不了自己。
楚木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罗玉几个眼底,同样带着忧色,但是嘴里也只能安抚着楚老太,“楚楚也在里面呢,没事的,有她在肯定会有问题。”
“对呀,小雪这是第一胎的,第一胎生产难免困难的一些,再等会,一定会母子平安。”
楚楚跟稳婆都在房间。
刚吃完晚饭,小雪就有了宫缩,有了生产的迹象。
稳婆是检查的时候就说已经快要生了。
到了现在,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时辰,人都有好几次差点昏了过去,孩子还是没有生下来。
床上的女子已经痛得脸色苍白,头发衣裳。已经湿透了,明显没有了什么力气。
楚楚看到这,眉头皱起。
这样不行,孩子过了这么久没有生下来,会有窒息的危险。
想了想,她倒了一杯水,指尖悄无声息地冒出来几滴灵泉水,注入了水里面,端着水走到床边,当床上的人稍微扶起来一些,“大嫂先喝口水,缓一缓,待会儿再一起用力,孩子肯定能生下来。”
就着少女的手将水喝下。
萧雪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楚楚待会要是有什么危险,你一定要先救孩子,一定要先救孩子……”
“放心,什么都什么都不会,你跟孩子一定会母子平安,有我在呢,其他的你都不用担心,只要专心生产就行,待会儿要用力,全家人都在外面等着你呢,你一定行的。”
萧雪抬头看向门外,脸上浮现出浅浅的笑意。
这个家给了她太多的温暖。
外面的那些人现在肯定是焦急无比。
腹痛再次来袭,他咬牙,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
“哇——”
一声洪亮的啼哭响起。
门外的人齐齐松了一口气,继而欢呼出声。
听着外面家人的欢呼声,萧雪撑了最后一口力气,看了一眼刚出生的孩子,带着满脸的笑意沉沉的睡去。
门外的楚家女眷们已经推门走了进来。
楚木也紧紧的跟在他们身后。
刚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他眼里的喜色还未退去,就浮现出满满的担忧,无视抱着孩子跟他道喜的稳婆,直直的朝床边的人走去。
“孩子他爹担心媳妇呢,把孩子给我吧,我先抱抱。”楚老太伸手接过刚出生的小娃娃。
稳婆小心地将小娃娃递过去,“母子平安,恭喜几位老爷夫人了。”
楚老太笑的眼睛都找不着了,“同喜同喜,阿晴给个红包。”
将红包给了稳婆,再次道谢,回头看着自家婆婆抱着小娃娃不撒手的模样,孙晴心里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她好像抢不过她婆婆。
“娘,让我也抱抱小娃娃。”
手还没伸过去呢,就被楚老太给避开了,“不着急,不着急,你去外头告诉大家伙一声,顺便让下人送些水过来,咱们先给这小娃娃洗一洗,以后有的是时间抱。”
孙晴“……”
她的预感果然没错。
孙晴有些绝望的照楚老太吩咐的事情去做。
楚楚看到这一幕不禁失笑。
“楚楚,你大嫂怎么样了?能没事吧?”手里抱着小娃娃,楚老太走了过来问道。
“没事,她只是太累了,睡了过去,晚一点就能醒过来了,奶奶,小石头你们先照顾着,把他抱去之前准备好的小房间,这里不宜久待。”小石头是小娃娃,还没出生之前,家里长辈们定下来的小名。
“那好,我先把小石头抱下去,待会儿你娘二娘他们会过来帮小雪清洗,你就在旁边看着点。”
楚楚点头,看着楚老太离开之后,才转头看向一直一言不发的大哥,“大哥大嫂没事的,就是太累了,你别太担心了,等她醒过来就没事了。”
楚楚本来不想多说,可是他大哥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又比刚生完孩子的大嫂好多少。
楚木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又一言不发的紧紧盯着萧雪。
楚楚叹了一口气,看来今天实在是把她大哥给吓坏了。
将产房清理完毕,楚家女眷们一并为夏雪擦洗过后,便让她在房中继续休息。
一家人便齐齐地聚到了早早为小娃娃准备的小房间里。
楚家几位长辈正围在小摇篮旁边,逗着已经清洗过的小娃娃,嘴里时不时的吐出几个小泡泡,这副样子让楚家人的心都给融化了。
嘴里时不时的咕噜唤两声,逗着小娃娃,哪怕是得不到回应,也能笑得合不拢嘴。
小小的粉粉的一只穿上了,家里早就准备好的小衣裳,外面还裹着一床小棉被,闭着眼睛睡得正香。
楚楚也凑过去看了一眼,忍不住吐槽,“好丑,像只猴。”
毫不意外的接受了长辈们谴责的目光。
“哪里丑了?看看这小模样,多可爱呀。”
“这要是睁开眼睛来,肯定特别讨喜。”
“我看着特别像小雪,长大了肯定特好看,一堆小姑娘喜欢。”
看着家里长辈那模样,楚楚一度怀疑自己的眼光,再次打量了一下小娃娃,最后还是确定了下来。
丑。
特别丑。
才刚出生的小娃娃皮肤皱皱巴巴,像一只小猴子。
不过这话她可不敢再说出口来了。
以免遭到众人的嫌弃。
不过这小娃娃的皮肤可真好。
滑溜溜的。
这是他们楚家的第一个曾孙辈,以后就是他们家的新团宠了。
也就意味着她即将要失宠了。
楚楚看着摇篮里睡得正香的小娃娃,嘴角浮现出笑意。
这是她的小侄子。
以后她家人会越来越多,也会越来越热闹。
但是不变的是他们永远会这么和和睦睦。
相亲相爱。
小雪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
刚一睁开眼睛就看到在床边睡着了的人。
下午的阳光散落在他身上。
形成一道暖暖的金色的光。
就像是楚木一直带给她的感觉。
温暖。
似乎是感觉到女子的视线,楚木睁开了眼睛,“怎么样了?还痛不痛?或者有哪里不舒服?”
萧雪笑着摇头,“我一切都还好,倒是你,我看着比我的精神还要差。”
楚木看着她,眼里皆是柔情,“只要你好就说我好。”
萧雪笑得更欢,“孩子呢?你看过没有?”
楚木一愣,似乎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儿子,“还没有,你醒了一起看。”他连忙站起身来,还不忘交代萧雪,“你躺着不要动,我去将孩子抱回来。”
萧雪看着他的背影失笑。
得知夏雪醒了过来,家里女眷们一起赶了过来,至于家里的男人们,毕竟是大老爷们不太方便,只能躲在门外支起耳朵偷听里面的对话。
“来,快过来看看孩子,孩子现在还小还没长开,不太看得出来,但是我估计等他长大了肯定是最像小雪的,模样精致的很。”楚老太。把孩子抱到夏雪面前给他看。
新晋奶奶孙晴到现在为止,都还没能抱得上自己的小孙子只能在旁边多看几眼。
“大嫂,你看小石头现在像不像一个猴子?我说像猴子,奶奶他们非说不是,我说的这才是实话吧?”
楚楚也挤了过去,她跟夏雪年纪相当,看事情的眼光应当也是一致的,于是她壮了胆子给自己拉同盟。
可谁知,楚楚这次失算了。
有哪个娘亲会嫌弃自己的孩子长得丑?
萧雪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不高兴了,“你见过长得这么漂亮的猴子?”
“……”
一家人忍俊不禁的笑了出来。
小心翼翼的将小娃娃抱进怀里,小小的软软的一团,看着就叫人的心都给融化了。
就这么抱着也不敢太过于用力,生怕把他给勒疼了,让他不舒服了。
看了看孩子,又看了看对面的男人,萧雪眼角眉梢都带上了温柔。
这是他跟她的孩子,他们俩的爱情见证。
感受到了夏雪的视线,楚木对上他的眼睛,眼里满是柔情。
两个人之间的那种柔情蜜意太过于浓郁,楚楚只感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走走走,咱们去大厅,别在这呆着了,再呆下去,大哥大嫂都要嫌我们碍眼了。”
“你这孩子还打趣到你大哥大嫂,行行行,咱们先出去,顺便让厨房那边把炖好的汤端过来,生孩子是花了大力气的,小雪也那么久没吃饭了,应该饿了,得要赶紧吃一些东西才行。”
“今天厨房炖的是乌鸡汤,要多喝点汤。”
几个长辈边说边往外走,楚楚还抬头朝两个柔情蜜意的人眨眨眼睛。
把夏雪弄了个大红脸。
哪怕已经生了孩子,但是听了那些话还是忍不住的害羞。
夏雪平安产子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
湘州府衙门口的马车排成一排,内院里人来人往,全都是城中的世家及其富豪上门。恭贺送礼。
寻找一切机会跟知府攀上关系。
在小石头出生的好几天里,衙门里都是门庭若市。
各方送过来的礼物堆积如山,五花八门。
把楚森楚北眼睛都给看直了,就差没流口水了,让一家人又好气又好笑。
在这两人的带动之下,楚楚也跟着学歪,三个人一起扎进库房里。
在琳琅满目的礼品中王的不亦乐乎。
“收这么多东西,会不会有人告大哥贪污?”
“没事你没看到吗?那些送金银玉石的大哥都给退了回去,剩下的这些都是正常的收礼,只好将人情记下了,日后还回去就行了。”
“对对对,要是什么都不收也不行,那样会显得格格不入的,对大哥的影响反而更大。”
……
几人在库房里待了好一段时间,也选了不少,好家伙,等抱着礼物出来的时候,正好遇上了前来探望的张文珍唐灵等人。
这话说起来楚楚跟这几人也好长一段时间没见了,从上次在县衙见过面之后,楚楚回了东泉村,张文珍几个人就算是想要结交,也不好直接找上门去。
等看过夏雪跟孩子之后,因为还没有满月,按照习俗大人跟孩子都不能见风,所以楚楚将几人带到了后院,坐在一起闲聊,算是替夏雪好好招呼一番
……
在府城待了几天,当小石头满月之后,一家人就回了东泉村。
十二月的脚步紧随其后。
越是接近了年关,普通老百姓就越是发愁,因为一场大灾,今年粮食颗粒无收,米铺粮食库里的米价也越来越高,比以往的价格翻了好几倍。
要是价格一直降不下来,无数的百姓可能连年夜饭都吃不上。
到了十二月底,朝廷下令要求各地的虎牙进行统计,但凡粮食价格高出正常价格的,米商凉山需要缴纳重税,比以往多得多,要是敢偷税漏,偷报漏报者,斩!
一夜之间,各地的米粮价格纷纷往下调。
各地百姓欢呼出声。
对朝廷对当今上称赞有佳。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楚家人院子里已经升起了火盆子,一家人围坐在一起。
楚楚坐在火炉子旁,熊熊燃烧的炭火将他的小脸印得红通通的,眼里带着轻松的笑意。
”朝廷这番举动,为百姓谋实惠,把百姓的疾苦放在第一位。
咱们东临会越来越好的,现在只有西昌跟南召那边了。”
提起这个大家都沉默了下来那边的情况不能乐观,整个东临百姓心里都清楚。
想要过关着实不简单。
京城,地上已经铺上了厚厚的一层雪。
萧景瑜立在窗前,是心里白茫茫的一片,这个时候的东泉村也不知道下雪了没有。
街上满街的炮竹声,昭示着新年的到来。
如同往年一样,家家户户都挂着大红灯笼。
可即便是这样,今年过年的气氛也明显的寡淡。
等过完年,东陵的使臣团,就要分别前往西昌,南召。
太子殿下前去南召。
萧郡王去西昌。
至于三大国之间会不会打仗就要看谈和结果了。
这关系着整个东临百姓的安定这件事,便时时刻刻揪着百姓的心。
时间越近心里便越悬,就算是最为喜庆的年节,也没有心思好好过。
还能无忧无虑造成嬉戏的,只有那个无知的孩童。
楚家门前已经贴好了春联,画上了喜庆的年画。
一家人照常围在火盆旁,跟以往不同的是旁边还有一个小摇篮,小石头在里面正睡得香甜。
才刚满月的小娃娃,吃了睡,睡了吃,噌噌的往上涨。
早已没了,刚出生时皱皱巴巴像猴的模样。
浑身粉嫩粉嫩的,手臂就像藕节一般。
“这哪里是小石头,明明就是一个肉团子。”楚楚看着小摇篮里的小侄子轻笑。
难怪长辈们都那么喜欢小娃娃,确实是怎么看怎么可爱。
看着他的手臂都想咬上一口。
“小石头睡着了,你别总是去动他,待会儿醒了就得哭了。”楚老太支持了楚楚想要作祟的手。
“哎呀,真的是失宠了,怎么办?小石头,姑姑好羡慕你呀。”
把一家人逗得开怀大笑。
“过完年希望快点好起来,新的一年,主要是个好光景。”
老人感叹着,楚楚眼里的笑意淡了下去。
过完年之后东临的使团,就要分别前往西昌跟南召了,到时候真的能好起来吗?
守岁之后就是新的一年了。
天还没亮呢,东泉村就响起了噼里啪啦的爆竹声。
这一天孩子们是起得最早的,也是最为兴奋的。
洗漱过后,几个几个的结成伴,笑闹着去村子里的各家各户串门拿小红包吃小零嘴,走的时候再顺便带走一些。
楚楚最喜欢的就是孩子们过来了,格外的热闹喜庆,尤其是现在他们家也多了一个小娃娃,虽然才一个多月,但是家里的气氛却跟以往不同了。
要说有何不同,那就是更加温馨了,更加欢乐了。
楚家长辈有了新的团宠,他们这些小辈就被晾在一边了,只能自顾自的找乐子玩。
楚南叹气,“看来从今年开始,压岁钱就会少了,还要拿出去一部分。”
“你都多大人了,还想着压岁钱。”楚老太正抱着小娃娃逗趣,听到他这样说,顺口就回了一句。
“从年头忙活到年尾,也只有这一天才能乐呵乐呵,再说了,我也还是个小娃娃呢。”
“对呀,小娃娃,比猪的还要壮实的小娃娃。”
一家人哄堂大笑。
“要说咱们家,年年收红包最多的就是楚楚了,可小石头出生就不一样了吧,哈哈哈。”
楚楚木着脸,“何止是不一样,我发出去的红包都要比往年多,光是那些酒厂的负责人就有十几个,更别说酒厂里的工人了。”
“你跟我们可不一样,你是洒厂的东家,现在凡怡不在,就只有你这么一个东家在这里,你当然要给他们发些红包了,这样有利于酒场的发展嘛。”
这说的倒是事实。
初二这天,楚家三兄弟照常陪着媳妇回家走亲戚。
为了冲淡灾情带来的影响,东泉村特意请来了戏班子,在村子中央搭上了戏台子,好不热闹。
钱都是每家每户一起凑的,当然楚家出的比较多。
这些年来村子里的人在酒场上工都是尽心尽力的,从来没有出过什么岔子。
楚家早就想好了,要怎么回馈他们。
过年给红包发年礼是一回事。
让他们热热闹闹过个好年又是另外一回事。
……
二月。
南方早已是春暖花开。
北方依旧是寒冬凛冽,但是河面上的冰雪也开始融化。
整天整个京城严防死守,重兵守候。
城外的百姓不能进城,内的百姓不能出。
今天对东临人来说异常重要。
太子殿下前去南召。
萧郡王前往西昌。
两人这一去,关系着两国安定,被拦着的百星,丝毫没有怨言。
皇上亲自带着文武百官,前来为两人及使臣团送别。
这次是管襄第一次自己处理事情,皇上跟他都已经知道,南召王爷已经平安归来,所以此次前去南召,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最麻烦的是萧景瑜那边。
他那边皆是无知的危险。
萧景瑜乘船前往西昌,盯着河面出神。
他终究没有履行自己的诺言。
还是没有好好的跟楚楚在一起。
当初楚楚前世意外身亡的事,他已经查清楚明白了。
但是。
这更让他难以接受。
在知道消息的那个晚上。
他心痛难忍,连站都站不住。
等处理完这些事情,他一定好好跟楚楚赔罪,用余生来弥补。
也不知道他这次没有去跟楚楚告别。
他的小姑娘会不会生气?
“公子,外头风大,进去歇一歇吧。”下人过来劝。
肖瑾瑜并没有回头,“现在才刚刚入春,等我回来时,这里又是另外一番天地了。”
“季节交替,在所难免,,我们所有人都在等着王爷归来。”
萧景瑜笑,是啊,季节交替在所难免,他只要他的楚楚不会变,不会不理他。
他还记得楚楚发脾气的样子,当初他因为骗了楚楚说,吴老先生不满意他所做的功课,楚楚气的,好久没有理他。
他哄了楚楚好久才能楚楚原谅了他。
也好在,楚楚原谅了他。
不然,他不知道他放弃一切重生的意义在于何处。
楚楚在药田里忙活了好一会儿,检查了果树及药材的生长情况,对比了以往,猪猪打算回家研究研究,看看有没有药水可以增加果树的产量,才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一阵招魂的声音。
“好妹妹,好妹妹,好妹妹,我回来了,你肯定特别想我,是不是?我跟你说我可想你了。”
楚楚听到这声音,额头划过三条竖线,嘴角狂抽着,听着声音就知道是胡凡怡那家伙回来了。
那家伙思夫心切,传出南召王爷失踪的消息之后,就跑回了京城,生怕两国一交战,阳焱要带兵打仗。
一看到楚楚推门进来,胡凡怡就赶紧抱住楚楚,“好妹妹,好妹妹,我跟你说,我可干成了一件大事,我跟你说,咱们的酒可以卖到西昌去了。”
楚楚的嘴角笑意一僵,沉默了好久。
最后她笑了笑,她的好姐姐是天下最好的姐姐,“谢谢了,凡怡姐。”
其实一开始她根本就没想过要去西昌,但是既然机会摆在了面前,断然没有不去的道理。
“没事没事,你去找萧景瑜,我还可以去找我家阳焱呢。”
楚楚“……”
得,白感动了。
“不过,楚楚,你可不要让楚爷爷,楚奶奶知道这件事是我干成的,不然我怕他们揍我。”
“没事儿,要想见到你家阳焱,你就要忍一忍。”楚楚伸手拍了拍胡凡怡的肩膀,表情严肃,一本正经的说道。
胡凡怡发了个大白眼,什么叫他要见到他家阳焱。
明明就是楚楚这个小没良心的想见萧景瑜。
不过……
好吧
她承认,她是想见阳焱。
接下来的一整天时间里,楚楚嘴角的笑都停不下来。
她知道这一次去西昌不一定能见到萧景瑜。
但是,虽然帮不上他什么忙。
但是离萧景瑜离得近一点,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她希望在他忙大事的时候,她能用自己的方式陪着他支持他。
虽然胡凡怡那边已经全都安排好了,但是依旧要做些准备。
她去西昌不是为了成为萧景瑜的累赘的。
另外一个这件事,他不知道要怎么跟家里人开口,&nbp;说自己要去局势紧张的西昌。
还是萧雪注意到了楚楚的不对劲,“怎么了?有心事?”萧雪抱着小石头坐在楚楚旁边。
楚楚呆了呆,“我这么明显吗?”
看着楚楚那傻傻的样子,萧雪笑了,“就差没写在脸上了。”
但其实不是这样,从小楚楚就会将一些事情掩饰得很好,面目管理的很好,只是他跟楚楚年龄相差不大,再加上可能是比较敏感,所以还是察觉到了小姑娘心里藏了事。
楚楚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将事情给说了出来,“大嫂,我想去西昌。”
这下子轮到了萧雪怔住了,“现在两国的局势紧张,景瑜哥才出使西昌,他有一个使臣的身份摆在那里,一般人伤不了他,但是你就不一样,你是女子了,不管以什么身份,我都不想你去。”
楚楚沉默了下来,他知道大嫂的意思。
这也是她不敢对家里人说的原因。
一时间空气安静了下来,只有小石头睁着大大的眼睛,朝着楚楚甜甜的笑。
楚楚掐了掐他胖乎乎的脸蛋,遭到了口水攻击。
随后扭过头去,将楚楚无视了个彻底。
楚楚的心一下子就凉了。
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她的小侄子不爱她了。
不爱她这个姑姑了。
看着楚楚特意表现出来无所谓的样子,萧雪叹了一口气。
将小石头换了个姿势,让他舒服一些,顺手将他吐出来的口水擦干净,语重心长地看着楚楚劝道,“现在这个时间,景瑜哥还在路上,怕是连东临的边境都还没出,等他到了西昌境内,是会由西昌皇室前去迎接的,所以它
他的安全是有保障的,你不要太过于担心。
你就算真的想去,等两朝的局势明朗一些,再去,可以吗?”
萧雪真的是很担心楚楚的状态,也担心他去了那边会遇到危险。
楚楚无奈。
既然大嫂都这样说了,那就也只能先这样了。
毕竟她总不能偷偷去。
她不能让家人为他担心。
正如过年时所说,新的一年新气象。
阳春三日,东泉村已经开始了春播,处处都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样子。
丝毫没有了被大水侵蚀过的模样。
到了三月中旬,村子里的春播基本完成,荒废了大半年的田地,也重新插上了秧苗。
东泉村恢复了以往平静的生活。
忙完了春播,因为记得萧景瑜说过,萧家跟胡家都是朝廷的备用库。
要努力赚钱。
所以楚楚依旧是卯足了劲的赚钱。
拉着胡凡怡一头扎进了酒厂的扩建当中。
并且,新酒厂的选址也越来越广泛。
在许多州城都同时开建酒厂。
商业版图进一步扩张。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
经过一个多月的水路,东陵的客船终于到了,西昌码头。
由白令为首的文武百官,至码头迎接。
一行人前往皇宫。
西昌跟东临大有不同。
此次的宴席设在了御花园,还有乐师弹奏。
看着好不热闹。
“此前,朕的三子出使东临,多得萧郡王照顾,听说他曾经还在王爷府中住了一晚。”入座之后,上面传来西昌皇的声音,“这一次王爷前来我西昌,他与王爷熟悉,就由他代为招呼王爷,也算是礼尚往来了。”
“多谢皇上!”萧景瑜知道自己推脱不过,直接点头就答应了。
西昌皇明显的愣了一下,继而大笑,吩咐人传膳。
白令与萧景瑜坐在同一行,跟哥俩好似的,亲自给他斟酒,“东陵的酒醇香,但这西昌的酒却烈得很,王爷尝尝。”
“有劳了。”萧景瑜端起酒杯浅酌,眉头一皱也不皱。
“你这人,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我们都同住一晚了,你竟然还猜不到我的心思。”白令的语气带着些许无奈。
萧景瑜“……”
“三皇子,我记得我说过的,我并无龙阳之好!”
白令“!”
一口酒直接喷了出来,俊脸直接就红了。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无视周围人的目光,他淡笑,“你也太过于自负了吧,我就是想要你说这酒太难喝了,听说东临的药酒,是王爷未婚妻酿造出来的,难道我也不想让你未婚妻家里的酒成为贡品吗?这样多好。”
“你想的过于多了。”
白令不说话,只是看着萧景瑜笑。
萧景瑜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不知道眼前这人打的是什么主意。
这里并不是说话的地方,反正这白令之前住过他的萧府。
这次就换到他住他家去。
这就是礼尚往来。
到时候他一定要好好看看,眼前这人到底打的是个什么主意。
“父皇,听说,东临的萧郡王深受东临皇的看着,可见王爷之优秀,今日有幸一见,发现果然如此,父皇,不知儿臣可否跟王爷敬酒一杯?”
面前突然传来一道清丽的女声。
对于皇室公主的言行,在坐的西昌皇室,乃至所有的西昌官员,似乎都觉得习以为常,“当然!”
萧景瑜抬头望去,是一位身着大胆的女子,衣着暴露。
看样子似乎是某位皇室公主。
白令的脸上,浮现出了坏笑。
他特别好奇萧景瑜会怎么应对?
东邻的民风保守,那边的女子一个个都矜持的很。
不像西昌这边个个如此大胆。
萧景瑜怕是没有见识过。
再说了,连西昌皇都只回了个当然二字。
萧景瑜是不能拒绝的。
要不然就不仅仅是拒绝皇室公主那么简单了。
是在当场驳了西昌皇的面子。
两国局势本就紧张。
他到底会怎么做?
不仅仅是白令以及西昌的官员等着看肖景瑜如何应对。
就连东临这边也齐齐的看着男子。
相比于西昌那边的看热闹。
他们这边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萧郡王是个什么脾气?
他们所有人都知道。
要是惹了他不爽,就连太子他都能当街甩脸。
但不得不说,他的才能十分出众。
既是吴老先生的大弟子,还是太子殿下的师兄。
皇上也对他颇为看重,特意令他辅佐太子。
但这里是西昌,跟他们局势紧张的西昌,并不是东临。
一个不慎就可能会关系到两国的邦交。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到了萧景瑜。
都在看着他会如何回答。
身着暴露的女子,西昌皇室七公主,已经端了一杯酒,面带笑意款款而来。
萧景瑜。不紧不慢的站了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承蒙公主厚爱,愧不敢当,公主不必敬酒,我自罚三杯,就当做是给公主赔罪了。”
七公主的脚步一顿,脸上的笑意也收了起来,“你这是何意?”
“众人皆知,本王早已定亲,临行之前,家母及未婚妻特意叮嘱,不可做出让他人误会之举动,我东临是重情信诺大国,本王既答应了他们二人,就应当信守承诺,所以公主这个酒我喝不得,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闲言碎语,还望皇上与公主见谅。”
话音刚落,已经接连喝了三杯酒。
七公主眼里的怒火已经退下,“王爷的母亲和未婚妻并不在此&nbp;,所以接下本公主这一杯酒又何妨呢?在座的都是朝中的大臣,总不至于跑到你母亲和未婚妻面前嚼舌根吧?”
“守信是骨子里的,并不需要做给外人看,是连对自己家人的承诺都遵守不了,还谈何大事?”
听到他这样说,七公主的眼里散发出不一样的色彩,看萧景瑜的目光更是不加掩饰。
至于其他人,却更加在意萧景瑜所说的话。
却压制了下来,这里是别人的地盘。
这样叫不太好。
王爷不愧是王爷,不愧是吴老先生的弟子。
不愧是太子的师兄。
短短的几句话,不仅没有得罪对方,还狠狠的夸了东临一把。
高实在是太高了。
只想给他竖大拇指。
那一边,西昌皇笑,“老七,退下。”
七公主再次深深的看了萧景瑜一眼,心不甘情不愿的退了下去。
“朕的公主们从小就被朕给宠坏了,任性的很,还望王爷见谅。”
“不敢,公主乃真性情。”
萧景瑜朝上面笑了笑,但笑意却不达眼底。
真正的皮笑肉不笑。
白令算是服了。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解决到了一道难题。
“王爷真是让我刮目相看,竟然三言两语就把人给打发了。”
“哦?是吗?”
白令“……”
这人真是气死人不偿命。
宴席继续,没有人再提起什么敏感的话题。
等宴席散场,使臣团众人已经微醺了。
带着些许的酒意进了驿站安顿。
萧景瑜则是秉持着礼尚往来的友好礼节,住进了白令的府上。
“那么多的客院,你随便挑一个,要是都不喜欢,你可以住我的院子里,要是你觉得一个人睡太寂寞,你要是想跟我睡,我也可以陪你。”白令跟萧景瑜并排而走,哇唧哇唧的说一大堆。
他想去哪里住,自己找。
对于白令的话,萧景瑜只觉得自己十分危险。
要离他远一点。
保不齐这个人就有龙阳之好。
接下来的这几天时间里,西昌皇室始终没有将谈和提上日程。
萧景瑜也不急。
只是不紧不慢地上了一份奏折。
装装样子催一催。
但是他知道这样并没有用。
所幸他也只是装样子而已。
在装样子的这几天时间里,白令尽地主之宜,带着萧景瑜四处游玩。
夜晚,客栈。
两人相对而坐。
“你那边查出了什么没有?”
“暂时还不确定,有些许眉目,但是没有证据。”
“当时的情况,我看到了,对方下手极是干净利落,季如在沙场上纵横了十几年,一身功夫不是无人能敌,但是也绝对过硬,却被人一击毙命,但那个人似乎只是针对季如,或者说特意要让我西昌牺牲损失一名大将。
“要不是我当时在场,我都要怀疑,这是不是你们东临故意的了。”
萧景瑜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沉思。
这一切,包括当初七夕的爆炸,后来的战书,都指向了厉家。
可是也仅仅是指向厉家。
查到厉家后,线索慢慢就断了。
什么都查不出。
前路迷雾蒙蒙。
“西昌皇应该知道这件事跟我东临无关,为何揪着这点不放背后在打什么主意?”
“你这话是不是问错对象了?要知道我可是西昌三皇子,那你说这些不是卖国吗?”
“那当然不是,我看不出你对西昌皇室有任何的感情,不然你也不会坐在这里跟我说这些。”
白令“……”
好吧,他服了。
“他知不知道真相无所谓,最重要的是百姓们的态度,现在西昌百姓对东临极为仇视,朝廷总要有些措施,至少面子上要过得去。”
“他这是想要逼我东临妥协?”萧景瑜笑。
“这个,你就要问他了。”
“王爷!”
有人闯了进来,萧景瑜头也不抬,就跟没有听见一般。
七公主走了进来,看见萧景瑜眼睛一亮,再次叫道“王爷,我身为皇室公主,理应尽地主之宜,这一次我就跟在你们身边了!”
她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十分大胆,有一股豁出去的架势。
男人,向来经受不住猛烈的追求。
然而她的大胆言论,并没有引起萧景瑜的注意。
好像并不是跟她说话一般。
这种无视比直接拒绝更加伤人心。
萧景瑜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朝两人点点头,“时辰已经不早了,我先回去歇息,二位慢聊。”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客栈。
七公主站在原地看着男子的背影,气得胸脯上下起伏。
白令见状,也只是笑笑,头也不回的离开。
在东陵使臣团登上西昌领地的那一天,整个西昌的百姓就一直在等着。
等着皇宫里传来消息,看看皇室是怎么解决大将军遇刺的事情。
东临又该为此付出什么样的责任代价?
他们要看看皇室是怎么给大将军报仇的。
这个期间,不仅仅是西昌在等,
东临也在等。
终于等到了西昌皇松口,定下了商谈的时间。
西昌大将军遇刺这件是两国合力追查都没能查出来,但是仍是在东临境内出的事,所以西昌自然而然的就将事情怪罪到了东临头上,他们需要负责。
双方协商。
萧景瑜犹如当初,白令一般。
最后一个到达协商地点。
面色淡然,叫人看不透眼中的情绪。
即将到达协商地点,一女子盛装打扮在此,笑容张扬,“王爷,以后还请多多指教。”笑容里带着某种意思。
还有她说出来的这句话,萧景瑜眉头皱了皱。
并未搭理女子,擦肩而过。
并没有被萧景瑜的无视影响到心情,七公主笑得更为张扬,“&nbp;走,回去要准备嫁妆了。”
而此时的协商场面气氛异常紧张严肃。
西昌官员一坐下来就开始提及大将军的死给西昌带来了多大的损失。
将才难寻,朝中损失的兵民,战功赫赫的大将。
数十年都可能培养不出一个同样的人来。
两国本就年年交战,西昌大将军一死,西昌的国力就削弱了不少。
若是人是死在了战场之上。
那西昌也无话可说。
但是人偏偏就死在了东临国土。
这难免就会上升到阴谋论。
两国官员展开了激烈的辩论,个个吵得脸红脖子粗,互不相让。
而两国代表期间都是一言不发,任由双方争吵。
等吵了好一段时间,一行人都累了,暂时安静下来,西昌皇才开口,“不知萧郡王对此有何看法?我朝的大将军确确实实是死在了东临境内,不管凶手是谁,有何目的,你们东临在这一点上也难辞其咎,是你们没有保护好我国的使臣。”
“皇上此言差矣,将军人虽然是死在我们东临,但其中的原因却未调查清楚,先不说大将军之死,就仅仅说说三皇子,他当时在我东临期间也曾经住到我萧府,当天夜里就有人想要突破我府中的防线进行刺杀,幸亏被我府中侍卫给拦的下来,不然后果可想而知,不过这些刺客的身份却耐人寻味。”萧景瑜出了几块令牌,“本王听说这种图文,使西昌国某个部落的信仰,不知刺客的身份,可与这个部落有关系?”
西昌众人看着桌上的令牌脸色微变。
这就已经印证了萧景瑜的话。
“都算是,凭着这几块令牌,无法断定刺客乃是西昌国人,但是有刺客行刺就说明有人想要针对使臣团,使臣团处境危险,那为何明知危险,却不曾向我东临皇室请求帮助,要知道当初我朝皇上以及太子可是明明白白说过的,要使臣团有何问题,需求尽管提,为何现在出了事又将责任归结到我东临头上?这可不太公平,这次我代表我皇前来协商可不是要白白背着个平白无故的锅。”
“而且,我曾与我朝太子猜想,对方选在使臣团即将遇过边境之时下手,其目的就是为了破坏两国的和谈盟约,挑起我们两国的不和。
这一点我相信皇上定然也是想到了,倘若皇上一定要追究我东临的责任。
该是我们的责任,我们一定会负,但是皇上真的要看着真凶,逍遥法外吗?
看着大将军在地上,死不瞑目?
又或者说皇上希望看到西昌与我们东北之间再次走向战场。
让小人坐上渔翁之利?”
一席话怼的西昌众人话都说不出来。
他们皆是沉默。
看来东临派这个身份地位并不是很高的郡王前来是这个意思。
这个嘴皮子厉害的很。
不过他说的也并无道理,其实他们都心知肚明,季大将军的死,跟东临皇室并没关系。
他们不会蠢到在自己的国土上,刺杀他国来使。
再加上南召那边的王爷失踪。
这其中必然有人挑拨。
如果他们一意孤行,要追究东临的责任。
只怕会中了对方的计。
这件事的身后。
有人正等着坐收渔翁之利。
当初事发之后,无论是东临还是西昌,都下过命令追查刺客的下落。
但是皆一无所获。
倾两国之力都查不出来,这其中的深意让人心惊。
西昌皇低着头沉思,遮住了眼中的深意,“此事究竟如何相信两国皇室心中都有数,但是光我们明白并没有用,最重要的还是百姓,大将军在我国是神一般的存在,他在东临遇刺,已经激起了民愤,不是我们三言两语给出个解释就能平息的。”
萧景瑜并没有回话,只是脑海中突然想起了女子刚刚说的那句话。
“不知皇上可有解决的法子?”官员中有人问道。
“有是有,这还对我们两国邦交有好处,不过这难免有些强人所难了。”
东临众人对视一眼,眼里闪过震惊,已经知道是个什么法子了,但是既然已经问出了口,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问下去,“还请皇上明说。”
“两国联姻!”
这话一出,众人沉默心里知道是一回事,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这西昌皇想要将本国的公主嫁入他东临,也不知想嫁的是谁。
不过那日在宴席之上,那西昌七公主明显是看上萧郡王了。
可这萧郡王已经有未婚妻了。
如果是嫁于太子,那也不太可能。
东临绝对不会让未来的一国之母是他国公主。
大殿内鸦雀无声,气氛沉闷。
……
大殿内的协商,一直到了夕阳西下才落下帷幕。
至于结果如何,没人知道。
等回到了三皇子府,白令看着萧景瑜笑得意味深长。
萧景瑜懒得搭理他。
“你怎么这个样子难不成是协商不顺利?听说王爷很快就会成为我西昌的驸马了,然后你也要叫我一声哥哥,有什么烦恼说出来听听,或许我可以帮着你解决。”
肖瑾瑜冷冷的撇了他一眼,“在这里关心我,倒不如去关心关心你妹妹,让他别闲着没事干,乱打别人的主意。”
“那个蠢家伙?我懒得搭理她。”
……
关于这次的协商结果,很快就有了传言。
并且传播速度极快。
第一,西昌大将军之子跟东临并无关系,双方皆是受害者,有人想特意借着这个机会,挑拨离间,破坏两国的和平。
第二,西昌跟东临即将结为姻亲。
结亲对象是西昌七公主跟东临萧郡王。
这两条留言一经传播,瞬间引起轩然大波。
不仅仅传遍了西昌。
也传到了其他国家。
自然也包括了东临。
与此同时,楚楚也接到了消息。
当胡凡怡将事情告诉楚楚,楚楚愣在原地,半晌没动,面无表情。
可把胡凡怡给吓坏了,“好妹妹,好妹妹,你可别吓我呀,我都说了,那个目前只是谣言,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呢,再说了,你还不相信萧景瑜吗?他要是敢始乱终弃,我饶不了他!不过,好妹妹。”
胡凡怡话锋一转,“我相信萧景瑜的为人,他绝对做不出这样的事情,这其中必然有别的内情!”
虽然她有时候看不惯萧景瑜那家伙,嘴毒的很,还总是跟她抢楚楚,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把楚楚看得比自己的命还要重要。
“好妹妹,你可以放心,萧景瑜他绝对做不出那样的事!”
“那要是真的呢?”
“那绝对不可能!”胡凡怡激动极了,顿了顿,又道,“要是真的,我就把他提过来,千刀万剐,不过,我可能打不过他。”
“哈哈哈哈哈。”楚楚再也憋不住大笑出声。
这一笑不要紧,可把胡凡怡给吓坏了,他吓得坐都坐不住,双手搭上楚楚的肩膀,“好妹妹,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呀,我不禁吓的。”
“哈哈哈哈哈。”楚楚笑的根本停不下来。
把胡凡怡急得面红耳赤,差点就要跑出去叫人了。
却被楚楚给制止住了,“行了行了,我逗你玩的呢,我就是觉得好笑,有些止不住而已。”楚楚终于停止了他令胡凡怡害怕的大笑。
看着胡凡怡那着急忙慌的样子,楚楚还是觉得有些好笑,但到底是忍住了,“别站着了,坐下来好好说话。”
胡凡怡坐了下来,“&nbp;你准备怎么做?”
楚楚笑笑,“我知道,不管这个是真的还是假的,萧景瑜他都不会背叛我,如果他真那么做了,这其中必然是有原因的,我要找他问清楚,一起解决就是。”
“那你刚刚笑的那么吓人,我还以为你精神不正常了呢。”
楚楚“……”
“现在西昌那边,阴着连阴的消息传出,百姓情绪已经平复了不少,你要不要我过去看看?我大哥最近准备过去一趟,看看能不能开通那边药酒的渠道,你若是有想法就准备准备,我帮你跟家里人说。”
听到这话,楚楚又心动了。
她之前就想去西昌,只是那时两国的局势不好,我倒好说的话,也将她给劝了下来,她并不想让家人为他担心,所以就没有去。
现在情形已经大好,也许这件事能成。
但她还是有些担心,“萧景瑜现在应该还在西昌,两国之间的协商不会就这么轻易下定论,我这个时候过去不会给他带来麻烦吧?”
“按理来说应该不会,你是跟着我们胡家商团去的。”不过,胡凡怡一个激灵跟想到了什么似的,“要不,还是别去了吧?”
她这不是把自己的好妹妹送入虎口吗?
不行不行。
“那就这么定了,什么时候启程你告诉我一声。”
胡凡怡“真……真要去啊?”
楚楚看着他,面无表情,胡凡怡心里没由来的有一股凉意,“行,去,去问个清楚,到时候带上他留给你的那几个护卫在旁边保护你。”
应该没什么问题,西昌总不至于连普通老百姓都武功高强。
当楚楚把这个决定跟楚家人一说
院子里好久都没人做声。
沉默。
鬼一般的沉默。
最后还是楚老头打破了这份沉默,“楚楚,真的要去吗?”楚老头的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他们家楚楚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去过那么远的地方。”
他们不放心。
就算是有武功高强的人跟着,也不能完全保证楚楚的安全。
“爷爷就让我去看看吧,我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关于两国联姻的事,楚家人其实已经知道了。
村子里也在聊着八卦。
事情关系到楚楚,他们这些人也很急。
他们算是从小看着萧景瑜长大,萧景瑜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们心里清楚,他们也不会相信肖景瑜真的会跟西昌公主联姻。
只是,相信是一回事。
楚楚亲自跑过去求证,又是另外一回事。
最后楚老头点点头,“去吧,你既然想知道真相,那就去问一个清楚,不管真假如何,咱们总要弄个明白,不让你出去,你在家里也不会安心。”
他的孙女他了解。
将事情闷在心里,这么久了,今天说出来了,就是打定主意要过去。
要是一味的拦着他,只会让孩子难受。
孩子能受他们这些做长辈的也同样难受。
楚老太也是叹气,“既然要去那就去吧,我们在家里等着你们回来,这次出远门,不比从前身边多带几个人。”
楚楚眼睛稍稍的红了,他看着周围这些待他如珠如宝的家人,“你们就放心吧,我会好好回来的,你们就当做跟我之前去新城是一样的,只不过这次时间稍微长一些,不用担心我。”
既然事情已经决定好了,胡凡怡也立即通知了他哥,让启程的时候过来这边接个人。
但胡凡怡却因为一些事情不能去
跟萧景瑜前去时一样,是坐船去的。
商船上人在等着,是胡凡兴亲自带的队,由他带队,胡凡怡总算是安心的下来。
几人稍作告别,商船渐行渐远。
商船上,人并不少,年龄有大有小,全都是各大商贾世家的人,因为胡凡兴的关系,又因知道楚楚的身份,所以一路上对她照顾有加。
胡凡兴更甚,虽然两人接触的并不多,但是在他心里楚楚跟他妹妹是一样的。
楚楚并不是没有坐过船,但是还是第一次坐船去别的国家。
运河上时不时就能看到迎面漂来的船只。
或是客船,或是货船。
行船到了边境线的时候,已经是七月了。
人才刚刚到了边境,还没入城门。
就有一行官兵而至。
“所有人通通退后,所有人通通退后!圣上出行,所有人都退后!”
阵杖极大,手拿配刀的官兵拉起了警卫线,将所有的百姓都拦在了警卫线外,浑身上下充满了肃杀之气。
百姓们对此习以平常。
看着那过去的一辆辆马车,低声议论。
楚楚也挤在人群当中,朝前看去。
这里离城门还有一段距离,却空出了一大片空地。
“如此阵杖,是去狩猎吧?”
“你们听说了没有,这次出去是因为咱们北仓跟东临已经完成了协商,以此庆祝呢。”
“这么说来,咱们两个真的联姻了?”
百姓们议论纷纷。
“听说七公主已经在准备嫁妆了,就在宫中备嫁呢。”
“不过,那萧郡王始终不是皇室子弟,咱们公主算是下嫁了。”
“这个可不太好说,虽然不是皇室子弟,但是深得东临皇上,东临太子的看重,在东临也算是响当当的人物了。”
听到这些,楚楚却跟没听到似的,淡然一笑。
好似根本没有受到影响。
平静的有些可怕。
等马车过去,人群也就散了。
经过那么久的长途跋涉,坐了那么长时间的船,一行人已经累极了,回到客栈倒头就睡。
因为有护卫跟着,胡凡兴也没太过担心楚楚。
只是嘱咐她早些休息。
楚楚这边风平浪静。
但另外一边的郊外却是另外一番场景。
由官兵扎营过后。
西昌皇与萧景瑜相对而坐。
摆上了两壶清酒。
“眼下你我两国已经结成了盟约,希望日后你我两国之间能够齐头并进。”
“定当如此。”萧景瑜朝西昌皇举杯。
两人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西昌皇看着萧景瑜,“早就听说东临萧郡王他们的名头,归家不过数日,便将家中权力紧紧握于手中,更是得了东临皇室的看重,可见王爷之才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