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卷上,尚九重的脸色略显惨白,但背景奇异冰火花鸟,泼墨极多。
苏长生睁开眼,看向卢集。
“碧血山崖中段的某个山洞,想来以卢宗主的手段应该不用再细说了吧。”
“这这就算出来了?”
卢集看着苏长生,满脸惊异。
他可是亲眼瞧见过那些大天机术师们推演天机国运的场景。
布阵法、献祭品、选吉时,天时地利人和更是缺一不可。越大的事规格越高,这可不是为了装模作样,而是为了抵消天道反噬,也为了测算出的天机更合真相。
哪怕是强行推演,如清水斋的假道士也会以灵气化物,声势浩大。
可眼前这位天机楼主,只是一闭眼再睁开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就好了?
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流程让瞧见过不少大场面的卢集难以抑制的生出一肚子怀疑。
皓月真有能算出身怀重宝的尚九重行踪的人?
仔细想想,满天下都找不到尚九重人影,那尚九重能待的地方也就不多了。误打误撞猜到的概率也就多了大半。
撞大运的事儿不常见,但也是能遇见的。
卢集越想越深,这皓月京城的天机楼他似乎有些印象。
似乎一百年前是个眼线铺满整个王朝的包打听?
“敢问楼主名讳?”卢集开口。
“苏姓,名长生。”苏渊看着卢集越发躁动的灵气。
心里盘算着这位火炼宗宗主身上有多少宝贝。
“苏流羽是?”
“是家父,前些年才仙逝。”苏长生没有隐瞒。
卢集再看着面前稚嫩的少年,心中却已经如火山喷发。
周围的灵气抑制不住的疯狂跳动。
这哪里是一个不出世的大师啊,分明是个十来岁的毛头小子。
他猛然站起身,就要出手。
下一瞬,卢集愣在当场。
他的视线中,倒映出天机楼内的那副火焰山城图。
凝实的火焰汇聚成山、成城、成河流、成兵甲、成楼宇化作世间万物,却为独不是火焰。
震撼人心的画卷一瞬间将卢集吸了进去,他好似置身于此界。
而自己好像本就是从这画卷中走出的原住民。
火炼宗的观想法火炼八鼎炉,从修行之初就是为了培养炼器师。
火炼神铁,也可炼敌。
但偏偏有人,却是以身为兵器,让火炼八鼎炉淬炼自己进而参悟修行。
起初这个疯子遭到了火炼宗上下的一致反对,甚至被关进了火炼宗禁地。
但短短两年,这个疯子就从禁地中走了出来。
然后一路高歌猛进,年仅不到两百岁便力压群雄坐上宗主宝座。
这人自然就是卢集。
但当卢集修行到大道师巅峰时,他迷茫了。
因为这条路从未有先人踏足,所有的一切都需要自己摸索。
而火炼八鼎炉本身就是一等法品的观想图,让卢集更上层楼破境称尊的难度难上加难。
卢集也在大道师巅峰停滞了整整三百年。
今天,他终于看见了前路。
一时间,卢集竟是控制不住的热泪盈眶。
只是一眼,他便看破了困住自己的壁垒。
身上的火焰彻底平息,卢集一脸凝重的再度看向眼前的少年。
依旧是那么微弱的灵气波动,依旧是那么淡然自若的神情。
不过此刻的卢集已经明悟,这位前辈分明是有恃无恐。试想看此人若真是个信口雌黄撞大运的骗子,哪里还敢在此地逗留?又哪里敢将自己的身份一五一十的告诉自己?
他突然想到,这世间曾有一些人物在某个年岁突然性情大变、天赋暴涨,在修行上一路高歌猛进。
谪仙转世?
这个有些陌生的词汇浮现在卢集的脑海中。
十几岁的年纪,能够算出尚九重踪迹的手段
卢集开始后怕。
幸好自己刚刚没有动手。
这些人物的存在本身都有惊人的底牌保命,他曾听闻有一位大道师巅峰的修士追杀一位刚入小道师的谪仙转世,被后者跨越境界当场轰杀。
冷汗在卢集额头冒出,自己刚刚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晚辈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前辈恕罪!”
五米的大汉此刻单膝跪地,朝苏长生抱拳低头。
“无碍,谈生意嘛,起猜疑杀心什么的都是正常。”苏长生语气有些惋惜。
他刚刚瞧见卢集手上七八个样式各异的储物戒,若是动起手,这些东西估摸就都是自己的了。
至于主动杀人越货,苏长生想过,但还是不愿下手。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人若犯我,那就通通归我了。
卢集看着苏长生一脸惋惜,忽然升起一抹羞愧。
这位前辈既然算到自己会来,那眼前这副火焰山城图就必定不是偶然。而是前辈有意为之,甚至是为了提点自己特意准备的。
试想看自己找遍了整个皓月都未能寻到的前路,就这么出现在这里,出现在天机楼。
怎么可能?!
可自己不但误解了前辈,甚至还起了杀心。
卢集一翻手,手中出现一枚拳头大小的丹药。
“此丹名为火极天灵丹,乃是上百种火属药材以炼器之法锤炼而出。百年才出一炉,服用后可让大道师境界下修行火法的修士直接提升一个小境界。”
他想到极多,才会拿出这枚丹药。
谪仙转世低调,自然是因为境界不高。
所以这枚丹药应该是前辈此时最需要的。
并非是他不想拿更多答谢,相比于前辈让自己得见尊境瓶颈的恩德,哪怕让他拿出一瓶也心甘情愿。
但火极天灵丹炼法独特,再加上材料稀缺和成丹率极低,更有他火炼宗一群炼器师来炼丹实在艰难,几相叠加才让此丹越发珍贵。
“这是晚辈的赔礼,也是心意。”
此刻的卢集将姿态放得极低。
指路之恩不亚于救人一命,更何况卢集也没有丝毫把握能够战胜这位谪仙转世的天机楼主。
而且天知道这位前辈还掌握着何种神通和惊天秘密。
思量间卢集已经下定决心。
这位前辈只能交好,不能得罪。
他抬眼又看了那位丰神俊朗仙气逼人的前辈,越发坚定自己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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