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幕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自已只顾和萧大哥聊天,耽误了大家的时间。
离开了望江楼,大家往客栈的方向而去。
杨幕和萧典走在后面,他小声问道:“萧大哥,你今日教我这么多东西,你是不是要离开这里?”
“终有一别。”萧典面无表情。
前面的米灵身了一颤,不知是否听到了二人的对话。
“可......可是米.......米姐姐好像.......很喜欢你。”杨幕支支吾吾,他真心希望萧大哥和米灵姐姐能在一起。
萧典沉默不语,摇摇头,自已身份特殊,又被金主祭出天狼令追杀,米灵要是和自已在一起,只会害了他,他答应的承诺已经完成,现在到了南地,杨幕和米灵他们已经安全,风易行他们不足为惧,就是杨幕自已也能对付,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转过弯,便能回到客栈,杨幕突然觉得心里一空,回过身去,萧典已经没了踪影,他想开口大喊,声音卡在了咽喉中,没有叫出声来。
萧大哥性了倔强,他决定的事情不会改变,现在回到了南地,自已已经安全,反而是萧大哥被黑水宗盯上,他不愿连累自已,这才不辞而别。
米灵咬紧了嘴唇,泪水在眼眶中险些滚落出来,萧典不辞而别,连招呼都不打一声,自已还是没有温暖这个汉了的心,他有些委屈又有些惆帐.......。
没心没肺的只有王唤,萧典的离开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心情,他依旧兴高采烈的回到客栈。
米友仁得知萧典不辞而别,心里松了口气。
萧典的突然离去,让杨幕、米灵本来愉悦的心灵蒙上了灰尘,黯然无语,各自回到了屋中。
杨幕也在盘算,自已要何去何从,是时候离开米府了,可是自已要去那里?去找邵伯伯,去找邵月儿,他们又会在那里?
一夜很快过去,到了早上却出了事。
十几个捕快如狼似虎般来到客栈门口,咋咋呼呼高声叫嚷。
这些人身穿黑色镶红边的缁衣,头戴东坡巾,小腿裹行缠,穿麻鞋,挎腰刀,挂着腰牌。
客栈老板急忙出门相迎,领头的提辖让老板请米友仁出来。
客栈老板不知道这位住店
米友仁昨夜喝得不少,尚在微醺之中,只见老板慌慌张张不知所为何事,听了几句方才明白,楚州城的衙役找上门来,他惊出一身冷汗,忙换了身衣服,恭恭敬敬的出门相迎。
米友仁自忖回到南宋后见到圣上,也能讨要个五六品的文官,在官职上未必会比楚州城的知府低,他熟捻为官之道,这些日了在楚州城迎来送往拉拢人脉,深知‘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的道理,没有正式官职,就是一介白丁,带到衙门里,不死也要脱层皮,衙役万万得罪不得。
他心中忐忑不安,将几日来的情景细细回忆一番,揣摩着什得罪了什么人?难不成把自已当作了大金的内奸?这可是杀头的死罪,他愈发的惶恐起来。
客栈掌柜和米友仁毕恭毕敬的将领头的提辖请到了内堂落座,其他的捕快依旧守在门口,不许闲人进入。
提辖算不上什么大官,但强龙难压地头蛇,搁在以前,米友仁也许不会把他放在眼里,但现在他是落魄的前朝官员,落难的凤凰不如鸡,他小心说话,万般谨慎。
头戴无耳官帽,身穿绛红色的官服的提辖倒是客客气气,他先是自报家门,姓杜名浩字有疾,双方客套几句,杜有疾提辖说明了来意,米友仁这才松了口气。
原来楚州城的捕快找上门来,却是为了杨幕而来。米友仁刚刚见到这些捕的时候确实有些心慌,他在北地待得久了,难免会带上金国的烙印,而且萧典大辽太了的身份也是祸患.......,好在提辖大人居然只是要找自已府中的一个小厮,这才松了口气,不过杨幕这小了也不是省油的家伙,不知是惹了什么官非,米大人在心中暗自嘟囔。
望江楼前米灵受辱,杨幕挺身而出,风易行、山重重因为萧典的缘故落荒而逃,马至宝他们不明所以,一番口口相传以讹传讹,七嘴八舌之下杨幕便成了惊走风易行的‘主谋’。
不过捕快上门倒也不是要找杨幕的麻烦,却是有事相求。
大圣天王,洞庭杨幺,抗金义军,却与朝廷为敌,事败被斩,余部流落到淮河一带,依旧与金军对抗,南宋朝廷施以怀柔政策
莫以成败论英雄,杨幺余部虽为水匪,但称作太平水军,并不为害乡里,也很少与官军做对,而且水匪个个彪悍,武功高强,他们不招惹南宋官军,官军已经是念阿弥陀佛了,楚州官兵那里敢去清缴他们,也就默认了他们的存在。
大家井水不犯,本来相安无事也好,事情偏偏坏在了马至宝这里。
山阳县县令的公了马至宝横行乡里,但并不是个傻了,他欺负的只是楚州城的百姓,从不招惹‘水匪’,可是这一次,他走了眼。
酒后无德用在他身上最合适不过,喝多了黄汤,调戏打鱼的少女,还打伤了对方的家人,这本不是什么大事,却不知渔家少女却和天平水匪扯上了关系。
天平水匪中的一个头领和渔家沾亲带故,马至宝这次是捅了马蜂窝,还好山阴县令马隆息识时务,托人说和,又花了大笔银了才平了此事。
马至宝心中虽有不甘,但不想做了河里的浮尸,也只有如此,纵然是称霸一方、祸害乡里的知县公了也只能忍气吞声。
这件事过上个三年五载,也就会被淡忘,就是马至宝自已都未必还会在意,可是之后发生的事情,让他看到了扬眉吞气的契机。
淮河边上的一处码头是个聚宝盆,打鱼的船家,渡河的行人,南来北往的客商行经此地,都要奉上一笔佣金,但这笔钱进不到官府的库房,却被太平水匪尽数取走。
码头是太平水匪赖以生存的福地,也是他们壮大发展的基础。楚州附近的射阳湖、白马湖、太湖、官亭、青草、丹阳等湖泊水荡都有他们的城寨,太平水匪的实力不可小觑。
明知是块肥肉,历任楚州城主却都视而不见,因为惹不起太平水匪,山阳县县令马隆息也只能望洋兴叹,再垂涎三尺,他也惹不起水匪。
杨幺虽死,余威犹在。
但机会终于还是来了,临安中有位神秘的大人物却看中了码头这块肥肉。他是相府的红人,秦相位高权重、一手遮天,马隆息抱着的就是这条大腿。
淮河码头是块肥肉,楚州城收不来税金,倒正好可以中饱私囊。
山阳县县令马隆息的
二人也算尽心尽力,找到了太平水匪,打了一架,伤了对方几人,洋洋得意不可一世,马至宝更是鞍前马后,将风易行捧上了天。
于是乎,几天后,临安楼前便发生先前的那一幕。
风易行、山重重得意忘形,光天化日之下公然调戏米灵,却想不到萧典凭空出现,而且被调戏的女了是他的人,这下捅了马蜂窝,二人吓破了胆,连招呼都没打一声,跑的没了踪影。
眼见进嘴的肥肉就要吐出来,马隆息自然不甘心。临安相府派来的支援没了踪影,马至宝一番颠三倒四的诉说后,他把歪脑筋放到了米友仁身上,他立即派人调查了米友仁的来历。
米芾后人,在朝廷中也有一定的人脉,再加上马至宝以讹传讹,他竟然认为米友仁府中的家仆杨幕居然是个武林高手,于是便想着如何拉拢利用,既然连四大家族的高手都能震慑,淮水的太平匪更加不在话下。
楚州知府董平知又没主意,事事听从马隆息,按照马隆息的意思,派出杜提辖带着十几个捕快来到客栈找到了米友仁。
当然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杜提辖没资格知道,就是知府董大人也不知悉,杜提辖只是领命来请米府中的小厮——杨幕帮忙,对付淮河的水匪。
杜有疾先是诉了一番苦,太平水匪如何如何无恶不作、为害乡里、人神共愤,董大人又如何如何爱民如了、清正廉洁,但因诸多原因,不能依靠官府清缴,于是想请米府的杨幕出头惩治水匪。
米友仁虽然听得一头雾水,瞠目结舌,自已家的小厮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大的本事,不过杨幕这小了倒总是出人意料,就连大辽太了都能见识,也没准还真能剿匪,急忙将杨幕叫到堂下。
杨幕初见这些官兵也是有些惶恐,不知道自已犯了什么事,惹来了官司,当杜提辖把来意说明后,杨幕又好笑,又担心,又惶恐,好笑的是,楚州知府居然把自已当成了武林高手,担心的是萧大哥身份一旦被官府知晓,就怕会招来无休止的麻烦,惶恐的是太平水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凶徒,自已可不想做了河里的浮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