腕表震动，甘一凡醒来。睡了几个小时，其实远远不够，不过因为怪兽在身边，他特别心安。几个小时的睡眠高质量，疲惫感一扫而空，人也精神不少。
伸了个懒腰，忽然发现怪兽不见了，恍惚了一下，脑子里出现怪兽留言，交代一些地光九元阵运行事项，然后告诉甘一凡，它消耗太大，需要静养，先回去了。
甘一凡忽然醒悟过来，怪兽状态其实一直不好，自己光想着问这问那，忽略了这一点，一阵自责。
不过现在怪兽已经回家，等回家之后再好好弥补。
他这样想着，往石屋走去。
许菀还没醒，体温略高，三十八九度的样子，不过脸上那抹殷红淡下去了，呼吸平稳。
看看时间，现在是夜里十一点多，估计许菀还要一个来小时才能醒。胡乱吃了点东西，开始修炼。
从修炼中醒来，许菀也醒了，坐在石台上看着他。
“你醒了。”甘一凡很自然伸手过去，摸了摸她额头，体温正常。
“我吃了那朵花。”许菀忽然说。
甘一凡“嗯”了声，“你一直在发烧，现在烧退了，感觉怎么样？”
“前所未有的好。”许菀起身，来回走了几步，又拔出古剑挥动，“非常奇怪，原来这把剑很重，我连举起来都困难，但现在变得很轻，好像……我好像变得很强。”
甘一凡心说你吃了婆娑法纳果花，等同增加十年苦修，当然强大。
“是不是因为我吃的那朵花呢？”
甘一凡摇摇头，“不知道。”
“你知道。你不会说谎的，说不知道就是知道。”许菀看过来，接着说：“现在我身体里面有一股热量，很奇怪，就好像喝了一口滚烫的汤，胃里很暖，但又不同，热汤总会凉下来，这股热量却不会。而且好像热量持续散发，无穷无尽那样。我有一种感觉，当我将这股热量完全吸收，会变得非常非常强。所以，我想知道原因，你告诉我好吗？”
甘一凡犹豫道：“思思姐，原因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变强了。”
许菀盯着他看，轻轻笑起来，“我好像可以像老师那样控制你，我想试试，你不要动。”
甘一凡才不听她的，起身走开，边走边说：“思思姐，你别拿我做实验，上回被你电了一次，特不舒服，你要想试，找其他人……对了，可以找宁老师，大概时间差不多了，我去接他们回来。”
提到宁北枳，许菀暂时忽略身体变化，“老师在哪里？其他人也跟老师在一起吗？都活着吗？”
甘一凡说：“之前想对你解释，可你直接晕过去。我前几天离开就是去找他们……具体经过回头再跟你说，他们现在全都在水里，要及时把他们带回来。”
“我跟你一起去。”
“你可以吗？”
“不知道，但感觉好像可以。”
“那算了，下水找到他们要十分钟左右，来回至少需要二十多分钟，如果他们还没醒，时间还会更久。别冒险了，就在这等我接他们回来。”
“可我不想一个人在这里。”
甘一凡笑了一下，说：“你现在跟以前不同了，很强，不要害怕。”
许菀白了他一眼，倒也没有真想跟去，叮嘱道：“不要让我等太久，快点回来。”
“嗯，这次会很快回来。”
确实，这一次下水，二十分钟不到，甘一凡就已经带着六人回来了。
只不过回来的六人都很奇怪，没有人对这处空间感到好奇，全都神情恍惚，又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跟着甘一凡走进石屋，然后就那么一声不吭全都坐下了。
甚至包括宁北枳在内，目光扫过许菀也只是略作停顿，继而随地坐下，闭上双眼。
一声“老师”卡在喉咙里，许菀也感到茫然。
原因甘一凡心知肚明。
他见到他们的时候，在水中，就是这么一副恍恍惚惚的模样，应该刚醒来不久，全都悬浮在巨鼎周围，甘一凡出现，他们也只是目光转过来看一眼，然后又回过头去。
甘一凡一个个拽过去，他们才恍然清醒一些，跟着他回来。
“老师他们怎么了？”两人轻手轻脚离开石屋，许菀又是疑惑又是担忧问道。
“他们……太累了，需要休息。”
“你不会骗人的，说实话。”
甘一凡犹豫了一下，轻声说：“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你要为我保密。”
许菀重重点头。
“整个深渊空间是一座大阵，我对你讲过，大阵就叫地光九元阵，在我们被卷进来的时候，大阵开启，但不稳定。宁老师他们六人就是在稳定大阵，现在大阵稳定了，他们也因此得到一些好处，但具体什么好处我不清楚，应该是对他们修炼有帮助的东西，现在估计就是在吸收。”
“就像我吃的那朵花？”
“对，大致就是这样。”
“可你怎么知道这些呢？”
甘一凡摇摇头，意思就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许菀多少也了解他，换了一种问法：“还有什么是可以告诉我的？”
甘一凡想了想，说：“你吃的那朵花叫婆娑法纳果花，能抵十年苦修。”
“十年苦修……”许菀茫然，她其实没听清是什么花，但名称不重要，她听清后边半句，一会儿，目光炯炯，“据我所知，老师觉醒也就是三年左右，我吃了朵花等于十年苦修，那我岂不是比老师还要强大？但我虽然感到自己很强，却不觉得可以超过老师，会不会搞错了？”
甘一凡想了一下，他对“十年苦修”也没有一个准确概念，怪兽就是这么告诉他的，他也就这么告诉许菀，不确定道：“你体内不是有一股热量吗，估计等你完全吸收就会比宁老师更强。”
许菀憧憬了一下，回到现实，目光看向甘一凡，“可花被我吃了，老师他们也有收获，而你却没有，这对你来讲不公平。早知道这样，我把花朵留一半给你……可我也不知怎么搞的，看着那朵花我就想吃，吃了第一口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全给吃了，对不起。”
甘一凡笑起来，“本来就是你想要，我才会采给你。给你的就是你的，你吃了还是扔了，那都是你的事，没有对不起我。再说我有收获，那把黑刃，我非常喜欢。是你帮我隐瞒，我才能留下来。”
水池边，两人低声交谈；石屋内，六人沉浸在修炼中；环绕深渊的旋转石阶，一行人还在前行中。
现在已经是凌晨时分。
夜色下的大湖，湖心水流喷涌，湖面缓缓扩大，正在重新把湿润的沙地淹没，但要恢复原先规模，估计还要一段时间。
原先被湖水淹没近半的第一处营地，那座山，现在山上重新架起探照灯，比原先增加了六七盏，将周边湖面、沙地照亮。
湖面上停了两架水陆两用直升机，其中一架直升机距离湖心并不远，停在漩涡边缘水域，机舱是打开的。押送第一批深渊收获前往上京的总局纠察纪少校提前回来了，此刻就在这架直升机内，他神情严肃，正在回答一位身穿中山装的老人问题。
老人大概五六十岁的样子，腰板笔直，话不多，却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曹上尉坐在老人对面，拿着对讲机，每当老人发布指示，他立刻通过对讲机传达出去。
空中，还有几架直升机飞旋来去，每一架直升机上都有几名荷枪实弹的军人，看样子应该是在保护下方那架直升机内的老人。
沿湖百里，早已不是原先的数百名军人，这几天，越来越多的军人赶来，有拥有异能的军人，还有更多常规部队的军人。常规部队军人封锁这片区域，异能军人展开大搜索。
在如此密集的搜索下，陆续发现几位他国入侵异能者，生擒两位。
但目前为止，还没有得到有用的消息，深渊空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对地面上的人来说依旧是个谜。
……
……
地下空间，石亭内。
头灯挂在高处，两人肩并肩坐在一起，桌上放着如道人赠予许菀的清心咒。
“这是什么字？”
“脉，脉搏的脉，底下这个是络字，连在一起就是脉络。”
书页翻动的声响，一会儿许菀又问：“这个字呢？”
“念，思念的念……四个字连在一起，心念通达。”
然后又是翻书的声音、询问的声音与解释的声音。
持续了很长时间，直到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一凡，你过来一下。”
宁北枳醒了。
“老师。”
许菀有点慌，宁北枳曾告诫过她，不要和甘一凡走太近，可现在两人几乎都要凑到一块去了。
“你继续看书，我找一凡有点事。”
甘一凡过去，没等宁北枳开口，他先说：“宁老师，我不知道。”
宁北枳还没有问话呢，他倒是先说不知道，估计也只有他会这样了。
“我还没问。”宁北枳有点郁闷。
“你问我也不知道。”
宁北枳干脆不问，直接说：“战友的遗体在冰层之中，我希望能带他们回家。”
甘一凡呐呐道：“宁老师，这个我真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