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暝雪根据自己来之前那人给自己的消息停在了一个屋顶,悄悄拿开了上面的一块瓦。
与盗贼一样飞檐走壁的事情她向来不擅长,一路上也是费了好大的劲消除自己走过的痕迹,作为如今天下第一城的定远城绝对守卫森严,但她也不得不来,这是她与那人……准确说应该是与那鬼的约定。
这个世界上除人之外,还有鬼仙妖,仙人们安居于天界,受着人们的供奉,却几乎从不下凡,妖魔们居住于妖界,感人间界上没有足够的妖气供他们修炼,也不常踏出妖界,所以人间界便也只有鬼怪是他们最大的威胁。
人死后化魂,魂魄只继承善念,在世间以人类不可察觉的形态徘徊于生前留恋之地,最终在无常的指引下回归冥府,并经轮回道投胎转世为人为妖,所以冥府算是三界的中转站,虽然无法自成一界,却是三界都不敢动的。
若是无常有所遗漏或者在执行任务的途中出了什么意外,所负责的魂魄无法及时回归冥府,便会在一段时间之后化鬼,化鬼之后便会泯灭善念,出手伤人,此乃最低等的恶灵,人类之中颇懂修行的修士也能一灭一大把,只要不是作孽太深,都会将其拘禁交给找来的无常处理。
其次便是生前无恶不作或怨气深重的人,这种人往往等不到无常前来便会率先实行报复,每个人身上都带着累累血债,完全沟通不了,战斗力也不算弱,这等称之为凶灵,只要能够抓到便是可以直接消灭的类型。
而站在鬼族之巅的便是邪灵,这种人不管为人之时是好是坏,但不可否认绝对死得很惨,五马分尸粉身碎骨什么的都是小儿科,不仅如此,在死前的一瞬间强大的不甘和怨气甚至影响到了魂魄,怨气冲天,同时修罗道向他们打开,灵魂在修罗道中经过怨气的冲刷并最终与之融合,邪灵保留生前的所有记忆,拥有超越天神的力量,但是灵魂与怨气的融合无疑是极为痛苦并且煎熬的,基本上没有什么魂魄能够挺过这个过程,灵魂在修罗道中要么消磨怨气变成普通的灵魂,要么消磨灵魂魂飞魄散,但若是挺过来了,便会成为邪灵为祸世间,每当有邪灵现世的征兆出现,天界便会派出执行使在邪灵刚踏出修罗道的虚弱期将其抹杀,所以这个世界上几乎没有邪灵的存在。
唯独有一人一直“活”在三界的通缉名单中,颜暝雪在作为冥府之主的时候也曾听说过那位的名号,来无影去无踪,把三界前来追踪他的众人都给遛得团团转,他也是目前三界已知的唯一的邪灵,三界众人皆不知晓他的名字,只知他和普通的鬼族不同,身着一身白衣,故都唤他做“白衣鬼”。
“白衣鬼,血红扇,作恶多端,万鬼齐呼唤。”
作为热门童谣里的人物,白衣鬼的名号可谓是家喻户晓,残忍嗜杀,性情多变,有关于他的传说都能编成一本睡前故事,专治小儿夜啼,但事实上那些修行的人都没多少见过这位大名鼎鼎的白衣鬼,就更别提普通人家了,对于白衣鬼的“丰功伟绩”全都是口口相传。
颜暝雪在数月前的时候一个极阴之夜见到了他,自己当时正在试着掌控自己体内的死气,没掌控好所以吸引来了别的家伙,自己一睁眼便看见自己面前站着一道白影,一个年轻男子,站在她床前打量着她,她明白,自己即便已经轮回转世,但是自己身上的死气却因为根深蒂固并没有散去太多,要是去掉这副躯壳,她都能被法器直接认定为鬼族,还是比较高级的凶灵一类,也许就是这样才吸引了白衣鬼,鬼族靠吸食人们的怨气生存,却对同类身上那种杂七杂八的气息极为讨厌,但自己却不一样,自己身上的死气极为纯粹,对他们而言简直是大补!
共生,顾名思义,你生我生你死我死,原本是恩爱夫妻们发明出来和另一半同生共死的契约,但事实上大多数夫妻更宁愿自己的另一半在自己走后活得更加快乐而不是跟自己去殉情,这个契约也就没什么用了,后来也不知道是哪个鬼才翻出来的,竟然作为了亡命者牵制敌人同归于尽的咒术,设置也不复杂,基本上懂点法术的人都知道该怎么签,颜暝雪当时看了看已经化形与人类无异的此鬼就知道自己的力量无法对抗他,要想不被他吸食死气当场魂飞魄散只能想出这个法子,等到自己的力量高于对方自然可以解开,可她也没想到,自己以为自己当时只是签订了一个凶灵,没想到竟然会是一个邪灵。
这可没有什么抱上大腿的惊喜,邪灵是强,但也是众矢之的,三界的通缉令可还在那明晃晃的挂着呢,况且颜暝雪也不觉得自己能够取得高于白衣鬼的力量以解除契约……
“邪灵?你是白衣鬼?”
咒术成立的那一刻,颜暝雪便能从咒术中粗略探查到对方的实力,那磅礴的死气绝对不是一个凶灵可以拥有的。
“我觉得我的特征挺明显的。”
男子挑了挑眉,伸开双手,一袭白衣在这黑夜中极为醒目,衣摆和袖口点缀着黑色花纹,如同黑色的火焰,像是立刻就要将这只鬼焚成灰烬。
颜暝雪“……”
一睁眼便看见一个鬼族站在自己面前,她当时也没那么多闲心去看他穿的到底是什么颜色的衣服,只知道眼前这家伙自己打不过,自己要想活命只能使用共生来牵制他。
“比起我的身份,我倒是对你更感兴趣,你是……人类?”
颜暝雪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冷冷的盯着他,白衣鬼似乎想凑近点看,却被她这眼神给逼了回来。
“啧,不像,人类为什么会有这么浓重的死气?你是冥府的人?莫不是你对你们那轮回道感兴趣没喝孟婆汤自己跳了吧?”
颜暝雪依旧没说话,只是坐在床上看着他分析,也怪不得白衣鬼怀疑自己不是人类,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很明显,若是一个普通的十多岁的小姑娘,在半夜三更一睁眼看见一名陌生男子站在床头盯着自己,想必没谁会像她那样非但没尖叫反而转手一道咒术拍对方脸上,只要白衣鬼不是个傻子都能猜到她身份不一般。
白衣鬼似乎也觉得自己在那里自顾自地分析没意思,撩了撩额前的头发,露出了共生的咒印,将视线转了回来“你是谁我不在意了,我最开始感知到那阵死气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闯入了我的地盘,准备来警告对方一番,没想到倒把自己搭上了,这位……小姐,你准备怎么补偿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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