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们六百多年前见到晚辈所叹息的因果之事晚辈现在心中已有结果。”
此话一出,里面沉默了好一会儿,大门在他们面前猛地打开。
颜暝雪“……”
她还记得那一年她在这门口站了将近一个月,这个门都没有为她打开过。
她连忙跟上回舟的脚步,然而下一秒这座沉重的山门猛地在她眼前落下,差点把她的鼻尖给切掉半边,走过去的回舟屁事儿没有。
颜暝雪“……”
所以回舟必须要来是因为这个,他若是不来自己根本连这几位前辈的面都见不着,更别说找他们谈了。
回舟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师姐,你现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进去和几位前辈谈谈。”
颜暝雪现在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点了点头。
回舟转过几道岩壁眼前就突然间亮了起来,如同进入了一个世外桃源,里面竟然传来潺潺的溪水声,一棵朱红色的大树下坐了四个人,两人对弈两人观战,像是没有人注意到回舟的到来。
那四个人其实并不老,每个人看上去都像二十多岁出头的年轻人,要是此时有外人见到他们,肯定不会把他们往守在地狱道那边的几位前辈身上想,前辈们胡子飘飘仙风道骨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这乍一看这么年轻还真的有点让人难以置信。
但是外表是外表,这四位前辈可是真真实实的上过圣人境的高手,到了这个境界,年龄什么的早已经不是问题了,就算他们飞升成仙的时候真的年纪已经很大了,只要他们想,他们随时可以返老还童。
回舟进来之后见那几位前辈没有理他,依旧在旁若无人的对弈,就像是没看到他,他也不出声,静默的站在一旁,等前辈们结束这局棋。
坐在左边的前辈在棋盘上落下一颗黑子,彻底堵住了白子的去路,手持白子的那位前辈看了两眼便将棋子儿扔回了棋盒中“不玩了不玩了,论棋我还是比不过柳兄,收了收了,旁边还有一位小朋友等着呢!”
被称之为柳兄的那位直接一挥衣袖,原本摆在树下的棋盘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肖兄,承让了。”
四人一起将目光转向回舟,肖则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你是……当年的那个恨晚?”
“正是。”
柳奕突然间皱起了眉头“你是邪灵?”
回舟在暗地里握紧了拳头,却还是回答“是。”
这句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看着他的眼神都多了一丝微妙。
肖则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看不出来,你身上完全没有邪灵的气息,还没有举行血祭吧?”
回舟摇了摇头“没有。”
“尽管如此,那你的胆子也真够大的,你怕不是忘了我们几人都是从天界下来的,死在我们手下的邪灵数不胜数,不多你一个。”
“几位前辈不会杀我,至少现在不会。”
肖则挑了挑眉“怎么说?”
“在六百多年前前辈们说观不到我的因果,就应该对我的身份有所猜测,前辈们要是要杀我,在那个时候就应该动手了,既然让我活到了现在,那就肯定是有什么事情想要从我身上知道,不然前辈们也不会因为我的一句话放我进来。”
“有意思,接着说。”
“我是邪灵,但我又不是邪灵,准确的来说修罗道最开始选中的人并不是我,而是我的姐姐。”
“我前世是万灵城的少主方缄,死于万灵城破前七天,而我的姐姐是万灵城的将军,名唤方缃见。”
方缄在被洛心语推下赤炎山谷的前几天被烈焰灼烧灵魂,足以令人崩溃的疼一下一下的冲撞着他的精神,却发不出一丝哀鸣。
然而近些天他却感受到自己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折磨,原本令人崩溃的疼痛也不再那么难以忍受,至少他现在可以忍着这疼痛在这烈焰中游走。
游走归游走,他却怎么都找不着出口。
自己肯定已经死了,身体怕是都已经烧成灰了,灵魂也被永困在此地,也不知道万灵城那边怎么样了,他们应该知道自己失踪的消息了吧?
千万不要来找他啊……
他本以为自己会和这烈焰作伴千百年,但却是在第二天他就听见了一个声音,那种用撕心裂肺的哀嚎所传达出来的痛苦直击入他的灵魂。
缃见?
她在说什么?自己听不清啊?
但是很痛苦……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做的,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我却已经来到了赤炎山谷上,来不及细究这些我就赶往万灵城,看到了万灵城沦为炼狱尸山血海的那一幕……”
万灵城是这天下除了龙渊城以外最宏伟的城池,方缄一向这么认为,虽然他没有出过万灵城,但是也从别人的口中听到过,万灵城是当今世界上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城,他一直为自己出生在这么一座强大的城池中而自豪。
然而现在,往日的繁华却不复存在,属于万灵城原本所在的位置已经变成了一座空地,偌大一座城池消失了,留在地面上的只有数不清的尸体和断壁残垣。
这是万灵城的紧急措施,据说上古时期有一位邪灵反杀了执行使,逃到人间界大肆作乱,毁去了不少城池,万灵城便准备了这么一手,在遭遇到这样的突发情况的时候,可以启动机关将整个万灵城隐入地下,当危机解除再浮上来。
所以这是出什么事情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方缃见的哀鸣和痛苦依旧贯穿着他的灵魂,方缄想不了那么多,不管如何得先找到方缃见,只有找到她,一切都会有解释。
现在的他已经是灵魂状态,不受任何障碍的阻拦,几乎是很快就找到了方缃见所在的地方。
他的姐姐浑身浴血,两行血泪从眼角滑落,数不清的黑气缭绕在她的身周,身后一个巨大的黑洞随时准备着将她所吞噬。
他向前一步,伸开双臂拥抱住了她,任由那些黑气化作一柄柄利刃划割着他的灵魂。
他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