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暝雪在九方城外通往万灵城的那片树林中停了下来,那人实在是跑得太快,自己一路上根本就没有看到他的身影,所幸气息留的倒挺足,她一路上抓着气息追到了这里,而现在那阵气息停着不动了,却像是一个结界把她笼罩在了里面,四面八方都是那阵气息,无法确定那人的准确位置。
这里大片大片的生长着白杨树,如今叶子已经落的差不多了,月光透过树杈将整片树林照的透亮。
颜暝雪戒备的看着四周“阁下既然把我引到这里,又为何不现身?”
静。
“难道阁下是怕暴露自己的身份吗?那就大可不必了,我不是傻子,您留的线索也够多了,这完全没必要让我猜不是吗?妖尊陛下。”
颜暝雪当然不是傻子,那个白衣人从自己窗口掠过的时候自己都没有感知到他的气息,那样的高手怎么可能会被九方城城主府中的下人察觉踪迹,绝对就是故意的,而且还戴着和当年恨晚一模一样的面具,他肯定自己会因为这个像恨晚的人而追出来,然后一直把她引到这里,除了沧御不做他想。
又是片刻的沉默后,树林中突然间响起了笑声,颜暝雪回过头,却见自己身后不远处不知何时站了一个黑衣男人,先前从她窗口掠过的那个戴面具的白衣人正低头站在他身后。
颜暝雪后退了两步,在自己觉得的一个较为安全的距离站定,警惕的盯着沧御妖尊。
“嗯,说的没错,我就差把我自己的名字写好送到你面前了,自然没必要让你猜。”
沧御突然间转头看了看他身边的白衣人,然后视线移回到颜暝雪身上“这位,熟悉吗?”
那白衣人听见这话抬起了头,这月光虽亮,却最多只能照亮他的面具,颜暝雪还无法借着这月光看进他眼中去。
“要说这装扮自然熟悉,不过陛下,你怕是搞错了什么,恨晚早就死了,随便找个人换上一身白衣服戴上差不多的面具难道就是恨晚了吗?”
她会为了这个类似于恨晚的人而追出来,却绝不会相信他就是恨晚,在幻境中她看完了所有,恨晚坠入无边的混沌,灵魂被吞噬被消磨,到头来归于寂灭,混沌创造一切又毁灭一切,无论什么坠入其中只会至此消散,天地之间再无迹可循,无一幸免。
“看来你对他并没有那么用情至深嘛!”
颜暝雪依旧平静地道“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这与情感无关,难道陛下想看我在明知道他不是恨晚的情况下依旧骗自己然后上演一出久别重逢抱头痛哭的戏码?”
“这个自然不可能,我清楚你的性格,不过,你为什么那么肯定他不是恨晚,你只相信他死了不相信他活着?”
“我说过我只是在陈述事实。”颜暝雪的脑海中因为沧御的提起又浮现出了在幻境中看到的恨晚被处刑的那一刻,一幕一幕,一遍一遍,真的让她的情绪有所动摇,为了防止自己因为情绪的动摇做出些什么不受理智管理的事情来,颜暝雪直接开口转移了话题,“陛下该不会只是引我来此处赏月的吧?”
沧御抬头看了看天“有何不可?你不说我还没注意,人间界的月夜真美啊,在妖界抬头就什么都没有。”
“我哥哥在哪?”
颜暝雪也懒得同他废话了,直接切入正题,如今沧御的目的暂不明确,自己和他拖时间吃亏的只能是自己。
沧御敢抓走九方昀,并且特地绕那么大个圈子把她引出来那就不会害她性命,自己有什么话问就是了,自己对他的了解近乎于没有,几乎没可能踩到爆炸点。
“哦,他好着呢,为了防止他引不出来你,我手中只好再握另一个筹码了,谁叫你这么难约呢?放心好了,之后我会把他完完整整的送回去。”
言尽于此,沧御这就是直接把九方昀这个话题给聊死了。
“那么陛下约我来此的目的究竟是为何?恕我直言,陛下是一族之尊,我无论是实力还是阅历都不值得陛下如此关注吧?”
“无论实力还是阅历到头来都是时间问题,我找你出来也没什么大事,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想好好看看你。”
沧御话音刚落,便直接瞬移凑近了颜暝雪,颜暝雪吃了一惊,几乎是在瞬间做出动作闪躲,然而她却动都动不了,和在妖界那个时候一样!
沧御的脸凑得极近,凭心而论,沧御有一张极其完美的脸,看上去二十四五的模样,完全褪去了少年人的青涩,却又不显得过于老成,五官都排列的极到好处,是一张天生就被造物者所眷顾的脸。
但无论是再怎么美的一张脸,长在这样一个疯子身上而且现在靠自己靠的那么近完全可以让人忽略他的美,只觉得毛骨悚然。
他黝黑的眸子如同深渊,颜暝雪在他的眼中看不见自己的倒影。
他围着颜暝雪看了一圈,伸手挑起了她的下巴,颜暝雪下意识的想躲,可是却半点也动不了,沧御看着她这想躲却躲不了惊出了一头冷汗的模样不禁笑出了声“别怕,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别搞得像我马上就要夺你清白似的,我就是想看看能被他看中的人有什么不同。”
他?
谁?
颜暝雪额头上的冷汗越来越细密,刚才只是站着不能动,现在竟然从骨头缝里传出一阵阵剧痛,浑身的颤抖竟然连定身术也定不住了。
痛感逐渐加密,颜暝雪不受控制的眯起了眼睛,眼前沧御的身影已经逐渐变得模糊了起来,没过多久,整个视野被一片黑暗所覆盖。
灼阳尊者伸手接住了颜暝雪倒下的身体,抬头看向沧御,皱了皱眉头“我说过不要动她!”
沧御耸了耸肩,一脸的无辜“你没有资格说我吧?我只是把她定在这里打算看看究竟是何方天仙能够被你看上,让她硬生生痛晕过去的人是你吧?她后来醒过来也只会当做是我弄的,你可真是个好师父。”
灼阳尊者一把抱起了颜暝雪“我和她只是师徒关系,阿澈,我已经对你放任到了这种程度,你也……别再试探我的底线了好吗?”
“当然……不好,我的好哥哥,可是你先对不起我的。”
“你!”
灼阳尊者一个你字说完,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叹了一口气“你好自为之吧。”
沧御看着灼阳尊者离去的身影,低头笑了两声,视线瞥见了站在原地依旧一动不动的白衣人,眼神中爬上了阴鸷。
“真可怜啊,一颗弃子,就和当年的我一样,可悲,可叹,可恨!”
白衣人轻轻颤了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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