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白雪寒见尹天旷与廿廿十分亲近的样子,心中竟然隐隐生出了一股醋意。白如冰则冷眼瞧着,不发一言。
却不想廿廿从椅子上爬下来,迈着小步,走到薛青元面前,就如一朵粉红色的小云飘了过去。她扬起小脸用稚嫩的声音说道“老伯伯,你别生气了,一会儿天哥带廿廿去捉小鸟,廿廿送给你一只好不好?”
那薛青元正一肚子火没地方发,忽地见到一个小孩子来添乱,更何况这个小孩子还是尹天旷带来的,于是一肚子火气都冲廿廿撒出来。薛青元蓦地一拂衣袖,口中大声叫道“哪里来的野孩子,滚开!”他这随手一拂,实则是带着内力的。虽然那衣袖只是薄纱制成,但在薛青元充沛的内力激荡之下,其杀伤力度不亚于铁板、砖头。那廿廿才四岁的孩子,似玫瑰花般娇嫩,这一挨上,非死即残。
尹天旷视廿廿比自己还金贵,忙一个健步飞奔向前,一把抱住廿廿滚了开去。薛青元鼓起的衣袖打在尹天旷的背上。尹天旷只感到背上一阵剧痛,但他内力不浅,并无大碍。
“哼,欺负小孩子吗?”白如冰冷哼一声说道。她本对昆仑派和忆梅山庄并无亲疏远近。此次白雪寒被昆仑二怪擒到昆仑,却不想那昆仑派少掌门薛昊宇对白雪寒一见钟情。薛青元乃老谋深算之人,一来徒弟葛玉衡已死,就算拿白雪寒偿命,也并不能复生,反而添了一个仇家。二来他看出薛昊宇是真心喜欢白雪寒,倒不如两派联姻,既成全了儿子,又多了雪山派帮他对付忆梅山庄,一举两得。
那雪山派很少参与江湖争斗,对于昆仑派和忆梅山庄的恩怨也只是冷眼旁观。白如冰之所以答应昆仑派的求亲,一来是门当户对,二来她见薛昊宇确实老成持重,对白雪寒又是真心,确实是可托付之人,因此才答应了这门亲事。但白如冰实际上对昆仑派并无多少好感,也有些看不惯薛青元的野心与虚伪,反而对尹青山的至情至性更欣赏些。在白如冰看来,白雪寒嫁入忆梅山庄,反而要好过昆仑派。
其实,她还有一个私心既然他的女儿在忆梅山庄,那么他会不会也在?至少,应该是会去看女儿的吧……
白如冰想到这里,侧眼瞧了瞧廿廿,想在她身上找出那个人的影子。只见廿廿虽然受到了惊吓,却一点都不害怕,拉着尹天旷的衣袖说着“廿廿没事,天哥不用担心,廿廿额头一点都不疼。”只见那宽阔洁白的额头上,肿了一块。应该是刚刚在地上翻滚时磕到的。尹天旷心疼地瞧着廿廿。
“既然本派圣女垂青于尹公子,我也不再阻拦。”白如冰冷冷地说道,声音中不带一丝情感。“那请尹公子这次回去就和令尊商量一下下聘娶亲之事吧。”白如冰此话一出。白雪寒立刻羞赧地低下头,脸上却似朝阳般绽放着光彩。薛青元的脸上则立刻罩上了一层腾腾的火气。
“一女岂能聘二夫?”薛青元怒道,“白掌门也太随意了吧!也不怕人耻笑!”
白如冰脸上闪过一丝寒光,冷冷地道“今日雪寒与令郎只是定亲,莫说定亲仪式未能成行,即便果真定了亲,我们便不能退亲吗?”
厅中众人本来是给薛青元贺寿的,没想到赶上了一场二夫争一女的好戏,都一边喝着酒,一边乐得看热闹。
尹天旷怜惜地吹吹廿廿的额头,吩咐素弦为其上药。听到白如冰和薛青元争论,笑着站了起来,冲白如冰浅浅地一揖,笑着说道“多谢白掌门美意。在下回到忆梅山庄一定会禀明家父,一来说明昆仑薛掌门的拳拳伯仲之情,二来也会禀明白姑娘对在下的垂青美意。但是这娶亲一事恐怕是不能妄从了。因为在下已然有心上人,非其不娶。若是白姑娘不介意的话,嫁到忆梅山庄做个妾室如何?”
此话一出,满堂轰然。坐下众人议论纷纷。白如冰的惊愕之情倒大于怒火。薛青元则幸灾乐祸地冷笑。只有白雪寒脸色惨白,连嘴唇都没了血色。她的皮肤本就异常白皙,此时更是白得如透明一般。
“你……既然这样,你……为何还要来?”白雪寒断断续续地说出这句话,使劲咬着嘴唇,不让眼中的泪水流出。只见一道鲜红的血自她的唇边滴落了下来,是已然将嘴唇咬破了。
素弦看得不忍,想过去安慰,却又觉得不妥。星远也有些惊讶了。公子的薄情他见得多,女孩子为公子伤心他也见得多。他只是没想到白雪寒这样一个狠辣肆意的女子,竟然也会如此痴情。
尹天旷却丝毫不为所动,淡淡地笑着说“白姑娘叫我来,在下自然不敢不从。”他虽然是笑着的,但白雪寒却从他那双俊美的星目中感觉不到一丝情义。
“你只是不想让雪山派和昆仑派联姻,是不是?”白雪寒绝望地问。
尹天旷并不回答,算是默认了。
“那个女人是谁?”白雪寒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泪水,只见一道清泪自眼角划过她的耳际。
尹天旷转过头看着廿廿,眼中溢满了柔情。无需再多言语,一切已经了然。
白雪寒惊得呆了,木木地站在当地,过了一瞬,忽地冷下脸来说道“如果她死了呢?”她说着,将右手一抬,瞬间五根玉指中夹满了冰魄神针。
尹天旷却不急着施救,只见他双目灼灼地盯着白雪寒,那其中的冷酷,让白雪寒一直冷到了心里。
“罢了。”白雪寒心中一叹,几十枚银针落在地上。小小的银针,在青石地板上散着清冷的光,像泪。
厅上众人早已炸开了锅。二夫争一女虽则热闹,却不算稀奇。稀奇的是这忆梅山庄的少庄主竟然看上一个四岁的孩子,立誓非她不娶,为此不惜和雪山昆仑两大门派翻脸。
只有廿廿,身处闹场却一点都不觉,扳着素弦的脖子说着悄悄话,素弦被她逗得咯咯笑了起来。尹天旷温柔的目光在她身上缱绻。
“如果没什么事,在下就先告辞了。”尹天旷将目光从廿廿身上抽回来,冲着薛青元和白如冰淡淡地一揖,说道。
“你将老夫的寿宴闹成这个样子,就想走?真将我昆仑派当成来去自由之所了。”薛青元瘦削的脸上的青筋暴起,恶狠狠地说,身上的缁衣也鼓荡起来。“今天忆梅山庄的人如果不给老夫一个说法,谁都别想活着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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