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
“又一个。”
“第三个。”
“现在是第四个。”
当她被束缚带困在床上,等着又一个访客的时候,艾沫觉得有些没意思了。她和刚来这儿的时候不一样,那时候,她刚刚接受彻底被父母抛弃的事实。她拒绝别人的安慰开解,拒绝任何人的接近,只希望自己全身长满荆棘,让人躲得远远的,她只想安安静静的消化这个悲伤的故事,就像以前无数次被刺痛后一样。
上一次那个访客还比较有意思,艾沫存了恶劣的心思,想要吓吓她。那人越是紧张不安,越是情绪焦躁,艾沫就越靠近她,就像说着一个鬼故事一样,说着她感觉到的一切,直到扑到她面前看着她那张青紫的脸。
这是艾沫第一次让自己做这么任性的事情,有那么一刻,她觉得很是爽快,可是之后却又觉得有些无趣。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坏处,就是此刻身上多了个束缚带,将自己困在床上迎接下一个访客。
“你很特别。”
“你也很特别。”
艾沫头都没抬,她知道来的人是谁,这个人之前来过两次,每次都没有进来,只是在门外看看。
“你记得我吗?”
“一个,偷窥者。”艾沫仰着头,脸色有些苍白,神色十分木然。
安莯笑了笑,并不介意这个称呼。
“对,两次,看来你记得。对我印象如何,想跟我走吗?”
艾沫这才认真看了看面前的人,很美的一个女孩,看起来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眼睛很深邃,像是能把人吸进去一样。
“为什么?”
安莯找了个凳子坐在了艾沫对面,却并没有回答艾沫的问题,而是问“不先分析分析我吗?”
这话引起了艾沫的警觉,让她松弛的靠在床上的身体,忽然僵硬了几分。
“不要紧张,我让人把监控关了,我也知道,你是很多人口中的怪人,我身边也有不少怪人,有兴趣成为他们中的一个吗?”
“呵呵,怪人。”
艾沫笑了起来,笑容有些惨淡。
“怪人不好吗?世界上那些不凡的人都是怪人,庸庸碌碌平平凡凡,有什么意思?”
艾沫的笑容收了起来,从来没人跟她说过,怪人也不错。
“你知道怪人要经历些什么才能跟正常人生活在一起吗?我不想那么累,这里很安静。”
安莯没有急着反驳,而是重新站了起来,走到艾沫面前弯下腰,给她解开了身上的束缚。
“你做什么?”
安莯直起身来,将束缚带扔到了一边,道“这样是不是比刚才舒服些?”
艾沫皱了皱眉头,动了动身子点点头。
“看吧!人如果被绑着就会难受,被关着就会憋闷。可是解开了出去了,不就舒服多了。怪人如果甩开了古怪的头衔,远比现在的感觉要舒服得多。”
说着,安莯走到窗前拉开了紧闭的窗帘,阳光如瀑般泄了进来,有些刺眼。
“来看看。”
艾沫疑惑的走了过去,窗外只有几个患者在院子里遛弯,和往常一样,几个护工在不远处一边张望着一边聊着天。
“有什么好看的。”
艾沫微微抬头看向安莯,一张素白的脸在阳光下显得更没有生气。
“瞧瞧,你只看得到这个院子,再看远些呢?”
安莯指着窗外说道“看那边的楼,那边的桥,还有那边目光到不了的地方,会有湖,会有海。你把自己困在一小块地方,看到的只有眼下枯燥的一切和过去痛苦的回忆。你说这里很安静,做出来的安静,是给谁看的?”
“给谁?”
艾沫重复着。
“对啊!给谁?”
“人生就是一场赌博,压对了,一本万利,压错了,一败涂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