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厅门口沉重的鼓声响起,被邀请前来观礼的宾客也不少,王室成员根据年龄爵位高低整齐划一的站在殿门两侧。
所有人身上穿着的都是云缎所织就的传统服饰,都十分工整的整理了身上的衣服,仪容仪表都格外的整齐。
哈塔斯左手边站着的尹飒,右手边则是珈彤夫妻俩。
在沉重威严的鼓声之下,所有的长辈都注视着一步步从正殿门口走进的颖然。
这公主可是他们看着长大的,从懵懂啼哭的婴儿成长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如今也成了独当一面的大人。
颖然到了哈塔斯面前,毕恭毕敬的行了大礼之后低头,哈塔斯起身,对着孩子行了祝福。
他将早就做好的王冠抬起来,轻轻的固定在了她的头上。
王冠用的是纯粹的宝蓝色钻石镶嵌,如同蔚蓝大海上浮动的海浪一般,纯粹干净。
“k国第十一代国王在位,第三十位公主加冕仪式完成,礼成。”一旁的哈利中气十足的喊了声。
颖然转身,身披蓝色的斗篷,头顶的宝蓝色王冠格外的引人注目。
“恭贺颖然公主!!”
众人祝贺的声音响彻云霄,成年加冕,这意味着颖然的名字已经有资格留在王室宗祠之内。
“父亲,你累了吧。”珈彤看着哈塔斯。
整个仪式已经都完成了,接下来便是公主出巡了,已经获得王冠的颖然需要巡遍整个王城和附近的城镇。
为期三天,吃住都在外面的别院之内。
“我很好。”哈塔斯被尼伦扶着起身。
珈彤见此上前虚扶了一把,见到国王起身,下面的贵族都看向哈塔斯。
与此同时,大祭司捧着准备好的卷轴上了大殿。
“大祭司?”
众人不约而同的将视线落在了大祭司的身上,若非寻常的场合,大祭司是不会出现在议事厅内的。
大祭司面色冷肃,半边脸上都是诡异的刺青,他双手捧着卷轴一步一步的从台阶上而来,沿着暗红色的地毯而来。
人一直到了王座之下站定了,毕恭毕敬的将手中的卷轴呈上去。
珈彤站在希伯来身边,面色疑惑的看着忽然出现的大祭司。
“父亲这是要做什么?”
希伯来气息沉稳,面色冷静,“还能是做什么。”
大祭司出现在议事厅之内,还是在颖然的加冕仪式,王族宗亲都在场的情况之下。
“陛下这是想要将王位传给颖然公主吗?”
下面站着的贵族成员的窃窃私语,大祭司忽然出现在这里,只能是继位的事情。
“不会吧,颖然公主虽然加冕,可是毕竟也才十八岁,出生到现在但也没什么太大的功绩啊。”
“不是我说什么,比起乐珈公主她可是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啊,当年乐珈公主都没能坐上王座,陛下也不是糊涂的。”
颖然公主虽然的确是身份尊贵,又是陛下第一位孙子辈的,但毕竟她上面还有珈彤长公主和尹飒殿下。
尤其是希伯来这位摄政王也还在,无论如何这位置也论不到给了她啊。
尼伦将卷轴从大祭司的手上接过来,往上一步站在台阶上,摊开之后顺着往下念。
一连串的前缀词之后,众人聚精会神的听到了最后一句话。
“顺应天命,传位于尹飒,继k国顺位第十二代王。”
尹飒愣了愣,反映过来之后看向哈塔斯,他早上去到腾宫的时候,也没听哈塔斯提起这件事情。
甚至这些日子他都没有提过这件事情,如今这传位诏书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念了出来。
父亲这位置让的,半点征兆都没有。
“恭贺尹飒殿下。”下方站立的裴亲王第一个发声。
好不容易反应过来的众人急忙行礼。
颖然戴着王冠转身,看到了一脸错愕的尹飒和面无表情的父母,不光是下面的人不理解,她也不太明白。
希伯来纵横政坛这么多年,自从娶了珈彤长公主之后便在政坛之中扮演了极其重要的角色。
在尹飒还没站起来的时候,众人的猜想都是看在希伯来的地位上,只怕珈彤长公主便是下一任的王。
可没想到尹飒站起来之后,情况发生了变化。
并且哈塔斯选在了颖然公主继位这天宣布继位人选。
这又是个什么意思呢。
“父亲?”
哈塔斯抬手拍了拍尹飒的肩膀,“我累了,未来的日子,这国家便交给你了。”
希伯来夫妇在宫门口将女儿送上了巡游的车队,看到女儿头顶的王冠,珈彤眼底一片欣慰之色。
“父亲母亲,我先走了。”颖然从车窗内探出头来,抓着母亲的手不有些依依不舍。
她心里清楚,这次和父母分别,和以往的每一次都不同。
这次是她自己一个人,正式以公主的身份出巡,在外一言一行都必须十分的讲究才行。
“记住母亲教你的,你是公主,一言一行都要三思。”
珈彤说着看向了后面跟着的车子,为了以防万一,他们还带上了简夫人。
这一趟出门,颖然半点差池都不能出。
“父亲。”颖然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希伯来。
一直面色冷肃的男人这才上前,抬手轻轻的摸了摸女儿的脑袋,却是什么都没说。
车窗合上,车队从王宫正门驶离。
颖然透过后视镜看到伫立在后的父母,她低头看着手里的东西,她能够感觉出来,祖父宣布舅舅是下一任国王的时候。
虽然父亲什么都没说,她还是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劲。
颖然攥紧了手里的镯子。
目送着车队离开,珈彤揽着丈夫的手臂,“我们回去吧。”
希伯来握着妻子的手,两人转身往宫内去。
腾宫之内,哈塔斯和尹飒面对面而坐。
像是过去了很长时间,尹飒才开口,“您为什么要将这位置传给我?”
“你是我的儿子,名正言顺,有什么不妥的吗?”
尹飒盯着哈塔斯,虽然说不上是为了什么,但他总觉得这样是有点不对的。
“我和您做了这么多年的父子,却从来没有了解过您。”
八岁之前,父亲在他的眼中是个不苟言笑,永远严肃的父亲,他甚至没有享受过来自父亲的爱意。
母亲的去世,让父亲颓废下去,自然对于他这个孩子,也不会有多少关切。
八岁之后,他带着对哈塔斯的恨意过了这么多年。
最爱的姐姐成为了横在他们之间的鸿沟,而到如今,一切都真相大白的时候,尹飒才发现自己从来没有真正的了解过父亲。
“这三十年,我似乎都不知道我的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一无所知浑浑噩噩,如今又要我浑浑噩噩的接下这个位置吗?”
哈塔斯面色沉稳,已然是古稀之年的老人早就已经变得波澜不惊,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似乎都能够坦然接受。
“我不是个好父亲,也不是个好国王,我在位期间没有任何利国利民的建树,如今也该退下来了,我相信你的本事,能够撑起这个国家。”
尹飒看着哈塔斯摇头,“不,你肯定有什么事情是瞒着我的。”
“你已经瞒了我姐姐的事情,让我跟白痴一样的活了这么多年,如今又要什么都不说吗?”尹飒豁然起身,眸中满是受伤的情绪。
“你曾经那么相信希伯来,如今半数军权都掌控在他的手中,若是论能力的话,他在我之上,又是二姐的丈夫,膝下有颖然,如今你说你要选择我?”
若是要稳固国内局势,将位置传给珈彤是最好的,以希伯来的本事,他能够将一切都照看的很好。
不会让任何动乱在国内发生。
“如果这位置给了她的话,你会反对吗?”哈塔斯忽然问道。
这话让尹飒一愣,他从来都没想过一定要成为国王,他本身是不屑这个位置。
可是他五岁开始念书的时候,乐珈亲自教授他,提的要求也都是以国王的标准来做的。
他知道阿姐对他的期望很高,所以哪怕乐珈离开了这么多年,也都以最高的标准要求自己。
至于争夺那个位置,他是真的从来没想过。
“乐珈当年从王宫被送走之后,生下温黎的第五年便被杀了,杀她的人是唯一知道她还活着的人,并且是乐珈的存在对他造成的一定的威胁,同样的,你七年前从马背跌落,摔成了半残废,最后一个威胁也没了。”
整个王族之内都已经笃定了未来国王的位置会是谁的,也因此在今天他宣布的时候,才会引起了那么大的躁动。
“您的意思是?”尹飒一下子明白过来。
这两件事情的背后,唯一能够得到好处的人,就只有一个了。
“可是他是怎么知道阿姐没死的,并且还能够找到当时已经离开王宫那么多年的阿姐?”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当年我带着人从乱葬岗内将服用了假死药的乐珈挖了出来,为了避免她看出破绽,我安排了宫里的和她有过几面之缘的一名侍卫留守。”哈利从偏殿走了出来。
尹飒听着他的话,也反应过来,“二叔?”
哈利两步走到了他面前,“我将一切打点妥当之后将那名侍卫留下来照顾乐珈,我找的侍卫也都查了祖上几代,身家清白好操控,后来那名侍卫回宫之后,第三年就娶了你姐姐。”
如此,也不用再多花时间猜测了。
这名侍卫,就是如今的希伯来。
“您的意思是说,他是知道姐姐还活着的。”
哈利点头,“当年他一无所有,你阿姐身份摆在那儿,他只能毕恭毕敬的将人送走,可攀上高峰之后,乐珈自然就成了威胁,任何一名掌权者都不会允许这样的威胁存在。”
因此,希伯来的嫌疑是最大的。
“所以当年,是叔叔您将姐姐送走的。”
尹飒忽然明白过来了,宫中多年传闻,同父异母的哈塔斯和哈利两兄弟的关系从来不好。
恐怕让人将脑袋都想破了都想不到的,哈利会暗中帮哈塔斯做事。
这也是哈塔斯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乐珈送出去的条件之一。
想到这里哈利也是长叹乐一口气,如果他当年选人的时候没有看中希伯来的话,或许今天乐珈也不会突遭横祸。
“这么说来,一切都是……”
“那孩子很聪明,听说她父母被杀的时候她也在现场,这次跟着你来王宫,应该便是找到了蛛丝马迹,想抓住杀死她父母的凶手。”哈利提醒了一句。
尹飒心里忽然就明白了,当初温黎答应了陆之洲给他看病的真正缘故。
“陛下,王宫外面被人围住了,是希伯来亲王的人。”
云牧带着人大步上前,希伯来回来参加女儿加冕仪式的时候带了不少的人回来。
颖然公主刚刚才从王宫正门离开没多久,外围的部队将整个王宫都给围了起来。
“你说什么!!”
哈塔斯不为所动,静坐于前,“应该是这禅位诏书,已经让他到了忍耐极限了。”
“温黎小姐让我将侧门打开,迎了不少人进来。”云牧紧跟着说。
“这丫头的忍耐也到了极限了。”哈塔斯闭眼道。
尹飒心中闪过某种可能性,脸色紧跟着变了变,“温黎!”
“站住。”哈塔斯开口叫住了他,将调度军队的手令递了过去,“拿着这个。”
尹飒也顾不上这么多了,带着东西着急忙慌的便离开了腾宫。
哈利见此,脸上也带着担忧。
“哥哥,您就不担心温黎吗?”
那毕竟是乐珈的孩子,孤苦伶仃的活了这么多年,他想着,哈塔斯肯定想多花些时间陪陪孙女的。
“只要尹飒还活着一天,他就一定会拼死护着温黎。”
不为其他,只为当年乐珈对他的维护照顾。
这一点,哈塔斯无比确定。
“云牧,你也过去,负责保护那几个孩子的安全,等到一切结束之后,将希伯来的人头给我带回来。”
接到指令的云牧带着亲卫队成员大步离开。
“哥哥。”
哈利忽然叫了声这声呼唤里带了不同的情绪。
“走吧。”哈塔斯起身,“我带你去看看后面的银杏树,那叶子早就黄了。”
这宫里今年,可真是够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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