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秦冷笑道:“若是仲兄在此,汝早横尸就地!”
那刺客正是郭象,哑声笑道:“未必!未必!告辞!”转身就走。
又有一人拦住去路,正是庄威。
然后管亥、陈到、柳毂、徐庶等陆续现身。
郭象心中惊疑,管亥气势威猛,陈到渊渟岳峙,已有大家风范。徐庶看似文弱,但风度翩翩,目蕴神机,也不可小觑。便道:“诸位是何人?为何拦阻于我?”
徐庶道:“郭君杀朝廷官吏于红尘闹市之中,不怕为袁公路取祸么?”
郭象哑声道:“我为扶风黄均报仇,与袁公何干?”望着徐庶身后,陡然面露惊容。
徐庶急呼道:“动手!”拦阻在他身前的管亥却没徐庶这么多的江湖经验,忙侧目望去,郭象一个翻滚,从管亥身侧扑出,躲过柳毂大力一击,蹿上一户人家的墙头。
徐庶掷出短剑,郭象背剑在后,当地一声将短剑格开。
庄威飞身上墙,踩着墙头瓦片疾扑过去。
郭象冷笑一声:“留汝一命!”猫跃狸翻,倏忽落地。被繁复的里弄一挡,庄威失去了他的踪迹,悻悻回来。
搏斗声惊动里民。街市上又蹄声震响,却是西凉铁骑宠任的执金吾帐下缇骑闻清风楼血案而赶来。徐庶只得带人撤退。
回到栖身之所,管亥一脸惭愧,谢道:“未能留下郭象,却是某之过也,请徐君责罚!”
徐庶摆手道:“管君无须自贼。那郭象狡诈勇武,即便管君不分神,我等要留下他,也非易事,一旦相持,缇骑赶来,皆难走脱。郭象既杀夏育,必引得郭汜愤怒。我等可散布谣言,称是袁术与李傕联手,欲图郭汜,故先断郭汜臂膀。将李郭之间嫌隙挑得更大。”
众皆称善。
********
郭汜闻夏育被杀于闹市之中,顿时暴跳如雷,提兵亲自追查凶手。
徐庶散布的流言很快传到他耳中,郭汜将自己关在密室之中,仔细揣摩这则流言的内容。
李傕与关东诸侯向来眉来眼去,前有以刘备为左将军,又升袁术为卫将军,此二人知是李傕使力,必然感激。袁术任侠,麾下多有亡命之徒、轻生死士,刘备“”轻侠出身,麾下亦多豪侠,这刺客若非袁术,必是刘备所派。
夏育职位虽然不高,但任南宫卫士令,守护天子,位置相当重要。今夏育已死,南宫卫士令尚无人选。若李傕不安插自己亲信继任还则罢了,若坚持安插,是否要挟制天子,给自己来一个奉诏诛贼?
郭汜想到这里,冷汗涔涔而下,这不可不防。原来天子守护乃是三方均势,自己必须尽快再安排一个精明能干的角色继任这一职位。盘算良久,终于确定一人:高硕。此人出身凉州,但非普通武夫,原是读书人,能文能武,此人跟随自己数年,忠诚可靠,可办此事。
自身安事大,为夏育报仇事小,先办前者。郭汜放下追凶之事,在与李傕等议事时,推举高硕为南宫卫士令。
李傕身材粗壮,相貌粗豪,一脸络腮胡须,小眼睛中闪动着阴狠、狡诈和暴虐之意,现在大摇其头:“南宫卫士令守护天子,何其重要。君所举夏育,居然与人结私仇,为人杀于闹市,可见其轻率无谋之极,高硕与之相差无几,亦粗疏之人,如何能当此重任?此必不可。”
郭汜身材瘦长,脸亦做长条状,留着细细的龇须,双眉如刀,眼带杀气,问道:“君以为何人可任此职?”
李傕向旁边一人看了一眼,咧嘴一笑,道:“某以为杨公麾下左灵,精明强干,可任此职。”
郭汜大吃一惊,忙看向杨定杨整修。
董卓之时,麾下有八员大将,为徐荣牛辅、胡轸杨定、李傕郭汜、樊稠张济。吕布并非凉州嫡系,不算在内。吕布杀董卓,王允派杨定去说李傕、郭汜束手归降,杨定反与李郭合流。王允又派徐荣、胡轸等率兵讨李郭。贾诩为李郭设谋,大败朝廷军队。徐荣战死,胡轸投降。
如今长安城中,以李傕郭汜樊稠兵马最多,但杨定乃凉州大姓,威望素著,郭汜万不敢小觑。
若是杨定与李傕联手,自己大大不妙。
杨定年近五十,面容方正,相貌威严,脸上不见表情,只是推拒道:“左灵小子,何能担此重任?谢稚然推举,然还望收回成命,另举贤明。”
樊稠身材高大,胡须垂胸,粗声道:“此前人选乃德江所举,人死,位在,何不继续由德江推举?”郭汜字德江。
郭汜感激地看了樊稠一眼,道:“广众之言是也。”瞪视李傕,道:“稚然自有位置可让于杨公,何必慷他人之慨?”
李傕道:“有何不可?岂止宫门小吏可让,某欲举杨公为安西将军,开府同于三公,君等以为如何?”
郭汜脑中电转,第一个道:“杨公德高望重,某力支持。”
李傕问樊稠:“广众之意如何?”
樊稠端坐如山,道:“杨公名动我州中二十年,我等均为后辈,如今天下大乱,正须借重杨公威名以定天下,某早有举杨公之意。”
杨定忙推辞道:“老夫风烛残年,如何能当此重任?”
李傕极力邀请。
杨定不得已地道:“老夫谢诸君抬爱,愿与君等共襄朝廷,扫灭袁绍,以定天下。”
众人皆抚掌。
樊稠感于杨定之言,昂然道:“天下分崩,割据称雄者不知凡几。我等虽据关中,拥天子,然关中仅一司隶,袁绍据三州,刘焉据益州,皆对朝廷心怀敌意,我等以一当四,若坐观袁刘发展,日后必败。”
停顿了一下,续道:“今我已破韩遂马腾,则后方无忧。有刘备拮抗袁绍,则前方无敌。若举兵东向,清理河南,修缮洛阳,据有河东,北破张杨,塞虎牢以观天下之衅,择机扫平吕布,征召刘备,则天下可定,我等有再造汉室之功!生前富贵,身后清名,皆可得也!”
樊稠说到激越处,自席中跃起,双手高举,声嘶力竭。
诸将多有动容者。
李傕面上欢欣,眼眸深处却有寒光一闪,轻声问道:“广众若东向,需兵几何?”
樊稠把手放下,盯着他道:“步骑八万足矣。某现有兵三万,君等凑齐八万,想必不难。”
李傕呵呵一笑,道:“广众之谋大善,然兹事体大,不可仓促行事,须得从长计议。德江,君意如何?”
郭汜与李傕离心,但又何尝放心樊稠。若樊稠掌兵八万,不东下,反而要一统凉州兵,那还得了?
设身处地,若自己现在从李傕等人搜集到五万兵,与自己原有四万兵合计九万,哪怕其余人合力,恐怕也非自己对手。何况各怀心思,也难合力。
想不到这樊稠看似忠厚,也能想出这等诡计!
郭汜遂道:“某赞同稚然,此事须得慎重,不可仓促。”
其余将领或有赞同者,但要自己拿出兵马交于樊稠指挥,却是万万不能。最好是别人交。
樊稠大怒,对李傕道:“君等难与计事!”拂袖而去。
李傕、郭汜等皆不怿,这樊稠自以为击败韩遂马腾,入长安后功最大,又勇力无匹,跋扈凌人。
此次聚会是在李傕府中,诸将散去后,李傕之侄李利前来拜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