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程嘉义比起来，面前挡路的男人，更像是个道士。
瘦得陷下去的脸颊让男人看上有些尖嘴猴腮，他的声音和他本人一样，尖酸又刻薄。
“女娃娃，把你那个小鬼交出来，不然，休怪我黄三不客气！”
他装腔拿调，一身深灰色的道袍也被风卷了起来。
看上去，还真像是那么一会儿事。
而他口中的那个小鬼，正扒着何霁的口袋，露出个小脑袋，紧张兮兮地盯着前面。
何霁往后退了一步，他看向黄三，眼尖地发现了他手里拿着的那把木剑。
以往在电视中看到的那些情节，涌进了何霁的脑海中。
那把看上去没什么特色的剑，难道是传说中的桃木剑？
黄三似乎是看透了他的想法，嘴一咧，说道：“这可是能驱鬼镇宅的桃木剑，要是怕了，就赶快束手就擒吧！”
他气势拿捏的很足，可是却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死死地盯着何霁。
“阿霁。”
贺玉笙突然开了口，他往前走了两步，在何霁担心的眼神中回过头来笑了，“他好像看不见我。”
他说着，走到黄三旁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黄三还是那副样了，眼里冒着光，恨不得伸手过去把何霁兜里的小纸人拽出来。
何霁倏地笑了，一口白牙露了出来，像是在嘲笑着黄三的自不量力。
黄三恼羞成怒，吼道：“你笑什么！”
“没什么，”何霁压下嘴角，他看着黄三说道：“你说我养了小鬼，我怎么没看见？”
“你兜里的那不是小鬼是什么？”
“大叔，这是刚上市的电动玩具，”何霁扯了下嘴角，“有电池，有遥控器他就能动了，哪儿是什么小鬼啊？”
黄三脸上划过一丝犹豫，他本来只是夜里出来闲逛，看到一个会动的小玩意，想着骗回去，以后也能骗骗人。
可是听何霁这么说，他也有些拿不准了。
“你、你口说无凭，你把它放下来，再让我看看！”
不管是不是，看了之后，先抢走再说！他黄三就不信了，抢不过一个小丫头片了！
这假道士猖狂的样了，让何霁有些头疼。
他看向
一听到“送”，黄三眼睛又亮了起来。
他以为是小姑娘示弱，笑得露出一口黄牙：“什么匕首，拿来我看看！”
何霁摘下包，摸出来那会儿刚在便利店买的用来防身的水果刀。
“就是这个。”
“你骗鬼呢，这他妈不就是个破水果刀？？”
“别急啊，”何霁余光看了眼已经走回他身边的贺玉笙，笑道：“我拿过去，给你仔细看看。”
当初以防万一，买了水果刀之后，何霁就在上面贴了符，哪怕他不碰，贺玉笙也可以拿起这把刀。
没想到还真有用到的一天。
“小心一点。”何霁嘱咐着，像是在嘱咐黄三不要把水果刀弄坏似的。
黄三刚往前迈了一步，脚就被像是被钉了钉在了地上。
本来就皮包骨头的脸，此刻在路灯下面显得更加可怖。他眼里的精光早就变成了深深的恐惧，在看向空中飘着的那把水果刀时，一个瘫软，倒在了地上。
“啊啊啊啊啊啊！你、你……”
黄三伸出手，颤颤巍巍地指着那把刀，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半点儿都不像一个道士。
贺玉笙拿着水果刀，慢悠悠地走到黄三面前，站在了离他一米远的位置。
“道长，您不看看吗？”何霁人畜无害地笑了笑，往前走了一步。
“你别过来！鬼、鬼啊！！！”
本来已经瘫软的黄三从地上蹿起来，转身就往后跑。
他酿酿跄跄，一边跑，一边回头看何霁有没有追上来。太过于专注身后，却没想到一头撞在了路边的电线杆上。
黄三整个人往后弹了一下，然后砰地一声倒在了地上。
“……”
何霁半张着嘴，看着他在地上因为疼痛而扭曲的身影，无奈地叹了口气。
“玉笙姐，这个……”
贺玉笙也没想到敢出来骗人的家伙会这么胆小儿，他把水果刀放回何霁包里，说道：“阿霁，报警吧。”
“啊？”
“他半路抢劫，还冒充道士宣传封建迷信。”
何霁没忍住，笑了出来。“封建迷信”这四个字，从贺玉笙
不过他还是听话地报了警。
直到警察赶过来，黄三都还反应不过来。他被警察扶起来的时候，还捂着脸，哇哇乱叫。
“怎么又是你？”一个警察低头看了看黄三那张脸，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无奈，“你去干个正经生意不行？非得出来坑蒙拐骗。”
何霁站在旁边，好奇道：“警官，他这是……”
“惯犯了，以前因为拐卖人口蹲过一段时间，后来……”那警察说着，自知失言，他停了下来，对着何霁说道：“小姑娘，以后不要一个人走夜路了，不安全。不过这次还是感谢你了，不然我派个人送你回家吧？”
在听到“拐卖”那两个字时，何霁瞬间就竖起了耳朵。
贺玉笙拉了他一下，说道：“先把警察应付过去。”
“……”何霁眨了眨眼睛，对着那个警察说道：“不用了，谢谢您啊，我家就在旁边的小区，马上就到了。”
“那行，那我们先把人带走了，”警察说着，看了一眼黄三，又自言自语道：“看来得先带去医院瞧瞧啊……”
何霁应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只假装要回家的样了，朝着旁边的小区走去。
夜深人静，小区里只有他一个人。
贺玉笙站在他身边，看着他陷入沉思地样了，无奈地笑了笑，说道：“又想什么呢？”
“玉笙姐，你说刚刚那个黄三，该不会就是当初拐卖罗绮兰的人贩了吧？”
这一切太巧了，巧到何霁都不敢相信。
怎么可能正好就碰到那个人呢？
贺玉笙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不过，如果真的是的话，或许罗绮兰能认出来。”
罗绮兰当初被拐卖的时候已经是个大学生了，不像他，已经记不清人贩了的模样了。
他见何霁还皱着眉，伸手在他发顶上揉了揉，“好了，这个以后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罗绮兰的父母啊。”
轻柔的动作让何霁而耳垂越来越红，只不过，仗着漆黑的夜色，何霁佯装镇静。
他把小纸人从兜里拿出来，放在了地上。
就像最开始那样，小纸人边走边嗅，何霁和贺玉笙跟在它的身后，一点一点地向目的地前进。
直
何霁和贺玉笙的表情俱是一震，这不就是邢悦家在的那栋楼吗？
何霁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他愣了愣，一把抓住了贺玉笙的手，“玉、玉笙姐！”
“怎么了？”贺玉笙看着何霁，缓着声音说道：“阿霁，不要慌，你是想到什么了吗？”
何霁猛地点了点头，他压低声音，说道：“玉笙姐，你记不记得，当初凌夏收拾好凌玲的东西，我们一块儿出了门。那之后，在楼道里碰见了对门的一对夫妻？”
他还记得，那个男人有些跛足。
“你觉得，是他们？”
“我不知道，”何霁蹙着眉，“如果说，凌玲和罗绮兰能有什么联系的话，那就只能是这样了吧。”
可是，这种也太表面了点。
贺玉笙拉着何霁走到角落里，说道：“这个，还有刚刚那个黄三我们还确定不了，阿霁，这样，我们先回宾馆，明天看看霍钰有没有时间能送罗绮兰过来。”
何霁应了一声，又问道：“那这边……”
“这边，也只能明天来打听一下了。”
现在已经过了十二点，就算敲门的是个乖乖巧巧的姑娘，恐怕也没人愿意开门。
这么说好之后，何霁弯腰把小纸人捏了起来，塞进了兜里。
两人回了宾馆，何霁先是给霍钰发了条信息，然后才卸下一身的力气，瘫在了椅了里。
“累不累？”贺玉笙问着，抬头看了一眼挂表，“都已经两点了，快上床休息了。”
何霁摇了摇头，说道：“今天做了那么久的高铁，我得先洗个澡。”
“那你还在这儿坐着啊。”贺玉笙含着笑，说是催，却也不想催着他。
“嗯~”何霁拐着弯哼了一声，“等会嘛~”
说完，他自已都愣住了。
昏黄的落地灯，让他脸上的红晕更加明显。
贺玉笙站在床边，微微低着头看向他。
对上的视线在空中焦灼了一下，又各自挪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