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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Toxic Expectations(13)(1 / 1)

【喻子翔】

喻子翔一手握着方向盘, 侧了侧脸的同时,另一只手去到了副驾女人的短裙边缘。一秒钟不到,他的手背被打了。力度还不小。

“好疼!”喻子翔夸大地说道, 却是没缩回手。

后座上的三只哈士奇因为他的声音,同样发出了声响, 夏天更是嗷呜了一声。

“夏天,别学他那么戏剧化。”朋羊随意扭了扭头, 跟夏天说。她的手则在推他的手, 嘴里还告诫他, “你专心开车。”

喻子翔非得捏一下才老实收回手。其实他原本也不打算做什么, 只是想碰一碰她,安慰的, 再说一句, “别担心了,babe。”但他手伸过去以后, 就不由自主想干点别的。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干别的,就被她打了一下, 也就没来得及表现他的体贴。

“不影响。”喻子翔轻巧地说。他心里可笑, 她居然操心他的驾驶技术。

而且,此时,西伦敦的大道上鲜少见到车辆与行人。道路尽管空旷, 却不寂寥。道路两边所有的建筑物上都亮起了圣诞彩灯,偶尔还能听到从建筑物里或是路过的车里快速飘过的圣诞音乐。正是圣诞晚餐时间, 仍在路上转悠的约莫就是像他们一样正在去往家人、朋友的聚会上的人们。

“你想听点圣诞歌曲吗,babe?”喻子翔又转了转头问,他看到朋羊还是愁眉在琢磨什么的模样。

自打他告诉她陈女士可能知道一点,她这半个小时就一直是这样。后面那三只都有点被她的情绪影响。

“不了。”她说, 望向车窗外,两秒,又望向他,她可能憋了很久,总算问了出来,“艾莎知道那些事,你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她问完他,又马上自答,“因为我和子延在IG上很早就互相关注了。我以为他们没有IG账户……”

“我不觉得那很重要。安妮塔都能猜到的事情,我妈妈不可能猜不到。只是安妮塔可以直接向你求证,她不能。但她第一次见你时,喻子延也在,不是吗?后来,他还去看过我的比赛。要知道他那么忙,极少出现在我和安妮塔的工作场所。我跟你说过,我妈妈很敏锐。喻子延也不是没有过艺术家类型或者从事这类工作的女朋友。你见过戴安娜,我妈妈见过别的。”喻子翔声音沉着,“我妈妈应该知道很久了。”

他说完看了看她,她脸上的表情没有更轻松。

他撇嘴,“都怪他妈的喻子延。”

她摆着头,“这感觉真怪。事情是,我不觉得艾莎讨厌我。不管是以前,还是最近几个月。”

“Baby,这是你的错觉。陈女士一定会认为你是个坏姑娘,玩弄了她两个天真善良的好儿子。不止如此,她的两个宝贝还为了这么一个糟糕的女孩儿,年年夏天约架……”

“这不好笑,子翔!”朋羊抬高了音量,也不管后排三只哈士奇紧跟她的情绪,“还有,得了吧,你们每年夏天约一次,是他妈为了我?”她嘲讽完,继续说着:“我不在乎你父母是否喜欢我,老实说。就算没有这件事,我和他们是否能真正彼此喜欢,不是可以强求的,也不是必须的。但你是对我很重要的人,理想情况下,我当然希望跟你的父母保持良好的关系。”她呼了口气,“我刚才就是在想,如果我是艾莎,如果我的两个儿子……”

喻子翔听到这笑了出来,真的笑了出来。

她看他还笑,赌气地自嘲讥讽,“是的,我一个文盲rapper,哪里知道高级知识分子会怎么想?我也不是目标学校,我是drama queen、艺术家,同样不知道银行家们都是什么思维方式!”

这俏皮话说的。喻子翔觉得陈女士应该喜欢小月亮们才对。“我想起来了,你们有一个共同点。”

她轻哼一声,“别告诉我是我和艾莎都喜欢你。”

喻子翔乐道,“那这也算上。”他又想到,陈女士也喜欢喻子延。Oh fuck. 他赶走那个想法,回归正题,“但我要说的是你们都喜欢Pimm\'s。温网传统。他们每年夏天的烤肉派对,绝对少不了这个。我妈妈会自己打柠檬汽水。我爸爸除了是足球迷,也很喜欢网球,他自己平时打壁球很多。”

“我确信我和艾莎可能还喜欢同一个设计师品牌……”

“听着,Moons,就像你说的,我妈妈不只是母亲……”喻子翔收住笑,开始正经说,“她也是女性,也曾经二十岁。而且,她很聪明,她知道他两个儿子大概是什么样的人,会做一些什么样的选择。更不谈,她养大了一个跟你有点像的女儿……”

“我懂。”她心里当然明白这些,但她又耸肩道,“只是,她的确也是母亲。你也说了,依然可能会尴尬。”

“谁也不会说破。我妈妈暗示我,无非是提醒我,不管发生什么,喻子延永远是我的家人。她如果暗示喻子延,肯定差不多也是这个意思。她不会把你看作Yoko,她也知道,我和她另一个儿子不管怎样都……”

“Love-hate bromance?”她又自作聪明。

“Shut the fuck up, babe.”喻子翔内心一阵恶心。

三只哈士奇与他共情,一起嗷呜抗议。

不过,她总算笑了.

过了一会儿,她才想起什么似的,疑惑地问,“我和AY像吗?难道你认为我们像?”问完又是自答,“AY和BY一点也不像。”

“有一点。”喻子翔想起王女士描绘的小小月亮们小时候委屈的模样,嘴角难以控制地弯起,但他马上警惕地说,“你说不像,那就不像!我可不想再听你说更恶心的。别像布拉德那样。”

“子翔,你对AY……”

她绝对是故意的!

喻子翔侧了侧脸,用目光警告小月亮们。小月亮们抿着嘴笑,倒是适时收敛。

但是……

“你到底为什么看心理医生?你难道觉得Fboy是一种心理疾病,跟心理咨询师聊聊,就可以痊愈?”

喻子翔的嘴型是F。

是他疏忽了,Queen B就是很会diss人的。她在一些脱口秀的battle里就没输过。网络上流传的短视频集锦非常多。有几位在被她diss以后,当时的表情都成了memes。

而那日在纽约,布拉德也问:“你不只是因为AY希望你来,你才坐在这里。”

他说:“人们第一次见心理医生会紧张,要么是害怕被看到自己不愿意面对的阴暗面;要么怕自己真就是个疯子。我不担心你看透我,我知道我他妈很正常,我更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但是,有一位专业人士能够提供不同的视角,对我不是没有益处。谢谢。”

布拉德说:“你打算告诉AY我们聊了什么吗?”

他说:“我会告诉她我们聊了五十分钟体育,然后胡说八道几句。”

布拉德笑着问:“为什么?你不是不骗女孩子吗?”

他说:“安妮塔是我妹妹!而且,我对我的男子气概非常没有安全感,我怎么能跟一个心理医生聊一个小时情感问题?那听上去太他妈多愁善感了。”

布拉德大笑道:“我知道你这么说只是为了讽刺内特。”

虽然最后他差不多真的是那么做的,但也不完全是胡说八道。再者,跟安妮塔复述一遍所有对话,只会让她更担心。

喻子翔腾了一只手出来,又是触到了银色短裙边缘,他不留情地嘲笑回去,“比一个青少年女孩儿自己诊断自己是躁郁症好……”

“你该死的混蛋!”小月亮们斥道,好像有点难堪,立马又笑出来,“我很庆幸我不是。”

这一次,他看着前方的道路,温柔地碰了碰她敏感的皮肤,不含有性意味的,至少被他控制在最低范围内了。“我很庆幸你不必经历那种痛苦。但就算你真的是……或者,如果我爸爸妈妈真的不尊重你……”那幢别墅就在前方。“你需要知道,你没有任何可担心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他笃定说完,扭了一下头。

她一直盯着他,她温热的手心贴着他的手背,她点着头说:“当然。谢谢,babe,我……”

“错了。”喻子翔截断她的话,纠正她,帮她回忆,“这么快就忘了,baby?是thank you daddy……”

然后,他的手又被打了。

后排的三只哈士奇惊奇看着这一幕,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但喻子翔这回没喊疼,只是调笑瞟了一眼假装生气的小月亮们。

接着,他用手机开了门,两手扶住方向盘将车拐进了敞开的庭院。

今天没有下雪,不是白色圣诞节;亦没有下雨,不是湿润圣诞节。

一个风不算小的阴天,伦敦普通的冬日天气,也总归是低温。

喻子翔停好车,立即下车拿了朋羊的长款深卡其色大衣。她一下车,他就帮她披上了。而后他才套上自己的棕色外套。

她亲吻他的脸,贴着他的耳朵说,“谢谢。”

“永远是我的荣幸。”他的嘴唇碰到了她的嘴唇。

车里,其中一只哈士奇开始抗议他们把他们忘了。

【朋羊】

那幢别墅此刻清晰地立体地出现在了朋羊的面前。她在喻子翔、喻子延和AY的IG上都曾或多或少见过一隅。

如果用庄园来形容它可能也不算太过于夸张。这不仅是一幢宽阔的四层独幢别墅,且包括宽广、布置雅观合理的前庭院、后花园。以及,子翔刚才告诉她,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地下停车场和酒窖,后花园涵盖一个网球场。

而只论独幢别墅的话,它外观看上去并不像超级豪宅,而是更像英伦乡间较为常见的酒馆村社,主色也确实是低调的沙砾色。但这样的房子,内里完全有可能出乎想象的摩登奢华。这是英国一类建筑的特点。

朋羊不难料想,子翔的父母早年并不能负担伦敦近郊这样的住宅。不然喻子延不会跟她说,他们家是中间;AY也不会把自己的童年和戴安娜那样的女孩儿做对比,就说自己是雾都孤儿;子翔说的同样是他父母曾经是一些行业领域的专业人士。

他们家这些年无疑发生了巨大变化。英伦虎妈纪录片最终没有拍,喻家大概有多方考量。而如果真拍了,可能会更像成功的英国华裔奋斗史。那可未必是个好主意,那种角度往往令人生厌。讽刺的是,如果是拍AY和劳伦斯的日常生活,人们又是想看的。

圣诞彩灯挂满别墅外墙,从第一层到最顶层,多个窗口灯明。这是温馨的节日气氛。

那一年圣诞,朋羊同样被子翔和子翔的父母邀请来这里过圣诞,但她当时在纽约有工作,所以没有来。可那也许跟她那时始终没有把夏天、淑女和灰风带来伦敦一样,是有意识也好无意识也罢的躲避。

三只哈士奇依次从车里蹿了下来,喻子翔关上车门,走过来搂住朋羊,亲昵地在她耳畔问,“冷么?我们进去?安妮塔他们早就到了。看上去喻子延……”他正说着,他们后方猝然亮起了车灯,车声同样传入他们的耳朵。

“……也他妈到了。”喻子翔扬起音调,改了后半句。

朋羊和喻子翔一起朝车灯的方向转脸,这个过程,他们又看到靠近正门的敞亮窗口处,有个穿着深绿色西装套装的小男孩儿在朝他们招手,小男孩儿旁边那个身着红色长裙,高挑靓丽、腹部隆起的身影也在朝他们招手。二人还发现,三只哈士奇被那车灯所吸引,专门过去挡道了。

“夏天!淑女!灰风!”朋羊赶忙叫道,一边叫,她还在跟窗户那头的小男孩儿招手,然后就要过去责令三只。

“Baby,让我来。”喻子翔的手在她腰上轻拍一下松开了她。他灿烂笑着跟小男孩儿招手,大声叫他名字,“丹尼!”之后转过头就冷下脸,朝那车灯走了过去。

车灯矗立原地,那车还没有熄火。

朋羊正要跟着喻子翔过去。但正门此时开了,是一袭红裙的怀孕的安妮塔站在门口。那个深绿小西装的小男孩儿的身影也出现了,他看上去好像有些激动。他是一眼可见的亚欧混血面孔,英俊可爱,一双眼睛尤其聪明。

“BY!”安妮塔热情地唤她。

朋羊望了望车灯和哈士奇们的方向,子翔已经走至那辆车边,她只是略微迟疑,之后笑着走向了安妮塔和丹尼。“嗨,安妮塔。还有,丹尼,是吗?”

“是的,我是丹尼。你好,BY!”这是丹尼的声音,很好听的小男孩儿的声音,带着一点奇怪的沉静。另外,他是英式口音,跟他妈妈的一模一样。“见到你真是太高兴了,圣诞快乐!”丹尼在朋羊走近的过程中,跟他妈妈一起朝她走来时,礼貌地说,依然带着些许激动。

朋羊本来觉得有点冷的,这会儿完全不冷了。

看这情况,难不成丹尼是她的小粉丝?

她的确有小粉丝,她也遇到过,比如阿兰就听过她的歌。但那不太好,毕竟她的很多歌绝对不适合未成年人,更不谈这些小孩子。

安妮塔偏过头跟丹尼说:“丹尼,是BY阿姨,或者朋羊阿姨。”

丹尼不太乐意地回应,“那听上去不酷。”

“BY就可以。你好,丹尼。我见到你同样很高兴,圣诞快乐!”朋羊脸上带有一点难以置信的笑。她的目光撞上安妮塔的目光。安妮塔无奈地笑,跟她点点下巴,就是在暗示丹尼确实是她的粉丝。

朋羊松开安妮塔,看到安妮塔不太确定地朝她笑了笑

之后,朋羊再次看向丹尼。

丹尼出生于2021年,如今八岁。他可能比同龄人略高一些,毕竟他父母的基因在那里。

他的亚欧血统很均衡,微卷的亚麻色短发,皮肤白皙,五官精致,整体轮廓又带有一点似他两个叔叔的亚裔男性的俊朗与凌厉。他稚气的眉头微微皱起,睫毛长而密,亮亮的淡褐色眼睛认真看着她,眼神带着期待,但同样在扮酷。他像个小大人,又是完全的小孩子。此外,他这一身深绿三件套小西装和锃亮的深棕色皮鞋实在是……

朋羊不知道这是随他的子翔叔叔,还就是安妮塔的品味,抑或是内特-劳伦斯的喜好。但不管怎样,实在是太亮眼了。

这是她第一次亲眼见到丹尼。

就在她朝丹尼伸出右拳时,丹尼也朝她伸出了小拳头。她的拳头有力地跟那个小拳头撞了一下。“你很酷,丹尼。”朋羊像跟牛大王说话那样跟丹尼说。

“谢谢,BY,你也一样。”丹尼成熟地朝她眨眼、点头。而且,换成了跟她一样的美国口音。

朋羊一愣。

丹尼看她这个反应,有点得意地挑了个眉。

朋羊心里嚎叫,这他妈都是跟谁学的啊?是喻子翔还是他亲爹内特?她看向安妮塔。

安妮塔此时附耳过来,玩笑与无奈并存的语气,“无意冒犯,BY,这真的是个坏主意,他们不该在现在听到那些歌。我已经尽力了,但有些歌实在太火爆了……”

朋羊只能说抱歉。

安妮塔摇摇头,她当然不是责怪朋羊这些rapper们制作那些歌曲,而是责怪那些歌曲流向不适宜人群。她继续在朋羊耳边说着话,“他们根本不知道那些歌词的意思,但他们就是会哼。”说完,安妮塔回了身,看着丹尼,跟朋羊道,“他听说你会来之后,非常兴奋……”

“我没有。”丹尼矢口否认,仿佛那是让他很不体面的事。他又换回了英音,很认真地昂头跟安妮塔说,“妈咪,你说了你也喜欢BY的歌。”

“妈咪是成年人。而且我从来没有给你听过那些。那不是你应该听的,你更不应该唱。所以,你打算告诉我,到底是谁在你面前放了那些歌吗?”

丹尼双手揣兜,耸肩,嘴里说的是,“抱歉,妈咪。”

这母子俩的谈话和丹尼的一整个做派让朋羊感到新奇。她和子翔的很多朋友都结婚生子了,所以这样的有小孩儿的聚会场合,他们都经历的不算少,但的确是每家每户都有点不一样。

她这时随意转了转头。

正瞧到三只哈士奇乖乖往这边过来了。跟他们一起过来的还有三位。

那三人都偏向运动员身材,其中一位就是运动员,三狗似乎被三人的架势震慑住,配合地扮演起了狼。于是这三人三狗走来的场面就颇有点像好莱坞商业片里的拉风镜头,尤其后面还停靠着两辆足够漂亮的车。

“子翔舅舅,子延舅舅。”丹尼再次换了语言,这回是中文。他的普通话非常标准,非常流利。

丹尼朝他们走了过去,更准确地说,是朝三只哈士奇跑了过去。他又换了英式英语,“哈士奇!这太棒了。Lucky——”

朋羊侧眼看到,身着圣诞绿西装套装的内特-劳伦斯和一只穿着又红又绿的小马甲的英式斗牛犬也出来了。

这只英式斗牛犬,朋羊听说过。他的中文名和英文名,她也都有所耳闻。给他起名喻子幸的人,绝对是成功捉弄了陈艾莎女士。艾莎在球场看台上跟她抱怨两句的模样,朋羊印象十分深刻。只是现在想来,她一面仍是觉得太好笑了,一面也有点摸不清陈女士的意思。

而现下朋羊眼前这场面,不是一般的热闹。

四只狗同时开始叫。

在这伴奏下,深绿西装的丹尼挨个跟喻子翔、喻子延,以及喻子延带的那一位,碰了拳。整个过程看上去娴熟、自然,又酷又好笑到让人难以自持。

朋羊这边也跟内特-劳伦斯简单拥抱,互相问候圣诞快乐。这当然不是二人第一次见到,除了球场看球,他们在美国的一些社交场合,也碰到过。内特打趣了一句她迟到了四年。她只扬起眉梢笑笑。

那三位跟丹尼碰完拳,开始跟安妮塔、内特和朋羊打招呼拥抱。

“圣诞快乐”不断地响起。

门口汇聚七人四狗,嘈杂又温暖的圣诞气氛越来越浓厚。

奥布莱恩放开朋羊,再次发自内心地恭维了她好几句。这同样不是朋羊第一回见到奥布莱恩,最早还要追溯到她第一次去vis。她有点讶异奥布莱恩会出现在这里,她感到安妮塔和内特多少也有一点,当然他们都不会表现出来。

不过刚才喻子延跟内特介绍奥布莱恩时,说的不是奥布莱恩是帮他管理俱乐部的经理,而是说奥布莱恩是他的教练。拳击教练。她听到时,看了看子翔。子翔点头的模样告诉她,奥布莱恩不仅是喻子延的教练,也是他的。

她第一回知道这个,她以前似乎是自以为是的认为这兄弟俩喜欢搏击无非是男性荷尔蒙旺盛,心中有一些愤怒需要发泄。他们一个是银行家一个是运动员,都是需要精力充沛的职业,有一项长久的运动爱好,并不让人惊讶。喻子延又有经济能力和人脉去建立一个“精英男孩儿俱乐部”,这里面的社交意义也不可忽视。她记得子翔跟她提过,vis有过那种宾客全是男性,在场女性则都是某样职业的派对。反正,她是不认为喻子延有什么“搏击俱乐部”的浪漫幻想。她也就没去深入想过这兄弟俩当初学习的契机是什么,更没问过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奥布莱恩也许是他们的第一个教练,也许,也是唯一的教练。

朋羊礼貌回应着奥布莱恩,就在此时,喻子延简单拥抱了她。就像奥布莱恩和内特抱她一样,二人的手都是刚触到后背就分开了。她闻到一点汗味,看他着装,冬日只穿运动拉链帽衫,她不难猜出他刚从哪里出来。再加上,奥布莱恩就在这里。

“圣诞快乐,小羊。”这句中文在她耳边与汗味一起消散。她也说圣诞快乐。二人看向彼此,眼睛里都带有一点笑,又一起自然错开。

接着,喻子翔的手去到了朋羊的腰上。他在她耳边低笑道,“我们怎么能猜到他他妈的带了个六十岁的,爱尔兰人-泰国人-非裔美国男性?”

朋羊也低头笑了出来。奥布莱恩血统混杂,皮肤偏向黝黑,不算高,壮硕的同时也有不少脂肪。他看上去和善,甚至有憨态的笑容,但朋羊能感受到这是个饱经风霜的硬汉。

前面喻子延已经进屋了,内特又跟他说了几句。

“有生意给你,或者,你想回纽约……”

喻子延跟内特点头,“我先淋浴,一会儿聊。”

内特笑着调侃道,“vis面临倒闭了吗?淋浴都没有?”

喻子延朝内特笑了下,说,“水压。”之后侧身,正碰到他父亲喻柏恒,他又跟喻先生拥抱互道圣诞快乐,在这之后上了楼。

还未进屋的奥布莱恩听到喻子延的话,笑着向众人解释:“圣诞,很难找到水管工。”

子翔的一只手搭上奥布莱恩的肩膀,“他得怪他自己,圣诞节还去给你找麻烦。”

奥布莱恩玩笑努嘴,“他是老板。”马上又感慨地说,“我很高兴圣诞见到他。”

安妮塔招呼着三只哈士奇和喻子幸进屋,还有丹尼。

朋羊腰上的手刚离去,她的一只手被人碰了碰。

她低头,是小丹尼。

丹尼灵动好奇地问:“BY,你喜欢电子游戏吗?你会玩FIFA吗?”

朋羊吸了口气,抬眼时看到喻子翔边跟奥布莱恩说话边朝她坏笑。

她笑着瞪了瞪喻子翔,严肃地跟丹尼说:“你应该不会想跟我玩。”

【喻子翔】

几分钟前,喻子翔刚走近那辆黑色G500时以为自己看错了。

他看到了谁?他他妈的看到了奥布莱恩。

而且是奥布莱恩开车。奥布莱恩下了车窗,冷风灌进,喻子延在副驾上打了个哈欠,像是这才清醒。

“圣诞快乐,子翔。”奥布莱恩笑着招呼。

“他们他妈的在干嘛?”喻子延指了指前方车灯照耀的三只看上去很蠢的哈士奇问。也不知是问喻子翔还是问奥布莱恩。

喻子翔也笑着跟奥布莱恩道圣诞快乐。之后,马上板起脸看向喻子延,“他们也想问你同样的问题,你他妈在干嘛?”

喻子延又打了个哈欠,转头跟奥布莱恩说,“停这吧。”

奥布莱恩点头,往侧后方稍稍倒了一点,熄了火。

喻子延下了车,看了看前方。前方除了三只哈士奇,还有几个人。喻子翔跟他看着同样的方向。他压低声音问他哥:“我他妈再问你一遍,你他妈在想什么?”

喻子延看向也已下车的奥布莱恩,问道:“奥布莱恩,你想待在这里吗?”

奥布莱恩看着兄弟俩,皱着眉头道,“你每个小时付我多少来着?”

喻子延再看弟弟,“明白了?”

这个喻子翔一早就猜到。他盯着喻子延,一秒两秒,“妈妈会担心你。”

“不,她不会。”喻子延边走边道,“她说你会给我二十镑,我认为三十镑比较合理,你可能不知道,Pret都涨价了。”

“我他妈说的是十镑。”

“她看到我的画了?”

“滚蛋。”

“你没告诉她你花了多少钱买的?噢,顺便告诉她,你买那幅画当晚带了个托利女孩儿回去。”

“你他妈跟踪我?”

喻子延转头,朝喻子翔笑,“你刚才告诉我,你确实带了,我只是随便说说。”

喻子翔给了他哥一个假笑,审视他的着装,“你像个无家可归的人。”

喻子延也有点嫌弃地看了看自己,耸耸肩。

二人都看到,前面,丹尼跟朋羊碰了拳。他们看上去聊得不错。

也许奥布莱恩在这里并不是个坏主意。喻子翔想。

尤其他和奥布莱恩聊了几句后,他知道如果奥布莱恩今晚没有被喻子延邀请的话,将会一个人在vis吃着土耳其烤肉或者中餐外卖度过圣诞节。当然,喻子翔也不会认为喻子延是突然有了美丽心灵,他多半是觉得各取所需。

进屋以后,又是一通招呼。

喻家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哪怕只是多了两个人。而多一个人就多了一份注意力的分散。

喻子翔帮朋羊挂好外套以后,笑着问她,有没有感觉到陈女士有什么两样。

朋羊摇了摇头,仿佛也觉得先前的担心确实有点多余,又好像是在想什么。

“你在想什么?”喻子翔拉着她的手到了圣诞树边问。

圣诞树上也挂满了彩灯和彩球,圣诞树下摆满了礼物。

她稍稍迟疑,看着他的眼睛问了出来,“你和子延一开始为什么会学拳击?”

原来是这个。喻子翔看向客厅里,正在跟安妮塔、内特和爸爸妈妈聊天的奥布莱恩。

“子延小时候被欺负过。具体我不知道,反正就是在学校里,被种族歧视了,被揍了。我么,我是因为我小时候欺负过安妮塔,我都不记得了,我还真被送去看过心理医生。后来爸爸跟我说,我要控制好自己的愤怒,要保护妹妹,而不是在外面被欺负了就回来欺负妹妹。”喻子翔说的时候感觉是在说很遥远的事情。

“你小时候也被欺负过?”

“没被揍过,可能被叫过‘乒乓’什么的。”他摆摆头,都是太久远的记忆,“现在想想,因为一个小混蛋笑话我的英文名,我就改了,也挺蠢的。”

她捏了捏他的手心,好像他很脆弱。他反握回去,让她安心。

他又说:“我很喜欢子翔这个名字。还有,喻子延也他妈的没有英文名。”

“你怎么那么喜欢跟他比较?而且,他究竟在想什么?喻子幸?”

喻子翔笑着望了一眼在跟三只哈士奇玩闹的喻子幸。夸喻子延的事情,喻子翔也不是没干过,但他可不打算现在干,“因为喻子延是个超级混蛋。”

“是的,这解释了一切。”她当然不满意这个回答。

他想起一件事,“他刚才叫你什么?小羊?在澳洲,他就这么叫你?”

她点头。

“他也不能叫你这个。”喻子翔果断道。

“我让他叫我朋女士?”

他看向她,两人都笑了出来。他忍不住吻了吻她的嘴唇。他当然没有深入,丹尼那家伙正一边跟几只狗玩,一边不时看着这边呢。

“丹尼还在等我们陪他打游戏。”喻子翔放开她,憋着笑道。

她皱眉,“我已经拒绝他了。”

“他很失望?”

“让他失望比让他有童年创伤好。”

这话被走近了的丹尼听了去。

丹尼昂头道,“你只是在虚张声势,你怕输给我,BY。”

喻子翔叹了口气,看向丹尼,“这可能是你的第一堂课,伙计。这个世界上有些女孩儿很不好惹。”

两局FIFA之后。

丹尼憋红了脸,他抓着手柄,皱着眉问朋羊:“再来?”

他们后面站了好几位观众,全在憋笑。

喻子翔感到身边又多了一个人,他扭头,是喻子延那家伙淋完浴下楼了。

穿着白色西装衬衫的喻子延显然没料到这个场面,不过很快也笑了。

“你穿得像要去开会。”喻子翔嘲笑他哥。

大家都笑,丹尼和朋羊一起笑着回了下头。

丹尼看朋羊回头,连忙看屏幕,手里猛按加速。朋羊也连忙看回屏幕,轻描淡写切换了防守球员,断了丹尼的球。

喻子延可能觉得屋里暖气太足了,又解了一粒纽扣,说,“你穿得像要去选美,满意了么?”

大家笑得更欢快。

“你笑什么?你穿得像选美冠军,准备获奖感言吧。”喻子翔转头跟笑得最大声的美国人说。

内特看了看自己,他外套自然脱了,但圣诞绿的背心还在。

喻子翔身上那件蓝绿衬衣跟他的诡异背心相比,很难说谁能拿选美冠军。

内特在喻子翔身边低声问:“你赢过她吗?”

“偶尔。我输的一般不会太惨。”喻子翔无所谓地说。她要是对越位规则更敏感,有几次他也赢不了。她对丹尼已经手下留情了。也许一会儿还会放水让丹尼觉得自己只是运气不好才一局都赢不了。

“谁教她的?”安妮塔也嘀咕着问。“你吗?还是皮埃尔?”

喻子翔摇头,“她以前很少玩电子游戏……”

“她那几个美国前任教的吧。”内特笑道,又说,“我想要那个RB,他太棒了,年轻强壮,比你高很多……”

喻子延直视大屏幕问:“You gay now?”

“You fucking gay now?”喻子翔的反应跟喻子延一模一样,但多了一个F-word。

“子翔舅舅。”丹尼回了下头,马上又转回,“去吧。”

喻子翔在心里又fuck了一声。没办法,喻先生和陈女士的屋檐下,可以说F-word,但让丹尼听到就得做俯卧撑。

这太假了,喻子翔一边趴到地上一边想。在英国,别说八岁的孩子了,四岁的都会用F-word了。还有什么?噢他们是在英格兰,不是在他妈的美国。美国才有很多媒体脏话禁令,在英格兰么,BBC的尺度都快赶上HBO了。

“去年是子延,今年是你,明年轮到谁?”就连安妮塔也跟着看他笑话。

内特洋洋得意,“他们兄弟每次一起针对我,总有一个中招。”

喻子翔一口气做了三十个爬起来说,“一会儿万一我又说了两个,我就不用做了。”

奥布莱恩在旁边笑道:“子翔,你小时候就是这样……”

朋羊这时回头笑着瞥了他一眼。

内特问喻子延,“我们去书房?”

喻子延看向内特,正要说话。

但也就是这时候,陈女士和喻先生在喊开饭了。厨师刚走,陈女士假装她自己干完了厨房的所有活。也许她真的做了点什么,比如准备几样他们小时候最爱吃的菜式。

朋羊扔了手柄,看了看比分,跟丹尼说,“2:1,你差点赢了。”

丹尼也扔了手柄,他同样看了看屏幕,开口问的却是:“你会玩Fortnite吗?”

她点点头,“但我现在饿了。”

喻子翔拉着朋羊的手,跟丹尼说:“你现在相信她了,伙计?”

丹尼整了整自己的领带,“她总有不擅长的。而且,我不需要女孩儿让着我。我输得起。”

喻子翔揉了揉丹尼柔软的卷发,“That\'s my man.”丹尼很聪明。但1:2输掉和0:10输掉也还是有区别的。

圣诞晚餐开席,长桌坐满了人。

席间玩笑不断,比如内特问朋羊,她的三只哈士奇有没有中文名,如果没有的话可以让喻子延起三个。

朋羊就接道:“他们有。大傻,二傻,三傻。”她担心奥布莱恩和内特听不懂,用英文又说了一回。

所有人都笑。

喻子延切着火鸡问:“朋大傻,朋二傻,朋三傻?你确定?”

餐桌上会中文的已经笑得没法拿叉子,也没法拿筷子了。

听上去像本大傻,本二傻,本三傻。

喻子翔就坐在朋羊身边。这是家庭聚会,他可不乐意按照某个愚蠢的社交礼仪与她错开坐。他去她耳侧问她:“姓喻怎么样?”

“先不说为什么要跟你姓,喻大傻,喻二傻,喻三傻,你真的觉得这是个好主意?”朋羊一眼瞥过餐桌上喻家三兄妹,眸光最后落到喻子翔的眼睛里。

大家都在笑,喻子翔也在笑,他刚要说Fuck,又听内特用古怪的中文发音说道:“喻子大傻,喻子二傻,喻子三傻……”

然后是陈女士崩溃的声音,“我们的家族姓是喻,不是喻子,我要说多少次?”

【朋羊】

朋羊看向陈艾莎时,艾莎也正微笑看着她。艾莎眼里没有特殊的情绪,就是笑意。她能感受到某种真诚,但也的确带有一定的距离。她真诚笑回去,她相信,有一些相互信任的建立并没有那么困难。

尽管哪怕用英文解释完,奥布莱恩和内特也无法完全领会有些中文笑话,但所有人都在感受着这个温馨的圣诞节。

这是朋羊吃过的最好的圣诞晚宴,这导致她吃甜点时兴奋地将奶油果酱蹭到了银色的裙子上。她也懒得管了,继续往嘴里送屈莱弗。

晚餐过后,丹尼似乎对电子游戏失去了兴趣,他拉着他的子延舅舅在说车的事情。奥布莱恩、子翔和内特聊起了体育,包括一周前的世界杯抽签。但子翔和内特每聊几句就要嘲弄一句对方。喻子延、内特和奥布莱恩都来了一点威士忌。子翔跟丹尼一样,喝无糖可乐。陈女士和喻先生也在客厅喝着红酒,听他们谈话,不时加入他们。四只狗在周围撒欢,不时会有人跟他们玩。

朋羊手里拿着一杯红酒,半趴在独立沙发扶手上,安妮塔这时坐到了她身边。

她这个独立沙发足够大,坐两个人当然没什么问题,之前子翔还在这跟她挤了一会儿,可能是因为丹尼在,他挨着近了却没法做什么,干脆就坐到了另外一边的长沙发上。

朋羊连忙坐正了,往一边挪了挪。

“别紧张,我只是怀孕了,不是易碎品。”安妮塔突然靠到了她的肩膀上。

她们认识也很久了,几乎每年都会碰到一次两次,有时候更多。碰到时彼此都默认对方是喜欢自己的,在其他人面前总是好像有很特别的关系。只是不管是朋羊跟子翔在一起还是不在一起时,她和安妮塔从来都不算真的亲密。

AY和BY。也挺巧的,朋羊想。她们甚至聊过很私密的事情,但不是因为她们是闺蜜,是因为安妮塔关心她的两个哥哥。她们当然从来没有这么亲近过。

朋羊侧脸看了看安妮塔,笑着问,“你打算生第三个吗?”

“也许吧。我想要个女儿。”安妮塔嘟着嘴说。她也笑,看着丹尼,又看向子翔,轻声说着话,“那年圣诞你没有来……我就感到一点不安。今年你来,我真的很高兴。”

“谢谢,我度过了一个很美妙的圣诞节。丹尼实在太棒了……”朋羊不是客气,是真心实意在说。

安妮塔看着儿子,却有点愁眉苦脸,“他确实很棒,但我已经觉得我有时候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了。”她凑到朋羊耳边悄悄说,“他好像有一个女朋友。”

“真的?”朋羊笑着扭头问。她有点惊讶,也不是真的惊讶。她相信有不少小女孩儿会喜欢丹尼。

安妮塔不确定地摇摇头,“但当我问他是不是喜欢那个小女孩儿,他居然‘教育’我说,妈咪,我只有八岁。而且,好像还有另外一个小女孩儿……”

两个女人同时看向屋子里的三个男人。喻子翔、喻子延和内特。然后她们对视一眼。

朋羊紧闭嘴唇在笑,安妮塔白眼翻起,“上帝,请不要。”

朋羊没忍住,哈哈大笑了。

安妮塔同样在笑,笑过,她问她,“……你会不会不想要孩子?”

“我也想要三个。或者四个。”朋羊看着丹尼说。

安妮塔一下从朋羊肩头弹了起来,她很正经、又小心翼翼、又震惊地说:“BY,你真的是没怀过孕啊!怀孕很辛苦的,生产也是。”

朋羊看她表情实在可爱,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蛋,“我想要一个像你们家一样的大家庭啊,有男孩儿,也有女孩儿。”

安妮塔也捏了捏她的脸,“相信我,比你想的困难。但是,没错,大家庭很棒的。”之后,她又回到了悄声说话,“……你告诉过他吗,你想要三个或者四个孩子?”

朋羊摇头。“别告诉他。这只是我的一个想法,你问的嘛。我不是说我现在就想去执行。我们现在这样也很好。”

“你在担心他不想要孩子,还是担心他依然不想安定下来?”安妮塔皱着点眉问,“我能看出来他整颗心都给你了。他肯定很想跟你有宝宝的。想象一下你们的宝贝会多漂亮。如果他没有提过,他是在担心别的……”

“我也爱他。但我也没说我一定要安定下来啊。”朋羊轻声说着,她同样认为子翔想要宝宝,他们只是从来没有认真聊过这个,“而且,稳定的情感关系和孩子乃至婚姻一定代表安定吗?我觉得他一生都想蹦跶。”葬礼还要别人帮着他蹦跶。

安妮塔笑了,笑得很灿烂,“他不只是整颗心都给你了,他把他的灵魂也给你了。”

“他不用把灵魂给我,我也不会给他,我们互相打开就好。”她说完,与安妮塔相视一笑。

安妮塔起身,又朝她伸手。

朋羊有点疑惑。

“你想不想看他小时候的照片,有些只有我爸爸妈妈这里才有。”安妮塔低声说。

于是,安妮塔拉着她往电梯走。她回头时看到子翔询问的目光,她故作神秘耸肩。

事实证明,子翔说安妮塔小时候左右手不协调,对左右不敏感是真的。

安妮塔把朋羊带到了喻子延的房间。

朋羊进去之后,有点没反应过来。

安妮塔更是有点没反应过来,她嘟哝着,“错了。我好久没上来了。”尔后,她摸了摸自己的腹部,“你直接去另外一头,BY。我得去洗手间。孕妇的膀胱。”她说着已经进了洗手间,关上了门。

朋羊还是决定等一会儿安妮塔。

她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十秒,也可能三十秒,她听到了一点声音。

她回过头,看到喻子延走进来。

“安妮塔在洗手间,我在等她。”她说,“她带错了。”

“她从小就这样。”喻子延听了一点不意外,“我来给丹尼找一本改装车的书。”

她微笑,他也微笑。

朋羊刚才听到丹尼在问喻子延一些机械问题,她感到惊奇,子翔立即告诉她,丹尼对电子游戏和足球、橄榄球都只有一点兴趣,车是他最近真正感兴趣的。安妮塔打趣内特,你儿子不想当木匠,更想修车。内特看上去很满意丹尼这个爱好。

“你的裙子……”喻子延又道。他有意没说完,提醒她她的裙子蹭了红色果酱。

朋羊没有看,笑着说,“我知道,不要紧。”

他眉头动了动,嘲笑她,“丹尼都不会这样。”他说完,去了书房。

“他长得很快。他是个英俊的年轻小子了。”

朋羊又听到喻子延说。

她靠在书房的门边,看他在一排书里找书。她问道:“奥布莱恩那个玩笑是真的吗?”

刚才席间奥布莱恩开玩笑说他是喻子延付费找的圣诞家庭聚会伴侣,以后在座各位如果谁还有需求,他可以打折,并且还能兼职保镖。大家听了,笑得都很畅快。但似乎这个玩笑里蕴含了那么一点真实。像是内特接的话是,子延,你付他多少镑一个小时。仿佛内特认为就算这是真的,也很正常。朋羊那一刹那看陈女士和喻先生的表情,感到他们可能也不在乎这件事的真实性。

喻子延回了回头,“他老了,他当不了你的保镖,你想雇佣他不如重新考虑雇佣我。”

朋羊没接这个玩笑。

片刻,喻子延说:“本来是真的,但现在,那的确只是个玩笑。”

“什么意思?”

喻子延找到了那本书,拿在手里,转身看着她说,“在那个玩笑之前,我和奥布莱恩是雇佣关系。但当他把这件事当作玩笑说出来,他已经不打算收我的钱了。他认为他在这个夜晚获得的快乐高于我给他开出的酬劳。当然,这也是因为他如今不缺钱。如果他家里有一个病重需要用钱的妻子,那这个夜晚的价值又会变成其他的。”

他说过类似的话。朋羊想。她看着他,一秒,两秒,也就是在某个毫秒之间,她明白了一切。

子翔说的没错,喻子延是个超级混蛋。

不管是她二十岁的那个夜晚,他对第一次的她所做的一切;还是今年夏天,他在南太平洋上跟她说的那一番话,或者就是在牧场的那几日,包括他最后留的便签……他都是要她记一辈子的。

“你真他妈是个混蛋。”朋羊轻轻骂道。

他看着她,“你记一生的事情,我也会记一生,不是很公平?”

“对我不公平。”喻子翔走了进来。

朋羊嗅到一点危险的味道。她猛然回头看了看洗手间,安妮塔还没出来。她刚想喊一声,或是过去,洗手间的门开了。

安妮塔泰然自若走了出来,她也许听到了谈话,也许没有,她面上也是什么都没发生的表情。

“你想让内特看我们笑话?还是想让她难堪?”喻子延问喻子翔。

“劳伦斯没有那么品德低下……”安妮塔皱了点眉说。

“是的,他他妈的有。”喻子翔跟妹妹说。

“是的,他他妈的有。”喻子延也跟妹妹说。

二人一起转回头,看着对方的时间很短。

喻子翔走到朋羊身边,“你还不快滚,丹尼在等你。”

“这他妈是我的房间。”喻子延道。但他说完,脚步动了,他又回了下头,看着朋羊说,“You are family now.”

安妮塔也微笑看向朋羊,“我很高兴你能加入我们。我一直想说这句话。”

“至少你他妈还知道这个,混蛋。”喻子翔跟他哥说。

朋羊低头,自嘲地弯了弯嘴角。世事难料,她二十岁那年夏天以为这一生都不会再见的人或许会成为她的家人。这是她二十八岁的圣诞节。

她抬起头时,喻子延已经离开了房间。

她看向子翔的脸,他好像没那么生气了。他感受到她的目光,也看向她。

“明年夏天,他他妈的哪里都跑不了。他就算在纽约,我也会把他绑到vis去。”他承诺似的说。

朋羊未笑出来,安妮塔笑了出来。

她看向安妮塔,安妮塔笑着耸肩,仿佛在说那句话,她的两个哥哥都很好,也都很糟糕。

【喻子翔】

“Tell me your man’s crazy about football without telling me your man’s crazy about football...”

【告诉我你的男人为足球疯狂,但不要直接告诉我你的男人为足球疯狂...】

斯坦福桥的更衣室里,Rose的声音在谁的手机里响起。

“我让我的闺蜜先来……”Rose继续说着话。

然后,那台手机的屏幕上出现了,喻子翔各种穿裆三只哈士奇和女朋友的镜头,有时候是人、狗一起穿。女朋友和狗都被他搞得很烦躁。

喻子翔自己坐在更衣柜前听着队友手机里传出的声音,以及队友们的笑声和一句接一句的调侃,少见的只是笑不说话。

这一开始是Rose的一点复古恶作剧想法,但朋羊很喜欢这个主意,偷偷拍下了他日常捉弄她和三只哈士奇的瞬间。

再然后,这个就变成“病毒”了。布兰卡也跟了风,偷拍了皮埃尔的日常,但皮埃尔玩的并非是穿裆戏弄女友,而是各种因为足球“忽视”女友。

这个“病毒”自然就成为了球星球迷花样秀恩爱日常。有很多特别可爱,也特别火爆的,比如七十岁的英国老头因为支持的球队最后时刻升级在自家花园滑跪。马上也有了女性版本。一个男孩儿拍下了他的女孩儿在世界各地的地标前跟当地人一起颠球的视频,并剪辑到了一起。

而现在,在FIFA官方四月份公布2030世界杯主题曲和开幕式表演嘉宾后,这个又成为了世界杯主题曲的宣传视频之一。

朋羊和Rose都将在今年的世界杯开幕式上献唱,另外还有一位白人女歌手和一位拉丁黑人男歌手。

这是五月。

五月的到来,意味着欧洲的足球赛季即将收官。而在今年,还意味着,世界杯的夏天即将在南美大陆开启。

2029-2030赛季在喻子翔眼前飞速地闪过。

这个赛季,联赛争冠比以往要平淡一些。QPR一路领跑,身后追赶的球队换了好几支,但谁都没能阻止蓝白军团在上周提前捧杯。

切尔西这个赛季没投入太多在转会市场,加上伤病,实力下滑不少,赛季末段排在第四。

这个赛季,喻子翔依然在大部分比赛中主力出场。但,始终隐隐有一种感觉,或者说某种预感,在萦绕着他。

三月最后一场欧冠比赛,他还没有这么强烈的预感。

但赛季愈加不剩几场比赛,那种预感就愈加强烈。

2029-2030赛季的最后一个英超比赛日,切尔西在主场打桑德兰。只要不输球,蓝军就能锁定下赛季的欧冠席位。

喻子翔早晨醒来的时候,朋羊还在睡。

一般这种情况,他从来不会叫醒她。而且,他还会特别轻手轻脚,以免发出声响吵到她。但他今天醒来,睁着眼睛望着昏暗的天花板,躺了一分钟后,做了一件事。

“Babe.”他朝她的方向侧身,轻声唤她。

她睡得正香,完全没反应。

于是他开始把所有昵称都叫一遍。

“Bae.”

“Moons.”

“阿咩。”

“Goat.”

“Baby.”

“芭比。”

“Lil Goat.”

“Lil liar.”

“Baby girl.”

“小羊。小绵羊。小山羊。小羊羔……”

“Queen B.”

“文盲。”

“Wake up, love.”

他知道她在他叫到“芭比”的时候就醒了,因为她皱了一点眉头。而她听到“小绵羊”“小山羊”时,嘴角弯起了。听到“文盲”时应该忍得很难受。

但她就是一直不睁眼。

这时,她依然没睁眼,但她说了话。“你可以用别的方式叫醒我,我不介意。或者,你想做什么,你做你的,我睡我的。我很困。”

若是平时,喻子翔会一边觉得这姑娘是个“好女孩儿”,一边觉得她还是“缺少管教”,可今天不一样。

“我没有在想那些。”他告诉她,声音温柔又正经。

她突然睁眼,起来,开灯,一气呵成。然后像看外星人一样盯着他看。

“你是谁?你人格终于分裂了?”她仔细打量着他的脸,有点凶地问,她除了表演时,几乎没有过这样的表情。她问完,怀疑地看着他,“还是,你一觉醒来又想跟我分手了,混蛋?”

“什么叫‘又’?上一次也是你的主意,我只是同意了。”他笑,皱了点眉。“你真这么想?”

“你人格分裂的可能性比后面那个更大。”她显然是开玩笑了,她握住他的手,“到底怎么了,babe?我有点担心。”

“今天去看我的比赛?”

“当然。”

“记得穿我的球衣。”

“……没问题。本来就是要穿的。今天的比赛很重要。而且赛季结束。而且……有可能是你在切尔西的最后一场比赛,对不对?”

“好女孩儿。你可以继续睡了。”他贴住她的唇,这让他又有了别的主意,“……你睡你的,我做任何我想做的,还算数吗?”

她推开他,表情十分严肃,“就这些?”她不相信他的话,“不,不是这样。告诉我,子翔。”

喻子翔躺回去,重新看向了天花板。她主动来了他怀里,紧紧抱着他。安静的、耐心的,等待着。

“我现在不能完全确定,所以我一直没告诉你。我没告诉任何人。”他低声说,“但今天这场比赛,有可能是我职业生涯最后一场俱乐部比赛。我希望你穿着我的切尔西3号球衣,在那里。这对我非常重要。”

她震惊地从他怀里直直坐了起来。

“别那么戏剧化。戏剧女王。”他笑着,一把把她重新拽到了怀里。“我会在世界杯之后做出最后决定。我们暂时不多谈,好吗?这也是我们的秘密。”

她在他怀里,昂头看他的下巴,慎重地点头。她没有再说话,但她吻了他的下巴,然后是嘴唇。

周日下午的阳光照进斯坦福桥。

在全场哨响的一刻,比分牌上是0:0,切尔西成功锁定了第四名位置。

对于不关心足球的人,那只是平淡的一天。

对于喻子翔,那一天永远留在了他心里。

全队绕场感谢主场球迷一整个赛季的支持已经结束了。

五月的傍晚,翠绿的草地上,诸多球员的家人都在。

喻先生和陈女士也在,喻子翔和朋羊刚与他们聊完,他和她正在走向一个切尔西球员。俩人都穿着蓝色的3号球衣。他们没有谈论什么特别的。实际上,两人都罕见的偏于沉默。

但这没有持续。

一个足球突然被一个小女孩儿踢到了喻子翔的脚下。那是德尔加多四岁的小女儿多娜踢过来的。多娜也穿着切尔西球衣,那球衣对她来说依然大了,她看上去滑稽又可爱。

喻子翔挑起球,颠了两下,然后他松开朋羊的手,在朋羊往后退步准备给他让出空间时,他脚尖触到皮球,让皮球从朋羊的两腿之间穿行过去。附近看台尚未离去的球迷发起一阵笑声和掌声。朋羊微笑皱眉看他,他又去到了多娜面前,多娜追着球跑,他突然急加速绕过多娜,在朋羊想要避开他时,连续穿裆了女友。

【告诉我你的男孩儿或者女孩儿为足球疯狂,但不要直接告诉我你的男孩儿或者女孩儿为足球疯狂...】

那从来都不需要说出来的,给他们一个足球就可以了。

在天空体育的电视转播中,正好给到这场比赛喻子翔最后的特写。

“切尔西的队长,目前的去向依然不明确,不过从这赛季的表现来说,切尔西肯定愿意跟他续约,还有很多欧洲一线强队也肯定在紧盯着他的情况,但他或许还需要一段时间来做决定,也许是世界杯后?”

世界杯的夏天如期而至。

那对喻子翔来说,到底是怎样一个夏天,又是怎样一个世界杯?

从开幕式上,朋羊一袭金色长裙的惊艳亮相开始,就注定了不可遗忘、不可复制、不可更销魂。

时隔八年,喻子翔再一次触到了金杯的光芒。

那与他二十六岁时绝不一样。

他的一生挚爱与他的荣光梦想终于在他三十四岁这一年奇异的永恒交融。

决赛终场哨音响起后,她穿着他的3号球衣从看台上直接翻下来,一路飞奔蹦到他身上与他拥吻的镜头也成为了世界杯历史上最经典、最罗曼蒂克的镜头之一。

金杯不断起落,又一届世界杯尘埃落定。

模糊的世界,五彩碎屑飘扬的世界,一切也才将将开始。

【朋羊】

那是2030年八月的第一个礼拜六的傍晚。

阳光从画廊西侧狭窄的窗口照入,古朴光滑的白墙和地板于是形成了一片由阳光组成的不规则图形。阴影与阳光在一线之间。窗口的一丝风,晃动的外墙植物,又或是偶尔穿行画廊的一个人影,都让那一线之间具有不确定不稳定性。

画廊里十分安静,几乎不能听到任何声音,也就几乎可以听到任何声音。

朋羊走近那个人影,站到了他身侧,与他一起看着那幅画,看着那幅画上的女人。

“她很美。”她忽然出声。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笑意和赞叹。

她身边那个男人暂未说话。

不久,脚步声传来。朋羊另一身侧也有了一个身影。

“她是个白人。”新加入的身影总结道。

一秒寂静,三个人一起发出了一点笑声。

这在梅菲尔静谧的私人画廊显得有些突兀。

三人又都渐渐不笑了。

本杰明-汉密尔顿朝朋羊转头,“她是很美。”

“那你为什么要卖?”

“因为对我来说,不再重要了。”他平淡又坦然地说,“实际上,很久以前就不再重要了。”

“莎士比亚。”喻子翔带着一点讽刺叫道。

本杰明隔着朋羊看向喻子翔,他眉眼带笑,对喻子翔的调侃丝毫不介意。

“莎士比亚一生不只被一个人吸引。”喻子翔却是转换了话锋。

本杰明仍是不意外,他说:“你当然是对的。”

“我们一生都远远不会只被一个人吸引,不然我所在的娱乐业就不可能存在了。”朋羊依然看着那幅画道。

两个男人都没有马上有所回应。

过了一会儿,喻子翔说:“我不喜欢听你这么说,Moons。虽然我知道那是事实。”

本杰明说:“不止娱乐业。”

三人又都笑了出来。

朋羊和喻子翔上周刚从洛杉矶回到伦敦。本杰明因为打了世界杯决赛还没有结束休假,不过今天也是他在伦敦的最后一天,他明天就回巴塞罗那了。

三人在这里巧遇,一方是因为买画,一方是因为卖画。

喻子翔这时想到什么,跟朋羊说道:“我们都和好超过一年了,你怎么还没有把你的社交媒体头像换回我画的那个?”

“我不想换。”朋羊回答的干脆。

“为什么?”

“换来换去,太蠢了,不像Queen B干的事。这样吧,你画个新的我再换。你不是还要出画本吗?”

“但那是我们第一次相遇,也是我第一次给你画画,还是我第一次画女人!”

本杰明瞥了一眼二人,垂眼笑了出来。他抬头时,淡淡笑着问:“所以你们第一次见面时,他给你画了一幅画,你给他唱了一首歌?”

朋羊和喻子翔对视,都在笑。

喻子翔故意深沉地回答:“是的,当我们第一次相遇,在我们毫无意识的情况下,绘画与诗歌都有了。嫉妒吧,莎士比亚?”

本杰明接着喻子翔的话讽刺,“接下来,你是不是想说,感谢宗教改革,感谢文艺复兴,在文学与艺术的光辉照耀下,除了现代主义的罗曼蒂克爱情,你们还能发生什么?是的,我可真嫉妒。你当时有女朋友,却一眼爱上了另外一个女人。”

“道德批判?你,本杰明-汉密尔顿,一个该死的托利?”喻子翔挖苦回去,他双手揣兜耸着肩道,“我当时没有做任何事。那只是发生了。”

本杰明没有再跟喻子翔针锋相对。他一手在裤子口袋里,看着墙上那幅画道,“强烈的互相吸引,可能的灵魂共鸣。这是生命中一些极其美丽的事。但那发生的概率太低了,埋葬或凌驾于资本主义。F.A.D...”他看向朋羊,微微笑了笑,“你没有资格说这句话。相信我,这是褒奖。”

“生命中一些极其美丽的事……”朋羊与喻子翔相望。

子翔接她的话,又看向本杰明,“不止莎士比亚和足球。”

她也朝本杰明微笑,“F.A.D。噢抱歉,我他妈就是说了……”

“你这也是对我的褒奖?”本杰明不置可否笑着转了身。

喻子翔在朋羊耳边道,“我建议你们还是把它当‘comrade’使用。”

三人互相看看,眼里都是笑意。

朋羊看出来本杰明是要走了。

喻子翔问本杰明:“你去哪儿?”

“你们去哪儿?”本杰明也问他们。

“我去揍一个人。”喻子翔挑挑眉,“她去看我揍一个人。”

本杰明想了想,“你哥哥?”

“还能是谁?”

“我也不介意去看。”

“想学习揍哥哥的技巧?我以为你的美国甜心在等你……”

三人一起往画廊外走。

那不规则的光影徐徐晃动,阳光面被拉长了,三人的影子也被拉长。

“子翔,我们收门票。”

“没问题,baby。而且不给喻子延那混蛋分成。嘿,听到了么?你需要买门票。”

“BY,《GOAT Ⅳ》在筹备了吗?”

“你不如问子翔的第一张单曲什么时候发行。”

“……你退役以后真的太悠闲了。或者我该说太忙了?不办纪念赛?”

“等几年。跟派特和伊恩一起。你放心,你肯定会被邀请参加中年危机纪念赛,还有两个我最喜欢的教练,还有很多人……噢你得为我们的纪念赛写首歌,Moons。”

“中年危机纪念赛?”

“让我考虑一下……”

【完】

作者有话要说:  《再见拉斯维加斯》的正文原本去年就完结了,当时说有外传,更新不定时,但实际上在外传开启后,大家都能看到,那不是所谓的外传,那就是最后一季的第二部分。今天,这个故事总算真正结束,我写一个后记。

十多年前,留学生中好像流传过一个笑话,大概是大佬们、有学术追求的学霸们去了美帝,家里有矿的去了土澳……那去腐国的都是一群什么人?

有很多调侃,比如读一年硕士的话,主要是去旅游的,我确实见过不止一个以看英超或者以走遍欧陆豪门为主要目的的。

还有一个我听到过的调侃是这样:文艺装X犯扎堆伦敦。(这个可能跟伦敦的大学里艺术类大学、艺术类专业繁多有关,我申请研究生的时候也动过转时尚专业的念头。)

怎么讲呢?那时候似乎的确有一群“符合”这个调侃的中国姑娘们留在了我的记忆里。

她们穿着马丁博士和皮夹克,黑色长靴和风衣或是斗篷,里面的搭配有可能是短旗袍,有可能是白裙、碎花裙,也有可能是派对裙、热裤;她们看上去相当自信,很多都烟酒不忌,不缺约会对象;她们可能念书很好,也可能念书不怎么样;她们可能有切实坚定的职业理想,也可能暂时只是嬉皮;她们可能十分健谈,也可能异常高冷;她们可能是青少年时期飘洋过海来的,她们中也有就是在英国本土出生长大的……

为什么要说这个?这是这个玛丽苏意淫世界最早的一些缘起。陆灵和喻子身上或多或少都有点这些东西。但在朋羊之前,我从来没有写过一个真正的“艺术家类型”女主(某个层面上,画家赵慈行都不能算)。

如果是从一开始就看这篇文的读者应该知道,这个故事最早是个笑话,我直接的写作目的是在压抑的疫情下,尽情YY,尽量欢脱狗血。所以我最早只有一个模糊的大概框架。(好比文案改了很多次,放的时间最长的那一版我一直想改,只是一直没有改,现在完结了的这版我也不满意,还会改。)

但越往后面写,很多东西就越清晰。

朋羊是一个在中国本土出生长大的2000后。子翔这个人在维加斯里具体化,他没有超出或者偏离女王和劳伦斯。

朋羊和子翔都不算绝对讨喜的人,他们的感情纠葛或许也如此。我不是不可以把他们和故事写得更讨喜,就像我之前说过我可以让BY在行业里一步一步打怪升级,但那样的话,我没法说服我自己。一面是不符合我的表达重点,另一面是因为娱乐业的故事我更相信一夜成名和born talented(生而有天赋),作死都作不死的那种。这种例子在现实中的娱乐业太多了。这比生而富足(born wealthy)更不讲道理。

比较巧的是疫情这一两年,英语世界的一些“趋势”(包括但不仅限于娱乐业),跟我小说中提到的一些点不谋而合。我写的时候很多东西还是隐性与趋势性的,我自己重读的时候已经是显性和主流了。(比如对关于白人特权和漂亮女孩儿特权的广泛讨论)(比如“我出名了,是LA打给我,还是我打给LA”)(LA网红们对世界各地青少年的影响)(嘻哈和电音更进一步的全面主流,对年轻一代的影响)(如果我把切尔西二夺欧冠这种算上是不是很不要脸哈哈,这是个玩笑)

这里当然不谈政治。

故事里的世界始终是理想意淫世界,现实世界比这复杂残酷得多。我知道文案中我说了请勿代入现实世界,但写作的人本身会受这些影响,请见谅。

另外,我还说过这个故事是我完成度最高的一个故事,它在我看重的一些角度肯定是的。

遗憾的是,像陆灵和喻子的故事一样,它有不少缺陷。只是我也很难再去做大面积的修改。也是这个阶段我能力有限。

总之,这个故事自始至终网络玛丽苏爽文本质,我希望阅读是愉快的。

至于这个世界的故事到这里就告一段落了。我在世界杯特辑结束后说过再见,这里当然没必要说那些。

当初说不写子翔的故事,当时不会想到后来的机缘巧合。

直到朋羊出现,直到她与喻子翔相遇,直到这八十多万字,这个世界才真正完整。

一个中国女性们统治地球的超级玛丽苏意淫世界,同样需要子翔、子延、李青、李奥和刘达航们。他们也许不那么讨喜,但我对他们的喜欢丝毫不亚于之前故事里的男主男配。当然这只是我作为创造者对角色本身的尊重。哪怕我写一些真正的恶人,我也得在尊重创作的前提下去描绘他们,对吗?

平行世界确定无疑不会写,大家可以取消收藏,需要霸王票返还私信我即可。

至于有一天我会不会打自己的脸、再回到这个世界转一圈,我一直是不介意甚至在特定的情况下很乐意打自己的脸的。

感谢,祝好。感谢在2021-06-05 01:13:35~2021-06-08 22:30: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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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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