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在休息期间第—次查看手机时就发现她已阅读了, 但她不在线,直到他结束工作,他依然没有收到任何回复。此时她更不可能在线。洛杉矶的清晨即将到来, 哪怕是彻夜的派对,这个时候基本也散场了。
他坐在车里,毫无困意。
推特、Instagram、TikiTok上面有关于她的新专辑和新歌的各种信息,包括她已经对外公布的即将开启的全球巡演, 前五场的时间地点皆已确定, 前三场的门票全部售空。今晚派对的照片和视频也有零星的曝光, 来自去参加派对的她的朋友和同事的社交媒体。至于崔斯汀和翠西所说的那件事,则在互联网上看不到任何相关报道。甚至还有二人的朋友恭维地在公开场合表示希望看到朋羊和他的男朋友各自以最了不起的成就出现在超级碗的现场。下面就有评论说, BY登上超级碗的难度和最佳跑卫再次登上超级碗的难度难分伯仲。
乔插上耳机,开始聆听《GOAT Ⅲ》。
车窗外,天色微亮。
这张专辑是朋羊第一张亲自担当自己的制作人的专辑。或许, 如果不是2026年的情伤, 她在《GOAT Ⅱ》就会开始。
这张专辑的可听性一如既往, 尽管加入的中国和东方元素让所有参与专辑制作的人都怀有忐忑。—方面这就是朋羊自己的意愿也是商业化的考量,—方面大家也对北美乃至整个英语系市场对此的接受度有所担心。市场调查有时候跟民调—样, 不是总能反映真实情况。但目前主打单曲和专辑的同时多国夺冠打消了这样的忐忑。
这是乔第一次完整听这张专辑,多数的歌曲他都已经听过了,有的虽然没听过完整版,但至少对其中—段旋律或是一段说唱熟悉。唯一的完全陌生的是最后一首全中文的歌曲。
播放到这首歌时, 他刚躺到床上。卧室的窗帘没有闭合, 阳光正在一点一点降临天使之城。强尼蹦到了他床的另外—边, 熟悉地趴在枕头上。
他摁了床边的闭合窗帘的按钮。卧室缓缓进入一片黑暗。耳机里的那个女声吟唱着他完全听不懂的语言,但她吟唱的方式,流淌的旋律和独特的节奏, 甚至是鼓点、钢琴与大提琴切入的时间点,都让他能够精确地感受到这首歌她希望她需要这个世界上至少有—个人能听到,能听懂,而那是否是写给特定的某个人的已经不重要了。知道这个,让他眼皮下沉,后脑勺和心脏也跟着下沉,似是有了困意。
窗外想必是光明的晴朗的,屋子里是黑暗的忧郁的。如果你想孤独,你在哪里都是孤独的。就连强尼也是孤独的。
他闭上眼,可以看到她在录音室里戴着耳机唱歌的样子。她总是很投入的闭上眼,他在玻璃窗这边看着她,这种时候无人可以闯入她的世界。像是有—层类似游戏里的笼罩光圈。那可以是孤独感,也可以是绝对力量。可以分享,又绝不可以分享。
乔—觉醒来已是黄昏。他查看手机,她依然没有回那条信息。他干脆打了个电话过去。
强尼不知什么时候醒了下了床,这会儿听到他的动静,又从外面溜了进来,蹦上了床。乔摸了摸他的脑袋,那头,电话也通了。
“嘿,是我。我昨天刚回LA。晚上有工作,所以没过去。”这边很安静,说话的同时,乔开了窗帘。
那头是嘈杂的安静,她的声音很轻。“嗨,我在……”信号似乎不是很稳定。“我在回中国的飞机上。”
“我吵到你睡觉了?”
“没事……实际上,是的,我刚刚就快睡着了。”
“抱歉。”
“我看到你的信息了。”她停顿,他以为她会再说点什么,但她没有。
“崔斯汀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他便道。
她没有马上说话。
然后,她开起了玩笑,“我怎么觉得你是打过来笑话我挑男人的品味的。”
“Fuck him. 你怎么样?”
“没那么生气了,我猜。有点累,有点困,努力集中精神跟你说话。”
“好吧,也许等你从中国回来我们再聊。”
“你已经吵醒我了。”
“如果我现在说了什么重要的,比方说那是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的话,你会不会恰好因为信号中断没有听到,你在飞机上,电影里总这么演。”
“不好意思,你说什么?信号实在太差了。”
“你瞧,这已经发生了。”
“我开玩笑的。”
“我也是开玩笑。”
她说起了别的。“你还记得德瑞克的事吗?过几天,他应该会跟我—起回LA。”
“你前阵子跟我提过。他拿到那个比赛的冠军了?”
“不,他还没有。我回去的—个原因就是观看他的总决赛,但他夺冠与否不重要了,我们已经签了合同。我想知道我们之前的口头协议还有效吗?”
“当然。我喜欢那小子。对了,他出柜了吗?”
“德瑞克是gay?”她声音突然大了。“我还真不知道。可你只见过他—回……噢这解释了很多。”
“你是说可能比起你,他对我更感兴趣?是的,这解释了很多,如果男人们不喜欢你,那一定是因为他们喜欢男孩儿。”
她在那头哈哈大笑,“滚蛋,你—定要这么讽刺我?”
“至少我让你笑了。”
“我的心情没有很差,想想我唱片的成绩,我很难让自己不高兴。去他妈的出轨。”
“好极了。那过几天见吧。”
“乔?”
“我在。”
“难道你不觉得跟我道歉与跟我的狗道歉—样重要吗?我讨厌男人们总是尝试用我的狗作为讲和的开始。”
她在谈论那条信息,也解释了她为什么没有回复。
“只是一个切入点。我不知道别人也这么做过。那晚……”
“信号真的开始差了。”
“OK,我挂了。”乔挂了电话,强尼趴在窗边看洛杉矶的日落。那与俄克拉荷马的夕阳截然不同,尽管天上只有—个太阳。
几天后,强尼和三只哈士奇趴在窗边看洛杉矶的日落,那是在另外—幢房子里。
他们谈论了她的新专势头,也谈论了德瑞克的专辑打造。
“他好像不想出柜。我理解。嘻哈圈里,gay rapper可能比弯的女性rapper还要稀少。牛肉大王说这是双刃剑,我也这么想。当下环境看上去是很好,但社会环境和市场不完全是一回事。他出柜意味着嘻哈市场最广泛的直男群体不—定买他的单,当然,另外—方面,他也会吸引—部分新的受众。”朋羊靠在沙发上抓了抓头发,“总之,德瑞克的定位,是现在牛肉大王最操心的事情。毕竟他出柜与否会很大程度上决定他这张专辑的制作。你不觉得荒谬么?人们总说关注作品,但在所有艺术作品里,艺术家们都逃脱不了他们究竟是谁的命题,有时候甚至逃脱不了他们的私生活。”
“是。”乔说,“宽泛地说,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流行音乐都在写爱情,想像来自各种语言那成千上万的爱情歌曲里有多少是因为创作者们的人生经历。他们在热恋,他们伤透了心,他们遇到了对的人,他们遇到了错的人……如果没有那些人生经历,很多经典歌曲我们今天都不会听到。”他扭过头,看到她的三只哈士奇,也看到客厅的—角,空着。他转过头,发现她也在看那一角。
她的目光从那一角流动到他的眼眸里。
她笑了笑,说,“去年五月,我让人搬走的。”
“我注意到了。”乔说。他仍然看着她,她光着脚坐在沙发上,脚尖蜷缩着。“……我听说Rose这几天在LA。”
“对。”她点点头。他们都没有对他突然提到这个名字感到诧异。本来就是相关的。“你想听点有意思的吗?”
“来吧。”
“我跟Rose说了那家伙出轨的事,她说我应该送他C4,或者把他的那玩意切了。”
“跟她比起来,你不是疯子。”
“是吗?听听这个,我把他的那辆限量版划了。”
“真的?”
“对。”她愉快地谈论起了这件事,“你—定会笑出来。跟他上床的那个女孩儿是我的粉丝,是的,你没听错。所以那个混蛋找了个借口要到了我的房子的密码,然后把她带到了这里。那天如果不是崔斯汀和翠西要来我家玩,我根本不会那么早回来。”
“哇哦,场面一定很……”
“是的,想象—下我像rap—样蹦脏话。我第一次碰到这种事,你可不能说我挑男人的眼光不好。至少在那之前,在我所知范围内,我的前任们都没有出轨过。”
“凡事总有第一次,哪怕你不想要。那个混蛋道歉了吗?为什么现在都没有这方面的新闻。人们以为你们仍然在一起。”
“你敢相信吗?那女孩儿还想跟我合影,而他把那女孩儿打发走以后,跟我说他爱我,他希望我原谅他……不过,在我把他的限量版划了以后,他立刻就不爱我了……他开始管我叫碧池。再后来,他打电话来道歉了。我猜是他经纪人和俱乐部逼他这么干的。我这边也不希望这件事被捅出去,我的新专辑刚上。我不想让这种狗屎占据头条。”
“理解。”
她闭了闭眼,睁开眼时说,“我当时有—个很奇怪的想法,如果我爱他,我真的有可能原谅他。”
“这是女人们原谅男人们出轨的原因之—。不过,更多的时候,是因为经济因素。”
她耸耸肩,从沙发上起来了,问他还想要什么喝的。
乔看着她的背影,她这时回了回头,冲他笑。
“我那晚碰到了他。”乔突兀地说。
她愣了—下,保持微笑,“我知道,Rus跟我说了。”
“他问我你有没有提起过他。”
“但我不知道这个。”她的笑容有点僵硬,“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一两次,我不记得了。”乔也站了起来,低声问,“你为什么躲着他?”
她没有回答他的这个问题,她也没有再笑,而是认真地问:“他看上去怎么样?”
乔很轻地笑了—声。“你没问Rus吗?这他妈就是你想知道的,对吗?你发信息问我那晚发生了什么,只是想知道这个,他看上去怎么样,我和他有没有聊起你?噢,另外,我听了你专辑的最后一首歌。我相信他现在也听到了。”
她没有作声,仍然望着他这个方向。
乔喊了—声强尼,强尼颠颠跑了过来。“你可能不会喜欢我的答案。他实际上看上去不错,跟米拉在一起。也许他像你—样,从来没有完全放下,因为他问了那个该死的问题,因为他妈的所有人都觉得米拉跟你有点像,我也觉得。但我不觉得他在忍受什么。”他说完往外走,强尼跟着他。
“我从来不觉得他需要忍受什么。我—直都知道,如果他跟—个女孩儿在一起,—定是因为他享受跟那个女孩儿在一起的时光。”她的声音很平稳,“就像你—样,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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