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脸红什么啊？”朋羊睁着闪亮的眼睛盯着喻子翔的脸看。
“我没有。”
“你有。”她还嫌不够, 喜滋滋地笑话着他，“你不是喜欢出风头吗？”
喻子翔没再作声。他低头，拇指在手机键盘上匆匆敲打了几下，发送完, 他锁定了屏幕。他又转头, 看暗下来的舞台方向。他听到她的笑声, 轻轻的, 很欢乐。
“杰克太过分了, BY，你应该去摸他的女朋友。”是杰西卡在跟她说话。
“好主意。”她居然同意了, 声音里依然透着兴奋。
“BY, 你要不要摸我？我很光滑的。”Rose的声音没那么低，她什么都不在乎。
又是一阵隐隐的笑声。
喻子翔这时转回头, 看向朋羊。
她的注意力也正好回到这一桌, 她眉开眼笑看着他。
他脸上没了笑容, 但表情并不阴沉，就是寻寻常常的模样。
两人对视。
朋羊的嘴唇先动了, 她忍住笑，努力表示自己的关心，“我不笑话你了, 我保证……是不是你的朋友们都在笑话你？”
喻子翔眉头挑动了下, 声音有点不自然, “我一直不那么喜欢gay joke。”
那些家伙都很烦人，说他又多了一个“男朋友”。他可没有计划告诉正牌女友他有多少该死的“男朋友”。他正式宣布, 他根本不认识杰克-他妈的-怀特霍尔。
“噢——你说这话被LGBTQ听到了可不得了。”朋羊抿抿唇，这家伙明明刚才还在“一本正经”地说政治正确。她脑袋往他那边伸了伸，仔细瞧他的脸, 他不为所动，只目光锁定在她脸上。
“就那么好笑？”他有点严肃地问。
“蛮好笑的，杰克跟詹姆斯都很逗。”
喻子翔刚要说话，她突然又凑近了些。
这就非常近了。
他能看到她眨动的睫毛，她的香气更加扑面而来，还有她的呼吸起伏。“你脸更红了。”她缓缓发出声音。
“Fuck.”
台上灯光再次亮起。朋羊撤离时听到了他的咒骂。她没笑，她知道自己脸也红了。他在桌下握住了她的手腕。握得紧紧的，甚至有点握疼了她。
Rose已经摘得了最佳英国女艺人、最佳英国专辑和最佳新人三项大奖。她第三次上台时，拿着奖杯用毫不修饰的利物浦口音咕哝道：
“你们大概都知道我要感谢哪些人，不，你们大概一个词都不想听我说了……抱歉，好像有点太自鸣得意了，我在开玩笑呢，我当然得感谢他们，还有你们，真的，噢以及所有的提名者！我感到非常荣幸，非常幸运！最后我想说，我知道最后一个奖项要开的是国际最佳女艺人奖……我希望BY拿，抱歉杰西卡，还有其他所有这个奖项的提名者。”
镜头扫到台下，朋羊双手送出飞吻给Rose，嘴型是“Love you， darling”。她没想到Rose会说这个，但她竟然不那么意外。而她对着镜头一瞬的反应，她竟然也一点不觉得自己在作秀。
镜头扫到杰西卡的反应同样可爱，她跟朋羊离得不远，她手里拿着酒杯，一直在摆着头笑，表示自己完全不在意。
杰西卡目前为止还没有表演，因为她是压轴的。
倒数第二个奖项开的是最佳英国音乐录影带，这个奖项直到不久之前，BRITs都还在现场和社交媒体上呼吁大家投票。投票通道刚刚才关闭。
朋羊和喻子翔是这个奖项的开奖嘉宾。
他们上台时，下面欢呼声四起。
这两人站定，在台上，互相看，都没说话。
底下响起笑声。
朋羊拿起话筒，喻子翔也拿起话筒。
朋羊率先说道：“我很荣幸站在这儿，我很享受今晚的秀……”
“我可以打断你一下吗，love？”
朋羊看向他，她脸上带有一点微笑，一副你继续的表情。
“我不是你的X-Man……以及，杰克不是我男朋友。”喻子翔握着话筒，直视镜头，郑重又说了一回，“英格兰，听到我说的了吗？杰克！不是！我的男朋友！！”
台下已经哄笑起来。
朋羊还给做了正经补充，“显然，整个英格兰国家队都在等你这句话。好的，你澄清绯闻了。”
两人这一段简单的即兴喜剧，让现场一片笑声。
镜头扫到后台的主持人杰克，杰克边笑边撇嘴。
电视直播画面还非常及时地打出了英格兰几位国脚在推特上的回应。
之后，他们进入正题，开奖。这个奖项Rose也入围了，但最终的获奖者是一名英国男rapper。
终于，来到了当晚最后一个奖项，国际最佳女艺人奖。开这个奖项的嘉宾正是开场秀的表演者Harry Styles。
Harry往台前走。
朋羊的眼睛从台下瞟到台上，又从台上瞟到台下。
“你做出抉择了？”喻子翔配合地问。
朋羊点头，“没错了，他比你更艺术家。”跟演出后换了粉色西装的Harry比起来，子翔这套实在不算“花里胡哨”——但朋羊故意没用这个词。
喻子翔不屑笑道，“你是认为我没有粉色的西装，还是认为我没有黑色的衬衫？”
“但你今天没有穿，而且，Harry里面的黑衬衫只系了两粒扣……”
“你有必要看那么细致？”
“我的意思是，你会在这种场合这么穿吗？”
“Not in a million fucking years！”（该死的一百万年后也不会！）
就知道。朋羊笑着想。
Harry望向台下，开始说话。
“紧张？”喻子翔低声问。
“完全不。”朋羊轻松地说。
杰西卡压轴演出，这是朋羊入座后，拿到全场节目单就知道的事。那么，还有什么悬念呢？
在今夜之前，所有表演者都只知道自己的大致表演时间，不会知道其他人的。也就是说，杰西卡一早知道自己今晚压轴。朋羊认为这解释了她在红毯采访后碰到杰西卡，杰西卡的一系列反应。还有，Rose刚才在台山说那番话的目的——Rose肯定也觉得朋羊今晚会空手而归，所以她提前当众表示了自己的倾向性，Rose甚至考虑了那可能是她最后一次上台，急不可耐就说了。在那之后，杰西卡的反应也很得体大方。
从来没有人说表演时间直接代表什么，但很多时候，它就是有指向性的。
“国际最佳女艺人，赢得它的是……”Harry拿着那张红卡，他正在掀开，他看到卡片内容的一刹那，露出标志性的阳光笑容，他大声对着话筒喊出了那个名字。
“Ben Yang，BY！！！”
朋羊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听错了。
O2体育馆内，音乐声响起，是朋羊的Detour。这首歌的制作人和MV的出演者正是这个奖项的另一个候选者，也是唯一一个来到现场的候选者，杰西卡的现任男友乔-斯文森。
镜头已经给到了朋羊，全场明亮，全场聚焦。
她身边，子翔率先站了起来，他“喔”了一声，在她站起的瞬间，他一把把她抱到了怀里。
背景音介绍着朋羊：“这是来自中国的现象级女艺人朋羊的第一座全英音乐奖……”
现象级。这个词，是过去一年中，被用来形容朋羊最多的一个词。
朋羊依然是有点懵的状态，她在子翔的肩头看到了杰西卡。
杰西卡脸上有微笑，与朋羊目光相撞时，她透出少许尴尬，但稍纵即逝。然后她拨了拨她白金的碎发，鼓起掌来。
“算不上奇迹，但绝对是个惊喜，不是么？恭喜你，love！”朋羊听到子翔说。
一个出乎意料的奖项。
朋羊等待格莱美开奖时是极度紧张的，但这个……
意外之喜，绝对的意外之喜。
朋羊在喻子翔耳边跟他说谢谢，他们亲吻彼此的面颊。
然后，她跟当晚的最大赢家Rose拥抱。
朋羊没有跟杰西卡拥抱。她不介意拥抱，但她的感觉是，这个拥抱可能会让双方都觉得过于虚伪和古怪。她们彼此又看了一眼，似乎很和谐。
在全场的注视下，朋羊走向舞台。
她冲Harry笑，Harry也冲她笑。
朋羊呼了口气，她感觉过去半分钟她都在梦游。
Harry跟朋羊拥抱，恭喜她，然后把奖杯颁给了她。
BRITs的奖杯是一个头戴战盔的银黑女神像。
握住战盔女神的这一刻，朋羊忽然觉得，这就是她的，这就应该是她的。
*
【我真的完全没想到朋羊会拿这个奖，这不是耍了杰西卡-摩根吗？杰西卡可是压轴收场子的！】
【可惜了杰西卡压轴那么精彩没拿奖】
【感觉是故意搞得很drama，BY和JM可能提前都知道，BRITs为了平衡所以让JM压轴，一切谜团都解开了】
【不可能，就应该是JM拿奖之后直接演。不存在奖给BY，然后另外一个候选者压轴，杰西卡这回真的像被玩了】
【看直播，JM反应挺正常的，BY和她没拥抱证明不了什么】
【BRITs脑子有坑？BY是很火，有JM牌大？】
【英国人脑子有坑不是一天两天了，我觉得奇怪的是英美一直都一个鼻孔出气的，这回怎么站了一次中国人？】
【不是什么都跟政治有关吧】
【我还真觉得这事儿得扯几句政治，前阵子疯转的公众号文章分析的子翔和朋羊的政治感情有点道理】
【CP粉看到政治感情笑死】
【喻子翔和何靖岚在一起的时候就有人说是政治，我真他妈服了，人明星谈个恋爱而已】
【反正看着是英国人玩了美国人，中国人渔翁得利，是谁借了英国X胆子这么干主子的】
【说话能不能不那么难听？就不能是朋羊堂堂正正赢了一次？】
【我有点担心BY和JM因为这事撕】
【她俩没这事也有个网红在中间呢】
【以前总看朋羊和乔的CP粉蹦跶，现在都去哪了？】
【BRITs挺坏的，BY拿奖时放的是Detour，我当时都顾不上看我CP亲亲抱抱，就好想看JM的表情】
【接下来的邪-教趋势应该是阿咩和玫瑰，阿咩和哈卷，子翔和白厅，子翔和玫瑰，子翔和整个英格兰队……】
【都邪-教了，应该有BY和JM的组合吧，我看外网都有BY和K姐】
【扯那么多干嘛，朋羊拿到全英音乐奖，不开心？看过往获奖者，我觉得挺有含金量的】
如果说中文社交媒体上的讨论还算和谐，英文社交媒体上，此事则掀起了稍微大一点的波澜。主要是杰西卡的粉丝非常不满。也有八卦媒体称，杰西卡的经纪人正在跟BRITs那边沟通……
Limo穿行在礼拜五夜晚的伦敦。
外面风有些大。
滑铁卢桥上，光着腿的年轻姑娘踩着高跟鞋说笑着，小跑着。也不知是刚从哪个酒馆出来，又要辗转去到哪家俱乐部。
车里，朋羊抓着那座战盔女神望着窗外，她嘴角有笑。
“在想什么？”她听到男人问，含带着笑意的。
“在想如果我是杰西卡会不会生气。她之前应该真的觉得这个奖是定给她的。”朋羊转了转头，他正看着她。
喻子翔没说话，他在等她继续说。
“你想听我的想法吗？”
朋羊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连忙点头。
“如果竞争者不是你，杰西卡可能不会在乎，但，竞争者是你。”
“所以如果杰西卡生气，我应该感到荣幸？”她又想，即使杰西卡生气，也不一定是生她的气，至少占比不是最高的。
“这取决于你怎么看待她。”
“她很有实力，出名很早，现在是公认的最年轻也最有才华的R&B歌手之一。这是她的第五张专辑，水准最高的一张……你还放过她的歌呢。我一直觉得我跟她的潜在合作关系比竞争关系可能性大。”朋羊笑了起来，握紧了手里的女神像，“……赢了她确实是件高兴的事。”
“我也为你高兴。”他朝她伸手。
朋羊想到宣布得奖时喻子翔的反应，他表现得比她还激动。她低头看男人的手心，反应有点滞后，过了一秒，才把战盔女神递到了他手上。
“看上去有人不想让别人碰自己的奖杯。”喻子翔笑话她，又讽刺道，“却不介意我被别人摸了……”
朋羊哈哈大笑起来。她也不再好好坐在座位上，站起来给自己倒了杯香槟。介于男朋友明天还有比赛，她就不招待他了。
“我很惊讶你那么介意，还脸红了！”朋羊喝了一口香槟，揶揄他。典礼结束后，杰克又过来跟子翔客套了几句，开了几句玩笑。这事在社交媒体上的热度可想而知。
喻子翔仔细看手中的战盔女神，嘴上也没闲着，“有什么好惊讶的？你期待我是什么反应？自己解了扣子把杰克的手抓过来摸我吗？”
朋羊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笑得合不拢嘴，还好她刚把那口香槟吞下去了。但她突然想起来，她拿着香槟杯在他面前晃悠，“你对我干过这事！你自己脱了衣服，拽着我的手就去摸你……”
“你说到重点了！那是你！”喻子翔抬了抬眼，仿佛她说了好长一段废话。
她笑着看着他，却迟迟没说话。他这一身，哪里是花里胡哨，是性感骚气的不得了，他自己自然也知道。
“你傻笑什么？”喻子翔放下奖杯，皱眉道。
“你以前说，很多女人认为你是她们遇到的最有趣的男人，我心里还想，这人也太自大了……”简直是吹牛不打草稿！
“关于另外一个最，你说我虚张声势，记得结果么？”喻子翔一手搂过她的腰，把她摁在了自己腿上。香槟差点撒了两人一身。
朋羊又抿了口香槟。她望向窗外，她知道自己心跳很快。她放下香槟杯，抱住他的脖子，“所以这次你要给我表演一整晚的喜剧？”
“别想了，我明天有工作的。”他吻了吻她的手臂，“我相信最有趣的那个，今晚你看够了……”他说着抓住了她的手腕，“现在是另外一个在跟你说话，阿咩……”
“你不能这么叫我。”
“没有我不能叫的。但我想知道这次又是为什么。你在发抖，阿咩……”
……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朋羊和子翔的语言交流，其实是中英文都有的，除非有必要，我会专门点一下是中文还是英文，其他时候就没必要每回转换都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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