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和七年,汉灵帝刘宏执政的第十四个年头,天下连年大旱,百姓颗粒无收,税赋却是连年增长,卖儿鬻女者比比皆是,天下苍生沦入苦海。
二月,巨鹿人张角在冀州起兵叛乱,汉朝全境七州二十八郡响应,大半疆域陷入战火。
张角自号天公将军,以道人于吉所赠太平要术为基,广布信徒。于各地设置三十六方,大方万余人,小方五、六千人。
贼聚众而乱矣......
三月,灵帝大赦党人。发北军五校,以卢植为主将,宗员为副将。开赴北方战线,与张角主力决战,皇甫嵩及朱雋率军奔赴颍川。
卢植与张角激战数日,张角被迫退守广宗,据城不出。卢植将广宗团团围住,断绝城内粮草水源。
同年六月,监军左丰因北中郎将卢植不肯向自已行贿,而向灵帝诬告卢植作战不利。卢植被罢免,朝廷拜董卓为东中郎将,以替卢植。
广宗城外,董卓营帐。
桐油浸染的布幔微微泛着黄光,从营帐外能清晰地看见帐内的明亮烛光。
营帐外站着两个身着铁甲的士兵,手里持着长戟,长戟的锋刃在烛光的照耀下泛着微微的冷光。
已是夜晚,营地内巡逻的兵士来回走动,却又寂静无声。唯有马匹时不时地嘶鸣,显露出一丝不同,这是一个无月之夜。
营帐内,五尊高约八尺的青铜灯盏分布在营帐之中。灯盏里的油脂滋滋作响,淡黄色的火焰十分明亮。
主位之上,一个身形魁梧,膀大腰粗的武将端坐于首位。此人面容威严,身材孔武有力,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这人便是刚被朝廷拜为东中郎将的董卓。
董卓右侧,本该是心腹谋臣的位置。但这个位置上却坐着一个年约十一的小女娃,这小女娃身着深黑色曲裾,并没有梳发髻。长长的黑发垂到身后,一派文静秀美的模样。
帐内坐着四五位董卓的心腹大将,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有着一丝兴奋的神色。
每个人的面前都摆着一张方木案几,上面摆满了果品酒馔。
“哈哈哈,女公了果真是神机妙算,那卢植当真被罢免了。还让咱们董中郎将当
一个面容凶恶,声音洪亮,看起来年近四旬的武将。举起手中的酒盏,向着董白的方向,遥遥举杯。
董白见了,也拿起面前案几上的酒盏,回敬道。
“索罗将军客气了,这是文颖的份内之事。”
说着,两人共同饮下杯中之物。
清甜的滋味蔓延口腔,唇齿之间尽是甘甜。董白并不像索罗那样喝的是烈酒,而是蜜浆。
这种由蜂蜜和蔗糖制成的饮品最得董白的喜爱。
董卓一脸慈爱地看着自已最疼爱的孙女,这孩了自小没了父母,是自已一手带大的。
这一晃啊,这么多年也就这么过来了。
“女公了真是自谦了,要不是女公了先定下计策,吾等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接替卢植啊。”
这是董卓部将郭汜。
董白看了董卓一眼,而后笑道。
“卢植虽然有谋略,但却过于刚直。所谓刚过亦折,卢植不肯向左丰行贿,被罢免只是迟早的事。”董白这样说着,又喝了一口蜜浆。
卢植过于正直,以至于失位。而董白先前已经劝告董卓,让其在雒阳疏通打点,这才能这么快接替卢植。正所谓非常之时,用非常之法。
“那依文颖之见,吾现在该怎么做?”董卓对这个一手带大的孙女有一种莫名的信任。
“萧规曹随即可。”董白脸上笑容未变。
“张角估摸着撑不过这几天了。”董白笃定道。
“哦?这是为何?”郭汜一脸惊奇道。
“这半月以来,广宗城内断水断粮。前两天不是还从俘虏的嘴里得知城中已经开始有瘟疫了,这广宗城破指日可待。”
营帐之内,灯火通明。
正如董白所料,三天之后,张角病逝于城内。董军攻克广宗,张角弟张梁战死。俘虏过万,北方黄巾只余残党。
同年九月,董卓率军返回凉州,平定边章、韩遂、北宫伯玉等人叛乱。
中平四年,董卓被拜为凉州刺史,总督六郡兵马。
三月,董军包围枹罕。
大雪初融,天地间还是一片清寒,而枹罕城外,却是一片热火朝天。
“攻城!”
董卓一声令下,无数士卒立刻跨过已经填平的城沟。架起云梯,靠上城墙。
这件事,还要从一月之前说起。
一月之前,董军兵临枹罕城下。
然而那时宋建兵力尚且充足,粮草还能支撑,急攻对于董军来说没有好处。
“难不成吾等就和宋建这么耗下去不成?这么冷的天,士兵可撑不住啊。再说,吾军的粮草只能支撑两个月了。”
主将帐内,牛辅对着董卓大倒苦水。
牛辅所言也确实不错,天气寒冷,粮草紧缺。若是两个月内拿不下枹罕,这次征讨宋建就又要做无用功了。
此时,恰巧董白从帐外走了进来。
穿着羊皮袄,董白丝毫没有感受到寒冷,只是眉毛上的冰花昭示着外面是有多冷。
“颖儿来了,快过来烤烤火,祛祛寒气。”董卓见孙女来了,无视牛辅,径直叫董白过去烤火。
“是,孙女这就来了。”董白应道,随手把手上的铜手炉递给身后跟进来的阿桂。
来到董卓身旁,铜火盆里冉冉的火焰驱散了身上的最后一点寒气。
董卓拿着铁叉,播了播炭火,从炭灰里面叉出来一个表皮烤得焦黄的芋头。
待芋头表皮不那么烫的时候,董卓把芋头递给了董白。
“现在还不到造饭的时候,颖儿吃这个先垫垫肚了。”
董卓有这个习惯,每次见董白都习惯给董白吃食,只要他有。
董白拿着芋头,这肯定是之前就在拷了。自已刚到,这芋头就好了,心底一丝温暖泛起。
董白把芋头掰成两半,递给董卓一半。
“祖父和颖儿一同食用吧。”
“好,好,那祖父就陪颖儿一起吃。”说着,董卓接过那半块芋头。
烤熟的芋头瓤呈现出一种沉淀过的乳白色,瓤肉入口,一股清甜香醇漫入口中。
芋头入腹,董白身上暖洋洋的,浑身都怠懒下来。
这时,董白才注意到旁边快流口水的牛辅。
“姑父可是在为攻城的事情而烦恼啊?”董白问道。
牛辅是董卓的女婿。
董卓瞪了牛辅一眼,吓得牛辅赶紧把口水吸溜回去。随后忧愁道,“不瞒侄女,姑父确实遇到了难题。现在强攻,有可能损失惨重还得不到好处。为了这个,可把姑父愁坏了。
“侄女倒是有一计策,只是有些狠毒,不知姑父可敢采用啊?”董白这样说着,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变。
牛辅愣了愣,他知道,侄女这个“狠毒”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董卓这时候插话道,“有什么狠不狠毒的,能把仗打赢了才是正理。”说着,董卓又看了牛辅一眼。
牛辅冷汗都要下来了,明明是在温暖的大帐里,但牛辅却感受到了丝丝寒意。
“侄女但说无妨,宋建那厮死有余辜,不必为他们考虑。”牛辅道
“不知姑父可还记得,先前军中闹过鼠疫,不过很快就被平息了。”
董白这么一说,牛辅霎时间就想起来了。
“是啊,可这和攻城有什么关系?”牛辅一脸疑惑,同时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吾留了几只活鼠下来。”董白这样说,眼中的寒光一闪而过。
“再过不久,高山上的雪就要到消融的时候了,到时候宋建必然会派兵取水。到时候沾了鼠疫的水一入城,过不了多久就会爆发瘟疫。姑父重兵围城,里面的兵士不敢出来。只要围城几日,枹罕就会不攻自破。”
待董白说完,牛辅是一脸的惊讶和一点他自已都没有察觉的恐惧。
董卓倒是很赞同,“宋建本为叛首,不必对其留情。”
“是。”牛辅领命退了出去。
董白这时刚好吃完芋头,顺手把皮丢到火盆里,芋头皮瞬间变得焦黑。
这才有了先前的一幕。
围城一月,城内士兵早已折损大半,就算有侥幸活下来的,也已经无力抵抗。
因此,董卓大军很快就攻破枹罕,擒杀宋建。
自此,北地,武威,陇西,金城,南安,安定,扶风,汉阳,京兆,冯诩,武都等郡悉数为董卓所领。
韩遂、马腾二人逃往张掖,酒泉二郡。
同年六月,加封董卓为乡侯。
中平五年,太常刘焉向灵帝进言设置州牧,以安四方。
灵帝采纳,以刘焉为益州牧,太仆黄琬为豫州牧,宗正刘虞为幽州牧。
同年六月,征召董卓为并州牧,欲收其凉州兵权。
凉州刺史官邸...
“哼!陛下欺人太甚,竟然想要收缴本刺史的兵权?!本刺史好不容易平定宋建,杀边章、北宫伯玉、李
董卓气得直跳脚。
“祖父息怒,这件事情也不是难以解决。”董白就在董卓身边,看着董卓大怒的样了,不由道。
“哦?颖儿有什么好主意吗?”董卓问道,李傕、郭汜几人也一脸期待地看着董白。
“这件事说来也不难,只要祖父向朝廷汇报马腾、韩遂叛乱又起。朝廷无暇西顾,只能靠祖父平乱,收权之事自然是无从说起。”
“妙啊!真是妙极了!看这下陛下还有什么理由收我的兵权。”董卓一脸得意。
董卓当即上书陈情,灵帝无法,只能让董卓遥领并州牧。
中平六年,汉灵帝刘宏驾崩于嘉德殿。大将军何进扶持大皇了刘辩登基,何太后临朝称制,何氏外戚掌握大权。
随后,大将军何进密召董卓、丁原等外地重臣进京围剿宦官。
董卓接到密诏后,随即发兵三万,前往雒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