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伯应该到金丹中期了。”
就在晨风和蒙山各自沉默下去、各怀心思的时候,两人身后的车厢里忽然传出一道柔弱的女声。
“龙伯?”
“金丹中期!”
晨风反应过来所谓的龙伯就是大管家之后,先是微微诧异,不光是因为那管家金丹修士,更是因为这神秘的丁家大小姐终于说话了。
“金丹修士,厉害!”
晨风对于修士境界其实只是一知半解,并不知道自己的马屁拍在了马腿上,因为从管家的年龄来看,此刻他修炼到金丹,只能算是中规中矩,并无任何出奇之处。
蒙山嘿嘿一笑,虽然也很好奇自家小姐为何忽然有了兴趣说话,但是却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问,只是认认真真的赶着马车。
“龙伯困在这个境界已经停留十几年了,这次跟我们来也是想寻找那缥缈的机缘的,可惜……咳咳…….”
丁家大小姐声音幽怨,说到最后不知怎么了竟是直接咳嗽了起来。
晨风听见车内传来连续的咳嗽声,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车厢,可惜车门紧闭、车窗紧关,依旧是无法得见庐山真面目。
晨风坐在车辕上,看着两边缓缓后退的风景,不由再次有些失神,不知为何,当丁家大小姐提起管家龙伯的境遇时,他竟莫名其妙的想起了连成玉。
一路走来,虽然有白卓等人陪伴,但他还是会忍不住去想茅草屋里的一切,想的最多的就是玩世不恭的连成玉和温柔可人的晨清卿。
很多次独自守夜的时候,面对着夜幕中冰冷、黑暗的丛林,想起简陋的茅草屋以及茅草屋里枯燥的岁月时,很多次他甚至想直接转身回去,只是最终都忍住了而已。
少年心里的苦涩从未对任何人说过,他还要考虑一行其他人的感受,还要故作轻松的和白卓抬杠玩笑,所以这一路看似平安无事,但其实走得并不轻松。
“你擅长什么?现在修为到什么境界了?”
身后车厢里再次传来丁家大小姐的声音,打断了晨风的思绪。
“我?”
晨风从思绪中挣脱出来,神情有些许慌乱,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尤其是看到蒙山也饶有兴趣的看着自己时,更加的无所适从。
蒙山和丁家大小姐都没有任何催促的意思,任由晨风一个人凌乱。晨风并非是要有意隐瞒,他只是不知如何来形容自己的境界,有些难以开口。
十来年的时间,他所涉猎的领域颇为斑驳复杂,从开始的人间至高大法开始学着做饭,到后来的炼体、练气、炼药,再到一个人百般无聊之下喜欢上了研究各种诗词歌赋,每一方面都有或深或浅的尝试,但好像都是浅尝辄止,并没有拿得出手的成就。
做饭的道行确实不浅,但这好像没什么值得自夸的吧?炼体比起身边的蒙山来肯定是小巫见大巫,练气更不必说,只是筑基入门,鸿蒙修炼至今没有实质性的进展,炼药倒是马马虎虎,算是稳稳当当的三品炼药师。
想到此处,晨风也就有了主意,小声说道:“其实,我是炼药师。”
“炼药师?”
“嘶!”
晨风说话的声音有些小,甚至有些唯唯诺诺,但两人的反应却是有些出奇的大。丁家大小姐忍不住呢喃一句,难掩惊讶之意,蒙山却是直接倒吸一口冷气。
“呃……”
晨风虽然知道炼药师是修行界比较少见的职业,但没想到稀缺到了这个程度,不由有些呆滞,不知如何回应。
良久,车厢内的丁家大小姐情绪平复后,再次小心翼翼的问道:“方便透露现在是几品炼药师吗?”这次的问话显得毕恭毕敬了不少。
“三品,现在才只能炼制三品丹药。”
晨风说的有些心虚,在他的认知里,只有那些能炼制高阶丹药的人才能称之为炼药师,像他这种最多只能是炼药学徒之类。
“三品!”
晨风没想到的是,这次丁家大小姐的反应更加剧烈不说,情绪也是有些激动,骤然间变大的声音让四周的家丁们都忍不住侧目,不知道自家小姐为何忽然冒出这么一句来。
“敢问……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今年多大了?”
丁家大小姐在晨风表明三品炼药师的身份后明显高看了晨风许多,本想问晨风的年龄,只是话到嘴边才发现还不知道晨风的名字,便又多加了一句。
晨风隐隐感觉到自己还是低估了炼药师的重量,但此时也不是分心的时候,况且他也好奇丁家大小姐为何总是躲在马车里,便如实回道:“我叫晨风,马上就要十二岁了。”
“对了,你怎么总是待在马车里啊?”
晨风说完之后又连忙补充了一句,对此他是真的越来越好奇,感觉双方都熟悉了不少,他也就无所顾忌的直接问了出来。
“十二岁,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成就,当真是羡煞旁人啊,你一定有个很厉害的师父吧?”
丁家大小姐直接忽视了晨风的问题,嘴里这样说着,但心里却是不由打起了小鼓,难道初次相遇时他们说的是真的?他们的师父真的就在不远处,不久就会过来?可管家为什么说他们是在说谎呢?
丁家大小姐心里充满了疑惑,一则是管家很少信口开河,修为高不说,为人更是出了名的谨小慎微,从来不会判断错误。可另一方面,晨风既然小小年纪就是三品炼药师,家底丰厚不说,身后肯定有炼药大师辅助。
“师父?算是吧,他老人家……是挺厉害的。”
说到炼药的师父,晨风自然而然的想到了没个正行的连成玉,略微的思忖后,晨风认可了厉害这个说法。
晨风因为想起了连成玉,脸上洋溢着会心的笑容,完没有注意到身边的蒙山此刻看着自己的眼神是如何的羡慕。
作为家丁,他只是下层的劳动者,跌爬滚打多年才有了现在这身本事,但仍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说不准哪天就一命呜呼了,就像这一路上不断失去的众多兄弟一样,他比谁都向往安稳的修炼环境。
“蒙山,你去看看其他人的伤势,我有话和晨风兄弟说。”
少许的沉默后,丁家大小姐情绪稳定后,不知要和晨风说什么,将蒙山支开了。
蒙山听了自家小姐的话后没有任何的迟疑,果断跳下马车去了兄弟身边询问伤势。晨风不知丁家大小姐有什么要跟自己说竟要避开自家家丁队长,待蒙山走远后忍不住问道:“丁小姐,是有什么事吗?”
蒙山走远了,丁家大小姐迫不及待的问道:“你可听过鬼针草?”
“鬼针草?听过啊,活血化瘀的常用药草而已,并不是很少见。”
晨风有些纳闷,不知丁家大小姐为何有此一问,如果是考究自己炼药师的身份,也不应该问这种简单的问题吧,但凡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鬼针草,何况是已经与药草打了几年交道的晨风。
对于晨风知道鬼针草之事丁家大小姐一点也不意外,听了晨风的回答后先是由于了一会,然后才小心问道:“那你可曾见过三千年份的鬼针草?”
“三千年?没有,丁小姐是有什么疑难杂症在身?鬼针草入药似乎并没有年份的限制吧?”
晨风愈发疑惑了,不知丁家大小姐为何要找三千年份的鬼针草。
听了晨风的话,丁家大小姐再次沉默了,晨风无奈之下只能当起了马夫,坐在马车前赶着马车徐徐向前。丁家大小姐没有回话,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半柱香时间后,似乎经过了激烈的思想斗争,丁家大小姐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车厢里再次传来她温婉的声音:“我叫丁雅茹,西凉周丁家人,丁宁正是我父亲。”
晨风有些不明所以,西凉周他倒不是第一次听说,至于丁家、丁宁什么的那可真是闻所未闻了,不知丁雅茹此时说出来是何意思。
“我从十六岁那年,忽然患上顽疾,脸上……不断长痘,时至今日更是无法见人,家父遍寻良医三年,说是唯有三千年以上的鬼针草方可医治,这次我们一行三十几人也是为此而来,只是可惜非但没有找到鬼针草,还折损了大半护卫……”
晨风暗自疑惑之时,车厢内丁雅茹絮絮叨叨的说了一通,将前因后果交代得清清楚楚,晨风的诸多疑惑也迎刃而解。
“丁小姐,三千年的鬼针草,其实不好找的,没有别的替代方法吗?”
晨风说的委婉,但事实是这世间根本就没有三千年的鬼针草。虽说世间存在很多千年乃至万年的灵药,但这并不代表所有药草都可无限生长。就比如这鬼针草,晨风清楚地记得最多只能存活六十余年,过了这个期限就会自行枯萎、凋零。
丁雅茹先是叹了口起,然后才悠悠道:“替代方法?没有的,当时管家找来的那名神医说过,我这病只有三千年的鬼针草可以根治,除此之外别无他法的。”
“大管家……”
晨风自顾自的呢喃一句,之后便陷入了沉思。
起先晨风和白卓都不约而同的不看好大管家,总觉得此人行为举止过于诡异,尤其是看人的眼神,总是让人脊背凉飕飕的。
再后来,众人遇见了石像鬼,通过与石像鬼的争斗,管家指挥有方、大展神威,晨风对大管家的印象改观了很多,颇有些德高望重的高人风范。
直到此刻,丁雅茹将困扰自己多年的难题说给自己听之后,他立马意识到管家找来的那名神医应该问题不小,可此事与管家有没有关系呢?如果有的话,那管家的意图就更加耐人寻味了。
晨风坐在马车前,想起自己看的那些世俗小说,不由感觉自己好像陷入了一场暗流涌动的风波之中,不知道接下来将会面对什么,心里惶恐不安的同时还有一丝莫名其妙的兴奋。
这就是人间吗?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
“你师父什么时候来,到时候,可以麻烦他老人家给我看看吗?”
车里传来丁雅茹不确定的问话,这其实也是他愿意跟晨风套近乎的原因所在,说一千道一万,只是为了能让晨风的师父帮自己看病。
“我师父?”晨风一愣,他先是自然而然的想到了连成玉,但转念间想起白卓的剧本,便嘿嘿一笑,道:“不知道呢,他老人家懒散惯了,什么时候能来我还真说不准呢。”
“这样嘛……”
丁家大小姐丁雅茹只是无奈的叹息了一句,情绪低落,难掩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