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云淡、风和日丽。
晨风等人进入沧澜山外山算起来已经三日有余,刚开始三人都是小心翼翼,待发现一路并无任何危险后就放松了不少,加之药灵儿昨日终于再次现身,此刻三人走在路上都是脚步轻快。
晨风一身兽皮,其他三人白衣胜雪。
此刻,白卓三人并排走在前面有说有笑,晨风落在三人身后低着头寻找药草,远远看去,似是三个富家公子小姐带着一个仆人在游山玩水一般。
临近一片竹林,白泽转头看了眼乐在其中的晨风,终于忍不住打趣道:“炼药大师,真不考虑换身行头?您这身打扮可是与您尊贵身份的不符啊。”
“少来,穿得再好也摆脱不了你乌鸦嘴的事实,你知道吗?你这才是真正的衣冠禽兽啊!”
晨风头也不抬的挖苦一声。
白卓同样对晨风类似的冷嘲热讽熟视无睹,看着横亘眼前的竹林,有些担忧的道:“说正经的,前面这片竹林怕是有问题……”
“打住!”
不等白卓话说完,晨风和狐瑛异口同声的大喊一声,晨风更是一副天下大乱的惊慌模样,看得一边的药灵儿有些莫名其妙。
这一路走来,白卓别的本事不敢恭维,那乌鸦嘴的称号绝非浪得虚名。
白卓无奈的摇摇头,依言乖乖闭上了嘴,脸上满是无奈神色。
以前只是晨风一个人还好,他还会与之据理力争,甚至会大打出手,但自从大战比蒙过后,狐瑛也莫名其妙的加入了晨风的阵营,再遇到类似的情形,白卓只能是落荒而逃的结果。
日常的玩闹之后,晨风也仔细打量起面前连绵的竹林来。
那竹林占地甚广,晨风根本看不清左右两侧的尽头。竹林中高低不一的竹子个个苍翠欲滴,无论其枝叶还是茎秆,在微风中纹丝不动,在这风吹草动、树叶婆娑的山林间显得诡异无比。
晨风盯着竹林看了半晌,仍是没有丝毫的头绪,回过头见白卓对着自己也是轻轻摇头后,就毫不犹豫的决定绕道而行。
经历了太阴之地的诡异和比蒙大战的血腥之后,众人都是有些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意思,所以除了药灵儿外,白卓和狐瑛对晨风的谨小慎微并不觉得有任何不妥。
一行四人沿着竹林一侧惊疑不定的行走着,渐渐地,四人脸上都没了之前那份游山玩水般的轻松愉快。
一个多时辰后,晨风率先停下脚步。看着依旧一眼望不到变的竹海,晨风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进入了某种幻境之中。
白卓见晨风停下了脚步后不停的东张西望,将晨风的心思猜了个七八分,语气凝重的说道:“不像是阵法之类的东西,我有留心观察,虽然一边的竹林没有丝毫变化,但地上的草木并没有重复,而且太阳下落也是很正常的。”
“嗯,应该不是的。真是怪了,只听过望见山跑死马,还没见过一片竹林断去路的。”
晨风看着漫无边际的竹林,有些跃跃欲试。
“试试?常言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大难已经经过了,后福的影子可还都没见着呢!”
晨风看着或沉默、或犹豫不决的其他人,怂恿了一声。
晨风之所以临时改变主意想进入竹林,除了绕路希望渺茫之外,最重要的是到了此处他似是感受到竹林有东西在呼唤他一般,越是靠近竹林这感觉便越是强烈。
白卓等人对晨风的临时起意显然有些意外,看着自说自话的晨风都是一脸的茫然和不知所措。
白卓几次欲言又止之后,最后还是忍不住劝说道:“还是绕路吧,这竹林处处透露着诡异,真要有什么意外,恐怕不是我们可以应付的,反正咱们有的是时间,不在乎多走几步。”
晨风听了白卓的话后长出一口气,似乎总算是下定了决心,白卓见状也是放心不少。只是晨风接下来一句便让他瞬间凌乱不堪。
“得了,咱们进去看看吧,希望你的乌鸦嘴依然管用。”
晨风说着带头朝竹林笔直走去。
晨风一直走到竹林边缘的时候,白卓等人才不情不愿的迈开步子跟了上来。相对有些垂头丧气的白卓和狐瑛,药灵儿最是雀跃,对晨风的决定很是满意。
一行四人走在密集的竹林中,除了呼吸声和脚步声,竹林内安静得吓人。那些纹丝不动的竹子除了枝干坚硬无比之外,茎叶与普通的树叶之类的并无任何区别,可以轻易的折断、弯曲。
这个发现让晨风放松的神经再度紧绷起来,心里面瞬间联想到了很多可能性,也使得他接下来每走一步都有些小心翼翼起来。
四人小心翼翼的向前走了一会,并无任何事情发生,就在众人都觉得有些小心过头了的时候,前方竹林里传来“砰砰砰!”的沉闷响动,不像是打斗,倒是像蛮力撞击硬物一般。
“都小心一些!”
晨风先是小声提醒众人一声,然后才带头向着声音发出的地方走去。
一路向前,除了那沉闷的响声越来越清晰,其他再无任何异常。但晨风依然不敢有丝毫大意,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说,整个人更是如履薄冰,精神高度集中。
终于,在竹林中又如是前行了一会了,晨风终于发现了声音的来源。
一个身着黑衣、与自己身高相差无几的人影在视线所及处心无旁骛的练拳,并没有发现晨风等人的靠近。之前那沉闷的响声正是此人打拳时或是以拳头、或是以小臂接触四周竹子时所发出。
再走近一些后,晨风脸上的疑惑和好奇之色愈浓,确实是一个脸色阴沉的同龄人在旁若无人的练拳,即使手上已经血肉模糊,但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
直到众人在距离的其不到三米开外的地方站定后,那人仍是在有条不紊的打着拳,对晨风等人的到来视若无睹。
药灵儿实在看不惯那鲜血淋淋的双手,忍不住说道:“喂,你的手在流血诶!”
“不会是个聋哑人吧?”
那人对药灵儿的提醒仍是不闻不问,这让白卓也难免有些意外。
晨风微微摇头,也只有他直到此时还神情凝重。
晨风之所以不同意白卓的说法,只因为在他们发现对方的时候,其实对方也同时注意到了他们的到来。其他人可能看不出来,但那人拳势的刹那停顿和紊乱晨风看得一清二楚。
既然对方是个正常人,为什么对晨风一行四人的到来从始至终都要表现得视而不见呢?这沧澜山里面人可比妖兽罕见多了。
“几位小友从何处来到何处去,来此又有何贵干呐?”
就在晨风暗自疑惑的时候,竹林里忽然传来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
那声音是从竹林四面八方蜂拥而来,并无准确出处,而且异常低沉、沙哑,听后浑身不舒服不说,就连男女一时都无法分辨。
晨风等人惊疑不定的看着四面八方,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原来此地除了这个打拳的同龄人,竟还有其他隐匿在暗处,直到此刻都没有显露身形。
“哈哈哈……”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那声音的主人似乎有些不耐,发出一连串刺耳的笑声,晨风几人不由用双手捂住了耳朵。
白卓率先冷静下来,迎着那刺耳的笑声朗声道:“前辈,我们只是路过这里,并不是有意叨扰,我们在这就离开。”
对方显然不是善茬,而且敌暗我明,只好先放低姿态静观其变了。
“路过?”
果然,随着白卓话落,那笑声戛然而止,一个满脸麻子、身着鲜红袍子的老妇人如鬼魅般出现在那打拳少年的身边。
晨风等人看着忽然出现的老妇人,脸上的表情都很精彩,就连那木然似机器人一般的打拳少年也在老妇人现身后停下了练拳,乖乖的垂立一边。
这老妇人尖嘴猴腮、贼眉鼠眼,生得丑陋不说,一身打扮也是雷人万分。血红色的大袍子无风鼓胀,豆大的眼珠子在晨风等人身上游移不定。
“几位小友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呐?”
少许,老妇人将一行四人打量个通透后,盯着一脸无所畏惧的药灵儿缓缓问道。
“从……”
晨风本想实话实说,只是一开口便有些后悔,下意识的认为不能在这面色不善的老妇人跟前表明来路去意。
“嗯?”
老妇人见晨风欲言又止,重重的低哼一声。显然对晨风的犹豫不决极为不满。
晨风的手心里满是汗水,从其话语、神情中不难看出,这丑陋的老妇人并非善类,有些后悔自己之前的一意孤行,导致其他人跟着自己涉险。
“从沧澜山来,往东土而去。”
看着老妇人的颜色越来越凌厉,似乎已经到了忍耐的边缘,晨风便不再犹豫,将自己一行人的行程和盘托出。
“从沧澜山来,往东土而去?”
老妇人将晨风所说重复了一遍,语气、神情间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不知是不信晨风所说还是对晨风等人的来历有些震惊。
老妇人的震惊来得快去的也快,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后,尽量让自己说话的声音温和一些:“家里的长辈呢?为何由着你们几个小娃娃在这豺狼遍地的地方胡跑?”
晨风刚刚有些适应老妇人的尊容,此刻看着她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心底不由有一丝恶寒袭来,不由打了个冷颤。
“婆婆,让他们走吧,我还要练拳呢。”
就在晨风等人不知如何回答老妇人的问题时,另外一边似个木头人一般的打拳少年一改之前的神态,嘴角挤出一丝苦涩的笑容的不说,竟还为晨风等人开脱起来。
老妇人似乎也对练拳少年的举动有些吃惊,用她枯瘦的左手轻轻抚摸着少年的头发,和颜悦色的说道:“不急不急,处安,练拳有的是时间,贵客临门岂有怠慢之理?”
不知为何,晨风等人看着老妇人对练拳少年本是和蔼的安抚,心里竟都有些发毛,就连那被老妇人称呼为处安的木然练拳少年听了之后,双眼之中也不禁流露出一丝惋惜的目光。
果然,接下来老妇人一句话验证了此刻众人心里的不详之感,她撕下了自己伪装得并不完美的外衣,露出了一如其长相的凶残本性。
“是说你们胆大包天,还是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呢?或许只能怪你们几个小娃娃命不好吧!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