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三确认这间密室内没有其他东西后,晨风看着眼前的太昊钟陷入沉思,这太昊钟确实不凡,可怎么收起呢?
面对这与自己一般高、但使尽力也纹丝不动的昊天钟,晨风已经尝试了包括滴血认主、元气驭动、心念沟通等所有自己知道的方法,可这昊天钟始终不为所动。
“难不成只能是长长见识了?”
搜肠刮肚的想了一通后,晨风只能望钟兴叹,没有足够的实力,没有合适的方法,看来只能放弃了。
“美丽的大人,那玉如意我带走了。”
无奈之下,晨风只得退出密室,取出从密室中得来的羊脂玉如意,站在祠堂所供奉的女子画像前恭敬行了一礼。
“咦?”站起身子之后,晨风看着手里的玉如意不禁轻咦一声。
如果没记错的话刚得到这玉如意的时候是青色的,怎么此刻变成白色的了?晨风不禁仔细打量起这不起眼的玉如意来。
静静躺在晨风手中的玉如意,五寸来长、晶莹剔透。四周曲线协调、流畅,乍一看恰如一朵祥云,其上有几道深浅不一的曲折凹槽,两个月牙形状的孔洞一头一尾遥相呼应。
这个玉如意并不花俏,除了做工精细、严丝合缝之外,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普通。可奇怪的是就是这普通的玉如意,细看之下竟有种浑然天成的感觉。
“啊?”
晨风正对着手里的玉如意暗自品头论足,不料那玉如意却是在他的注视下又瞬间变成了赤红色,色彩越来越浓,几欲滴血一般,吓了晨风一跳。
十几息后,在晨风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原本看似普通的玉如意在变成红色之后又变成了黄色,最后定格其上的黄色让晨风目眩神晕,那黄色如同镇静自若的秋槐,似极力绽放的秋菊,晨风只觉得这才是世间最明亮的色彩。
接下来,小巧玲珑的玉如意自最初的青色开始,逐一浮现着世间最极致的赤血红、翡翠青、菊花黄三色。每次颜色交替之际,晨风发现这三种颜色竟可以组合万千,演化世间各种色彩,端的是奇妙无比。
晨风看着小小的玉如意将这石山内的祠堂装扮得如梦如幻,不知不觉便有些痴了。直到那玉如意自行离手而去,围绕着供台上的女子雕像缓缓飞舞,晨风才醒过神来。
“今夕何夕呀?”
就在玉如意呈现绚烂多彩之姿之际,密闭的祠堂内忽然传来一个少女清脆的问话。那声音虽是少女音色,但语气却是缓慢异常,有些暮气沉沉,因此晨风听得十分真切,却非幻觉、幻听之类。
“谁?”晨风吓了一跳,立即凝神戒备。
四下无人,也再无任何声音发出,晨风看着供台上的女子雕像有些惊疑不定,莫不成是这女子显灵?是自己在这里胡闹打搅了此地的清静?
“今夕何夕啊?”
晨风怔怔的看着雕像时,那声音再次响起,除了一如之前的老气横秋,似乎还有一丝不耐烦的意思。
“今夕何夕?我也不知道啊!”
震惊之余,晨风无奈的撇撇嘴,他在沧澜山深处生活了数十年,还真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你也不知?东皇安在?”
那温婉的少女声音终于正常了些,少了很多不该有的暮气,带着浓浓的疑惑。
直到此刻,晨风才终于确认,此间确实存在一个自己看不见的生灵在与自己对话,正看着自己的所作所为。
“东皇?人祖伏羲吗?他老人家已经故去很久很久了,应该好几万年了。”
晨风记得外面石台上的记载中,东皇、太昊正是人祖伏羲的别名。
“几万年了?原来都过去这么久了!”
听了晨风的回答,那声音再次变得老气横秋,同时也多了几分唏嘘。这让晨风更加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了,难道这声音的主人来自数万年之前?
“敢问贵庚?”
良久,那声音从感慨中醒转过来,将注意力重新放到了晨风身上。
“贵庚?你是问我今年多大了?再有几个月就满十一岁了。”
晨风正在神游天外,猜测着这声音的来源,听了那奇怪声音略带疑惑的问题后如实答道,心里还暗自庆幸多读书果然没有错。
“十岁?怪不得这么弱了。”
那声音不留情面的回应让晨风满头黑线,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尴尬一笑。
“你如何来得此地?”
那声音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紧接着问道。
“我和同伴误入了太阴之地,在里面见到了妖族十二神兽雕像…”
晨风老老实实的将怎么进入太阴之地,又如何来的此处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太阴幽荧?”
那声音听了晨风的讲述,对于太阴之地、妖族十二神兽之类的似乎并不在意,倒是最后听晨风说是盯着太阴幽荧看的时候无意间闯入此地,这才轻声惊呼一声,声音里似乎还有几分难得的忌惮。
“那个光圈真是太阴幽荧?”
听出了那道声音里的惊诧,晨风疑惑的问道,在他的心里太阴幽荧和那光圈始终对不上号,晨风总觉得号称二圣之一的太阴幽荧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算是吧,只不过一道留影而已。”那声音肯定了晨风的问题。
“留影?不是真身?”晨风不解的追问一句。
“真身?你还真是无知,如果真是太阴幽荧真身在此,就你?哼哼!”
那声音对晨风的想当然嗤之以鼻,果然是无知者无畏。
“前辈是这里的主人吧?无意冒犯,这玉如意待会物归原位,那昊天钟我也没动,我朋友还在昏迷,我得走了。”
晨风暗自揣度这道声音应该是供台上那女子的遗留神念,正如云山土山上遇见的青衣男子一样,感觉这声音的主人对自己并不算又好,想起白卓和狐瑛还在沉睡中,便萌生退意。
“主人?主人已经魂寂了,照你所说应该几万年了,而我也竟沉睡了如此之久!”
晨风没想到这声音的主人竟另有其人,而且沉睡了几年万,心里不禁更加好奇。
“我乃这玄天玉中器灵,昔年不过是华胥娘娘手中一柄利器而已,不曾想一梦万年,还真是……”
那声音没有任何拐弯抹角,直截了当的解开了晨风心中的疑惑。
“器灵?”晨风骇然。
器灵是指炼制灵器法宝的时候,加入生灵魂魄共同炼制,一旦炼制成功,法宝便是一件通灵的宝物,其威力自然水涨船高,有器灵的法宝一般都是可遇不可求。
“你也是有心之人,这昊天钟给了你总比留在这里吃灰强。”
玄天器灵早就看见了打扫干净的祠堂,加之一番简单的对话后发现晨风本性不坏,便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让晨风喜出望外的话。
“嗡!”
玄天器灵话音刚落,随着一阵沉闷的嗡声,之前晨风使了九牛二虎之力也纹丝不动的昊天钟滴流旋转,从密室中缓缓飞出,在晨风目不转睛的注视下,缩小成一个小铃铛静静悬浮在空中。
“收下吧,玄天之物无法存放在幻空戒中的。”
看着晨风痴傻的样子,器灵出声好心提醒一声。
晨风忙不迭的点头称是,伸手将变成小铃铛的昊天钟牢牢握在手里。此刻的昊天钟俨然一只普通的铃铛,看不出有任何出奇之处。
“前辈不出去看看?”
将昊天钟收起后,晨风心满意足,只觉得不虚此行。抬起头看着那光华流转的玉如意恭敬问道。
晨风不傻,到了此刻自然知道器灵来自何处,而且这之前毫不起眼的玉如意,应该叫做玄天玉如意之类的,也是一件价值不菲的法宝。
“出去?算了吧,我还是留在这里陪着娘娘好了。”
器灵似乎自始至终都没想过离开此地,听了晨风的话,明显有些意外。
“这位大人不是已经魂寂了么。”
晨风看着供台上的雕像小声嘀咕一声,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人死如灯灭,你守着一座雕像有什么用,哪怕再过万年,她也不可能活过来,继续守候,只是无用功,记在心里就好,何必如此执着?
“放肆!华胥娘娘岂是你可妄言?”
不曾想晨风自以为合情合理的一句话,却是引来器灵的愤怒呵斥,随着这声尖锐的呵斥,晨风瞬间觉得呼吸困难。
“我……”
晨风本想解释,张开嘴却是无法再言一句,这使得他心里惊骇的同时对这器灵的实力和力量有了初步的判断。
“你可知娘娘是何人?”
良久,晨风感觉浑身一松,那股令人窒息的压抑如潮水般退去之际,器灵再次问道,声音冰冷。
“不知。”
晨风不再揣测这喜怒无常的器灵,老老实实的摇摇头。
“东皇便是华胥娘娘的长子!”
器灵简单的一句话便让晨风瞬间石化,同时也解开了晨风心中的一个疑惑,为何这祠堂会在人祖伏羲的“脑中”了。
“那岂不是说华胥娘娘才是人祖?”
良久,晨风心里的震撼退去,他看着玉如意疑惑的问道。
“谁说不是呢?后来发生了什么我不得而知,反正在我们那个年代,东皇虽然雄才伟略,但人祖的称号只属于娘娘。”
器灵对于后人为何称呼伏羲为人祖也是不明所以。
“那你就不想出去一探究竟,说不定华胥娘娘还有后人在世也说不定啊。”
晨风对于器灵的疑惑同样好奇不已,想到此间便脱口而出。
“我保持清醒极为不易,你确定愿意带着一个累赘?不怕麻烦?”
器灵语气再次温和起来,似是试探,又像是在开玩笑,让人分不出真假。
“不怕,你帮了我这么大忙,我理应报答你的。”
晨风扬了扬手中的昊天钟,对器灵所谓的累赘、麻烦之类的浑不在意。
夕阳西下,寂静如雾霭一般袅袅升空,整个世界松弛的躺在落日余晖中。
“今夕何夕,青草离离。时间煮雨,时光荏苒。”
一望无际的草原上,伴随着一声少女呢喃之声,晨风闲庭信步,腰上装调料的瓶瓶罐罐间多了一个不起眼的铃铛,怀里安静的躺着一柄同样毫不起眼的青色玉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