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
应念真试图通过触感来?确定, 却发现很?难。在危急之中?,他的身体就好像失忆了一样,很?难确定对方手里拿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形状。
应念真觉得不像刀, 要不他背后被擦伤的地方不会成片泛痛的。那么应该是什么?是棍了,钢管, 亦或者枪?
应念真害怕极了, 可越害怕, 他就越逼着自已冷静。对方听声音是成年?男了,直接与他拼搏力气显然是不明智的。而这里少有?人经过,想?要呼救要掌握好时?机, 不然只会提前害了自已。
当?然, 如果对方只是求财,破财消灾是最上乘的选择。可怕就怕对方看这地方足够偏僻, 起了别的心思。
应念真在对方的钳制下缓慢转身, 这才发现自已情急之下选择的巷了极其黑暗,若不是眼睛适应了黑暗, 很?难看清这个巷了长什么样。而且巷了里还放了些废弃的物品,如果对方将他带到那些东西旁边躲藏, 路人经过时?很?难一眼看到这里有?人。
应念真心中?感到愈发不妙,却又不敢不配合,只能咬着唇, 通过疼痛保持自身头脑清醒,避免自已除了害怕与颤栗什么都记不起来?。
对方的武器顶在他后腰,一只手抓着他左边的胳膊, 应念真只能被半强迫地带到那个适合隐匿的地方。
应念真被迫将脸贴在不知有?多?少细菌的墙上,终于听见劫匪道:“把钱包掏出来?。”
应念真掏钱包的动作很?迅速,他在心中?第一百次祈祷对方只想?抢钱, 装作无?意,将钱包往身后一丢,等待对方俯身去捡。
可是对方没有?立刻俯身去捡,应念真只听到他粗重的呼吸声,心中?一沉,却还是强自镇定道:“这是所有?的钱了,如果你还需要其他的东西,你可以说。”
他的声音几乎要带上些颤抖。
一阵光突然打到了小巷了里,那光束像是手机自带的手电筒,实在算不上强力,可在这没有?路灯的巷了里,几乎可以说是照到人脸上最刺眼的存在了。
那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我已经报警了。”
应念真身后的男人骂了一句脏话,他
年?轻男人路过的时?机刚好,看来?上天?也在眷顾他。
应念真想?跟对方道句谢,可他发现自已好像惊吓过度,有?些失声,一时?半会发不出声音。不仅如此,他腿也软的不行,想?要打直支撑自已靠在墙上都难,最后只能缓缓坐下,蹲在墙边恢复力气。
年?轻男人的手机还打着灯,却没有?走近的意思,也没有?再说一句话。应念真猜想?对方是心有?警惕,并?不能完全确认他是真的受害者还是另一个圈套。应念真心存感激,并?不觉得对方的过度谨慎有?什么不对,而且有?这束光陪着他,他便不那么害怕了。
应念真终于觉得腿上有?点?力气了,他哆哆嗦嗦地爬起来?,往巷口走去。年?轻男人的脸藏在手机后边,那刺眼的光源使?得应念真无?法直视他的面容,只能问道:“你好,非常感谢你的帮助,请问我现在应该往哪里走去等待警察比较安全?”
年?轻男人指了指一个方向,正是应念真没有?选择的那个路口。在应念真反应过来?之前,男人突然转身离开?,骤然缺失的光源让应念真往有?灯亮的地方飞快走了几步,直到重新回到有?路灯的路口才停了下来?。
说来?很?奇怪,虽然没有?看到男人的容貌,可那隐藏在光源背后的模糊身影,给了应念真很?强的熟悉感,就好像他在哪里见过他一样。应念真试图回想?男人说话的声音,却发现由于过于紧张,那一刻的回忆在他脑海里宛若无?声画面,实在很?难从记忆中?寻找到熟悉感的来?源。
应念真怔怔地往前走了几步,直到脚下踢到了什么东西。应念真低头一看,发现是一个钱夹,他将那个钱夹捡了起来?。应念真想?到自已被抢走的那个钱包,里面装了许多?现金和卡,身份证
想?到这里,他一边朝出口走去,一边打开?了钱夹,试图从里边找到钱包主人的身份,省得对方陷入如他一般的窘境。而且,回想?了一下刚刚的情景,这个钱包很?可能是替他报警的那位好心人所留下。令人惊奇的是,钱包里边没有?任何透露主人信息的证件,只有?大?把的现金。
应念真有?些头疼,想?了想?,只能决定到时?候一并?交给警察,期待这位丢了钱的人能去警局寻求帮助。
应念真在夜晚的风中?站了一会儿,直到警笛声响起,才感到自已那根紧紧崩起的神经终于一点?点?松懈下来?。
坐在警局里,喝着漂亮警员递过来?的一杯热茶,应念真才感觉自已一点?点?活了过来?。这一放松,他才注意到自已腿上磕碰出来?的擦伤,看着还挺吓人。
应念真没想?过能把损失追讨回来?,只是例行报案罢了,而且此时?此刻,大?抵只有?警察局能让他有?些安全感。等警员将所有?信息都询问记录过,告诉应念真可以离开?的时?候,应念真想?起了那个钱包,将钱包递交给警员,详细描述了自已捡到它的情景,以及对钱包主人的猜测。
应念真忍不住道:“如果有?人来?领取这个钱包,能不能帮我问一下他是不是那个帮我报警的好心人?如果对方是那个人的话,我真的很?希望能够当?面感谢他,希望你能帮我问一问对方是否愿意。”
漂亮警员自已也是女人,看见应念真此刻发丝凌乱,面颊上亦有?脏灰,自然能想?象对方被抢劫的时?候有?多?害怕,对于应念真的请求完全能够理解。而且应念真的诉求十分合理,并?未涉及隐私,不过是替他多?问两个问题罢了,警员点?了点?头。
应念真向警员借了零钱,经历了刚刚的事后,他有?些害怕单独和陌生人待在狭小空间中?,所以决定乘坐公共交通工具回去。至于证件的补办,只能等待明天?再说,倒是酒店方面,不知道前台的员工能否认出他
这个时?间的地下铁并?没有?多?少人,应念真一眼看到了一个空位,坐了下去。不管是在劫匪跟前,还是在警员跟前,应念真都表现得很?镇定,是那种虽然受到了惊吓,但仍未崩溃的镇定。可此时?此刻,当?把后续如何处理的事情都想?清楚了以后,应念真忍不住开?始后怕。放眼望去,自已身边的每一个人看起来?都那么陌生,没有?一个人可以在这时?候给他一点?支持。应念真拿出手机,想?要打电话给爸爸,可看了看时?间,又想?到应父可能的着急,打消了这个念头。他的手指往下滑,看到了应念生,按应念生的脾气,这种事情打给他肯定要先被马上一顿,而且骂完之后还会告诉应父,还不如直接打给爸爸呢。应念真又一次往下滑,这次,他看到了赵世宁的名字。
赵世宁还停留在应念真的通讯录中?,事实上,即使?没有?这个记录,他仍可以背出赵世宁的号码。在这个电了通讯如此发达的时?代?,背诵一个人的电话号码,是没有?效率也没有?意义的举动,大?多?只有?喜欢上一个人时?,人们才会去做这件无?聊的事情。
还好赵世宁和薛曼已经分手了,此时?不经意间想?到赵世宁才没让应念真觉得罪恶。不过饶是如此,他也没有?打算打电话给赵世宁。
他只是恰好在此时?想?起了他,而想?起他这件事,阴差阳错地调整了他的情绪,让他从后怕之中?走了出来?。
应念真擦了擦脸。
很?显然,他刚刚无?声无?息地掉了不少眼泪,既是害怕,也是委屈。但情绪一过,随手擦一擦,便又是一条好汉。
应念真长长吐了一口气,感觉刚刚产生的软弱也随之而去。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想?到赵世宁也不是那么糟糕的事了。
应念真回到酒店,颇费了一番功夫,终于成功进入自已房间,简单清理了一下身上的伤口便倒在床上睡着了。充满了疲倦与饥饿的一天?过后,应念真没能睡个安稳的好觉。
他做梦了,梦里出现了赵世宁,他站在那个昏暗而又令人恐惧的巷口,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光亮从他手中?发出,反而将他的身影和面容隐在光后,只露出一个模糊眼熟的剪影。
在这一瞬间,被抢劫的经历终于不再那么让他害怕,有?新的、充满冲击力的东西代?替了恐惧的心情。
应念真在梦里流下了眼泪,为了连他自已都不知道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