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知地洞内的时间过的比外界快很多之后,花清雨也心安了。根据费徒空所说的日期差异来估计,外界的一天,洞内差不多一年,所以外界的一个月,大致相当于洞内的三十年。如此一来,花清雨便有充足的时间研制活尸散的解药。
洞中的日子过得很快,花清雨只用了五年,就完成了解药的炼制。虽然依旧离不开费徒空的血,但每一滴血足以炼制一百余斤解药,这个量应该是足够了。至于解药的形态,花清雨也想了很多,最终还是选定最容易吸入体内的粉末状。
粉末状的解药经过挥洒,就可以扩散到相当大的范围,可是难题也随之而来,那就是必须要消除药量对药效的影响。简单来说,吸入药粉量少一些,也能解毒;另一方面,吸入药量过多,也不会对身体造成其他危害。
在这一点上,“活尸散”就做得相当不错。花清雨将此毒研究透彻,再将其容易起效的特点融汇于炼制解药中,又经过了三年的改善,粉末状的解药终于成形。中毒之人只要吸入一口含着药粉的空气,就可在几个时辰内化解体内的活尸散之毒。
通过研究活尸散,花清雨也弄清了一个道理,原来此毒并非像看上去那么简单易制,关键就在于那块“石笋”上。可以这么说,活尸散的大部分“菁华”,全都包含在那块像是石头的东西之中。在花清雨炼制解药的五年里,前四年半都是在尝试如何复制出一样的“石笋”来。真正针对其毒性炼制解药的过程,其实只占了五年中的最后几个月。
解药一成,花清雨就立即给监兵界中的羽部八方尊者以及石灏明服用。石灏明倒是很快就毒消复元,八方尊者则由于伤重之故,即便毒解了也依旧在昏迷。
石灏明醒来后,视线与身旁的敖睚眦一接触,就什么都明白了。“我爹呢?”他按住敖睚眦的肩膀急切地问道。
敖睚眦安慰道:“我带你出来的时候,伯父依然在闭关。不过你不必太担心,萧天河他们已经定好了一个月之后营救惊霖岛,现在花清雨也已经制备了活尸散的解药。到时即便伯父中了毒,一把药粉撒下去,也就复元了。”
石灏明松了口气:“那还好,就是不知爹在得知被自己最信任的义弟背叛之时,会是怎样一种心情……唉,敖叔父他可真是……一念之差呀!”
敖睚眦忽然“噗通”一下跪在石灏明面前,伏地拜道:“石大哥!小弟有一事相托!”
“快快起来!你我兄弟一场,不必行此大礼!你是不是想让我们放过敖叔父一命?”石灏明已经猜到了兄弟的心思。
“是的!”敖睚眦道,“我知道,我爹他对不起石伯父,对不起鳞部,更对不起整个妖族。可是,我的亲人就只剩下他一个了……以后不管是囚禁也好,放逐也好,但求留下他的性命……”说着,敖睚眦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我可以答应你。”石灏明将敖睚眦搀扶起来,“我能理解你左右为难的心情,但是你要清楚一点,其实敖叔父的性命并不在我们手中。他是死还是活,自有‘天’定。”他指着上方道。
敖睚眦沉默了。
石灏明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别多想了,总之先去救出我爹吧。现在羽部已经‘崩塌’,决不能让鳞部重蹈覆辙,待我休息半日,我们即刻动身!”
……
在活尸散解药粉制成之后,花清雨就和蓝晓宁一起离开了禁近山地洞,提前前往惊霖岛。为了不打草惊蛇,两人藏于海岸边的树林之中,密切关注着照天海的动静。照天海还和往常一样平静,也始终不见有鳞部妖族从海中出来。
一月之期很快就要到了。萧天河与金婵玉已在第二十五天赶到。第二十八天,监兵界三员大将和艾娜娜也到了,此行一直寻找敌人未果,约期将至,他们就先赶来了。艾娜娜为了报答,也坚持前来助战。翌日,算准了时间的费徒空也来了,慕容老太则回白鬼帮看望柳千灵去了。直到第三十天,何天遥安然无恙地从清明城赶来,却始终不见叶玲珑的身影。
叶玲珑当初去猎魂坡一是为了将罗静波收入执明界,二是召白樱雪和汤元星同行,来与萧天河会合。这两件事都不会占用太多时间,她却为何一直迟迟不现身呢?
“莫不是兽部出了什么事?”萧天河猜测道。
金婵玉摇摇头:“应该不会。五方鼎一直没有冒过烟呐!”
萧天河眉头紧蹙:“也许是赶来这里的半路出了什么事……早知道我就先拐去猎魂坡,和她结伴同行了!不行,我要去寻她!”
“冷静点儿,天河!”花清雨劝道,“也许是有什么要事耽搁了,却不见得是危险的事。”
“就是,以玲珑嫂子如今的实力,再加上七员执明界悍将保护,能让她‘出事’的人,恐怕找遍禹馀界也没几个。直到我临来之前,五行邪祖和清明双杰都一直没离开过清明城,你就放心吧!”何天遥安慰道。
听众人这么一说,萧天河确实心安了不少。是啊,经过不知多少年的“虚空磨练”,她早已不是以前那个在江湖上东躲西藏的姑娘了。“五行邪祖和清明双杰有什么动向?”萧天河问。
“
上次一场大战,五行邪祖耗费了一些妖力,又没捞到任何好处,这些时日一直在城中休养。”何天遥冲花清雨笑道,“清雨姐果然变得厉害多了,与五行邪祖大战一场尚能全身而退,小弟佩服!”
花清雨道:“又贫嘴!那一战并非我一人之功。你可知那时除了我和监兵七妖之外,还有金部主、尉迟左使、叶前辈,而且振微十六堂足足去了九位堂主呢!我们这边人数多达二十位,除我以外还个个都是高手,最后却打了个平手……”
费徒空、蓝晓宁等人听了直咋舌,这么多高手参战还战成平局,可见五行邪祖有多么强悍。
“明明最后咱们已经占优了嘛,五行邪祖不仅被逼得现了原形,还摆出了一个唬人的阵势……我觉得,如果四大天宝二十八妖齐聚,再连同上次参战的那些同伴,就差不多能将五行邪祖那伙人一锅端了。”竺远来自信满满。
金婵玉却说:“你可不要以为他们那边再无高手了。那一日我下令撤退,并不全是因为忌惮五行邪祖最后所摆的那个阵势。据唐堂主所言,当时清明城地道内还隐藏着其他高手。如果当时我们强攻五个邪祖,隐藏的高手必定会出手。”
竺远来半信半疑:“真的?我那时怎么没有发觉?”
“脉胧堂堂主,唐道居,本体乃是青螳蛉,感官相当敏锐。既然他说地道内藏着高手,那就一定有。”蓝晓宁道。
“是的。”金婵玉道,“那两人虽然刻意掩藏了气息,可还是被唐堂主发现了,因而传音于我,我才下令撤退的。”
竺远来脑中回想起了那个摇着羽扇,从头到尾并未参战的堂主:“原来就是他啊……”
“那为何敌方那两个高手一直掩藏不出呢?”花清雨不解。
“也许他们就是在玄胎宫和尉迟风、叶元圣交手的那两人,”金婵玉猜测,“何公子,你在清明城这期间可有探听到有关其他高手的消息?”
何天遥道:“因为我以前在清明城里待过,所以不敢随意抛头露面。所有消息都是容师兄打探之后再告诉我的。”他说的这名“容师兄”,就是当初和花清雨、尤承悦同在三重屋中的那名夜离脉飞升者——容长礼。他既不会铸造也不擅炼丹,所以在通过了摘星区的下级修真者评定大赛之后,被编入了灵威域的魔军之中。
后来尤承悦在清明城安顿下来,就向他发出了邀请。由于容长礼没有足够的钱缴纳退军费,所以他趁着一个雨夜私逃出军营前往清明城。至于这二人为何没有住进太清窟,全是花珺脉掌事的意思——花珺脉需要在花珺窟以外安设几名可靠的情报人员。尤承悦虽是和花清雨一起到的清明城,但当时清明双杰的注意力全都在花珺一脉的新门人身上,没人在意过她。后来她被拨于青龙窟掌事座下效力。容长礼则因去得晚,所以一直跟着朱雀窟的一个小头目。也幸亏这两人没在太清窟,才得以逃过一劫。
前番花清雨前去清明城,尤承悦已经暴露了,容长礼就成为了仅剩的最后一名内线。他也是隐藏得最好的一名内线,清明城没有人知道他和花清雨、尤承悦是旧识,更没人知道他其实是一名飞升者。这一次何天遥悄悄潜入清明城数日,全靠容长礼的照应。白日里容长礼在外一边做事一边探听消息,晚上则回到何天遥的藏身之处告知于他。
“清明城中的高手分为三方势力:第一方,自然就是以清明双杰为首的清明城势力;第二方,乃是五行邪祖;最神秘的就属第三方,据说是一男一女,好像是一对母子。”何天遥将容长礼打探到消息告诉大伙。
“母子……”金婵玉沉吟片刻,“‘一男一女’的确是和玄胎宫的那两人对上了,因此我估计那第三方势力应该就是白花帮。不知可曾探听到那两人的姓名?”
何天遥摇了摇头:“那两人极少在城中露面,‘母子关系’也是从两人说话的语气中推测出来的,不一定正确。”
“唉,终究还是没能弄清那两人到底是谁。”花清雨惋叹,“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其他消息吗?”
“除了太清窟‘全军覆没’以外,就没什么了。”说到这儿,何天遥的神情十分落寞,若非花清雨研制出的解药成为了最后的希望,禹馀界太清宗的结局相信比花珺脉强不了多少,“其实就连这么点儿消息,还是容师兄灌醉了朱雀窟掌事之后才好不容易套出来的,再问得深了、多了,恐会让人生疑。为赴一月之期,我只得匆匆赶来。我本想让容师兄和我一起走,他却坚持要继续留在清明城,继续为我们探听消息。”
“啊,对了,”何天遥又道,“据容师兄说,在花珺脉出事的前几日,那对母子一起到了清明城。‘母亲’是初来乍到,但那个‘儿子’似乎不是第一次出现在清明城。
“为何这么说?”
“当时两人也是从南口进的清明城,陪同清明双杰前去迎接他们的人正是朱雀窟掌事。你知道,清明城中的大小道路又多又复杂,可是那个‘儿子’却对路线很熟悉,根本不用引路。由此可见,他以前就曾去过清明城,并且还在城中住过一段时间。因此,朱雀窟掌事当时就偷偷仔细打量了那个人一番。虽然他蒙着面,不过掌事还
是发觉,以前曾在洞天窟见过此人。”何天遥道,“细想一下,这也不是什么稀奇事,说明清明城早已和白花帮互相勾结了呗。”
乍一听,似乎不是多么重要的信息,花清雨却警惕起来:“不对!这件事很关键!”
何天遥眉毛一扬:“怎么说?”
“朱雀窟掌事可曾提过他是在何时见到的那人?”
“好像说是大约半年之前吧。这很重要吗?”
花清雨道:“遥弟,你可真是糊涂啊!半年之前,不正好是我离开清明城的时候吗?当初我们花珺脉被清明双杰软禁,你还记得我是怎么出的城?”
“啊……”何天遥猛省,一拍脑门,“就是那个人!那个……他叫什么来着?”情急之下,他竟忘记了名字。
花清雨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唐凌俊!”
“啊对对对!就是他!唐凌俊!”何天遥忽然又放缓了口气,“不过,他不像是个坏人啊!在除妖战场时,他还亲手打跑了邪祖封豨呢!”
“‘人心隔肚皮’。邪祖的强大你又不是不知道,连一部妖王都不敢说一定能胜过邪祖,你觉得他那么一个妖族会如此轻易就把现了本体的封豨给打跑吗?”花清雨道,“再说区区一个妖族,为何能让清明双杰解除对花珺脉的软禁,还放我离开清明城?我早就觉得此人奇怪了!”
“妖族?”金婵玉忽然插言,“那他与封豨的本体交战之时,可曾现出自己的本体?”
何天遥道:“当然现了,要不怎么能与封豨那头‘大野猪’相抗衡?不过我当时眼睛被打肿了,看得并不真切,他的本体好像是……好像是一头青色的巨兽……”
“可是大宽头、长颈鬃、高拱背,身披鳞甲,尾生骨刺?”金婵玉说出了一连串明显特征。
“啊,对,就是那个模样!莫非你认识他?”
金婵玉摇了摇头:“在清雨姑娘赶到玄胎宫之前,我曾打伤了一名白花帮的人,后来那人就是被这样一头青色巨兽给救走的。”
“然后青色巨兽去而复返,和他娘一起跟叶前辈、尉迟左使于玄胎宫交战。发现我们从偏殿出来之后,他母子二人就立即逃离了玄胎宫,赶去了清明城,并敦促清明双杰灭了花珺脉,害了太清宗。”花清雨道,“唔,这下线索就全都联系起来了。唐凌俊就是白花帮的少主,是个大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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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何天遥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的确说得通。”金婵玉也赞同花清雨的分析,“如此说来,他们母子二人在玄胎宫时之所以一见我们就跑,是为了掩藏唐凌俊的身份咯?”
花清雨想了想,摇头道:“不对,这样说不通,我只是知道有唐凌俊这个人而已,却根本没有见过他,更没有见过他的本体。此外,当时那女子的一声‘走’,似乎是故意压低了嗓音说的,像是怕被人听出来是谁,还记得我之前关于白花帮为何一直以费兄弟的性命要挟花辛瑶前辈,却不把他抓起来的推测吗?我怀疑我们身边认识的人之中,一定有白花帮的人。把这两点结合起来一想,这个一直隐藏在我们这群同伴之中的人,极有可能就是唐凌俊的母亲!”
众人尽皆骇然。同伴之中居然藏着一个大恶人?实在是难以置信。
萧天河道:“清雨姐,不对呀,既然唐凌俊是个妖族,那唐凌俊的母亲应该也是个妖族吧?我们认识的女性妖族,十个指头掰一掰就能数得过来。金姑娘,不可能吧,在玄胎宫时她一直同你们在一起……”
金婵玉点了一下他的脑门,嗔怪道:“还敢怀疑我?”
“得一个一个排除嘛。”萧天河笑了笑,“再来是蓝部主……”
“我可是一直在鸿雁原查探来着。再说白花帮的破毒药把我们羽部害得那么惨,我恨他们还来不及呢。”蓝晓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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