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正如萧天河计划的那样进展,让敖睚眦出战,佯装从河底破冰而出,吓退敌人,并且似乎没有引起怀疑。此时,接引队他们三人正一边走一边热烈地谈论着“冰河藏妖”之事呢!
“真庆幸,还好那个大叔把冰层砸了个大坑,惹恼了下面睡觉的妖族。如此说来,我们受冰晶之伤也算值得了!”孙海良庆幸道。
“是啊,正因为不是我们惹的祸,那个妖族最后才没有为难我们。”路小岩异常兴奋,“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妖族呢,手持长刀,威风凛凛,顶天立地,唯我独尊,真霸气耶!”
廖齐峰摸着下巴,略显疑惑:“这里算得上是魔族的腹地了,有修仙者撒野也就算了,怎么会还有妖族存在呢?妖族出现的时机未免也太巧了,晚一刻,我恐怕就要一命呜呼了!”
孙海良瞅瞅他:“廖哥,你的意思是,妖族跟我们是一伙儿的?特地现身来拯救我们的性命?”
“那就得问问她了……”廖齐峰回头望了望默默跟在最后的女子,大声问道,“哎,那位姑娘,刚才的红发妖族你可认识?”
女子愣了一下,染后轻轻地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呢……如果她认识那妖族,还用得着我们出手相助?我看我们和那妖族纯属偶遇,你想得太多了。”孙海良拍了拍廖齐峰的肩膀。
廖齐峰的视线落在了女子依然紧紧抱着的包裹上,又问:“你那包袱里面装的是什么?竟惹得那么厉害的高手来抢夺?”
“没什么,只是一些钱财而已。”女子含糊地答道。
廖齐峰冷笑一声:“区区钱财值得你豁出性命去保护?少装蒜了!就冲你先前那态度,我们本不想多管你的闲事,可耐不住良心的怜悯。刚才大伙儿为了你差点连命都丢了,你还不肯说真话!可恶!”说完之后,他扭过头去,不再理睬女子。
路小岩突然对女子道:“你说你包裹里面是钱财?”他的双目正紧紧地盯着鼓鼓囊囊的包袱,似乎看到了各种美味的佳肴、可口的点心,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
眼馋的目光在女子看来却是贪婪的眼神,她下意识地将包裹搂得更紧了,警惕地问:“你要做什么?”
萧天河见状连忙出来打圆场,对女子解释道:“大姐你别误会,我们是带着珠牌上路的,没想到一路到此的钱庄都兑不出现钱来,这位小哥不是坏人,只是馋嘴了些,在途经的城镇里看到了不少美食,却苦于无钱享受,着实憋得不轻。刚才一听到你有现钱,所以就失态了。”
“我这钱是亡夫留给我的,我谁也不给!”女子道。
“行行行,我也没说非得要你的钱,真没趣!”路小岩不满地回过头去。
“大姐节哀顺变。”萧天河拱手道,“那我们就先赶路了,后会有期。”
“哎,稍等!”女子急忙喊道,想要说话似乎又不好意思说,脸憋得通红。
“但说无妨。”萧天河安慰她。
女子深吸了一口气,缓了缓紧张的心情,而后慢慢地说:“劳烦各位带我一起上路,可以吗?”
还未等萧天河答话,廖齐峰就回首拒绝道:“不行不行,非亲非故,素不相识,哪能随随便便同行?”
孙海良也说:“我们四个男人,带着你一个女子,多有不便呐。”
女子赶紧摆摆手:“无妨,我就在后面跟着你们,是行是停你们随意,我绝不会拖累你们!”
萧天河不解:“大姐,你连我们要去哪里都不知道,就敢与我们同行?难道你没有去处吗?不怕我们害了你?”
女子强挤出一丝微笑:“我见你们是沿着河往西南方向进发的,我的目的地恰好也在那个方向,你们看到我时不过是被那几名恶人追得往回逃而已。虽然不知道你们的身份,可我现在相信你们都是好人,和你们这么多人一起走,我想应该就不会有恶人敢欺负我了。拜托了!”说完,女子向四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你相信我们,我们还不相信你呢!”廖齐峰还在为之前的事恼火。
女子犹豫了片刻,终于吐露真言:“好吧!刚才那三人,是想抢夺我亡夫的一件遗物。那是一张古怪的图,究竟画的什么我也不清楚。亡夫临终之前将其交托于我,所以即使是拼了性命,我也不会让它被恶人夺走的。”说着,女子的眼圈红了,泪水在眼眶中转了转,最终还是没掉下来。
“呃……”廖齐峰抓了抓脑袋,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大姐如何称呼?”萧天河问。
“我姓展,名红月。”
“展姑娘,如果可以的话,那副怪图能否借我一观?”
展红月点头道:“既然已经说破,就没什么好藏的了。不过我估计你们看了也不明白。”她蹲下身来,将包袱打开,里面净是一些男子的旧衣服。女子将衣服逐渐抖落开,好像她也不确定怪图藏在什么地方似的。终于,从一件麻布束衣之中滑落出一块巴掌大小的方形石板。“喏,就是这个。”展红月道。
萧天河拾起石板,其他几人也一起凑近仔细观察。
石板呈赭红色,质地似乎特别坚硬,表面打磨得非常光滑,上面刻着蜡烛般粗细的圆点,共有六个,点坑中涂了朱漆。其中四个点横排一线,中间还有两点分别
位于上下正中,点与点之间的距离大致相当。翻过石板,另一面则什么都没有。
“就这几个红点儿?”廖齐峰诧异地问道。
“是的。”
“这画的是什么玩意儿啊?”孙海良道,“果然是个怪图。”
展红月叹了口气:“亡夫也没说这是什么图,有什么用,只说是好生保管。可从我接手之后,就一直有各种来路不明的人想要抢走这东西,还想伤我的性命。所以,我自己给它起了名字,叫‘诅咒石板’。你们瞧瞧那诡异的赭石色,怎么看怎么不舒服。要不是因为亡夫之故,我早就把它扔了!”
萧天河将石板翻来倒去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还给展红月:“既然很多人想要,那它应该是个非常珍贵的石板。知道其奥秘的人估计也不在少数,你可要小心了。”
“我真搞不懂,就这六个破点有什么好抢的!”廖齐峰撇嘴道,“再说连图都算不上,随便扫一眼不就轻轻松松地记住了,那些人至于为这玩意不惜杀人越货么?”
展红月小心翼翼地将石板重新收好,束起包袱后,再次问道:“这下可以带我上路了么?”
“无所谓啊。多一人少一人都是走。”廖齐峰将手臂托在脑后迈开了步子。
“那个……展大姐,你真的没有现钱吗?”路小岩凑近小声地问道。
展红月看着他那满怀期待的眼神,尴尬地苦笑:“小兄弟,我可是一直在逃命啊,哪有心情带着钱财赶路?亡夫的这些旧衣服,就是我最后的‘家当’了!”
“唉,说的也是。你受苦了。”路小岩遗憾地叹息了一声,追上了前面的人。
“你不必跟在后面,一起走就行了。”萧天河对展红月道。
展红月点了点头,与萧天河并肩而行。
之后,针对萧天河在冰河上那场战斗中所展现出的与其一元级境界完不符的实力,廖齐峰与孙海良一连串问了好多问题。其中也有关于那柄黑色魔刀的疑惑。
萧天河急中生智,将原因推在赝品“金凤朝阳匕”之上。听到他的解释后,着实让廖、孙二人羡慕不已。灵宝级法宝的赝品,档次掉到了华宝级,其增幅效果居然也能如此显著,从一元级到三才级,可是整整跨了两级啊!
“不愧是五大灵鸟的‘金凤朝阳匕’啊!连其赝品都那么厉害!”廖齐峰赞叹得直咂嘴。其实赝品厉害与否跟真品压根毫无关系。
“那哪是因为法宝的缘故?你也不看看是谁铸炼的。”孙海良将原因归于辛元帅实力高超、铸炼技艺不俗。
而裂空刀的事,他则随便扯谎说是由于黄岩刀损坏,只好问朋友讨了一把破刀,以在路上防身之用。反正裂空刀黑不溜秋的也不像是什么厉害的神兵利刃,廖齐峰他们就没再继续追问。如此,萧天河勉强蒙混过关了。
因为队伍之中多了一名成员,还是位女子,不自觉的,众人赶路的速度放慢了许多。展红月提议避开州城和大路,以免再被人认出而遭到追杀。大家都同意了,反正他们原本就打算走小路来着。
经过数日的行程,展红月与这几人渐渐熟悉了起来,抑郁的心情逐渐舒缓,说得话也多了,笑得也多了。在四位男子之中,展红月尤其喜欢跟萧天河和路小岩交谈,或许是因为萧天河自始至终对她态度都不错的缘故吧。至于路小岩,他的性格就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展红月与他说话时的口气仿佛温柔的大姐姐一般。
只是有一点很奇怪,展红月始终未曾明说她要去哪里。眼见着离调配的营地越来越近,有一天,萧天河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这件事。
展红月并未回答,而是淡淡地笑了笑,对众人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们是从飞云区调配到魔族八王营的吧?”
“没错,你是怎么知道的?”孙海良讶异道。
“你们四人有珠牌却兑不到钱,我想多半是从飞云区方向过来的。而且你们不是客商,因为客商不会犯‘兑不到现钱’这种低级失误。从这二位大哥的健硕身材来看,我猜想你们应该是军队之人。飞云区是著名的飞升区,这位一元刀魔萧公子应该就是那位魔族重现的飞升者,再加上偶尔听你们提及‘新望营’三字,我就更确定了。你们往西南方向长途跋涉,又没带多少随身行李,所以我猜测,你们应该是陪同刚参加完下级修真者评定大赛的萧公子一同调配至八王营。我说的可对?”展红月道。
“啪啪啪”,路小岩带头鼓起掌来,赞叹道:“红月姐,你猜得一点儿都没错,太厉害了!”
“呵,说来也巧,我的目的地正好和你们一样。”展红月道。
路小岩惊讶道:“你也去八王营?该不会……你打算去报名参军吗?”
“哪里,你误会了,我一个寡妇参军做什么?我想去的地方是八王城,我有个远房姐姐在那里,所以特去投奔。”展红月解释道。
路小岩点点头:“那还真是巧。剩下的路程,我们还是可以一起同行。”
“嗯!”展红月柔柔地笑了笑。
萧天河忽而问廖齐峰:“说起参军,像我这样一步一步进展下来,好像没有选择的余地啊,怎么还有报名参军一说?难道不是每个人都必须参军吗?”
“当然不是,军队并非男女老少什么
人都收的。魔界有多少人啊,民参军的话,单是俸禄就负担不起……所以军队是择优而录的。你是位飞升者,资质什么的自然不必说,所以就不用报名直接调配了。”
“呃……那我能不能选择不去参军啊?”萧天河更喜欢自由。
孙海良接话道:“如果提前跟辛元帅说明,应该可以商量。但现在调令都下达了,就没有办法了。不过你傻啊,别人争着参军都参不上呢,你还想往外退?”
“受人管辖,有什么好争的?”萧天河简直难以理解,“难道就是为了那点儿俸禄?”
廖齐峰回答:“军队收纳的人堪称修魔者中的精英,而修真最宝贵的资源就集中在军队里,大帝统领元帅,每位元帅麾下还有将军,将军分管各个营地的军队,这个统治格局你应该清楚吧?如果在军队中升职,获得了很高的地位,走到哪里都会高人一等、受人尊敬的。”
孙海良又补充道:“还有,其实靠军队俸禄来积攒财富的速度比不参军要快许多,当然,那些精明的商贾除外。可是他们赚钱更辛苦更麻烦,相比之下,军队俸禄来得更方便、更稳定、更持久。除此之外,唯有军队才有与妖族一战之力,至少比单枪匹马要安许多。”
“魔族在与妖族交战吗?”萧天河追问。
“大规模战役时有,小冲突则一直没停过。毕竟妖族与人族是对立的。只有参军之后才有机会踏上除妖战场,而与妖族交战的好处实在太多了,不仅可以获取功勋迅速提升地位,还能猎获妖灵宝珠,要么卖钱、要么铸宝,怎么都是大赚呐!所以,你就安心在军队中努力混吧!哈哈!”廖齐峰拍着萧天河的肩膀大笑。
就连展红月也劝道:“两位大哥说得没错。萧公子,你可不能浪费这么得天独厚的优势,我倒是想参军,可军队铁定不会收下我的,我是走投无路才去八王城寄人篱下,唉,命苦啊!”
“这样啊……”萧天河抓了抓脑袋,他心里还是不太想去军队。什么资源、功勋、地位、妖灵宝珠,他哪一样都不是很在乎。与其在军队里听命于他人,倒不如独行江湖自由自在,还可以好好饱览一番禹馀界的清天沃土。可以这么说,萧天河最怕的就是“束缚”二字。
廖齐峰一把将萧天河揽了过去,笑道:“再说你也不舍得离开我们啊,是不是?我们四个就一起在八王营,闯出一番天地吧!”
“好吧!”萧天河附和着笑了笑。
“话说回来,那营地的名字怎么这么难听……八王营,乍一听跟‘王八营’似的……”路小岩摇头晃脑地叹息。
廖齐峰给了他一个爆栗:“我们可是要在那长久待下去的,别胡说八道!”
展红月笑道:“小岩,你有所不知。‘八王营’之名乃是取自‘八王城’,说起‘八王城’,可是有典故的。
传说在古时候,有八个孤儿被同一对心善的夫妻所收养,八个孩子年纪相仿,从小为伴,情同手足,相亲相爱。本是幸福的一个大家庭,却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战乱所破坏。当大祸临头时,夫妻俩匆忙将八个孩子藏在地窖之中,他们两人却来不及逃走而被残忍地砍成了碎块。
躲在地窖中的孩子们透过缝隙看到了一切,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直到恶人离去之后才爬出了地窖。孩子们收集了‘父母’的尸块,为他们立了坟。失去了‘双亲’,八个可怜的孩子重新变回了孤儿,无人抚养的他们只好在大哭一场之后各奔东西,从此便失去了联系。
若干年之后,群雄割据的场面终于有所缓和,当世的帝王仅剩下八位,但太平的日子依然遥不可及,因为这八位帝王的实力过于接近,短时间内根本无法统一天下。为了黎民苍生,八位帝王约定,不再动用军队,仅凭个人的实力一较高下,胜者为王,败者为相,结束战乱,造福百姓。
定好了日期与场地,八位帝王没有带任何随从,都是孤身一人前往。直到碰面,八人才发现,原来他们正好就是当年那八个可怜的孤儿。手足相见,哪里还有敌意?八人纷纷互相拥抱,为来之不易的重逢喜极而泣。他们各自拿出了“父母”临死前交与他们的八块玉环残段,重新拼成了一个圈。
从此,八王战乱停歇,天下一统,兄弟八人联合掌管。因为八人分别名叫其、英、林、奇、昆、炎、宛、居,故后人结合碎玉团圆的美意,为他们每个人的名字都加了斜玉旁,变成了琪、瑛、琳、琦、琨、琰、琬、琚。后来这八个字就逐渐衍变成我们今日所见的八种美玉。人们为了纪念这件事,在八位帝王重逢的地方建起了一座城,起名为‘八王城’。这就是八王城名的由来。”展红月温温而婉的讲述,让几人都听得入了迷。
“兄弟重逢,战乱平息,天下合一,原来八王城有着这么美好的寓意!”路小岩咧嘴笑道,“我觉得我已经开始喜欢上那个地方了!”
孙海良也赞叹道:“将八王的名字与重逢的线索——玉环相联系,恰好与八种美玉对应起来,啧啧,虽然知道故事应该不是真的,但不得不说编故事的人真是用心。”
“正是如此。故事好听,才会长久流传。”展红月道。
“其实故事的精妙之处还不只如此。”萧天河微微一笑,“不知你们发现没有,故事中八位帝王的名字,恰巧都是八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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