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之际,史冲寅的身影忽然挡在了柳茵茵前面,那片密集的白针都射在了他的身上。
柳茵茵连忙扶住史冲寅,还好,大部分白针都扎在天陨甲上,只有少部分没入了他的胳膊和大腿。妖蟒向回收针,钩出些许碎肉。柳茵茵将他扶到一边,史冲寅尽管疼痛难忍,还是对柳茵茵做了一个安心的手势。
柳茵茵又重新加入了战斗。如今的情形对他们来说很被动,虽然人数上占优势,但妖蟒奇怪的招数层出不穷,众人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
三条色彩艳丽的蟒尾显现出妖蟒非同一般的实力,蓝色的蟒尾扫向了贝元闭,虽然贝元闭轻松闪开,但忽然一道刺骨的冷意袭来,他身遭的水居然瞬间结冻,他整个人被冻在一个大冰坨里,浑身冻僵,天陨宝甲与皮肤粘在了一起,他用力一挣,冰坨坚硬无比,连一丝裂纹都没有,看来一时半会儿是出不来了。
金色的蟒尾抽向了卢海龙,在接近的瞬间,蟒尾忽然疾速抖动起来,金光更盛,卢海龙顿觉身一麻,使不上劲,三道金色闪耀的光圈在他身上上下游走,束缚住了他的行动。
绿色的蟒尾则突然释放出一股黑色的液体,液体迅速扩散,皇甫玉赶紧躲开这片区域。那黑色的无疑就是白鳞龙蟒的毒汁,不过妖蟒的目标并不是皇甫玉,而是动弹不得的贝元闭与卢海龙,它三条尾巴使劲一拨,黑色的毒液向着两人漂去。
冰坨中的贝元闭急了,运足灵力奋力一挣,冰坨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吱嘎”声,出现了几道裂纹。再一挣,冰坨终于裂开了,毒液已漂至眼前,他赶紧向上躲开。而动弹不得的卢海龙可躲不开了,黑色的毒液接触到他的身体后,他的脸色立即变得十分苍白,他感觉每一下心跳都那么费力,头脑发晕,浑身剧痛无比。正当不堪忍受之时,忽然一股清凉涌入他的灵台,并迅速驱除了所有的不适,连套在身上的三个光圈都消失了。卢海龙知道,火灵珠已经破了。
“可恶!”卢海龙气急,冲着妖蟒的头部攻了过去,贝元闭施展“一气三元”身法,身形以一化三,分别攻向妖蟒的三条尾巴,皇甫玉则自下而上攻击妖蟒尾巴分叉的地方,苗昊商趁着姜桓谷与柳茵茵吸引住蟒首,一剑砍在妖蟒的脖颈上。“把它压到潭底!”卢海龙传音道。等他攻过来之后,仙剑砍在妖蟒脖子上同一处,与苗昊商一起向下用力,皇甫玉也游到蟒蛇上方向下攻,等蟒蛇落至潭底的巨石上时,苗昊商横转剑面用尽力将妖蟒的脖子压住,姜桓谷与柳茵茵趁机分别攻击妖蟒的左右两眼。
妖蟒急了,左右使劲扭动身体,射出一把把刺针,无奈苗昊商将它的脖子压得牢牢的,挣脱不开。眼看着两柄仙剑就要扎到自己的眼睛,妖蟒连忙弯回绿色的蛇尾,甩出一大股毒汁。只不过,等毒汁漂过来已经迟了,姜桓谷与柳茵茵纷纷得手,两柄仙剑分别刺进了一只蟒眼,随着妖蟒“嘶”地一声惨啸,暗红色的血直冒。姜桓谷与柳茵茵也暗暗吃惊,如此大的力道,原以为能把蟒首扎个对穿,但仙剑刺入几寸之后就仿佛遇到了铜墙铁壁,再也进不去了。
两人刚想抽回仙剑,却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原来蟒血也有毒!姜桓谷与柳茵茵忽然感觉脑袋一阵眩晕,眼睛看不清了。苗昊商为了躲避毒汁已经闪开了,妖蟒向前蹿,一口咬在了姜桓谷的肩膀,并且立即蜷缩身子将他紧紧卷住。
妖蟒的牙很硬,但它却碰到了更硬的天陨宝甲,它精明地吐开姜桓谷的肩膀,转而咬住了他的喉咙,而后狠命往回一扯。姜桓谷闷哼一声,脖子被咬断了,涌出的鲜血染红了大片水域,妖蟒的双眼瞎了,看不到其他人的位置,咬死姜桓谷之后立即没命地向水面逃窜。
众人当然不会放过他,苗昊商冲到上方对着妖蟒的脑袋就是一记重剑劈砸,把它的毒牙都打断了,柳茵茵与贝元闭剑影霍霍,将它脖子周围的鳞片挑得一片不剩,最后卢海龙与皇甫玉的仙剑齐齐扎入了妖蟒的脖子,妖蟒奋力长啸了一声,不动弹了。
方才还耀武扬威的白鳞龙蟒,在高手的围攻之下终于死了。姜桓谷的木灵珠碎了,修复了破碎的身体,他又重新苏醒过来。卢海龙刚想上前挖出蛇胆,妖蟒的尸体居然化作一团白色的雾,消散在水中。“难怪之前那条煞毒虺蟒幼蟒的尸体也不见了,原来都是假的。”卢海龙苦笑一声。
“假的?”贝元闭眉毛一掀,“难道这些妖兽都是剑仙布下的幻象?”
“不,比幻象更厉害。有实体,但无灵魂,与五斗星洞中的星君一样。”
“那出口在哪儿呢?”皇甫玉问。
卢海龙环视了一下潭底周围的情况,当他的目光落在之前妖蟒盘踞的那块巨石上时,巨石忽然隆隆作响,缓缓移开了,露出了一个洞口。
“出口自动出现?”众人诧异之后,顺着洞口鱼贯而入,向前游了不久就转入了一个向上的通道,走出了水面。通道的尽头是一扇大门,推开之后,众人走进了一个硕大的房间。房内的地面上放着一些叠得整整齐齐的衣物。大家身上的衣服早就被沼泽气泡弄得千疮百孔、破烂不堪了,这时正好换上新的。
“剑仙们想得还真是周到……”贝元闭道。
“我与姜胖的灵珠碎了,冲寅与赫连道友仍然不能使用灵力,茵茵还中了蛇毒。我
们在惊门的损失不小啊!”卢海龙眉头微微皱起。这才是第二宫,为了一个小凶门就付出了这么多代价,后面的路该如何走,他不禁有些担忧。
贝元闭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凶门有损失是必然的,卢兄不必太在意。”
“其他两组不熟悉奇门遁甲之术,岂不是更危险?我中的乃是蛇血之毒,刚才头有点儿晕,现在已经清醒多了,不妨事。倒是冲寅与赫连姐姐所中的蛇毒,不知何时才能化解。”柳茵茵道。
史冲寅望了柳茵茵一眼,心中已然做了一个决定。
休息片刻之后,众人推开房间另外一堵墙上的门,来到了一处庭院。这里的天色乃是晴好的白天,与乾宫中的情形并无太大差异,空旷的场地,壮观的八色长桥,只是这次指示出口的石碑换到了黄色长桥前面。上面同样写着“若有求安保命者,此桥可出术藏宫。”
见到八色长桥,卢海龙心道:“白色长桥是通往乾宫的路,乾宫开门为术藏宫的起始之处,那么此桥往回走的意义何在?”思索着,他来到白色长桥前,忽然,一道光壁出现,挡住了去路。“果然,这里不能走。剑仙们如此布局,必然有其用意……”
“老卢,这次该走哪条路?”苗昊商的话打断了卢海龙的思路。
“小吉门、小凶门都已过,这次我们去一个平门吧,走红色的长桥。”
“红色长桥对应的应该是离宫吧。离宫对应什么门?”苗昊商问。
“离宫对应‘景门’。景门虽为平门,但略偏于吉。”
苗昊商满意地点了点头:“平门,偏吉,不错。”
卢海龙向红色长桥走去:“开门小吉尚有金翅鹏雕挡路,偏吉的平门也不见得能多轻松。诸位万不可掉以轻心。”
“且慢!”史冲寅忽然喊道,大步走到卢海龙身边,从怀中拿出绿莹莹的木灵珠递到他面前,“老卢,木灵珠给你,我就在这里出去了。”
众人十分惊讶,卢海龙不解地问:“怎么才过第二宫就打退堂鼓了?”
史冲寅苦笑一声:“我已经考虑过了,蛇毒不知何时才能消散,我始终是个拖累。不如把木灵珠给你,你多一次生还的机会远比带着我更有价值。只是,希望你能保护好茵茵……”说着,他深情地望了柳茵茵一眼。
“如果蛇毒很快就散了呢?那岂不可惜?”卢海龙问。
史冲寅摇摇头:“即便解了毒,我的实力与智慧也无法与你相比,你是大家的领导者。后面还有两座凶门要闯,如果你有什么不测,那我们这一组都会有危险。赫连道友与我不同,她的实力在我之上,等蛇毒消解之后会是一大战力。我思量再三,还是把木灵珠给你最为妥当。”
卢海龙叹了口气,接过木灵珠:“就此放弃获得绝世仙剑的机会,你遗憾吗?”
“当然,不过我不会后悔。希望你们能大功告成,得剑凯旋。诸位,冲寅告辞了。”史冲寅爽朗地一笑,对着众人拱手作别,而后,他紧紧握住柳茵茵的双手,轻声叮咛:“茵茵,万事小心。”与爱人相视片刻,史冲寅回身踏上了黄色长桥,消失在云雾之中。
兑宫沼泽天色暗,
惊门凶险不曾断。
天柱潭水清又冷,
龙蟒发难齐为战。
……
“怎么越来越热了?”踏上红色长桥不久,姜桓谷就已经满头大汗了。
苗昊商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离宫属火,当然热了。”
“心要静。离宫里肯定更热。”卢海龙道。
热,容易让人心情烦躁。众人已在红色长桥上走了一阵,卢海龙估摸着应该快到离宫了。
“快看!”贝元闭指向前方,透过稀薄的云雾,可以看到一片金黄色。
众人加快了步伐,片刻之后就到了长桥的尽头。长桥出口立着一块石碑,上书:“离宫”两个红色的大字。石碑后面不远处就是小路的尽头。刚才众人在桥上看到的金黄色,原来是一片浩瀚无比的沙漠。毒辣的太阳耀武扬威地挂在当空,万里无云。大漠平整无边,连个沙丘都看不到,耀眼的金黄色单调而又刺目,股股热浪从沙粒中翻涌而出,空中一丝风都没有。这片地方,炙热得难以忍受,又安静得可怕。
桥下不远处的沙面上,写着两个大字景门。
“这也太随便了,就这么写在沙子上,被人一碰不就擦没了?”苗昊商走近,刚想仔细看看那两个字,忽然,脚下沙流涌动,忽然塌陷出一个深坑,他只来得及“啊”了一声就掉了进去,周围的沙子填了上来,迅速地将他掩埋起来。
姜桓谷见状连忙冲过去想救,卢海龙急切地喊:“别过去!”可已经迟了,姜桓谷还未跑到苗昊商刚才所站的位置,沙子又突然下陷,瞬间把他也埋了进去,沙面上只剩下了两个浅浅地凹坑,这时,忽然袭来一阵热风,吹起的沙子重新将浅坑抹平,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刚入离宫,就损失了两人!众人都愣了,看似平静的沙漠居然隐藏着如此杀机!
苗昊商,姜桓谷,这“轻曼如山”组合从进入大乘境界之后就与卢海龙一起结伴云游,彼此情同手足,战斗时心有灵犀,配合默契。对卢海龙来说,苗昊商与姜桓谷就如同左膀右臂一
般亲切。有诗为证:
轻曼如山海龙舞,
堂堂汉子铮铮骨。
天大地大任逍遥,
太清修仙三人组。
卢海龙急红了眼,可又不敢冒然上前查看:“不对啊,小苗还有木灵珠,应该不会死!”
“我在这儿呢。”苗昊商的声音忽然在众人背后响起。大家惊讶地回头,苗昊商与姜桓谷分明就在红色长桥桥口站着,一边尴尬地笑着,一边拍打身上的沙子。
“你们……”卢海龙惊讶地说不出话来。苗昊商有木灵珠,不奇怪。可姜桓谷的木灵珠已经碎了,竟然也好端端地站在那儿。
“被沙子埋了之后,我以为这下死定了,可后来我忽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头晕目眩,之后再睁开眼就已经站在这里了。”姜桓谷笑道,“看来剑仙没想要我们的命呢。”
卢海龙走过来对着两人的肩膀分别擂了一拳:“吓我一跳,还好虚惊一场。小苗,你太冒失了,姜胖又太不冷静。术藏宫未知的危险太多,这样莽撞可不行。”
“呵,吃一堑可就长一智了。”苗昊商道,“我们跟着你走。”
卢海龙远远地望了“景门”两个大字一眼,跨进了沙漠之中,其他人都跟了上去。
可没想到刚走不久,卢海龙脚下的沙子突然下陷,把他也埋了进去!众人连忙回头张望,果然,他出现在了长桥桥口,浑身往下掉着细沙。
卢海龙自嘲地笑了笑,轻轻摇了摇头:“看来这个沙漠还挺难走。”
“我有个主意,”皇甫玉提议,“反正掉入沙坑也死不了,我们每到有人陷入沙坑之后就换个方向走,如何?”
卢海龙赞同道:“反正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先这样了。”
于是,众人排成一列,开始了漫长的探索过程。从卢海龙陷入沙坑的地方开始,众人向右转了个弯,没走几步,贝元闭也掉进沙坑里,众人又换了个方向……
掉入沙坑之后的人都会重新出现在长桥桥口,继续追上来排在末尾。
“人们常说‘投石问路’,我们这样可以称得上是‘投人问路’了。”苗昊商打趣道。
贝元闭无奈的说:“可这也太慢了,大漠无边无际,何时才能走到尽头……”
“不死就不错了,持之以恒,总能走出去的。”失去了木灵珠的姜桓谷倒是不着急,如果能不冒丧命的危险闯过一宫,这点儿麻烦又算得了什么。
卢海龙的眉头一直皱着,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发现了一个问题:每当有人被埋进沙坑之后,沙漠中都会卷起一阵热风将沙面修葺平整,连之前留下的脚印都抹去了。而前行的道路异常曲折,迂回环绕,毫无规律可言。这是个不好的讯号,等众人越进越深、越走越远的时候,一旦陷入沙坑回到桥头,那曲里拐弯的路线谁能完记住?卢海龙想了想,在一处拐弯的地方蹲下,隆起一个一边平缓、一边陡峭的沙堆。
“遇到沙堆即可拐弯,陡峭一面就是正确的方向。”卢海龙向同伴们解释。这个标记之法还不错。可话音刚落,随着赫连馨陷入沙坑,那股诡异地怪风又贴着沙面席卷而来。卢海龙敏锐地觉察到,这次的热风比前几次略强,难道是因为沙堆的关系?事情的结果验证了他的猜测,刚垒起的沙堆须臾之间就被拂平了。
卢海龙无奈地向众人笑了笑。身后的姜桓谷“嘶啦”一声从衣服上撕下了一块布,包了些沙子进去,扎成了一个沙包丢在地上:“这样不就成了?用布角指向。”
卢海龙哭笑不得:“你身上又能撕下多少布来?沙漠这么大,把你扒光了也不够啊!”
“我们有七个人呢,至少有七件外衣吧?再不够的时候,用血指路,一滴就够。”姜桓谷早就想到了。
“老卢,这是个好主意。只是大家不要踩到指路的标示,以免脚印被填平时把标示也盖住了。”苗昊商道。
随着前进的脚步,姜桓谷不停地撕着布条,衣服很快就所剩无几,露出了里面黑色的天陨宝甲。尽管做了标记,可大家还是苦不堪言。因为每次掉进沙坑之后,都要七拐八弯地走半天才能追上队伍,有时明明看到离得很近,可实际上却得绕上一大圈才行。
苗昊商在一次陷入沙坑之后,又沿着标记小跑追赶着队伍。走到一处拐弯,苗昊商忽然发现众人就在前面两丈的地方相向而来,可如果沿着标记前进,他还要朝相反的方向走很多路,再折回来,实在太麻烦了。看着这区区两丈的距离,他忽而灵机一动,大笑道:“哈哈,真是糊涂,这点儿距离跳过去不就行了吗?”
众人想想也对,既然做了标记,何苦每次都严格遵循探路时的路径行进呢?遇到间隔很近的地方,完可以跃过去嘛!
如果在硬地上,苗昊商一跃可以轻松地超过好几丈。此处虽说是沙地,可仅仅两丈的距离完不成问题。他摆了个潇洒的姿势高高跃起,嘴角还扬起一丝自信的微笑。
结果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突然一阵猛烈的大风迎面吹来,苗昊商的姿态就仿佛强弩之末,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拍在了沙地上,潇洒的姿势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狼狈。还没回过神来,沙子就将他无情地掩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