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双眼不由瞪大,心头一惊,不敢置信地道:“竟然是她……怎么可能?”
君行舟的回忆起了小时候,三殿下小的时候也很淘气,曾经叛逆的离家出走过一次,他不明白父王和母后为何不让他离开狐王城,把他当宝贝一般藏在了狐王城中。
他也渴望能像哥哥、姐姐一样离开狐王城,去见识外面的世界,于是他背着爹娘准备了干粮,连夜偷偷离开了狐王城。
年少的三殿下在外面游荡了几天,起初还觉得挺开心的,然后就非常不凑巧的遇到了一只千年血魂兽。
若是别的狐族,区区千年血魂兽并不算什么,可三殿下是谁,一个天生魂缺,又一副病秧子身体的,妖力还平平无奇,自然不用说能与千年血魂兽搏上一搏了。
小家伙撒丫子都没逃过血魂兽的追杀,最终从山坡上滚了下来,摔得伤痕累累。
就在血魂兽锲而不舍扑来,准备将他大快朵颐之际,突然一个牧民小女孩走了出来,她用箭射杀了那只千年血魂兽,然后救了他。
他昏昏沉沉,几睡几醒,朦朦胧胧间他见到小女孩替他处理了身上的伤口,又用肉嘟嘟的小手捧来水给他喝,他喝着那盛在绿叶中的水,缓缓醒来。
那牧民小女孩身上穿着白色的狼皮袄子,乌黑的长发编成无数条长辫,额上戴着红色的额饰吊坠,玛瑙珠子挂在她圆润的脸边。
那粉嘟嘟的小脸如同一朵含苞待放的粉荷,眉眼弯弯,毛茸茸的睫毛一眨一眨的。
她弯腰看着他,低声问:“你醒啦?”
挂在她胸前的蓝色狼牙吊坠轻轻摇晃着,一颗流星划过天穹,从小女孩身旁滑落而过,她樱桃红的小嘴突然绽放出笑容,金棕色的眼眸比天上的星星还要美。
之后,小君行舟便再次晕倒过去,等他再次醒来,已经是七天之后,据说当狐族护卫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晕倒在荻茂大草原上。
狐族护卫们压根没想到他们的病秧子小殿下能够走这么远,发现他的时候他虽然浑身是伤,不过已经被人包扎过,绷带还细心的给打了蝴蝶结。
可见救他的必定是个女孩子无疑,只不过狐族护卫环顾四周,却都没找到任何人。
他们便将小殿下给抬回了狐王城,之后君行舟便高烧不止,昏迷了七天七夜。
狐王和白狐王后守护在他的身旁,担心得要命,还以为他会就此死掉,又是祈求狐神庇佑,又是四处寻访良医。
后来君行舟总算捡回一条命来,之后就再也不敢离开狐王城了。
他修长的手指握着那枚蓝色的狼牙吊坠,吊坠冰凉,她的脖颈却比吊坠还要冰凉。
幽樱梦呓着:“冷……冷……”
他这才从回忆中醒来,他修长的手指盖在她的额头上,发现她竟然冷若寒冰,心中不由开始担忧起来。
急忙解开衣带,将那件淡紫色的长衣盖到她的身上。只见那件淡紫色的长衣突然泛起紫色灵光,似有某种治愈的能力,竟然让睡梦中的幽樱慢慢变得温暖起来。
他身上的这件淡紫色的长衣名叫紫染仙衣,虽然很薄,但却令幽樱顿时感觉到了温暖,整个身体被温泉包裹一般,轻软熨帖,让她酣然入睡。
君行舟先天魂缺,妖魂不全,很难修炼妖力,同龄妖狐孩子修炼十年便有妖力,而他则修炼了五十年才能勉强有些妖力。先天魂缺者,不仅不能运起强大妖力,就连自身的魂魄都会涣散而逝,最终形神俱灭。
以妖族的寿命来说,他本是个短命的孩子,生来就注定要早逝而亡,然而君孤城和白梦竹一直不愿放弃他,为他四方寻访仙方,希望能够救儿子一命。
夫妻二人踏遍九洲四海,最终他们为君行舟寻来了紫染仙衣。
紫染仙衣乃是一名神官之物,那神官早已陨落。据说乃是抽了天上的云霞,海中的鲛绡,地上的灵藤织成。
紫染仙衣蕴含了天、地、海的灵力,可以替宿主护住体内灵力不散,修复受损之处。
不仅如此,穿上此衣之人还能身轻如燕,如此一件仙衣,再配上狐王传授的飞狐功,君行舟这脚下溜之大吉的功夫可谓出神入化。
而君行舟也正因为得到了这件旷世奇衣,这才能勉强保住自身妖力不散,从而活了下来,虽然仍旧经受病魔缠身,但起码他的妖魂不散,也不至于形神俱灭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划过她慢慢变得红润的面颊,将她额前的几缕微卷长发理顺,嘴角不禁挂上了微笑。
“没想到当年救我的那个小女孩竟然是你,幽樱,如今你又救了我一次!”
他的脑海中渐渐将那个小女孩和她的脸重叠起来,这才发现自己两次离开狐王城,却都碰着了她。这是机缘巧合,还是命中注定?
突然,他又想到狼族与狐族之间的血海深仇,只觉碰触到她额头的指尖突然刺痛起来,急忙收回了手,紧蹙眉头,看着那泯灭不定的狐火,眼神阴郁,叹道:“可我们终究还是敌人!”
这无法泯灭的恩怨仇恨搁在两人中间,即便幽樱对他有救命之恩,他对这位狼王之女也颇有好感,也只能做个无情之人了。如此一来,不由令他心生矛盾,纠结不已。
没了紫染仙衣,君行舟只觉自己体内妖力不稳,神魂竟然开始有些涣散的迹象,他摇头一叹,不得不躺在幽樱一侧,揭开紫染仙衣一角,将仙衣的另一半轻轻盖在自己身上。
君行舟和幽樱二人就这样在山洞中平躺而眠,一件长衣盖在了两人身上,听着山洞外的蟋蟀低鸣,君行舟不知不觉便也睡去,半夜时分,他昏昏沉沉醒来,只觉右手一麻,不由一怔。
睡梦之中的幽樱不知何时握紧了他的右手,与之十指相扣,握得紧紧地,以至于他的手心都在发热,有了丝丝潮湿的汗意。他想抽出手来,不料她柔软的手却抓得他更紧,似怕他会就此离开一般。
君行舟薄唇无奈一笑,任凭她抓着自己的右手,心中却在嘀咕,这丫头是什么时候摸到自己右手的?还十指相扣,握得那么紧,真有点不可思议。
突然,他感觉到她轻哼了一声,握住他右手的手又紧了些,她似乎是做了什么可怕的梦,他想她或许是陷入了白天逃亡时的情景,所以内心带着恐惧,感到害怕,身体也在不自觉的轻微颤抖着。
他与之平躺而卧,不敢动弹,夜静谧而深沉,为了安慰她,不让她独自一人在噩梦中感到可怕,他闭着眼睛,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想要让她感觉到她不是一个人,他会一直陪伴着她。
不知道是不是君行舟的这个举动令她感到了安稳,睡梦中轻微颤抖的幽樱慢慢安静下来,渐渐呼吸平稳,陷入酣梦之中。
他这才嘴角微微一笑,依旧闭着双眸,纤长的睫毛安静地覆盖在他的脸上,他也沉沉睡去。
翌日一早,受伤的幽樱已经醒转过来,她睁开眼的一瞬,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君行舟俊美的脸,那张脸离自己近得过分。
她不由吓了一跳,急忙后退,正准备开口大骂,却发现自己竟然搂着人家的脖颈,敢情是自己先动的手,竟然搂着人家的脖颈睡了一宿。
面对这长得比女人还要精致美丽的男子,心想自己还是闭嘴吧,不然自己喊非礼不成,说不定他还要先开口喊自己非礼他呢。
想到这儿,她急忙收回了搂着他脖颈的手,再一看身上竟然盖着他的那件淡紫色长衣,那长衣说来也怪,摸在手中柔软丝滑,却也不知是什么所制,上面还隐约带着一点不知是什么花的香味。
然而,就在她愣神之际,突然发现自己胸前的伤口已经被人仔细包扎过了。
不由脸一红,心想难道是简舟昨晚替自己包扎的?想了想,也只有是他替自己包扎的,总不能是自己昨晚梦游亲自给自己包扎的吧。
她叹了口气,心想男女授受不亲,虽然他是情急之下才会如此,可此事倘若让她那暴脾气的哥哥知道,只怕不好善了。
再看了一眼和她躺在一起的君行舟,嘟嘴暗道,虽然你是长得不错,不然也不会被狐王选为男仆,可是你也该明白男女有别,你替我包扎了伤口,就不该趁人之危和我躺在一块入睡,此事若是让第三个人瞧见了,还真是百口莫辩。
但她转念一想,醒来之时,分明是自己搂着人家睡的,只怕到时候百口莫辩的人是自己,于是暂时压制住怒火,伸手推了他一把,道:“阿舟,天亮了,该起来了!”
然而任凭她如何推,如何叫,这阿舟就是没反应,她吓了一跳,心想,莫不是死了不成?急忙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鼻息,鼻息分明还在,莫非是装睡?
她只觉这张熟睡的容颜白白嫩嫩,双颊红得有些过分,似比女孩子抹的胭脂都要红些,急忙伸手摸了一下他的脸颊,果不其然,烫的厉害。
这才想起,自己初见他的时候,他就一直咳个不停,想来是之前就感染了风寒。昨晚自己带着他连夜逃出了狐王城,一路只顾着逃命,也没多想,昨晚他又将自己穿在身上的长衣脱了,然后给自己御寒,这位身娇体弱的男仆,看来是病情加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