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笑中,江北桥已经气呼呼地走了进来,被他掀起的珠帘左右乱晃,甚至由于用力过猛而崩断了线,滚落了一地。
“驸马--你!”阿杏愕然,这哪儿是来与公主温存的,驸马这眼中带火,气势汹汹的模样,根本就是来兴师问罪的。
江北桥伸手指着坐在梳妆镜前的照海公主,怒道:“公主殿下,枉你贵为公主,竟然做出与人苟且的腌臜事来,被下人撞见,竟然还不知羞耻地推到我的头上来,你说,那晚和你在一起的男人究竟是谁?”
照海公主被吓得浑身一震,就连原本握在手中的梳子都摔落在地,她张嘴愕然,简直不敢置信江北桥竟然会如此说自己,那晚和自己在一起的人明明是他,他为何如此?
照海公主起身质问道:“驸马,你到底在说什么混账话?当晚明明是你与我共赴巫山,今日你竟然翻脸不认人,说我与别的男子苟且!你简直是在侮辱我!”
“谁侮辱你了?当晚郡学祭酒秦大人被杀,我连夜被府衙的人叫去一同执行公务,一宿未归,只到第二日天亮才回来,府衙上下的人都可以为我作证,而你竟然好意思说我当晚与你共赴巫山,简直恬不知耻!阴险至极!”
此刻江南月和玉娟也已急匆匆追赶而来,正好看到江北桥质问公主的一幕。
江南月仔细想来,当日一早在花厅,她们看到江北桥的时候,他确实对自己说过郡学祭酒秦大人出事了,而且江北桥的神色疲惫,黑眼圈也极重,难道当晚哥哥真是整夜未归?
听了江北桥的话,照海公主只觉神思恍惚,踉跄着退后,差点因为绊倒身后圆凳而跌倒。
好在站在她身后的阿杏及时出手搀扶住了她,阿杏只觉公主娇弱的身体在瑟瑟发抖。
“不要害怕,我的公主殿下!”
“当然不会!公主的眼睛那么美丽,为什么要藏起来!这是世界上最美的一双眼睛,是属于我的眼睛!”
…………
江北桥当晚的声音还萦绕在自己的耳畔,可今日他却说那晚与他共赴巫山的人不是他,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玉娟神色一惊,心想糟糕!公主的眼睛看不见,莫非是她认错了人,是别的什么野男人闯入了公主房中,做了那等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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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娟惊慌地道:“公主,你能确定当晚之人真是驸马吗?你的眼睛看不见,或许真的弄错了呢?”
所有人都这么想,都将目光落到了照海公主身上。
一行眼泪从蒙着布带的眼中流了出来,静默无声,她颤抖地咬着嘴唇,只觉此刻的自己就像是被扒光了示众一般,她道:“我亲眼所见……如何能假?驸马,我不可能连你的样子都认不得吧!”
照海公主紧咬着嘴唇,伤心落泪。
什么?这下可真是说不清了。一个说自己亲眼看到与自己行房之人是驸马,一个又说自己当晚并没有回郡首府,府衙的人可以为其作证,究竟谁说的是真的?这下连众人都搞糊涂了。
玉娟皱眉道:“当晚大雨滂沱,黑灯瞎火的,公主,你看错了人也说不一定。”
照海公主摇头,伸手轻轻抚摸着戴在眼上的布带,痛心地道:“我不可能会认错的,那人就是驸马。虽然我一直带着布带,可等驸马入睡之后,我也会忍不住摘掉布带,仔细打量床边之人的模样。我与驸马同床共枕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见过他的模样不是一次两次。驸马的模样早已深深刻在我的脑海之中,我又怎么会认错呢?”
照海公主此刻的话说来,不由令听到的人感到心痛,如此天之娇女,怕吓到身边的人,只能在对方熟睡之后,才敢摘到蒙眼的布带偷瞧对方,她不只一次这般瞧过驸马,可见不知不觉中已经对驸马种下了情根。
这是何等的深情,何等的可怜。
阿冬道:“倘若驸马真没有说谎,公主所言非虚,如此说来,莫非是一个与驸马长得极其相似的人干的?”
说完她和阿杏的目光齐刷刷看向了站在一旁的江南月,江南月吓了一跳,急忙摇手否认:“当然不是我了!我……我怎么可能会假扮我哥呢?”
一旁的丫鬟玉娟有些做贼心虚地瞟了自己的小姐一眼,心想,你还真假扮了你哥哥。
江南月见她们依旧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她立即道:“再说我是女的,怎么和公主那个嘛!”她害羞地狠狠跺了跺脚,将脸转到了一旁。
江北桥抬头看向照海公主,怒道:“够了!简直就是胡闹!荒谬至极!公主,你用不着再胡说八道,给自己找借口!此事从头到尾都是你在撒谎!根本就没有什么和我长得相似的男人,根本就是你耐不住寂寞,红杏出墙了!不要在找借口糊弄人了!就算你是当今公主,此事我也不能忍!”
他可以忍受与她做对陌路夫妻,可并不代表他可以忍受自己头上戴顶绿帽子。
“够了!江北桥,你不爱我就算了,大不了我向哥哥请命,让他准我们和离,我放你自由,你也不要在侮辱我了!当晚我没有看错,也没有撒谎!我说的字字句句都是真话!”
照海公主终于暴怒,她一再忍受,但也决不允许江北桥用如此恶劣的手段来污蔑她,不管怎么说,那晚的人明明就是他江北桥,如今他可以翻脸无情,给自己扣上与人通奸的帽子,她堂堂公主殿下,受不得这等屈辱!
照海公主说完,愤怒地转身,由于情绪激动,竟然不慎推到了桌上的茶壶,又跌跌撞撞地撞在了梳妆镜前,手掌也不慎被碎裂的镜片划伤,鲜血正从她白皙的手腕上一滴滴滑落。
“公主--”阿冬、阿杏看到公主受伤,惊呼大叫,急忙上前去,痛惜地抱着她痛哭。
而江北桥却被吓着了一般呆呆地站在那儿,江南月提醒道:“哥哥,公主受伤了,快请药师来啊!哥哥!”
江北桥却扔下来一句冷冰冰地:“咎由自取!”然后便转身而出。
在他的心中公主所说的一切都是假话,都是为了遮盖自己与野男人通奸的事实,如今又来闹这么一处,无非是想自己息事宁人罢了。
和离!如果真能和离就好了!
江北桥苦笑一声,一向好脾气的郡守大人,竟然狠狠一把摔碎了玄关处摆放的花屏,然后扬长而去。
花屏的声音碎裂在地,突然而来的尖锐声响,吓得无法视物的照海公主捂耳尖叫,吓得她浑身瑟瑟发抖,犹如一只受到惊吓的小兽,可怜兮兮,无处躲藏。
江南月看着公主的手心是血,顺着她的手腕缓缓流下,流过了那只红色的玛瑙镯子,染红了她的白袖。
急忙取出自己的白色丝帕按住她的手心的伤口,然后对吓得发呆的玉娟道:“玉娟,你还站在那儿发什么呆?没看到公主受伤了吗?快去通知管家找药师来!”
“哦哦哦!”玉娟连连点头,急忙跑了出去。
阿冬突然想起什么,道:“我记得公主的陪嫁品中好像有宫里的止血膏!”
江南月道:“那你快去找来给宫主涂上!”
“哦!哦!阿杏你过来帮我找,我不记得放在哪儿了!”
阿杏道:“我好像在那只红木柜子上见过!”
于是两个小丫鬟就手忙脚乱地去找那止血膏,江南月本身也是个弱不禁风的大家闺秀,从未经历过如此血腥的场景,她自己内心也是兵荒马乱乱得一批。
可看到身旁的照海公主泪流满面,哭得那么伤心,连自己手受伤都不在乎了,不由感到十分心疼,咬牙切齿,只恨自己哥哥为何执念如此的深,非要惹得佳人伤心流泪。
“公主,公主,你别哭了!”江南月安慰道。
照海公主边哭边道:“我做错了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不过是喜欢上了一个人,这个人本来就是我的驸马,我的夫君,为什么我就要受到这样的对待?我到底做错了什么?那晚之人本来就是他,那晚的他对我何等温柔,甜言蜜语,转头是空,江北桥!我恨你!我恨你!”
照海公主嚎啕大哭,也不顾什么公主的尊贵了。
江南月见她如此悲伤,只觉心疼不已,一把将她揽入怀中,细心安慰起来。
“南月小姐,止血膏找来了!”阿冬捧着一只方形的瓷盒子过来,急忙打开来,里面有着胭脂一般的膏状物,散发着淡淡的草药香味。
阿杏打来水,用丝帕小心翼翼给公主擦拭手心的血,江南月看着手心上的伤口,只觉那伤口仿佛是划在自己身上,感同身受,竟然也觉得自己的手心痛得不行。
可再一看公主,她却咬牙忍住,脸色苍白,虽然极痛,但却不发一言。
阿冬见江南月别开了脸去,想必是闺中小姐不敢看着血腥的伤口,便道:“南月小姐,剩下的就交给我们吧,你若是害怕就到一旁休息吧!”
江南月点头道:“我去看看玉娟有没有找药师来,你们先用止血膏替公主止血!”
“好的,南月小姐!”
江南月急匆匆跑了出去,神色慌张的四处寻找着玉娟,心想公主的伤幸好是在手心处,好了之后也不容易看到,倘若她不说,想必也没人会发觉,皇帝陛下也不会怪罪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