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帝景大厦。
“那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大家先回去吧。”
严总这么一说,职员们纷纷开始收拾东西, 《富婆下午茶》已经完成了全部拍摄,会在农历新年到来前播出最后一期。
但娱乐公司的工作并没有到此为止, 公司策划明年再拍两档综艺, 争取把综艺这条路做大做强。
同时, 博涛文娱的触角还准备伸向网剧,今晚的会议正是关于开展这方面业务的。
单瑶收拾完, 见严美玲还没下班的打算,多问了一句。
严美玲摇头∶“我一会再走吧, 你们先下班。”
单瑶已经从普通职工, 发展成了她们的朋友, 为此多嘴了一句∶“我看你脸色都不太好呢, 马上要订婚的人了, 怎么能不美美的?”
严美玲摸摸脸,不知什么时候起, 保养都不那么热衷了∶“你看看,我为你们付出得太多了, 可能熬不到博涛上市, 我就变成黄脸婆了!”
说着她也动了去做个奢华SPA的念头。
单瑶离开前嘱咐她记得把窗户关了, 天气预报说今晚可能会下雨。
严美玲应得好好的,等所有人都离开后, 她托着隐隐作痛的头, 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些日子不仅要忙工作,还要忙跟万京墨订婚的事,因为准备的时间不太充裕, 最后他们俩决定找个小庄园,请一些相熟的亲戚朋友,小小办一场就行,等婚礼的时候再大办一场。
对此严美玲没什么意见。
她闭眼休息了几分钟,拿下手,细细的手腕上挂了一串钻石手链,是万京墨送的。
闪亮的钻石在灯光下发出一种,不同于其他任何宝石的光芒,很是闪耀。
这条手链造价不菲,虽然比不上元姣那条,但也粗值个一两百万,万京墨出手很大方。
——或许是塔山科技的规模,容不得他出手小气。
女人总是喜欢这些闪亮的漂亮珠宝的,她收到的时候也惊喜了一下。
可是过后……好像也还好。
严美玲说服自己,这是你男朋友送的,你必须要变现得很惊喜,才勉勉强强装了过去。
她苦笑,随后趴在了会议桌上。
“万京墨送你的?”
一道声音忽然从门口响起,严美玲吓了一大跳∶“你……是你?”
顾从扬拎着雨伞,穿着一件浅色牛仔外套,显得他肩很宽。
“你来干什么?”
拍摄已经结束了,顾从扬来博涛干什么,还是大半夜的。
“下班,路过。”
“看见你们办公室灯还亮着。”
“……”严美玲心说宁眼神可真好,帝景大厦是玻璃幕墙的,而且博涛在高楼层呢。
“只剩我一个了,我马上也下班了,有什么事明天上班再来吧。”说着,她收起桌上的会议纸。
顾从扬∶“我没什么事,”
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仔细看了看那条手链∶“Lovely的圣光系列。”
“不是很贵,120多万,黑市不到100 万就能买到。”
严美玲挣脱,已经不太高兴了∶“你什么意思?”
“你真要跟万京墨订婚?”
严美玲第一反应就是荒唐,第二反应是觉得很好笑,几秒后,巨大的委屈扑面而来。
“关你什么事!”
三年半,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她发过去多少消息石沉大海,送了多少礼物被不屑一顾。
现在好了,她不追了,他却肯回头看一眼了?
真跟单瑶说的,男人就是贱!
顾从扬看她这副样子,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你应该多调查一下,毕竟是要跟你结婚的人。”
“我为什么要多调查?”
顾从扬∶“你为什么不要多调查?”
严美玲顿了顿∶“因为他是万京墨,不是你顾从扬!”
“你顾少爷风流,身边的女人能绕着明珠塔转一百圈,他又不是你,他洁身自好多了!”
“放屁!他洁身自好?”
顾从扬一手叉着腰∶“你敢保证他长这么大,一个女朋友没交过?”
“他在外面那么几年,你知道他交了几个,你怎么保证他洁身自好?”
严美玲哪知道万京墨的情史,两人是朋友不假,但关系也没铁到那个程度。
“那又怎么样?他至少不会跟你一样,女朋友串起来能参加十次101!”
“没那么多!”顾从扬脱口才知道自己被她的话题带跑了。
“我不是重点,万京墨才是。”
严美玲已经不想跟他吵了∶“他就算有过女朋友又怎么样,谁年轻时没喜欢过几个人渣,我不在乎。”
顾从扬跟在她身旁∶“你要真喜欢他,怎么会不在乎?”
“你追我的时候连我那些朋友的醋都吃,你怎么可能不在意他的前女友!”
严美玲站定,看了顾从扬整整一分钟,忽然暴起∶“那又怎么样!”
文件夹重重砸在顾从扬脚面上,他跳了起来∶“哎哟!!”
“我都要跟万京墨订婚了,你跑来这里说这些干嘛?”
“我是喜欢过你,也为你吃过乱七八糟的飞醋,那你现在是什么?”
“没了我这个蠢女人,不要脸的女人,你不是应该更开心吗,你跑到我面前说这些干什么?”
“顾从扬,你就是个渣男,人渣!”
严美玲停下手,厌恶地看了他一眼∶“真希望我从来没喜欢过你。”
……
顾从扬挨了一顿打,躺在床上“咔咔”啃桃子,元姣被他夺命连环call呼到医院的时候,就看到一堆马仔鞍前马后,端茶倒水。
她摘下围巾∶“你又跟美玲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她生这么大气?”
顾从扬挥退了一帮小弟∶“这回打得不重,我不怪她,”
“……”元姣无语∶“她要真存了报复你的心,她让你上节目干嘛,接你游戏的宣传干嘛?”
“美玲是个公私分明的人,你要不惹她,她才不会对你动手。”
顾从扬哼哼唧唧,吃得满嘴桃子汁,元姣受不了地抽了张纸巾塞进他手里。
顾从扬忽然说∶“喂,你能不能去劝她,别跟万京墨在一起。”
元姣跟听了什么笑话似的,摸摸顾从扬的脑门∶“你没发烧吧?”
“他们不到半个月就订婚了,两家的事都准备差不多了,这会你跟我说这个?”
元姣顿时明白了顾从扬为什么挨这顿打,她拉了把椅子坐在顾从扬床边∶“你喜欢美玲?”
“怎么可能?”顾从扬翻了个白眼。
“那她订婚关你什么事?”
顾从扬垂下睫毛,白白净净的侧脸看着就让人丛生好感,他抬眸垂眸好几次,加快速度把桃子啃完,一个抛物线扔进垃圾桶。
“你还记得我上次掉进泥塘吗?”
他说的是农家乐那次,元姣点头∶“嗯。”
“那是因为我看见万京墨和荆介在一起说话。”
“荆介?”元姣想起那天荆介来还胸针,问起严美玲订婚时的口气。
“他们俩?”
顾从扬抓了抓头发∶“我那天不是跟荆介一起滑下山的吗?任务的时候也是一组。”
“那也不能证明他们两个有什么啊。”元姣看着顾从扬∶“你别瞎编故事。”
“用这种莫须有的事破坏人家订婚,我可做不到。”
顾从扬锤被子∶“你也不相信我?”
“我亲眼看见的还有假?要不是他撵我,我能慌不择路掉到泥塘里去?”
元姣∶“那你当时怎么不说?”
顾从扬∶“他当时又没说跟姓严的订婚,我管他跟谁在角落里玩壁咚啊。”
元姣∶“……”
那天万京墨的登山包很轻,根本没装什么东西,不是去登山那肯定就是冲着节目组来的。
元姣以为他冲着严美玲来的,现在想想,有可能另有其人?
顾从扬骨节分明的手搁在被子上∶“我现在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你去说,或许还来得及。”
“我虽然不可能跟她在一起,但也认这个朋友,不想看着她给那两个人做工具人。”
要真像顾从扬说的那样,元姣也不会坐视不管的,但她还是觉得不太可能。
荆介跟她是高中同学,虽然不在一个班,但也常常在学校里碰见,而万京墨之前一直在部队,这两个人怎么会有交集?
元姣抓起围巾∶“我去问问。”
……
元姣找到严美玲,彼时她正在试礼服裙。
洁白的抹胸鱼尾长裙,裙子上手工钉了无数颗碎钻,走起路来熠熠生辉。
“好看吗?”
“好看好看。”元姣和单瑶附和着。
严美玲捏着手臂上的肉∶“我都没发现,这里居然长肉了。”
这下是连其他地方也看不顺眼了,腰上一小圈肉也那么碍眼∶“肚子上也有游泳圈了,我的妈呀,我怎么这么丑?”
单瑶安慰道∶“我游泳圈不是更大层,你摸。”
严美玲摸了一下,痛心疾首∶“工作误我,久坐误我,外卖误我!”
说着她看向了元姣∶“你为什么不长赘肉?好气啊!”
元姣也不知道,她好像真的没有变重,春夏秋冬都维持得非常稳定。
严美玲哼哼唧唧∶“好了,不要说了,我都要酸成柠檬鸡了。”
她觉得抹胸款会显得手臂很粗,招呼了店员来帮她换,在她换衣服空隙里,元姣转达了顾从扬的话。
“你怎么想呢?”
严美玲脸色变了变,但压根不信∶“他在我这已经完全失去了信任。”
元姣耸肩∶“这两人不都是你的朋友吗?”
严美玲∶“万京墨我不知道,荆介一直没谈过,以前挺多人追她的,但是她不好追,性格比较冷。”
“这次答应录《富婆下午茶》,我也挺意外的。”
她脱下了礼服,换上另一件法式方领连衣裙。
这件是白色丝绒质地,不如刚才那条华丽,但剪裁很好,将她身材的优势凸显得淋漓尽致。
“这个好看。”元姣帮她整理衣服的小细节∶“瑶瑶肯定也觉得好看。”
“真的吗,太素了吧。”
严美玲扯着衣服∶“我长相本来就偏寡淡,要浓烈的打扮才能在人群里出彩。”
“谁说的?淡有淡的美,不扎眼,但是往那一摆就让人挪不开眼睛。”
帘子一拉开,单瑶满脸惊艳∶“哇——”
严美玲不太自信地扯扯衣服∶“这个好看吗?”
“好看!”单瑶重重点头,走上来轻轻摸着衣服的袖子∶“真好看,显得你腰特别细,腿也长。”
“真的?”被两人一夸,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还真是这么回事。
但她也放不下另外几条∶“不然我都买吧,呜呜呜,我太爱了。”
最后竟是付了三条裙子的钱,拢共70 来万。
单瑶羡慕道∶“买个衣服就买去了我好几年的工资。”
严美玲签了送货地址单∶“我这个算什么,你等着看,这个人要是订婚,肯定全是请世界知名大师手工剪裁,独家定制。”
“没准又会从哪个王冠上抠颗石头来镶。”
单瑶捧着脸∶“真的诶,那我太期待小元总结婚了。”
元姣眼看着话题又转向她了,连忙摆手∶“上次那个是意外。”
路司予也没说项链的来历,还是第二天被媒体拍到上了新闻,她才知道上面的宝石居然来头这么大。
拿去问他,人家淡淡地说,是有点贵,但家里比这个来头大的宝石还有好几块,这个也不算什么。
三十多克拉,不算什么??
买完衣服,严美玲又给万京墨挑了一套西服,包好了送万家去了。
签单的时候她的神情淡淡的,说∶“我问过他,是谈过几个,不过我不在乎。”
“真的,我不在乎。”
“像我们这样的人,夫妻间貌合神离的多了去了,各玩各的也不少,所以我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塔山科技和信美传媒,一个做实业一个做传媒,生意上没什么交集,本来不是攀亲的第一选择,但既然两个孩子愿意,双方父母也就同意了。
买完礼服,离他们订婚的日子也就越来越近了。
……
新一年,元月下旬。
前一晚,沪上下了薄薄的雪,第二天醒来已经化了,气温下了零度。
清早,元姣从睡梦中醒过来,迷迷糊糊意识到,她昨晚又睡在了海城一号。
身旁的人还没醒,房间里很是昏暗。
她醒了一下神,半撑起身子。
路司予的睡相很好,几乎是怎么躺下去的怎么醒过来,相比起来她的睡相就狂野多了,一张床上凌乱的那一半,一定是她干的。
撑着脑袋看了他一会,感叹了好几次怎么会有人长这么好看,元姣凑上去亲了亲他。
今天是严美玲订婚的日子,他们可不能迟了。
没想到刚碰到他的唇角,沉睡的人忽然一把钳住元姣的腰,来了个法式深吻。
“唔唔……”
偷香不成反被偷,元姣气呼呼地抹着嘴唇∶“你早醒了啊。”
“不忍心打扰你偷看我。”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手背盖住眼睛,一把将她搂在怀里∶“起这么早干什么?”
元姣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蹭了蹭,喟叹一声,哪怕不做什么,静静躺在一起都很幸福。
“今天是美玲订婚,咱们还要去接外公外婆呢,不能迟到。”
“嗯。”
应是这么应着,他一点儿没有动的意思,元姣陪着躺了一会儿,翻身看了眼钟∶“快八点了,起床了起床了。”
路司予一个没捞住,人就跳下床了。
“啧。”
又不是她订婚,这么激动干什么。
元姣踩着拖鞋在浴室刷牙,不一会儿顶着凌乱发型的路司予进来了,元姣看着他难得不修边幅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
“真可爱。”
一个身高超过190的男人被夸可爱,画面真的很诡异。
两人并排在镜子前刷牙,动作都整齐划一,刷着刷着,双双笑了。
元姣简直受不了∶“干嘛啊,刷牙有什么好笑的!”
为了避免两人凑在一起耽误时间,以后还是错开洗漱好了!
扔他一个人换衣服,元姣跑回她原来的房间,小杨姐已经把礼服什么的准备好了。
一个多小时后,两人出发去接方家二老。
元姣今天穿了条宝蓝色的裙子,款式比较简单,但是剪裁非常好,很好地勾勒出她身材的线条。
路司予上衣口袋的方巾呼应了她裙子的颜色,两人的打扮一看就是一对。
接上方家二老,车子朝国展中心开去。
两家订婚的规模不太大,只邀请了相熟的亲戚朋友,并谢绝了媒体拍摄。
但还是不少媒体守在门口,希望能拍到一星半点。
“BROS家的太子爷来了!”
媒体蜂拥过去,堵住了车辆前进的路,还好会场安保人员及时赶到,拉开了媒体。
“路总,小元总,这边请。”
媒体像闻了血腥味的鲨鱼,闪光灯此起彼伏。
元姣和路司予挡开众人,护着两位老人先进去。
媒体高声问∶“路总,听说您跟元小姐也准备订婚了,是真的吗?”
“路总,请正面回应一下订婚传闻。”
路司予平时根本不搭理这些话题,今天倒是破天荒笑了笑∶“有确切消息会告诉大家的。”
媒体群一片哗然,居然没有否认!
而且这句话,四舍五入就是真的啊!
说着话,元姣掐着他的手臂∶“你胡说什么呀,谁要跟你订婚。”
“这事上次不是都不提了吗?”
上次方明治说让他们早点订婚,别名不正言不顺的,那叫非法同居。
给元姣气得又在饭桌上顶撞了几句,谈个恋爱,偶尔住在一起,怎么就非法同居了,又不是上个世纪了!
路司予拥着她,在宾客留言墙上签字∶“我觉得外公说得有道理。”
元姣哼唧∶“我才不跟你订婚呢,我还要把雄狮做大做强,还有博涛文娱。”
“两家公司什么时候上市了,什么时候结婚吧。”
路司予被气笑了∶“交给我,最多三年。”
“不要,我要自己来。”
两人拌着嘴,外面的媒体又喊着∶“陆生来了!”
陆忘生的车队一如既往地豪橫,奔驰打头,布加迪轰鸣而至,不过今天这头野兽动作轻很多,停车都是轻轻的,没来个大漂移。
车一停,陆忘生大步跨下来,媒体又涌了上去∶“陆生,请回答一下网传雷日光电并购安氏集团,重整大酒店的事,”
“请问陆生和陆太是有复婚的打算吗?”
“都走开,撞到了人,你们倾家荡产都赔不起!”陆忘生面对媒体可没有什么好态度,陆家保镖立刻隔开了人群。
他绕到另一边,小心翼翼打开车门。
媒体又是一阵惊呼,快门声音就没停过。
安澜的肚子已经微微隆起,她穿得也比较宽松保暖,一把甩开了陆忘生的手。
“我们没有复婚的打算。”
陆忘生一脸凶相∶“目前没有,以后不一定。”
元姣看得啧啧,路司予搂着她的腰∶“走,不看了。”
“陆忘生拿什么劝得安澜姐决定留下这个孩子啊?”
路司予朝打招呼人点头∶“你没听刚才媒体说的。”
元友义的证据提交上去之后,安有山的案子重审,重新定刑,最后只减刑了三年。
不过安澜已经很高兴了。
另外元友义数罪并罚,判了十一年,元老太太直接气中风了,现在半边身子还不太能动呢。
元姣∶“接手大酒店吗?”
路司予点头∶“花了小几个亿。”
安家的酒店出事后就被查封了,后来投资者上门追债,把安澜告上法庭,要求强制执行父女俩名下所有财产,安家的房子,商铺就这样没了。
但还是不够,最后酒店也被强制执行。
陆忘生盘下了那座大酒店,听说正准备整顿重开。
“另外他名下70%的不动产、债券以及其他财产,都赠予了未出世的孩子。”
要知道陆忘生名下有雷日光电、榆南光缆,还有安平火电以及两座矿山,还有安然能源,可真不少啊!
“可我怎么听说,安然能源经营上出了问题,最近股东正打算联合起诉呢。”
路司予∶“没给的30%,就是火电厂和安然能源。”
“什么意思?”元没听懂,迎面碰上了盛凯和劳拉,她乖乖打招呼∶“劳拉姐,盛哥。”
劳拉笑眯眯的∶“当时在鹿岛我就知道,你们俩啊……”
她拖长音,笑着对元姣说,刚才和方家二老打过招呼了,两位老人还挺客气的。
路司予的父亲以及其他长辈不在华国,劳拉是他唯一的亲人,这就相当于两家人初次见面了。
元姣被劳拉说得有些羞涩,
万、严两家都是沪上有名有姓的人家,尤其是塔山科技,这两年风头正劲,所以虽然说了“小办”,规模可真不小,适应生端着香槟来来去去,整个会场里放眼过去全是叫得上号的人家。
元姣看了一会∶“怎么没看见万京墨?”
盛凯端着香槟∶“一直没见到。”
“按说这个时间,他应该在会场里接待宾客的。”
劳拉问觉得有点奇怪,不过没准是这家人的规矩。
没多久,顾家也到了,顾从扬第一件事也是找万京墨,拉着元姣嘀嘀咕咕∶“我就说他不对劲吧,这都几点了还不来。”
元姣白了他一眼∶“你个乌鸦嘴能不能盼着点她们好?”
忽然,在另一个入口,元姣看见了万京墨急匆匆出现∶“人家怎么没来,那边呢。”
“让你瞎猜。”
落座后不久,仪式也就开始了,因为是订婚,也没什么太多的环节,双方家人感谢完来宾之后,万京墨上台,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谢词。
不知道是不是隔太远,元姣总觉得他有点心不在焉。
心里一个咯噔,不会被顾从扬那个乌鸦嘴说中了吧。
随着小提琴声,一道洁白的身影从楼梯上缓缓走下来。
是订婚的女方,严美玲来了。
往日她给人的感觉都是风风火火,像一团滚烫的火焰一样横冲直撞。
可是今天,她就像一朵云,淡淡的,却让人挪不开眼睛。
盛凯挑了下眉,对旁人说∶“这丫头要是天天这么穿,就不会被叫母夜叉了。”
顾从扬打严美玲出现后,就一直紧紧得盯着台上,一会看看万京墨,一会看看严美玲。
他在严美玲脸上看见一种,类似羞涩的表情,双眼亮亮的,看着对面的万京墨。
男的高大,女的漂亮,他们看起来很相配。
顾从扬轻轻掐住了膝盖。
台上,万京墨牵起严美玲的手,双方在亲朋好友的见证下站在了一起。
严美玲朝台下扫去,一张张熟悉的面孔都在见证着她的人生大事,忽然,她看见了顾从扬,表情异常严肃。
呵。
严美玲收了目光,从一旁的台子上取了订婚戒指,一手抓起万京墨的手。
万京墨缩了一下,严美玲一愣。
双方撞进对方的眼神,当然在大家眼里,这或许是一个深情凝视。
严美玲从万京墨眼里看到了挣扎。
挣扎?
“等等。”
忽然,一道清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大家闻声望去——
是一个……女人?
元姣掐住了路司予的手,完了完了!
顾从扬那个乌鸦嘴!
这熟悉的场景,这熟悉的抢婚画面,可是上次她抢路司予和王纤,那两个人根本不是要订婚,抢了就抢了吧。
今天台上的两个人,是真的要订婚啊!
那女人一步一步走进来,终于走进了光里,让大家看清了她的长相。
荆介。
那个高冷的法学学霸。
顾从扬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他就知道!
万京墨这个混蛋!
台上的两人还保持着一个交换戒指的姿势,荆介问∶“万京墨,你真的要跟她订婚吗?”
万家老爷子捂着心脏∶“这个畜生!这是在干什么?”
严信涛立刻喊了安保∶“来人,把她赶出去!”
会不会得罪荆家他也顾不上了,他的妹妹才是最重要的!
严美玲的手被一甩,万京墨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随后一个漂亮的翻身翻下了台子,抓起荆介的手就跑。
安保人员去拦,哪里拦得住身手不凡的万京墨。
前后也就一分半的时间,台上只剩下严美玲一个人。
她在订婚这一天,被未婚夫抛弃在订婚现场。
现场全乱了,好些人根本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严家的亲戚气坏了,恨不得当场要万家给个说法。
嘈杂中,严美玲手里的戒指掉了,骨碌碌滚了老远,她追着那枚价值不菲的男戒,在人群里穿梭。
终于,戒指滚落在一个人脚下。
严美玲抬头,顾从扬低头。
良久,顾从扬朝她伸出左手,手背朝上,手心朝下。
单瑶惊呼∶“他这是要干嘛?”
这是戴戒指的姿势啊,他是要严美玲把戒指给他戴上??
严美玲看了他无名指一会,低头捡起那枚男戒,随后站起来,转身。
顾从扬一把抓住她的手∶“如果你不想丢人,就给我戴上。”
“万京墨不要你,我要你。”
说着,附近的人倒吸一口凉气,顾从扬也觉得这样有些冲动,但他顾不了那么多了。
“在场除了我,谁还能帮你?”
严美玲明白他的好意,但是她不愿意∶“丢人又怎么样。”
“你要我,我不要你了。”
“我不需要你帮。”
顾从扬一把夺了那枚男戒,套在无名指上,可是万京墨的戒指对他来说有些太大了,根本戴不住。
严美玲笑着笑着就哭了∶“看到了吗,我们不合适。”
“连戒指都不合适。”
一个亮晶晶的东西忽然被抛出来,“噗”一下落进了人群里。
是顾从扬手上的戒指被甩出去了。
“顾从扬,怎么一碰上你就没什么好事呢!”严美玲生气了,拎着裙子到处寻找。
“一枚破戒指,丢了就丢了。”顾从扬对她执着找回来的态度很不爽∶“人都回不来了,还要戒指干嘛?”
终于,严美玲在一个人手上发现了那枚卡地亚的男戒。
盛凯涨红了脸,立刻站起来∶“那个,你听我解释——”
劳拉在一旁暗笑。
“大叔?”严美玲拉起他的手,那枚本该戴在万京墨手上的订婚戒指,正牢牢卡在盛凯的无名指上。
看得出来他真的很想□□,指头红通通的。
劳拉替他解释∶“掉他怀里了,你们在前面吵架,他脑子一抽,拿起来一戴,结果就拔不下来了。”
元姣也目睹了全程,真的非常无语。
盛凯涨红了脸∶“我一会抹点肥皂,滑了就摘下来了。”
严美玲看了那枚戒指一会儿,摇头∶“算了。”
“啊?”
“大叔,你愿意跟我订婚吗?”
……
万、严两家的订婚宴,最终以一个很诡异的结局散场了。
盛凯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多了个未婚妻。
严美玲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换了个未婚夫。
酒店套房里,三个女人把严美玲架在椅子上。
安澜痛心疾首∶“美玲,你太冲动了。”
元姣附和∶“就是啊,哪怕不想跟顾从扬,也不能随便选了盛哥啊。”
顾从扬不喜欢严美玲,难道盛凯就喜欢她吗?
怎么像都太可怜了啊!
单瑶憋了半天∶“我想说的她们都说了。”
严美玲倒是一身轻松,还有点嬉皮笑脸∶“你们没看大家走的时候那一脸呆滞的样子。”
“我敢打赌他们一辈子都忘不了我的订婚宴。”
三人无语,掐着她的脸颊∶“你当这是什么好事吗??啊??”
忽然,每人指尖覆上一层湿热的水意,严美玲哇哇大哭∶“那我要怎么办嘛!!”
这下三个人都慌了。
对门的套房内,盛凯打了三遍肥皂,戒指还是拔不下来。
陆忘生看热闹不嫌事大∶“别摘了,证明这玩意,它就该是你的。”
“不可能啊,我能戴进去,怎么会拔不出来?”盛凯的声音从浴室传来。
路司予去看了眼∶“你指头都充血肿起来了,等消了再试。”
盛凯只能作罢。
一屁股坐在单人沙发上,拽了纸巾擦手∶“你们没看严信涛那个脸色,啧啧,恨不得杀了万京墨一样。”
陆忘生翘着二郎腿∶“这要是我妹妹,我非废他一条腿不可。”
路司予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说完,两人玩味地看着他。
盛凯摸摸脸∶“怎么?”
“你准备怎么办?”路司予倒了杯热茶。
“结婚?”
盛凯的年纪也该结婚了,但这个姻缘来得也太奇怪了。
看着手上的戒指,盛凯忽然笑了一下∶“谁知道怎么办?”
“我是来参加订婚宴的,谁知道走的时候把人未婚妻带走了。”
戒指他戴了,香槟他倒了,连谢词都说了。
不愧是大企业的副总,处理紧急情况那叫一个稳当。
“那种情况,我不可能拒绝她啊。”
盛凯摸着脸,也有些无语。
本来他觉得自己情路够坎坷了,严家那小魔女比他惨多了,先是苦追顾从扬无果,好容易想放下了,又被万京墨摆了一道。
她虽然脾气差,动不动就动手,但为人也算热心肠,对朋友两肋插刀,真罪不至此啊。
陆忘生嗤笑一声∶“动心了。”
“你一直想找个不图你钱的,这不就是吗?”
盛凯一愣,好像还真是哈。
严家也挺有钱的,严美玲又是博涛文娱的老板,还真没必要冲着他的钱来。
想着想着,有点扭捏∶“但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啊。”
他喜欢清纯的,那丫头跟点燃的炮仗似的——不过今天这身打扮,倒还有点那味儿。
路司予破天荒看了他一眼∶“她看不看得上你还不一定。”
陆忘生嘲笑∶“是啊,那种情况下,没准只是把你当成救命稻草了。”
“事后就该扔了。”
“不至于吧!”盛凯又摸了摸自己的脸∶“我没那么差吧。”
……
陆忘生还真没猜错,过了几天,严美玲顶着一双肿眼泡,敲开了盛凯家的门。
“大叔。”
两人见面,有点尴尬,盛凯趿拉着拖鞋∶“进来吧,吃早饭了没,我给你点外卖。”
严美玲笑了∶“别人都说‘我给你做’,怎么到你这成了我给你点外卖啊。”
“那我也得会做啊。”
盛凯关上门∶“我又不跟那两个似的,为爱下厨房。”
本来他们仨都是下厨废物,现在一个学会了揉面,一个学会了熬汤,驰骋商场的大佬们是越来越贤惠了。
“喝奶茶吗?”盛凯点进了上次她让带的那家店铺。
“喝。”
“跟上次一样?”
“嗯。”
严美玲坐在盛家的沙发上,偷偷拿眼睛看他手,发现盛凯还戴着戒指。
“这个啊。”盛凯低头看了眼∶“前几天手弄肿了,拔不下来。”
他的指关节比较粗,戒指正是被这里卡住了,不然戴着还是比较合适的。
“我一会再试试。”
严美玲能说啥,她只好点了点头。
两人坐在一起有点尴尬,盛凯家里又没吃的,冰箱里只有啤酒。
“啤酒也行。”
盛凯可不敢让她喝∶“你眼睛都肿成什么样了,声音也沙了。”
说着,给她端了杯热水∶“喝这个吧。”
严美玲乖乖捧着喝,脂粉未施的样子看起来还有点乖。
“咳。”盛凯轻咳一声∶“那天之后,你爸妈跟你哥,怎么说?”
“我哥挺生气的,扯了塔山科技所有宣传,又叫人投了很多黑通稿。”
万家知道理亏,闷着做缩头乌龟。
“那,万京墨呢?”
严美玲摇头∶“不知道,还没回万家。”
“荆介家也气坏了,反正……乱成一锅粥。”
看她憔悴的样子,这些天肯定不好受,相反,盛凯还胖了不少。
订婚宴上这么大变故,媒体第一时间就知道了,针对几家人的爱恨情仇大写特写,路司予为了不让他出现制造混乱,让其在家办公好几天了。
严美玲问∶“那你呢?”
“我?我能怎么样,你没看我都胖了,一个星期没去锻炼,肌肉都松了。”
严美玲低头∶“对不起啊。”
“我找个时间公开澄清一下吧,这件事是我的责任,我会对大家说清楚的。”
她今天来就是为了解决这件事,那天她被顾从扬逼急了,根本没考虑到盛凯的处境。
事后才发觉自己的行为有多恶劣,这跟道德绑架有什么区别?
这大叔一直想谈恋爱呢,才不会愿意跟她这样的人捆绑在一起。
“叮咚,叮咚!”
盛凯爬起来∶“先吃饭。”
“吃完我试试能不能拿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