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批斗,顾佳豪愣是没有反驳一句。
他没喝酒,只喝汤。
“等小美回来,我会和她道歉。离婚的事情,你们都别过问。这是我的新房子地址,有空过去坐坐。”
顾父蹙眉,“新房子?这小区听说很贵啊,你哪来这么多钱?这还没离婚,难不成文斯莉已经把钱转给你了?”
“就不允许我自己挣钱自己花?小美要不要辞职,她自己拿主意,以后我绝不干涉。就这样吧!”
说完他起身要走。
“老大,真的没办法挽回吗?”顾母眼巴巴地看着他,眼中全是带着希望的火苗。
最终,火苗还是熄灭了。
顾佳豪摇头,坚决道:“离婚已成定局。妈,过两天我给你报一个豪华团,出去玩几个月,躲过这个风口浪尖。
等你旅游回来,肯定没有人再提起我离婚的事情。再说了,你儿子又不差,离了婚照样能发展事业。”
“你要是早有这志气,也就……”顾父叹气,“要不还是回大学教书吧。”
顾佳豪却说道:“不了!书,我是不会教。事到如今,我也不瞒着你们,当初大学之所欲肯聘用我,全靠文斯莉。
是她帮我找了关系,我才能打败其他竞争者,拿到聘书。如今,既然决定离婚,就没必要继续把着她的光芒不放手。你们放心,即便离了婚,我也能东山再起。”
此时此刻,他倒是很坦然。
半点没隐瞒自己靠文斯莉拿到大学聘书的事情。
当初一起竞争大学岗位一共有七八个人,其他人都比他优秀,学术成绩斐然,比他更有资格被录取。
可惜,他们没有文斯莉。
顾父心情很复杂。
他一直因为儿子是大学老师,感到由衷的骄傲。
一直认为,儿子靠自己本事被大学聘用,这是才华和实力的认可。
是他们顾家祖坟冒青烟,培养出这么优秀的孩子。
结果……
儿子一巴掌狠狠打在他脸上,打得啪啪作响,亲自打碎了他的骄傲。
原来,儿子根本不是靠自己的本事在大学当老师,从始至终靠的都是文家的人脉关系。
顾父喝着闷酒,心情愈发郁闷。
他埋着头,阴沉沉问道:“你当初和文斯莉在一起,就是图她有钱有势,图能少奋斗二十年?别人说你有心机,懂得靠婚姻走捷径,我还和那些人争论。呵呵,如今看来,还是外人看得更清楚。”
“我选择靠婚姻走捷径,难道错了吗?难道我随便找个女人结婚,你们就满意吗?”
“你没错,错的是我!”顾父眼睛通红,“你能娶到文斯莉,是你的本事。从小到大,你们三兄妹,你就是最有主意那个,谁都管不了你。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要离婚就离婚吧。”
正派了一辈子的顾父,心头很难受。
这个儿子不像他,一点都不像他。
有多大的本事就吃多少碗饭,偏偏伸手去勾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现在被人看笑话也是理所应当。
“老头子,你没事吧?”顾母扶着顾父在沙发上坐下来。
“叫你少喝点少喝点,你倒好。自个喝闷酒都能喝半斤,早晚喝死你。”
顾母一边数落,一边打来热水替顾父擦脸。
顾佳豪就没有搭把手帮忙的意思,他站在一边冷眼看着。
顾母瞥了他一眼,“你先回去吧。你说的那个豪华团,真能玩几个月?”
“能!”
“给我和你爸报个名,等你离了婚,我们就出发。我是受不了外面的闲言碎语,过年前你都别回来。算了,过年你也别回来,我和你爸决定在外面旅游过年。”
“这样挺好,躲个清净。”
顾佳豪很赞同,又说了几句,拿上钥匙外套,头也不回离开了父母家。
顾父顾母老两口,双双叹气。
“老大就是心狠。”
“他不狠,他是薄情。”顾父很失望。
顾母又叹了一声,“真不搬走?老大不差买房子的钱……”
“不搬。要搬你自己搬。你怕丢脸我可不怕。多大的脚穿多大的鞋,我早就警告过他。富家女不是那么好娶的,他就是不听。”
顾母:“……”
“哎,要是斯莉没醒来,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你……儿子就是被你影响了。”
“难道我说错了吗?斯莉昏迷的那两年,多好啊!太太平平,一切顺顺利利。结果她一醒来,狗皮倒灶什么事情都来了。我们身为公婆,自她醒来,就见过她一面,像话吗?”
“哼!你想逞婆婆的威风,就别让你儿子娶富家女。踏踏实实娶个门当户对的姑娘,多好。偏要攀高枝。”
“攀高枝怎么了,那是老大的本事。外面大把男人想攀高枝,还没那本事。你就是老古董,思想老旧。男人攀高枝就是丢脸,女人攀高枝就是理所当然,什么想法,封建!”
“你你你……我懒得和你争论。”
“不过离婚了也好,好歹能分一笔钱。你说,老大能从文斯莉那里拿走多少钱?网上都在分析,说是至少能分上亿。改天,你找机会问问老大,行不行?”
顾父闭眼,他不想说话。
他算是知道儿子性子随谁,就是随他妈,都钻进钱眼里。
“要不,我给文斯莉打个电话。怎么说,也是婆媳一场……”
“你不嫌丢脸吗?还要闹多少笑话才肯罢手?老大已经够丢脸,你还要火上浇油。”
顾母讪讪然,不得不放下手机。
又抱怨道:“我就打个电话问一声。儿子儿媳要离婚,我们做长辈的难道不该过问一句?”
“你是关心离婚,还是关心老大能分多少钱?算了,别折腾了,除非你是想成心气死我。”
“好了,听你的。不打就不打。”
但……
不打电话不等于不见面。
赶了个大早,顾母跑到医院康复中心,堵住了正在复健的文斯莉。
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小文啊,能不能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话。你和佳豪的事情,我听说了,我担心啊!”
“去中庭吧,那里有个咖啡厅。”
上了中庭,要了个透风僻静的地方。
城市仿佛没有冬天,太阳依旧炙热,穿一件薄薄的外套都嫌热。
文斯莉替顾母点了一杯热饮,“伯母今天来找我……”
“怎么就叫上伯母了。你和佳豪还没离婚。”顾母小声抱怨。
文斯莉笑了笑,“很快就会离婚。现在我称呼你为伯母,避免大家尴尬。”
顾母果然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了笑。
“称呼就随便吧。你说你们两口子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决定要离婚啊?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不能好好沟通吗?”
“我不知道顾佳豪是怎么和你们说的,离婚的决定并不突然。就算我没昏迷,迟早也会离婚。”
“为什么啊?”
“三观不合,理念不同,兴趣不同,什么都不合适。这个理由足够吗?”
“非离不可?”
文斯莉点点头,眼神格外坚定。
“非离不可!”
顾母顿显心慌意乱。
“你们年轻人,真是太不负责任。结婚的时候,什么都好,什么都能包容。一转眼说离婚就离婚,就没有一点诚信。
你昏迷了两年啊,整整两年,佳豪一直不离不弃照顾着你。你怎么就一点都不顾念旧情?当初你们的感情,难道都是假的?”
“昏迷期间,是医生护士和护工在照顾我。顾佳豪他,你该问问他趁我昏迷的时候,都干了些什么。你们的好儿子,或许并没有你们以为的那么‘好’。”
“你还是在计较,佳豪可能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你……”
“难道我不该计较吗?我生来锦衣玉食,备受宠爱,我想计较就计较,我想离婚就离婚!”
这话很重!
瞬间,顾母一脸懵逼,显然是没想到对方语气这么重,就差翻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