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星淳半梦半醒间, 感觉身上凉飕飕的,回想起自己晕倒前的经历,猛地惊醒过来。
入眼便是一间充满了少女气息的卧室, 季星淳懵了片刻,一时有些茫然, 不记得自己的下属中有哪个是这么少女心的性格。没来得及搞清楚自己在哪,一个人影便扑到了身上。
是个女孩。
季星淳眉毛拧起,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下意识就要把人抓起来丢出去,就在这个时候, 怀中的女孩忽然抬起了头。
是郝芷。
季星淳抬起的手一下就顿住了。半昏迷时期的记忆如同海水般涌入脑海,他当时意识模糊, 只知道自己抓住了什么人威胁,却不知道对方到底是谁,此刻回想起来,才明白那是郝芷。
没空去想郝芷怎么会出现在贵宾区, 也来不及思考她明明拒绝了自己, 为什么还是把他带了出来, 季星淳现在脑海里只有自己那句“条件随你开”, 再看到现在身处的环境, 顿时有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的感觉。
他做梦也想不到, 郝芷居然会选这种条件。
也不管他同不同意,直接就扑了上来,这不是强盗行径?
于是便有了客厅众人听到的那句:“郝芷?你……大胆!”
让季星淳震惊的是, 郝芷居然一点也没有被他当场抓住的窘迫,反而威势十足地瞪了他一眼,捂住他的嘴巴, 低声吼道:“闭嘴!”
“……?!”季星淳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这人是个女土匪吧!
奇怪的是郝芷说完这句之后,并没有立即对他做什么,而是屏住呼吸,目光灼灼地盯着房间里的某个位置。
自从他以雷霆手段夺回家产、把当初陷害父母的叔伯都丢进大牢之后,还是头一次有人敢这么对待自己。短暂的震惊后,季星淳很快理智回笼,脑海中飞快地过了一遍自己今天的遭遇,眉头越皱越紧。
他的腿疾说是先天缺陷,但跟世界上已知的所有先天残疾不同,他的腿并不是毫无知觉,而且打娘胎里出来,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剧痛难忍,严重的时候会直接疼晕过去。腿疾发作的时间并不固定,就好像今天,他正跟王新荣谈着合作的事情,突然就发病了。
助理被人支开,他仅剩的理智也只够找个借口先行离开,随便找个房间栽进去,就没了记忆。
腿疾的事情除了他的心腹,还有季家那几个叔伯的余孽,外人根本无从得知。
今天的事情他很清楚是谁干的,对方想弄死他很久了,好不容易抓到一次机会,绝对不会允许出现任何纰漏。
郝芷是怎么刚好出现在那里,还毫发无伤地把他带出来的?
季星淳望向郝芷的目光逐渐锐利起来,神色怀疑,正想不顾三七二十一,先把郝芷制服再说,可还没来得及动手,郝芷忽然动了。
她猛地往前一扑,整个人都贴在了季星淳身上!
“抓到了!”
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柔软触感让季星淳愣了片刻,再回过神来时,郝芷已经从他身上翻了下去。
季星淳有些茫然地缓了缓,立即撑起上身看过去,却发现郝芷手中抓着一只白色的虚影。
这虚影毛茸茸的一团,看着很像是某种宠物,但虚幻的身形却很明显的告诉所有人,这并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东西。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想法,白影仰头凄厉地嚎叫了一声,一股阴风凭空出现,将房间内的书本和纸张卷得哗哗作响,白影的体型也迎风暴涨,眨眼间便膨胀成一个成年男子的高度,倏地朝郝芷扑了过去!
季星淳瞪大了眼睛,惊骇地看着这超出他认知的场面。
在走廊跟郝芷他们分开后,助理曾跟他提起过,说郝芷最近似乎在给人算命捉鬼,季星淳当时觉得郝芷的行为让他大失所望,压根没放在心上,也没想过她竟然是真的会捉鬼。
眼前这个场面的冲击不可谓不大。
更冲击的是,郝芷那双胳膊加起来都没有他一只手臂粗,却当着他的面,将一个一米八几的巨大怪物直接甩了起来,揪住后颈肉,在房间内四处摔打!
“……”
看了看自己因为常年保持健身,而颇为自豪的手臂肌肉,季星淳一时间居然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实在太天真了。
他真的能打得过郝芷?
郝芷却并不知道自己的研究对象脑子里在想些什么,手里这只膨胀了几十倍的大白猫实在有些难搞,连续几次差点被对方挣得脱手之后,郝芷干脆长腿一迈,直接骑了上去。
白猫的挣扎动作稍微大一些,她提拳就打!
郝芷的手都是拿符纸泡过的,拳头打在魂魄上,就跟拿几十张驱邪镇恶符一起贴上去一样,拳拳到肉,白猫的身体上肉眼可见的冒出黑烟,脑袋直接凹下去一块。
魂魄直接蒸发,白猫顿时感受到了撕心裂肺般的痛苦,疯狂嚎叫着挣扎起来,在房间里四处乱撞、打滚,试图把郝芷甩下来。
郝芷却压根不理会它的反击,身体就像是钉在了白猫身上一样,一手抓着它的后颈,一手握拳猛揍,白猫原本圆润的身体很快就变得坑坑洼洼起来。凶残的一幕直接把闻声追进来的郝家夫妇等人吓得后退,瑟瑟发抖,不由自主地挤在一起,把自己贴在了门板上。
季星淳也被惊得说不出话来,呆呆地看着如同女战神一般的郝芷,彻底确认她绝对不是季家那群余孽派来的奸细。
那群人要是有这本事,季家家主的位置早就是他们的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猫渐渐停止了挣扎,膨胀到极点的身体也仿佛漏气一般,逐渐缩小成了原来的尺寸,在所有人面前显露原型。
只是挨过一顿毒打,它此时已经没有了原来软萌可爱的模样,头破血流不说,脑袋顶上一片的猫毛都被抓秃了。
秦冬灵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顶。
郝芷抽出符咒,将白猫捆起来时,秦立海和郝家夫妇也反应过来,战战兢兢地从角落走出来。
亲眼看见那凶残的白猫在郝芷手中一点挣扎的余地都没有,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秦立海现在已经是心服口服了。
他活了四十年,从来没有哪一刻像今天这样颠覆他的世界观,二十分钟前他还觉得郝芷是个江湖骗子,想带女儿回去继续擦那生姜味冲鼻的药膏,现在却只想抱住郝芷的大腿,求她帮自己算算什么时候能发财。
秦立海被女儿搀扶着凑到郝芷身边,摸着自己脸上的伤口,心有余悸地看了眼她手中的符纸团,小心地问:“大师,这白猫真的解决了?不会再来害我女儿了?”
郝芷点点头。
秦立海父女俩顿时松了口气,同时又忍不住好奇:“这白猫怎么会缠上我女儿呢?”
虽说他和孩子她妈都不喜欢猫,但也从来没有亏待过它,何况整个家里最宝贝这只猫的就是他们女儿了,一天天恨不得把它当成自己亲弟弟疼,这白猫不但不知恩图报,反而还跑来拔他女儿的头发,太过分了!
郝芷倒是十分习以为常,“猫的记忆很神奇,有时候一件小事能记好几年甚至一辈子,有时候却转头就忘。兴许是它死之前,你女儿刚好惹到它了,它死后生怨,才会缠着她。”
秦冬灵关心的却是另一件事:“那小白到底是因为什么应激死的?”
这话一出,秦立海的脸色就有点不自在,打断道:“这猫都死了那么久了,还问这个干什么?”
“可是……”
秦冬灵还想再说,秦立海已经转向郝芷,问:“那要是一直不抓它,会发生什么?”
“这种带着怨气的鬼魂,是很难自然消失的,如果没有及时消除他们的怨气,就会一直缠着被他们怨恨的那个人。”郝芷意味深长地看了秦立海一眼,“等头发被薅光了,它就会开始盯上别的东西,可能是你女儿的生气,也可能是她的命。再然后,也可能会盯上你们家其他人。”
秦立海顿时汗毛都竖起来了。
秦冬灵一听小白死后居然变得这么凶残,也吓得脸色惨白,只是她仍旧纠结于小白的死因,听完郝芷的话,忙追问道:“怨恨的人……说的是我?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对,才害它应激了?”
郝芷还没开口,一旁的秦立海便脸色一黑,莫名生气起来:“都跟你说了,那畜生死就死了,你一直问问问……难道问清楚它怎么死的,它就能复活?”
“爸!你怎么能这么说?”秦冬灵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小白不是畜生!”
“不是畜生是什么?猫就是畜生!活着不让人省心,死后还会害人!”秦立海情绪忽然激动起来,歇斯底里的模样跟之前刚进门的时候大相径庭,不住地说:“我当初就说过,让你别养别养,你就是不听!”
“爸!”
父女俩几乎吵起来,郝家夫妇都不明白事情是怎么发生的,赶紧上前劝架。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不好意思,你们能出去再吵吗?”
众人闻声转头,才发现床上还坐着个二十出头,年轻俊美的男人。
季星淳脸色铁青,眼神恨不得能杀人。
要不是他眼疾手快,在这些人进来的瞬间抓住被子盖上,就要被这些人看光了!
郝芷这到底是什么奇奇怪怪的性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