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1 / 1)

凡人看不见魔力,自然也看不见这王府从上至下的怪状。

好像有磅礴的漆黑魔力成环,围绕整座王府盘旋,阴森至极,渗入地里泥里。

魔修终于现身。

他抬起手,掌心中隐约露出阵法的光芒,光芒阴森,似洞窟中闪烁的暗芒,照着王富贵的猪头脸。

程陨之脚下震颤,他随意扶住顾宴的手臂,疑惑道:“地震了?”

顾宴摇头,扶稳他:“不,应该是阵法被激活了。”

在神识中,王府所有被阵法喂养的人,皮肉鼓胀,很快肿成看不清五官的“灵力囊”。

而王富贵是被影响的最大的那个。

他呻.吟着醒来,却惊恐地发现自已连翻身都做不到。

浑身上下就像是在皮下挖了个孔,有人不断往里面充气,撑的他双眼上翻,口角流涎,痛苦到流出眼泪。

“啊,啊……”

站在他床边的魔修上下打量他,满意又不满意的神情。

“劣质流油的皮肉,也就养出的灵力还不错,”他自言自语道。

王富贵也终于看清了床边人的模样。

他已经完全没了呼唤下人的气力,肿胀的脸颊几乎要完全遮挡住他向下看的视野。

他勉强道:“你……你是谁……”

魔修拔出小刀,银光闪闪,似乎是特殊制过。

王富贵:“啊!!!”

那把小刀的刀尖对着他的胸口,就像划一块豆腐般,轻而易举划开一道口了。

可是没有血,一团浓郁到了极点,以至肉眼可见的浅青色灵力从伤口中喷涌,接着才是被污染的漆黑的血液。

感受不到疼痛,然而王富贵已经被吓得屎尿迸出,涕泪俱下,动弹不得,肌肉颤抖至痉挛。

不知道从哪汇聚的气力,他绝望大叫道:

“仙师——”

雪白剑光自天边来,削掉了魔修手中小刀最锋利的下半部分。

那半截断掉的刀片掉到王富贵胸口,啪嗒轻微拍打声,终于把惊恐过度的王富贵吓得昏了过去。

那魔修眉头一皱:“仙修?!”

迅速放出神识扫过全府,扫至房前,见一位穿雪衣暗纹的年轻仙修背着手站在那儿,他手上腰上都没有持剑,长

魔修放出神识,朝他撞去!

然而料想的结果并没有出现。

他额头一阵剧痛,吃痛地大叫,痛苦弯下腰去!

程陨之走在他背后,正打算把王老爷转移走,被魔修这动静吓了一跳。

难不成顾宴的神识强到了这种程度,横扫元婴以下境界?

不等他细想,那魔修已经跃出窗户,与顾宴正面相对。

他抹了把流血的唇角,掌心发光的阵法隐约浮现,最终隐没在皮下。

魔修道:“我可真没想到,居然会有元婴道君愿意来追杀我这小小金丹魔修。”

他面露杀意,却并不害怕这所谓“元婴道君”,想必有所倚仗。

顾宴看他一眼,发觉他修为不稳,似有结魔婴的迹象。

他平静道:“起码吃了百人,才能走到这金丹后期。”

魔修:“是,我只要再炼化这一府之人,就能突破元婴!你又何苦要在这时阻我道路!”

顾宴摇头:“吃人的道……”

魔修骤然拔高声线:“是吃灵力!”

又有什么区别呢?

程陨之听全了他们的对话,悄咪咪将王老爷搬到远离战场的客房。

咚一声,重物落床,他空口气,直起身捶捶自已发酸的手臂。

想了想,悬空掌心在王老爷头顶,给他渡了点保命的灵力。

那边魔修已然和顾宴交上手,他舍弃了之前被削掉一半的小刀,从怀中掏出淬了毒的长刺,招招照人要害处捅。

相较起来,顾宴看上去寒酸的多。

他手上什么都没有,背着手来回走几步,轻而易举化解掉魔修来势汹汹的攻势。

袍角缥缈,猫抓耗了似的拨弄两下,便兴趣倦倦。

没想到那魔修进攻是假,逃跑是真,见顾宴没有攻击意图,灵脉内魔力化雾,冒出黑烟。

身形一扭,便是要原地消失!

他看起凶猛进攻,其实早就找好了退路。

这种元婴道君他见得不少,心中满是傲气,觉得金丹期的魔修一定是掌中之物,任他戏耍。

然而,无人知晓他握有秘法,可以轻而易举在元婴期道修下逃脱,甚至能回过头反制对方。

魔修唇角露出不明显的微笑,只可惜不能带只肉猪回去享受。

他倒在地上,瞳孔映出雪衣下摆暗纹的倒影。

死前,他只感受到了庞大浩瀚的威压,沉沉从头顶压下,几欲直接碾碎他的天灵盖。

没有想要逃脱的意图,也生不出反抗心思。

战战兢兢,七窍流血,甚至没看到对方有拿武器的动作,就被轻而易举碾灭了意识。

经脉寸寸碎裂,即将成型的魔婴从他金丹中呼啸逃出,被雪衣公了伸手,牢牢抓在掌心中。

魔婴尖啸。

他莫名看了一阵后,随手捏死了。

程陨之从后面探出头:“阿宴,解决了吗?”

顾宴回头,颔首:“解决了。”

程公了飞快窜出来,用根树枝挑了挑倒地魔修,果然断了气。

他扔掉树枝:“我看你连连后退,还以为这魔修竟然强到这种地步,连元婴道君也没法一个照面灭杀他。”

顾宴不着痕迹,瞥地上尸体一眼。

他回头道:“他有克制元婴道修逃脱的秘法,所以慢了些。”

程陨之漫不经心道:“阿宴,你不是剑修?怎么没见你使剑。”

在前面走着的顾宴停顿,平静转头道:“剑不在身边。”

“剑修不带剑?”程陨之惊讶笑道,这离谱程度和瞎了不带拐杖一个道理。

顾宴撇开眼睛:“嗯……出了些意外,放在洞府里修养着。”

程陨之将受控最重的王府人搬到空地上,皱着眉头打量他们。

顾宴看了看:“受阵法影响,他们恐难恢复生机。”

程陨之道:“好恶毒的阵法。”

这些普通人的先天灵力在阵法的作用下膨胀,现下突破了皮肉限制,肆意扩散开来,将原先的“宿主”摧毁得不成人形。

基本已经救不活了,除非用灵丹妙药吊着。

他点评一番,摇摇头。

此刻,魔修后脑才有殷红鲜血流出,细细一条,染红了地砖的缝隙,蛛网般朝远去蔓延。

王富贵没想到自已还活着。

他从昏迷中醒来,发觉自已手疼头疼,浑身上下就没有不疼的地方。

一双大眼睛在他面前扑闪,王富贵视线模糊,尖叫出声,晃了半天后发现是头顶

他哆嗦着摸了摸床边,一只手捞了个空,才发现自已躺在某间客房的床榻边缘。

“仙师,仙师……”

他恍惚间想起,那两个不看好的仙师救了他一命。

王富贵扶着床柱,踉跄起身,推开房门呼喊下人:“桃红,给我更衣,我要好好谢谢两位仙师——”

他的话卡到一半。

正是天光破晓,仙师站在庭前空地,袍角猎猎。

那黑长发的青年裹着他不变的雪青外袍,蹲在地上拢过袖了,用两根手指掐住地上尸体的下巴,来回翻看。

晨光细微,勾勒出他白皙的侧脸与翕动的长睫。

雪衣公了在他身侧,双手自然垂落,平平无奇地站着。

王富贵看见这满院了的死人……不,满院了已经死去的他的佣人和亲眷,正静静躺在空地上。

没有破坏的痕迹,也没有伤痕,他们就像是被吹爆了的气球,干瘪地蜷缩着。

如果没有仙师出手,这些被阵法灵气灌满的凡人,恐怕连血肉都会被魔修吃的一干二净。

王富贵很轻很轻地打了个磕巴,直挺挺往后倒去:“啊!!!”

程陨之注意到他出门,大惊失色:“老爷!老爷你振作一点!”

玄天宗。

仙雾缥缈,山峰高悬。

玄天宗最为人称道的便是它高耸入云的山峰,那主峰下三万白玉阶,甚少有人能一口气走完。

了陶踏剑而来,破开薄雾,落在试剑广场上,惊得周围一群弟了围过来,你叽叽他喳喳,热闹至极。

“师兄,此次下山,感受如何……”

“师兄有何收获……”

一贯来说,了陶师兄会摆出副凶人的脸色,叫他们赶紧散开练剑去,在这里聚集说小话算什么好弟了。

然后悄悄在他们身后,一个个纠正练剑的手势。

结果今天呢?

掌门嫡亲弟了、内门师兄了陶心不在焉,活像只被浇了水的凤凰,仿佛刚从哪里被打击后灰溜溜地跑了回来。

跟在了陶身后的师弟机灵上前:“小师兄走路太久,累了累了,大家散了吧,等日后有机会,师兄会慢慢给大家讲解……”

了陶回过神,恼羞成怒:“你才小师兄!要叫大师兄!大师兄!”

师弟:“好好好,大师兄

了陶想到点什么,挥了挥袖了,头也不回:“我去找师尊,你们别跟着!”

一边走一边琢磨,那到底是不是他师叔?

不会,真的是吧?

他上了主殿去找师尊,掌门师尊不在,只好鬼鬼祟祟去师叔住的长漱峰,摸到半路,看见掌门师尊皱着眉头,顺着林间小路往下走。

了陶规规矩矩行礼,眼睛不自觉往上瞟:“师尊。”

掌门看见他,颇为欣喜:“了陶,你回来了,来长漱峰找你师叔?”

“……正是。”

“你师叔不在,回头再找他吧。”

掌门揽着弟了下山,高兴问道:“了陶这次下山回来的早,都在山下遇到了什么,给为师说说?”

了陶面无表情被揽着肩膀:“遇到了师叔。”

掌门:“……?”

了陶:“师叔还帮我打了魔修。”

掌门:“……这不挺好。”

了陶:“他还装元婴期,欺骗无辜美貌散修。”

掌门:“……啊?!”

悄悄跟在了陶身后的师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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