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人落地,站在六个方位,心眼感知到还有两脉气息隐匿在空中,总计八位高手将贺成的退路完全堵住,只是看那贺成一副狂傲至极的样子,这八人不敢贸然动手。
方才开口的妖媚女子手中提着一匹软绸,娇滴滴道:“贺公子,不是说好好款待奴家嘛,干站着干嘛呀。”
“对啊对啊!”站在妖媚女子对面的黄褂中年男子一个劲点头,脸上笑呵呵的:“贺公子可要大方点,不要留后手啊。”
贺成淡笑,要真打起来,自然不会说留后手的话,可是现如今那远处的雷霆威势越来越大,奔袭在这秦川大地上的修道者也越来越多,灵气的紊乱程度已经超出正常范畴太多,要他这个炼气师现在主动出手,无异于送死。
先前在空中说话的那盔甲壮汉向前一步,摸出腰间挂着的短剑拍了拍自己的护心镜:“公子要是不会是担心我们招架不住吧?只管放心大胆的来!”
“现在的灵气已经是极为混乱,一会儿打起来只会更甚,以你现在对灵气的控制力,一个不小心怕是要栽在此地,要不,我来?”混沌询问贺成。
虽说贺成是气府的主人,但是混沌才是镇压住满满一气府死气的存在,若是比起对灵气的操控,现在的贺成差了混沌十万八千里。
但是贺成并未答应:“灵气紊乱,才正是锻炼的好时机,之前在那沙暴之中,也未曾遇上这等机会!”他双目越发凌厉,指间已经缠绕上一丝一脉的淡薄灵气,已然下定了决心。
“你小子是想就这么耗下去?”地上的六人之中,有个单手执剑负于身后的男人,双目如隼盯着贺成,一开口的语气,满是不屑。
站在这男子左侧的是个腰间悬壶的谢顶道人,道人抖了抖道袍,眯着眼补充道:“若贺公子真是这么想的,那可是不妙啊,在我们刚发现贺公子的时候,就已经通报给了祝家,只怕公子拖得越久,这要招待的客人就越多。”
贺成笑了笑:“还想着给大家准备个好东西,你们这么着急,那我也只能随便招待几下了,还请不要见怪。”他推掌而出,指间的灵气似是被那远处雷霆影响,竟然当场溃散,就这么消失在众人眼前。
秃顶道人警觉,伸手要摸腰间葫芦,却被一旁的负剑男子制止:“我可是听说这鹤家的小子诡计多端,你这葫芦一出必然见血,到时候见谁的血还不一定呢,还是先收着吧&sp;。”
秃头道人瘪瘪嘴,最终还是把葫芦收了起来。就在这时,贺成周身气势猛然昂扬起来了,他一脚跺下,腾身而起,对着空气就是一拳轰出去,有人闷哼一声,但还是没有现出身形来。
贺成见好就收,趁势往下落去,偏偏一脉火焰横空而出,想要封住贺成退路,贺成压根不去理会,顶着那团火焰就往下落去,落地了,还不忘拍拍屁股,仰头冲着藏匿在空中的某位笑道:“阁下这火候不行啊。”
空中动手那人沉默片刻,似乎是看明白了贺成的把戏:“你体外竟然有层灵气?是传说中的护体罡气?不愧是鹤家的种,有点意思。”
贺成依旧面带笑意:“听阁下的意思,似乎是见识过我鹤家手段,莫不是输得太惨,以至于二位现在不敢在我鹤家人面前露面了?”
“贺公子不必激我,我等是久经沙场之辈,只知道如何完成任务。”这次说话的是先前挨了贺成一拳的人,话是这么说的,可这人语气明显带着几分咬牙切齿。
隐匿在空中的另一人沉声道:“不要废话,速速成金汤阵,困死他,等大军到来!”
“金汤阵?”负剑男子皱眉,似乎是看不起贺成:“就他也配金汤阵?是否太过谨慎了?我看我们未必得等到祝家大军到来,分功给那群走卒。”
下命令那人有些恼:“姓段的,别忘了现在是谁做主!听我命令,成金汤阵,不得让这小子溜出去!”
负剑男子撇撇嘴,不再多言。
地上的六人各自掏出一枚符来,他们口中念念有词,手中符咒转眼化为灰烬,金色的纹路自六人脚下伸展蔓延,勾连成一层蜂窝状的壁垒,将贺成困束在内。
“缩!”空中一人喝道,那金色壁垒竟然随之喝令在进一步缩小,贺成察觉不妙,这与他所想的情况差了太多,他本打算趁着打斗摸一摸这几人实力情况,磨炼自己一番后再突围出去,可现如今这群人根本不给自己机会。
贺成气府一动,想要勾动灵阵之外灵气,可是没有丝毫动静。
他所修的炼气一路与旁人不同,别的炼气师完全依凭自己体内的气府,海纳灵气,以体内灵气作战。
而贺成体内灵气虽盛,却不敢放出丝毫,完全靠着以气府灵气勾动外界灵气进行攻防。
这等修习法子,不仅仅是罕见,弊端也极为明显,譬如今日今时,外界灵气被这逐渐缩小的灵阵隔绝,心眼虽说还能察觉外面的动静与灵气变幻,但是以贺成如今的修为,压根没法透过这灵阵,触动外界灵气。
“倒是有趣得很!”贺成面色发青,从未遇上过这等情况,如今一遇上,就陷入绝境!他轻翻手掌,现如今能动用的,只有弥漫在周围的微薄灵气,现在别说用战斗来磨砺自己了,只怕是挡不住这几人的一击!
“要不,把死气放出去点?”混沌与他心意相通,知晓眼下困境,提出了似乎是最好的法子:“凡是生灵所布下的灵阵,不论多复杂,遇上死气都会破碎,你只需吐出一丝,就能……”
“不可!”贺成否决了混沌的想法,在天玺城田家的那一夜,部分不纯净的死气从那据彼之尸体内溢出,都险些酿成大祸,如今自己气府内那一脉九层的气,全是白老头从死渊引过来的最纯净的死气,放出去丝毫,说得简单,但若是无法收场,又如何是好?
这是秦川,是承载过华夏数千年文明的地方,自己不能毁了这里!
混沌感知贺成所想,知道无法动摇,只是叹气:“愚笨,若是连自己都被斩杀了,还谈什么保护你华夏的文明?”
贺成握拳,双眼却望向了那头的雷霆:“机会,还有!”
青年在金光灵阵之中抬手,压腕,屈指,凌空一抓,这逐渐缩小的灵阵之中,仅存不多的灵气涌动起来,像是窥伺到了一丝希望的困兽,要孤注一掷了!
“既然上面的二位见识过我鹤家的一些手段,那正好看看我刚学的招式练得怎么样了!要是有哪里不对,还请指点一些。”贺成恢复了平静,又挂上了人畜无害的灿烂笑容。
“斩字诀?”空中一人看贺成这架势,先是一惊,而后又笑:“呵呵呵,可惜啊,在你面前的是金汤阵。”
贺成眯眼:“金汤阵又如何?”
这次是负剑的男子答话:“我们这几人,修习的路子各不相同,而金汤阵内,只要有一人受击,所有人都能知晓你的攻击强度如何,并能及时调转阵脚,让最适合防御你招数的人,去应对你的攻击,相同招式,你只要打一次,就再无对我们造成威胁的可能了!”
贺成依旧是笑:“就这,也敢叫金汤阵?”他迈出一步,手指一弹,牵出一脉光芒,奔着妖媚女子而去,是文斩!
光芒之中,是细小的气刃,比起鹤千冮的文斩,贺成的火候差了不少,以至于连本应该藏匿在空中的无数气刃都显露了出来,而那边的妖媚女子面对这一击,压根没有什么闪躲的动作,只见她那方的金色壁垒泛一阵光亮,再无任何动静。
灵气散去又被贺成迅速收拢,方才的进攻虽然无效,但是止住了灵阵缩小的趋势,贺成不敢停下来,抬手又起气刃,却不再是攻击妖媚女子,而是冲着另一人奔去。
方才负剑男子说过了,这几人修习的路子各不相同,白天师也曾与他说过,宇内修习的路子繁多,但是母星上流传的也就只有这几种基础的,把丹师这些难有战斗能力的存在刨除在外,那么这六人之中,必定会有炼气师!
而只要有炼气师,就一定会受那边雷霆的影响!
一击破阵,不是不可能!
气刃撞在黄褂中年面前,心眼探查到微弱的精神波动,而后金色壁垒闪烁,气刃再化为无,贺成再次聚气,冲着下一人攻去。
盔甲壮汉,气血波动,是横炼体!
秃顶道人,腰间那葫芦流出道则,只怕是个仰仗灵器之人。
负剑男子,剑气微动,虽说凶厉,但分明是受着其主人的控制。贺成眼睛一眯,找到了!
可与此同时,那负剑男子也是眼睛一眯,盯着贺成不知在想什么。
金光闪烁,气刃溃散于壁垒之上,贺成心惊,莫非是感知到心眼的探查了?他并不知晓心眼能否为对方察觉,只是那男子看自己的目光怎么都不对劲。
“攻击如此之弱,莫非你鹤家的炼气师都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亏得我还以为公子多厉害呢!”妖媚女子摇着头讥讽贺成。
贺成还在犹豫,可那边的雷霆却不愿容贺成多想片刻,刹那间,心眼已经感知到了雷霆周遭道则再度强烈扭曲。
只怕这次的雷霆波动,不是一个秦川能够容纳下的了!
贺成心一横,机会到手,怎么能放之不管!
一步迈出,贺成的身躯宛若金汤阵内灵气的源头,他抬手,屈指,光华一现!
在这等狭小空间中,真正能够调动起全部灵气的并不是文斩,而是寸斩!
一记气刃勾动整个金汤阵中的灵气绵绵而出,明明斩出去的是一道气刃,却引动灵阵内所有灵气卷积凝聚,化为数十把小刃冲着那负剑男子压过去!
负剑男子眉毛一挑:“鹤家斩字诀?”
他像是意识到了这一击不同之前的威势,放弃引灵气加持金汤阵,而是抬手抽剑,但剑出一半时,负剑男子面色陡变,原本凶厉的剑气轰然溃散开来,金光四散,是那雷霆威势波及了过来。
空中的二人也是齐呼不妙:“快换位,补齐阵眼!”
眼看着一旁的秃顶道人腰间葫芦光芒绽放,一道灵光就要冲向负剑男子的位置,负剑男子却稳住身形,于这一刻拔出了剑来,剑意再涨,灵气窜动,强行将那葫芦的光芒压了回去。
空中一人疾呼:“先保金汤阵!”
但是哪里还有机会,贺成俯身触地,气府之中死气化为的黑色液体滔天而起,方圆一里内的灵气像是突然间活了过来,一股股细小气流奔涌交织,贴地而行,宛如藤蔓。
这是贺成一开始就散出去的灵气,只是自己在金汤阵中,失去了对它们的控制,现如今金汤阵破开了一个小口子,灵气归向贺成,宛如百川入海,滔滔不绝。
贺成抬头,大地颤抖,他不敢给这八个灵师第二次机会,竟然操控着灵气化为藤蔓将这片土地冲破,金汤阵至此,是彻底被破了。
贺成踏着藤蔓起身就要走,天空中显露出一人的身形,周身火焰环绕:“公子莫急,既然有这等本事,还是与我等再多交流一会儿的好!”是之前就对自己出手的那人,贺成心怀戒备,知晓挨了自己一拳的那人还匿在空中,不敢接招,只是躲避。
就在这时,地上那负剑男子剑意昂扬:“你小子倒是诡计多端!”他伸手一剑递出,剑气化为长虹,刺向贺成,可贺成一闪身,那剑气刺入了火焰之中。
火焰包裹住的人怒骂:“姓段的你干嘛!”
负剑男子并不答话,踏步而起,又是一剑劈过去,那剑气冲着贺成斩去,贺成抬手起气墙,剑气似乎被阻隔,贺成不敢停留,转身踏着气就跑了。
贺成一口气跑出去数十里,看见一堆破败的废墟,这才落下去,大口喘气,实在是太累了,不过好在溜了出来。
贺成闭目,深吸几口气,收敛了周身灵气,连心眼也收敛起来,回想着这一遭,直摇头:“仔细想来,我是自负了,若不是机缘巧合,未必能逃出来。”
混沌哼唧一声:“不说你自负不自负,我且问你,若是非得动死气才能逃出来,你是逃还是不逃?”
贺成摇头:“不逃。”
“宁肯死?”混沌再问。
贺成点头:“不错,我现在对死气的掌控太过薄弱,以往散出死气,大都是在道境之中凭依着某些物,用后也能很快将那些物件销毁,方才在那里,雷霆涌动,我连普通灵气都控制不好,要是一个不小心,那对秦川,乃至华夏,都是可怕的灾难。”
“可是你死了,又如何保护你的华夏?”混沌依旧不同意贺成的观点:“有存在的可能,才有别的可能,生灵的价值,都在于生存,你这样,简直是愚蠢!”
“愚蠢!”随着混沌的最后一句在贺成识海中骂出来,贺成耳畔竟然也出现了这一句喝骂,他抬头,竟然是方才的负剑男子,他一脸怒意,周身凶厉的剑气环绕,贺成分明收敛了气息,却还是被他追寻到了!